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 上——令珑
令珑  发于:2013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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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喝,喝了就不会死了……你要醒过来陪小文呢……”他喃喃地念叨。见血从宋子豪嘴角流下,便用力掰开男人紧闭的嘴唇含住自己的手腕。

伤口渐渐凝固。他又割一刀。

伤上加伤痛苦更甚。

嘉文平时是很怕疼的,稍微磕碰一下都会哭鼻子。现在,小孩一心只想留住自己最重要的人,不让他被死亡带走,所以,尽管已经头晕眼花,尽管小手已经握不稳刀,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一次次切开自己的皮肉血管,将热血喂进男人口中。

他好像看见爸爸苍白的脸浮上了血色,冰凉的皮肤也有了一点温度。似乎下一刻宋子豪就会睁开眼,将他抱进怀里。

他露出一丝笑容,满足地低喃:“爸爸、爸爸……”

在被黑暗淹没之前,他听见有人跑进来,惊呼道:“哎呀,这小孩儿!快、快输血!拿止血带给我……还好来得不晚,要不然大的没救过,把小的也搭进去……”

嘉文伤得不重,不过还是流了不少血,手上的伤虽然没伤到神经,伤口还是挺深的,又受了一番惊吓,所以昏睡两天两夜。

宋子豪醒过来的时候,听说小孩割腕给自己喂血,没说什么,让人把孩子抱到身边。他还不能动,只能一遍又一遍抚摸嘉文缠满纱布的手腕。然后,他把头埋在孩子旁边,无声地哭了。

季修彻底打败了连先生,正式成为竹联帮的新一代帮主。

宋子豪父子在他的关照下住进豪华病房。宋子豪执意要把嘉文留在身边,自己不能亲自照顾也要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每次季修走进病房,总会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脸对脸笑。

宋子豪恢复的很快,没多久便能出院了。

季修接他出院的时候,把他带到那天和苏伦迪交易的仓库。

沈到水里的箱子已经捞上来。

季修对宋子豪说:“阿豪,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宋子豪并不惊讶,也不见多喜悦,而是用随便的态度开玩笑道:“我们同年,我可不叫你哥。”

季修不以为意地摆手,“谁弄那些虚的!”他拍拍身边的箱子,颇自得地说:“这些才是真金白银!”

他利落地撬开箱盖,露出满满一箱枪械,“兄弟,姓苏的可是南边最大的军火商,我好不容易搭上这条线。这次生意做成了,我们就发财了!”

任宋子豪再如何镇定,这回也着实吃了一惊。买卖军火,那是比他们现今做的所有生意都要赚钱的大生意。在以前,他想都没想过,不得不佩服季修的胆色和手段。

季修拿起一支枪对着空中扫射,尘土石块扑簌簌地掉下来,身边的人全吓得抱头弯腰。宋子豪没有动,只是抱紧嘉文,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嚣张大笑的季修。

季修笑够了,把枪扔回箱子里,转过脸面对宋子豪,目光熠熠说:“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干?”

宋子豪干脆地回答:“好。”

(三十)长大

九年后,C城某重点中学。

宋嘉文肩挎书包,在街边翘首等待。

这是他上高中的第一个期末,第一个家长座谈会。这学期嘉文考了全班第一,年纪第二。最重要的是学校组织的英语演讲,他击败了很多高年级选手获得第一,一时间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这么长脸的事情,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爸爸。

嘉文想像着宋子豪在知道他的成绩之后,会露出的欣慰表情,心里就雀跃不止。

自从宋子豪开始帮季修做军火生意后,他如愿地把嘉文送进城里的贵族小学。此后的一年,军火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宋子豪的江湖地位大大提高,在各地社团中小有名气。之后,他们父子回到C城,宋子豪接替龙哥的位置,成为洪帮的堂主。

