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板是个有才识的,陈诚就是个半吊子,若不是直接穿过来就是个已经做官的包拯,他恐怕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的。
包仁倒也是个有才识的,他考不上,大抵是因为前面有个包拯作对比,精神压力太大,所以每每考试必然失常,所以一直没有考上。
如今这两人倒是聊到一块儿去了,陈诚与包繶在一旁直打哈欠。没办法,陈诚只得提出他带着小包繶出去玩儿,让他们两个自己谈。等包仁决定好要买的东西,直接送到家里,让包福付钱便是了。
包仁难得遇见一个谈话投机的,又觉与陈诚待在一起很是尴尬,自然乐意之极。而那老板,虽见走了一个,但是那人明显就是个有家室的,剩下这个也是不差的,自然也没留。
陈诚带着小包子在街上逛了一圈儿,购买零食无数,不过并未拿着,而是叫各家的老板打包送去了州衙,给一个叫包福的人。
陈诚是本地父母官,百姓大都认得他。不过,这白脸的陈诚,却是没让人认出来,何况他还带着个孩子。因此别人问时,他就说他是包府管家的远房亲戚,倒是瞒过了大家。
陈诚和包繶正乐呵呵的四处逛着,却不知道,他可是早被某人给盯上了。
09.“偶遇”公孙美人!
这盯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在普济寺一别的公孙衍。
他在客栈住了两日后,便看中了一套宅子,二话不说就买了下来。那处宅子,说来距离州衙其实蛮近的,公孙衍都说不上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签文书,到州衙过户时,更是亲自前往,大约存了听了他的名字,那黑脸小官一定会来见自己的心思的。哪知道,去了后,竟是连面都没见着,只有文书给他入了籍,过了户,便放他离开了。
虽然没见着人,他大大失望了一番,这州衙的清廉,更是让他讶然。毕竟,像他这样的外来户,看着又是头肥羊,办理入籍哪里会这般简单,最起码卡上一卡,还能得不少孝敬的。哪里想到,竟是这般一帆风顺。
后来与周围的住户打听,才知道,这是那包大人定下的规矩。若是州衙中,无论是官员还是仆人,有哪个敢克扣百姓银子,或是收受贿赂,百姓可直接击鼓鸣冤,自由他为大家做主。
刚开始大家都不信,后来真有好信儿的告了一次。不过是衙内差役喝酒没有给钱,还仗势辱骂了他两句,包大人却是直接依照律例打了板子不说,还责令差役三倍归还酒钱。将差役留下查看,若是再有一次,便直接革职处理。若是差役敢打击报复,便直接关入大牢,何时改回何时放回。
如此一来,衙门上下清廉不少。后来又有那蠢蠢欲动的,索要贿银,被告发后,也都被整治了一番。现在,这州衙上下,却是清廉无比的。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那几两银子,而放弃这么一份高薪的公务员职业啊。
公孙衍听了,更是对这个包大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的生意本在老家,他正逐步迁移到端州这边来。商场上斗智斗勇,原本就是为了对付父家人。如今父家已是渐趋没落了,他也厌倦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转而对官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本有心也参加一次科考的,届时再花笔银子,安排个好的职位上去,跟一帮文人斗智,岂不是更加有趣。如今,他却有些改变了想法……
自然,另他改变了想法的,自然就是伪装成黑脸的陈诚了。
这日,他本是要考察一下端州的各个街道店面,看看是否有适合他发展产业的商铺。哪知,才看完一条街,就发现了扛着个小娃娃的陈诚。
初时,他倒是只觉得这人甚是眼熟,并没想到竟是那知州陈诚。尾随着这一大一小走了两条街,他才终于肯定,这人,就是那黑脸的包拯。不过,这副白白嫩嫩的样子,倒是更合心意和胃口么!公孙衍摸摸下巴想道。
许是走累了,陈诚将自家儿子放下,牵着走到一家小店里。公孙衍抬头看看,是一家茶楼,还好,自己进去也不显得突兀。
将身边跟随的仆人打发走,公孙衍背着手,慢慢踱进茶楼里。在一楼扫了一眼,并未见着相见的人,公孙衍便示意店家,往二楼去了。
