我却不肯起来，抬起头看着他：“皇上，元堇在边境的一举一支，雪君都看的明白，他为了皇上的江山拼了命，
他没有通敌，更不可能卖国！”
他问：“雪君，你这是为了朕的江山跪在这里还是仅仅的为了他的一条命跪在这里？”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更不想回答，于是又磕了个头，说：“若是雪君答应留在皇宫陪
着皇上直到终老，皇上愿不愿意答应雪君放了元堇呢？”
他紧紧的盯着我，许久，才说：“你当初为了走出这皇宫，都没有这样下跪……”
皇上就是皇上，在这皇宫里呆久了，心眼就是多，我不可置否，回答和不回答都一样会激怒他，我何必自讨苦吃
？
“雪君，你能告诉我他怎样待你的么？能让你这样心甘情愿？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心甘情愿！”
“皇上，雪君只是要还元将军一个人情罢了，还请皇上成全！”我深深的埋下头去，这一世若能就这样了结，此
前的种种，也不过只是过眼云烟罢。
“雪君，不是朕不随你的愿。只是还有一件事还没有对你说。”他俯下身，嘴角轻轻的勾起，不知道为什么，让
我想起了蔚然。我不说话，他却不介意，只是附在我耳边轻轻的问我：“你还记得，你在边北的栖身之所吗？”
我一个激灵，猛的抬起头，对上他笑意盎然的眸子，有不好的预感慢慢的爬上了心头，难道……
“你……”
“我也不瞒你了。你这次去边北，就是为了找他们吧。”皇帝站起来，一脸得逞的笑，原来太子的卑鄙都是在这
里学来的。
“四娘他们……”我犹豫的确认。
“雪君，你的自由只有一次兑换的机会。”他就这样藐视的看着我，这就是他的手段！原来这次他同意我跟元堇
走，是别有用心！见我还有一些的犹豫，他拍拍手，只听得外面有走路的声音，然后我一回头，就被一个孩子扑
了个满怀。
“公子，公子，我可见着你了！”她哭着抬起头，竟是阿想！
“阿想！你怎么会在这里？黎姐呢？四娘呢？”我有些急切的问，阿想用袖子胡乱的抹着泪水。
“她们都在这。”皇帝适时的解了我的疑惑，我却恨的咬牙切齿，他在逼着我做选择！
“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不是要去找你娘吗？”阿想仰起孩子天真的脸，心里就被这么狠狠的扎了一下，
柳苑几十口的人命就握在这皇帝的手里，元堇还是整个柳苑，像是赌博一样被不公平的栓在了一根绳子上。
“阿想……我娘她，就在这里。过几天，你们就都回去吧，边境现在也太平了……”所有心头上的石头就这样落
了地，连尘土都没有激起，就这样被埋在了黑暗里。元堇他还有太子，可是四娘……
“那公子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吗？”阿想抬起头问我。
我摇摇头，给他擦擦哭花了的小脸：“我有空会回去看你们的。”然后看着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带她来的侍卫走远
了。
“雪君，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皇帝满眼的笑意，显然是龙颜大悦：“不要坐在地上了，会着凉。”他向我走
过来，房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他高大的身影在是上投下深深的暗影，然后他俯下身，把我从地上抱了
起来。
二十四
温热的的唇轻轻抚过眼睑，我闭着眼睛，心里满满的是绝望，曾经想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以死相逼，他要答应
，皆大欢喜；他若不答应，我即便真死了，眼不见为净也算遂了愿，为自己找个理由。
“雪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宽大的手掌抚过我的肩膀，我打了个冷颤，他轻笑：“别怕……这样不是很好
么。”
“皇上……”我紧咬着唇，做最后的挣扎：“求你放了元堇……”
“你拿什么来换？”他开始解我的腰带，我紧咬着唇，脸涨的通红。拿什么来换？我还有什么可以和他换？
“雪君，我不想这样，如果你能心甘情愿的留下，不是很好么？”他的头埋在我的脖颈里一路向下，我崩紧身体
，手紧紧的攥着衣袖，怎么办？
“皇上……求你放了雪君。”我紧紧咬着唇，保持着最后一点点矜持，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我：“
你觉得，到了现在可以吗？”
我深呼一口气，说：“皇上，元堇曾给雪君讲过一个故事……一只狐狸的故事。”
他彻底停了下来，眸子里冷冷的仿佛把刚刚的情欲全部压了下去：“雪君，有一些事情，是不可以说的。所以你