不管他的势力发展有多快,不管他变成怎样叱吒风云的黑道大哥,在嘉文心里,爸爸的生命依然是脆弱的。宋子豪肚子上那道伤口成了他心底永恒的阴影。他渐渐明白,他们优渥的生活是用宋子豪的性命换来的,每一分钱都像是与死亡签订的契约。

有了随时会失去爸爸的担忧,照顾宋子豪、让他开心便成了嘉文生活的重心。他按宋子豪的规划——准确地说是按过世母亲的规划发展自己。但凡宋子豪要求的,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嘉文一定会做到最好。

他没有令宋子豪失望,小学跳了一次级,初中一直是年纪第一,轻松考进全市最好的高中。不仅如此,什么钢琴、绘画、运动项目,只要他去学,没有学不好的。平日的生活更是不用宋子豪操心,虽然他天天和一帮黑道大叔在一起,却没沾上一点流氓习气。

宋子豪很为有个优秀的儿子而骄傲。他并不知道嘉文为这优秀的光环付出了多少代价,也不知道孩子的努力只是为了让他满意和赞赏。

“小文,怎么在这里站着?”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停在嘉文面前,吴莉从车窗里伸出头问。

嘉文乍见她不免惊讶,“我等爸爸。干妈和爸爸一起来的吗?”

“你爸被季修拉走了,说是有重要的生意要谈。我替他来开家长座谈会。”吴莉风情万种地下了车。

嘉文垂下眼睫,低下头,捏紧手中要给宋子豪看的演讲光碟,难言的失落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好了,除了老爸你就不认其他人啦?你好歹叫我一声干妈,我也算你的家长。”吴莉看出嘉文的失望,轻轻捏着他的脸颊,半责备半娇嗔地说。

嘉文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孩子如今个子高挑,吴莉只能搂着他的腰,亲昵地说:“知道啦,一定是考了好成绩,想让你老爸高兴高兴,是吧?你今天和同学一起去我那里玩玩,晚上再给他一个惊喜。”

前两天,嘉文最好的朋友小园想去“babygarden”玩,那地方是全市最大的夜店,但是不接待18岁以下的顾客,吴莉是“babygarden”的总经理,所以小园让嘉文帮忙说说。

“干妈同意了?”

“悄悄进去,别乱说话,要不然警察和你爸都要找我的麻烦。”

“是我朋友想去,我不去的。”

“随便你。我觉得你应该和朋友一起玩玩,成天学习小心学成傻子。”……

晚上九点,嘉文还是和同学站在了“babygarden”门口。既是因为架不住小园的软磨硬泡,也是因为自己有好奇心和玩心。再乖巧再有自制力,他毕竟是十多岁的少年,对一切灯红酒绿的热闹地方总会有些向往。而且,根据经验,宋子豪只要跟季修在一起,晚上会回来的很晚——嘉文今天特别不想独自呆在家里。

“babygarden”门前霓虹闪烁,各种衣着时髦的男女进进出出,空气中氤氲的脂粉香和烟酒味铺陈出一片暧昧。

有人出来把嘉文他们带进去。一楼是迪厅,音乐震耳欲聋,跟打战似的。人们在舞池里疯狂跳跃,像蛇一样扭曲。七彩的光束在舞池上方旋转,迷乱的面影在流光中时隐时现。坐着的人也不肯闲着,在黑暗中酒杯相碰、肢体纠缠。

几个孩子好奇地东看西看,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被引到角落里的座位上。侍者送来果盘和低度的鸡尾酒。

小园忍不住对嘉文说:“你干妈准备得真周到。”

嘉文问侍者吴莉在何处,他想当面道谢。侍者指指二楼。嘉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二楼的一处角落里站着个女人,身形很像吴莉。

嘉文走上去,果然是吴莉。她正独自喝酒,模样颇落寞。

“干妈。”

“来了。”吴莉对他抬抬手中的酒杯,算是打招呼,“你今天不能跳舞了。你爸来了。”

嘉文吃了一惊,问:“我爸,在这里?”