刚一上楼,果然,一大一小正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向外瞧着,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公孙衍有一刹那的心动,陈诚坐在小娃娃的对面,含笑瞧着那娃娃,不时点头对其说的话表示肯定或者对其提出的疑问进行解释。一只手捏着块糕点,在娃娃说话的间隙,喂上一口。
公孙衍按下心内悸动,那么一瞬,他觉得,这画面竟有着说不出的温馨幸福。
摆手示意小二离开,那小二也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见公孙衍穿着不凡,又明显的并不是来喝茶的,因此他叫离开,小二便躬身离开了。
浅笑着走到陈诚的桌旁,拱手道:“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陈诚早感觉到有人走到他们这儿来了,只是一直在看管着小包子,所以并没太在意。咋听那人说话,却是吓了他一跳,他倒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巧,这么快就又碰见公孙衍了。
忙忙站起身,回礼道:“真是巧了,公孙公子也是出来喝茶的么?”
公孙衍笑道:“出来逛逛,没想到能碰见大人,实在是巧了。大人不请在下坐下么?”
陈诚讪笑着,忙站到儿子那边,将自己这边的座位让了出来,“公子请坐。”
待公孙衍坐下,陈诚才也坐了下来。小包子乍一见陌生人,有些腼腆的缩在陈诚怀里,轻轻叫了声,“爹爹……”
这一声,叫的陈诚颇为尴尬,毕竟,他对公孙衍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心思的。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家儿子最重要。“这位是爹爹的朋友,你该叫他公孙伯伯,快问好。”
小包子显然对这个漂亮的伯伯还是很喜欢的,细声细语的叫了声,“公孙伯伯好。”
公孙衍嘴角抽动两下,自己确实是比这包拯大的,被他儿子叫声伯伯,倒也不亏。只是,这样的叫法,总让他觉得自己很老了一样。毕竟第一次见孩子,总该有些表示的,公孙衍从荷包中摸出一个玉扳指,递给小娃娃道:“伯伯第一次见你,也没什么准备,这个扳指虽不值什么钱,你留着玩儿吧。”
陈诚忙推却道:“他不过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够玩儿这个,公孙公子太客气了。”
公孙衍道:“无妨,不过是个小玩意,权且逗逗孩子。你莫要推辞,你也说了,我是你的朋友么,我这个做伯伯的,第一次见孩子,哪里能够空手呢,岂不是叫人笑话了。况且,孩子也是喜欢的。对不对,小娃娃?”
包繶一哆嗦,这个伯伯的眼神告诉他,若是他摇头,伯伯会很生气。
见儿子点头,陈诚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叫小包子谢了公孙衍,将东西收进了小包子的荷包内。
包繶怯怯的瞅了公孙衍一眼,公孙衍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和蔼模样,仿佛刚刚用眼神吓唬孩子的不是他一样。
“咳……公孙公子已经找到居所了么?”陈诚试探着问道。
“已经找到了,说起来,却是离大人的州衙甚近呢。”
陈诚惊讶了一下,“我最近忙于查案,倒是忘记与下面人知会一声了。公子办理手续时,可还顺利啊?”
“大人治下,清廉无比,在下这些事,不过小事罢了,劳大人惦记了。只是,不知大人最近在办什么案子啊?”
“这个……公孙公子见谅,查案之事,是不容许外泄的。”陈诚压低声音道。
“哦?”公孙衍微觑双目,他倒是对此产生了些兴趣的。
待要细问,一旁的小包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小孩子本就没什么记性,刚刚一恍惚被公孙衍吓着了,不过转眼间,就忘到脑后去了。
“爹爹……宝宝困……”
陈诚自打公孙衍来了,一颗心全在他身上,倒是忽略了自家儿子的。一听儿子说困,再看时辰已近正午,该是小包子午睡的时间了,忙安抚道:“宝宝等等,爹爹与伯伯说说话,就抱你回去睡觉觉,好吧?”