让我更讨厌他了。”
我倔强的抬起头直视着他：“雪君不明白！元堇一心想着皇上的江山，为何你要这样害他？这样，不会让天下人
寒心吗？”
他的嘴角轻轻的勾起，手指轻轻的刮着我的额头，过了许久，才说：“雪君，有些事情你是不明白的。你知道当
初为了这个位子，宫里死了多少人？叔侄，兄弟，养在这皇城里就是一群野狼。但是现在，元堇就是一颗棋子，
能让莫儿坐稳这个江山的棋子……”
“你……是为了太子……可是……”可是，元堇不是太子的心腹吗？他却不让我说下去，一下捉住了我的唇，我
挣扎了一下，就被他死死的按住。
“嘭”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太子爷……”
我轻轻的舒了口气，皇帝从我身上起来，揽了揽衣衫，有些不高兴的看向门口：“莫儿，有事么？”
“父皇！”太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我冷笑，今天这都是怎么了？一场场都是跪戏么？皇帝紧紧皱起眉头，等着
他说话。
“父皇，儿臣今天来，是为了抓一个朝庭要犯。”
“要犯？这里哪里有什么要犯？”皇帝叹口气：“不要闹了……”说着拉过被子给我盖上。
“儿臣说的要犯，便是雪君，当日卖国求荣的便是他，父皇明鉴！”说着，深深磕了个头。皇帝给我掖被角的手
就这样生生的停了下来，我看到他的脸上有青筋直跳，手也气的发抖。
“莫儿，我知道你为了你母亲……”
“父皇明鉴！”太子打断皇帝，又嘭嘭的磕了两个头，看来他今天铁了心要带我走了，我松了口气，还好他来的
及时。
“好。”皇帝被他气的发抖：“明鉴！那么，你的证据呢？”
太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娓娓道来：“当日雪君同北朝太子傳凤华一起到过酒楼，回来后喝醉了酒，还和
元将军打了架。”
“那元堇知情不报，也是同罪！”皇帝厉声斥喝，太子却也不卑不亢：“元堇当时并不知情，后来雪君要刁着元
堇走，元堇没有同意。再后来，雪君便又和凤华见了一面，当时北朝的大将军魏宇也在……”
“够了！”皇帝发怒了，挥胳膊扫了床头的青瓶，瓶子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一屋子的人都噤了声。他回
过头，有些愤怒的看着我：“确有此事？”
我点点头，于是他摔门而去。
我被押入了刑部大牢，牢里阴暗潮湿，不过还好，是个单间……
“你知道你进了这里，可就是没机会出去了么？”太子站在木门外，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我来这里也没有打算出去的。”我在唯一一个可以坐的地方躺下，和了和衣，对他说：“不过你可别让我失望
……别连自己的命都搭上。”
“哼！”他气的甩甩袖子，两只眼睛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你放心，你的这条命我会好好利用！”说完转身向
外走去，走了半路又折了回来，看了我一会儿，说：“过几天公审，是大理寺的欧大人，他是出了名的有手段，
我想办法打点打点，让你少吃点苦头。可是到时候，你得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你做的，元堇不知情……”
“太子殿下在刑部大牢公然和卖国的叛徒串供，让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说完，我呵呵的笑了起
来。
那太子气的住了声，甩甩袖子转身就走，末了不放心还是嘱咐了牢头两声，我闭上眼假寐——我死了，正好成全
了所有的人，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会翻供呢？
“哗”的一声，我望向高高墙上的窗外，一朵烟花在天空绽放。呵，过年了呢……有若多年以前，我坐在长别山
的雪地上，那天边灯火般明亮。又若母亲手指抚琴时，缓缓流淌的音乐。阿莫，阿莫……于是，我在记忆的一声
声呼唤中，沉沉睡去。
清平二十一年正月初四
这大过年的，扰了大理寺卿的清静，我着实有些过意不去的，要不是我，怕是元堇在年前就要被斩的。
“啪！”欧大人一拍惊堂木，厉声着：“堂下何人！”
我微微笑，抬起头，扫一眼跪在一边的元堇，他原比这大理寺的官要大，如今却和我一样跪在这里，只见他不卑
不亢，像是与他无关，过了半晌，我以为欧大人快要忍不住发火的时候，元堇才凉凉的张嘴：“原护国将军，姓
元名堇——欧大人多此一问。”
我看见欧大从的眉毛跳了三跳，却是在朝堂上，又有大皇子、太子等人在场，不好发作，只是伸手指指我：“你
也报上名来。”