吴莉点点头,呷了一口酒,不知是对嘉文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我就知道季修一来准没好事。王八蛋!”

嘉文走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你怎么啦?季叔得罪你了?”

吴莉端起酒杯,仰头喝干杯里的酒,又不管不顾地倒了一满杯。

“干妈……”嘉文拉住她的手,担忧地望着她。

吴莉与他对视了几秒钟,伸手摸摸他的头,苦笑道:“季修送给宋子豪一个小妞,他好像很喜欢。我等了他那么久,转眼就被扔在一边。你看,他们还在跳舞。骚货!”

舞池里人头攒动,嘉文还是一眼认出宋子豪。

宋子豪只穿一件白衬衫,敞着领口,可以看见一片结实的肌肤,头发凌乱地搭在脑门上,发尖遮住眉心。他的怀里依着一个女人,女人扭动玲珑的身躯摩擦他的。

那个严肃冷淡的父亲不见了。此时的宋子豪表情慵懒,嘴角勾着一抹邪魅的笑容,身体不合节拍地轻摇款摆。他粲然的黑眸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那是一种兽性的充满欲望的探索。即使嘉文离得远,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

嘉文从吴莉手里抢过酒杯,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急,呛得直咳嗽。

吴莉忙拍他的背脊,嘴里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又不会喝酒,喝醉了怎么办?别给我惹麻烦。”

嘉文抬起头委屈地瞟了她一眼。

吴莉软下心来,安慰他道:“我就是发发牢骚。谁不知道宋子豪不会带女人回家?他就是逢场作戏。”

嘉文红着脸直起身,说:“你也知道他是逢场作戏,还气什么?”

吴莉低叹道:“我以为我不一样啊……”

嘉文听着吴莉诉苦,眼睛直盯着舞池里的宋子豪。

宋子豪在女人耳边低语,顺便在对方脖子上啃了几下,然后两人相拥着离去。

嘉文模糊地知道他们要去做何事。巨大的沮丧夹杂着难以言语的烦躁,如同岩浆一般澎湃叫嚣。

他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babygarden”。

站在大街上,被冷风一吹,胸中的烦闷稍稍得到平复。

兜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大概是小园打来的。他看也不看关了机。

眼前不停晃动着宋子豪在舞池里跳舞、和女人调情的样子。毫无理由的,嘉文觉得心脏仿佛被虫子细细啃噬,密密酸疼。他觉得这样很没出息,捏起拳头在空中虚击了一下。

仰头间,见一弯冷月挂在天边,清冷而虚渺。冷冰冰的月光刺痛了他的眼。

(三十一)梦境

嘉文回到家。那张演讲的碟片放在茶几上,一眼便能看见。黑暗中,碟片反射出金属冷硬的光芒,异常刺眼。

嘉文走过去,将碟片丢进垃圾桶。他脱力地坐到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坐了很久,他慢慢站身,把碟片又捡出来,仔细擦拭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把它放回原处。

他走进厨房,煮了醒酒汤,烧上洗澡水。抱了床毯子在沙发上躺下。他强迫自己睡觉,脑袋却异常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钥匙声在寂静中响起。

他半靠在沙发上揉眼睛,对逆光站在门口的宋子豪说:“爸?你回来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宋子豪打开灯,将西服随手丢到沙发扶手上,整个人陷坐到沙发里,十分疲倦地用手按揉眉心。

“没关系,我也没睡着,躺着养神呢。”

嘉文起身给他端来醒酒汤,低下头嗅他的脖领,厌恶地说:“你真臭。”

宋子豪伸手搂过他,无奈地说:“你是不是狗鼻子啊?”

嘉文靠在他肩膀上,用头蹭着他的脸颊。嘉文有个怪癖,他不喜欢宋子豪身上有他不熟悉的味道,于是宋子豪每逢出去应酬,回家前都会用些古龙水。

此刻,嘉文辨认出古龙水的清爽味道里,夹杂着一股甜蜜而妩媚的香水味,他眼前立刻出现宋子豪与女人亲密相拥的画面。

他烦躁地推着宋子豪说:“快去洗澡。臭死了!”