小包子点点头,又缩进陈诚怀里。
陈诚见小包子确实是困了,便只好依依不舍道:“公孙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宝宝困了,我得先送他回去。不知公孙公子可还要去哪里么?”
公孙衍笑道:“在下并无哪里可去,初到此地,本就是想熟悉熟悉环境罢了。既然大人家的小公子困了,莫不如……在下便同大人一同回去,正好还能同大人说说话。”
陈诚本以为公孙衍会告辞,哪知道却突然说要与他一起回州衙,立刻笑道:“那自然是好的,那公孙公子,咱们这就回去吧。届时叫衙内之人安排一桌酒席,你我正好可以把酒言欢。”
公孙衍眉眼一闪,“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陈诚抱起小包子,托着小包子的屁股,让他能够靠在自己肩膀上。这边正要掏银子,却见公孙衍已经放了块儿碎银在桌上,便也不推辞,道了谢便一同离开了。
陈诚抱着孩子,公孙衍跟在他身边,两人也没说话,静静的往州衙走去。此处距离州衙倒也不远,自然,距公孙衍府上也很近,没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三人到了门前,衙役挡在门口,不叫他们进去。此处这才想起,自己的脸并未涂黑,出来时也是走的后门,如今从前门走,难怪这些衙役认不出自己来。有方想到,自己这副样子,公孙衍倒是一眼就认出自己来了,但总是有些欺瞒之嫌,偷瞧了眼公孙衍,见他并无异色,方松了口气。
无奈的笑笑,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给衙役看了。衙役犹自不甚相信,只得一人守着,另一人进后衙去叫包管家。不一会儿,包福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见到陈诚,叹口气道:“老爷,您就不能正经点儿么,怎么总是搞这么多乌龙的事儿出来。”
刚教训完陈诚,转眼便瞧见了一旁的另一人,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衫,再看那衣料,啧啧,有钱人那。最主要的是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妖孽,啧啧祸国殃民啊!
他这边在那自顾自的感叹,陈诚那边脸都黑了,这小子,又打什么歪主意呢?
“包福?包福?包袱!”叫了两声没应,陈诚不得已,只得喊他外号。这回听见了,包福一哆嗦,妈呀,差点把自家老爷忘了。
陈诚暗道:这人就是贱啊,叫名字不理人,非得让他喊个昵称什么的,哼!
“没事没事,放进去吧,是咱家大人。”
那两个衙差自打包福刚出来,一听他说话,就知道是自家大人了。可是……自家大人不是黑脸儿的么,怎的,这么两天,就变白了?看来,应该跟大人讨教讨教美白秘方,给自家婆娘用用。
包福瞧那两个衙差呆滞的模样,咳了两声解释道:“咱家大人本来面目就这样,怕你们不服他,所以才弄成那样的。实在是……”
陈诚一听,这包福怎么开始揭自己底儿了,忙打断他道:“小包袱,你不觉得,你最近话太多了点儿么?听说端州大狱里,缺个狱卒,莫不如,你先去顶几日?”
包福忙打躬作揖,泪眼朦胧道:“老爷啊,小人若是不在您身边伺候着,您晚上睡觉蹬被子,谁给您盖哟!”
听他与自己耍嘴,陈诚也不生气,板起面孔道:“哼,就你小子乖觉。快别杵在这里了,小少爷睡了,赶紧铺床去。老爷我胳膊都麻了,臭小子真重!”