“小民雪君。”我顿了顿，又说：“原名离莫。”说完，看向元堇，他怔了怔，却没有回头看我。我心里叹口气
，却感觉两道目光冷冷的看过来，一转头，对上的却是太子的一双眼。
“啪！”欧大从又拍惊堂木，大声斥道：“大胆！太子天颜也是尔等随意观瞻的吗！”
我着实叹了口气——别说太子，他老子的脸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这欧大人，是着实迂腐还是在这里走形势
？
“好了欧大人，开始审案吧。”终于，太子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那欧大人闻言又是一拍惊堂木：“离莫，你为何隐藏真实姓名，又为何认识北朝太子傅！如实招来！”
“我们是旧识，至于为什么……因为我曾救过他一命，仅此而已。”我说完又扫了元堇一眼，他还是没有表情。
“那你就是因此，才做了北朝的探子，是吗？”那欧大人又问。
我沉默不语，那欧大人全当我默认了，又问我：“那你为何纠缠于元大将军？以至于加害于他？”
看来太子这边还真是打点好了，这矛头直接指向我，只要我一口答应，怕是以后也不用再审了。
见我没说话，太子的一双眼睛又冷冷的向这边看过来。我心里暗暗摇头，做戏也要做的像，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太
心急，要是我现在一口答应了，谁还信我曾经要加害于元堇？
“快说！”还是那欧大人忍不住了。
“我与元将军，也是旧识……”
“胡说！”那太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冲着我破口大骂：“你这厮到底有何居心？元将军又何时认识你的？”
我抬起头淡淡扫他一眼，他气的脸都绿了，我不理他只是继续说：“我本想拉拢他去北朝，没想着加害他。”
“你！”太子气的不轻，作势想要过来打我，却被一边一直看热闹的大殿下拦住了：“十六弟莫要着慌，听他说
完。”
十六弟……，那皇帝还真能生，我腹诽。
“大殿下说的是。”那欧大人顺势拍了一记马屁，却得了大皇子一记白眼。
“那我问你。”大皇子徐徐开口：“既然是这样，为何那次你拉拢元将军不成，却自己走了？你明知道这事要是
被人知道了，他必定是死路一条。”
“我没想着你们能知道。”我说。
他却呵呵的笑起来：“既然是敌国的探子，头脑不会是这样简单吧……还是说，你和元堇本是同谋，元堇回京本
是还有其他目的？”
看来当初要害元堇的人是谁，这次不用问也知道了。想想也是，他本是大皇子，到头来却连太子这头衔的边都没
沾着，心里不忿恐怕不是一两年了。
“大殿下果然是聪明人。”我高深的笑笑，那大皇子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我继续说：“只是让大殿下失望了，
雪君并没有大殿下想象的聪明而已。”
大皇子一挑眉毛：“这话从何说起？你既然在这里为元堇辩解，难道不就是为了救他出去？”
“殿下说的是。”我不否认，抬起头看向他：“那大殿下既然一切都调查过，那可是否也有耳闻，那北朝的凤华
，是个断袖？”
“噗嗤”太子殿下一口茶没吞下去，全喷到前面的案几上。大皇子一脸嫌恶的瞥他一眼，却是没说什么，只是眉
头一直皱着，不知道他是在想我说的话，还是太子喷茶这事儿把他惹恼了。
“你这厮！卖什么关子！快快说下去！”那欧大人有些着急，他当我这儿讲故事么？我不理他，他有些恼，想是
快点审完案子回家过年吧。大皇子看我一眼，然后说：“继续说。”
我一脸迷茫：“说什么？”
“那好我问你。”那大皇子也不急，直直的看过来：“那日你和北朝太傅在酒楼喝酒，你和他吵了一架。”我点
点头，他又继续说：“那日你们，提到过北朝将军魏宇。”
这都被打探到了，看来这皇子是做足了准备要置元堇于死地了。
“而据我所知，你和很魏宇并不相识。”他嘴角微微翘起，让我想起了蔚然。
“大殿下也知道的，凤华是断袖。”我说，他点点头，我又说：“那么对象，就是魏宇。”
一室哗然，元堇回头看着我，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我没有回头看他。既然这故事编了，就得继续编下去，不管
他们相不相信。
二十五
“当日我救了凤华，他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可是后来他遇见了魏宇，两人一见如故，于是，叙旧叙久了，就叙到
床上去了。”
“这事我本来不知道，后来都是他告诉我的。本来我就想着一走了之，把这事儿给忘了就算了——反正我打也打
不过他。可后来他又回来找我，本来我没想着搭理他的，可是后来遇见些事……再后来你们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