宋子豪被他摇来晃去,懒懒地央告:“小文,让我休息一会儿。”

“不行不行,快去洗澡。”嘉文把他从沙发上拖起来,拉进浴室。

宋子豪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微笑地看着嘉文放洗澡水,把沐浴乳洗发精干毛巾放在顺手的地方。

嘉文到他面前,边替他解扣子,边问:“要不要我帮你洗啊?”

两人靠得很近,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虽然隔着衬衫,嘉文仍然能感觉到宋子豪结实的肌肉和热烈的温度。他的呼吸喷在嘉文的脸上,混合着酒精和烟草的味道。

嘉文的心跳忽然激烈起来,热血冲上脑门,脸上像要着火一般,手指竟然有些发抖。

他假装镇定地说:“真是的,醉成这样!没有我,你的生活肯定一团乱……”

宋子豪环住他的腰,稍稍用力,将少年拥进怀中。

他贴在嘉文耳边低声说:“爸爸怎么能没有小文?你干妈跟我说了,你这学期考得很好,我非常高兴。真的,小文!爸爸为你骄傲。”

嘉文的头枕在宋子豪肩膀上,生出一种模糊昏沈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心脏跳得像擂鼓一般。他低低地叫:“爸爸……”可是声音被闷在喉间,宋子豪并没有听到。

宋子豪放开他,笑笑说:“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

嘉文站在原地不动,注视着他将衣服脱下,又脱掉裤子,露出修长健美的身体——宽阔的肩膀斜削下来,在腰间收成纤细的一圈,覆着薄薄的肌肉,轮廓分明而不夸张,举手投足间紧绷起的线条显示出暗藏的力量;光滑的皮肤上横着深浅不一的伤疤,以腹部的那条最为狰狞,这种残缺的形象反倒凸显出一种野性。

水滴从宋子豪的发间滴下,滑过脸颊滑到脖颈,然后顺着胸膛一路迁延,慢慢隐没在腹下浓密的毛从中。嘉文的目光顺着水滴的纹路,来到他的双腿间,停在沉睡的阳物上。

浴室里温度很高,水汽氤氲,嘉文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体温也越来越高。

他忙撇过头,快步离开浴室。

门外空气陡然清冷起来,他靠在门框上深深呼吸,好半天才从那种高温状态里清醒过来。

宋子豪的身体,他早见惯了,以前还一起洗澡呢。他想一定是今晚喝了酒,才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

他用力甩甩头,走进卧室铺好床。便靠在床头上网。

宋子豪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进卧室。

“这是什么?”他扬了扬手里的碟片。

嘉文瞟了一眼,状似不在意地说:“英语演讲的光碟。”

“有你吗?”

“嗯。”

“放给我看看。”宋子豪紧挨嘉文坐到床边。

“现在都快三点了。”嘉文拿过毛巾轻柔地替他擦头发。

“你不是放假了吗?我明天也休假,我们出去玩玩。”

嘉文抿着唇,嘴角边漾起一丝笑意,兀自不放心地问:“你不用陪季叔了?”

“生意谈妥了,他自己会玩,不用我陪。”宋子豪打开光碟,快进到嘉文的演讲。看见嘉文出场,他忍不住赞了一句:“别说,小文还真有风度。讲的是什么?”

嘉文给他简单地翻译,他点着头说:“嗯嗯,这声音、这腔调,还有这表情……难怪会得第一。”

嘉文听到他的称赞,心里甜丝丝的,撒娇似的嗔道:“你看我,什么都是好的。”

宋子豪伸出手想捏他的脸颊,“当然了,你是我儿子嘛。”

嘉文拼命避开他的手指,抗议道:“别捏我的脸!我又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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