话虽如此说着,脸上却仍是洋溢着为人父的喜悦骄傲的。两个衙差相视一眼,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家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啊。不过,白白嫩嫩的,倒真的是赏心悦目呢,嘿嘿……
10.自动送上门来的美人。
公孙衍午间也还尚未用餐,于是陈诚便叫包福去置办了一桌酒菜。倒不是多么名贵的菜式,不过是些家常菜罢了,不过两人却仍是吃得很香。主要是,都饿了。
用餐间隙,陈诚问了包福包仁回来没。得了否定答复后,便叫包福去书斋看看,若是还在,便叫他先回来用饭,晚些再去也是一样的。
两人用过饭,毕竟是中午,便没有喝酒,而是品茶说话。
能与公孙衍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喝茶说话,倒是陈诚梦寐以求的。
“公孙公子……”陈诚刚一开口,公孙衍便打断他道:“希仁,既然你我朋友相称,何必还公子来公子去呢,私下里,便彼此唤字如何?我字昭然。”
陈诚讪讪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是了是了,倒是我的不是了。昭……昭然,我这脸……并不是有意欺瞒于你的,还请你不要见怪。”
公孙衍笑笑,道:“在下还没有那般小气,不过却也好奇,希仁为何这般做呢?在下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很是……不错。”将“好看”临时换成了“不错”,避免让人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罢了。
“真的么?”陈诚眼睛一亮,没想到,公孙衍竟然会夸奖自己。“昭然,也很……不错。”
公孙衍哈哈大笑道:“承蒙夸奖了。”
公孙衍此次却是真心想笑,落在陈诚眼内,竟是有着别样的魅惑感的。
“昭然,你真好看……”魔怔一般吐出这几个字来,陈诚随即一凛,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公孙衍却并不生气,笑着道:“希仁这是夸奖在下呢,在下惶恐了。”
见他没有生气,陈诚才放下心来,赶忙转移话题道:“昭然,不知你家是何处的啊,为何会搬到这边来呢?”
其实只是无意识的问些问题,逃避适才的尴尬罢了。
公孙衍浅浅一笑,“何必问来处,却是觉得,此地甚是不错,才搬来的罢了。”
陈诚暗自咬了下舌头,刚才,似乎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恐怕,公孙衍必是有什么伤心事,才离开老家的吧。观他只有一人,其余跟随者皆是仆人,莫非,家人都去了,他才想要离开老家那个伤心地的?
如此想着,陈诚暗暗点点头,看公孙衍的形容,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公孙衍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此如此作答,故意引起陈诚的误会,免得他继续这个问题。却不知,陈诚已经在脑海中脑补了他的悲惨身世。父母双亡,背井离乡,又无兄弟姐妹,实在是可怜至极。
被陈诚怜悯的眼神弄得一寒,公孙衍低咳一声,道:“希仁家在何处啊?看你已经有了个儿子,不知尊夫人……”
陈诚听他如此问,深怕他会误会,忙道:“我老家在庐州,我妻子已经死了,只留下这么个儿子。我儿子也是昨日才来的。”
见陈诚说时并无悲伤的神色,想来与他夫人关系并不见得有多么恩爱,公孙衍心内有了计较,却仍道:“没想到尊夫人已经先去了,倒是在下唐突了。希仁莫怪。”
陈诚笑着摆手道:“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说罢,又怕公孙衍以为他薄情,忙补充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么,昔人已逝,我们只要在心内记得他们便是了,想来,他们也是不愿看到我们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痛当中。”
公孙衍笑道:“正是如此,希仁看得开,倒是我们这些俗人,总是沉浸在过去,确实是太过肤浅了。”
陈诚讪笑着,也不好再说这个话题,忙又道:“不知昭然来这端州,可有什么打算么?”
公孙衍想想道:“从前家里做些买卖,在下倒是有这个打算。只是,毕竟读了许多书,又未接触过家里的生意,怕是自己做不好。如今,又见希仁,昭然倒是有了个打算。只是,到底未做过,不知自己能否胜任。如今说与希仁,不若希仁帮忙参详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