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察了一番现场,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个时候,陈诚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忘记了一个关键问题,什么呢?
对了,这火势不大,许家又是深宅大院,是谁第一个发现许家失火,叫大家救火,从而发现了命案的呢?
忆起了这一点,陈诚马上又意识到,这是个赤果果的线索啊。立刻叫了捕快下去查,最终让他失望的是,根本没人发现究竟是谁第一个发现着火的。
虽然没发现是谁第一个发现着的火,不过,捕快倒是带回了一个好消息。说是好消息,只是针对案件而言的,捕快们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而这个好消息,于陈诚来说,却并不多好。这个所谓的好消息,就是捕快在失火现场,找到了一块镖。
陈诚看了镖后,心内大骂展小白是个笨蛋,同时为古代人的思维方式默哀了一分钟。你说你一个贼,偷东西就偷偷的偷,何必这么光明正大,好像深怕人家不知道是你干的一样。
其中,这个展小白,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话说,这展小白,那可不是一般的贼啊。自封贼王不说,还最是喜欢拿自己盗窃那点事显摆。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有多么卓越,便特意找人做了镖,上面还刻了他的大名。为的就是每次行窃之后,留下属于自己的证据,让官府之人,知道是他干的,还抓不到他。从而既满足了他耍人的心思,同时也在盗窃业界扬名立万。
现在,捕快手中的镖,就正是表明了展小白身份的弧形镖。
陈诚不禁扼腕啊,这展昭展雄飞展小白,玩儿什么不好,非得玩儿这个。怎么样,现在好了吧,牵扯进命案里去了吧。虽然有了这个证据,其实按照古代的破案方法,已经是可以给展小白定罪了。毕竟这人前科太多,如今许家被盗,又在现场发现了展小白的弧形镖,几乎就能断定,这展小白就是凶手了。
可是,陈诚不能信啊。要说这展小白偷东西他信,若说杀人,陈诚那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信啊。但是证据在那明摆着呢,陈诚又不得不下令全力捉拿展小白。另一方面,因为坚信展小白不是杀人凶手,因此仍在不遗余力的调查命案。
06.公孙美人别走!
一连几日,陈诚这边,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让他不禁很是气馁。
陈诚正在书房唉声叹气之时,便有衙役来禀告,说是那许家的公子,带着妹妹来求见。陈诚一听,这苦主来了,不论这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自己总归是要见见,安慰安慰的。
这许家公子和小姐,许巍抱着许灿进了书房,先给陈诚磕了头,陈诚笑着叫两人坐下,问了问在府中是否习惯,有没有什么缺少的,尽可以同衙役提出,又安抚了两人一阵,说是案子正在调查,现在尚无头绪,不过终会还他们一个公道的等等。
陈诚说得口干舌燥,那许巍才笑着开口道:“小人素闻包大人之名,将家中案子托付给您,自是十分放心的。大人也不必担忧,这么大的案子做下了,自然会有线索留下,小人有的是耐心,大人也请不必着急。”
听他说得恳切,又有安慰之意在里面,陈诚大为感动。看来,这许家的公子,倒是个懂事明理的。
许巍接着道:“大人,小人此番前来,乃是有个不情之请。”
听他这样说,陈诚道:“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凡事本官力所能及的,本官必然竭力。”
许巍道:“大人,我家中父母亲族枉顾已有七七之数,因为涉及着案子,小人也不期望能够早日入土为安。只是,毕竟家人乃是枉死,小人请大人能够恩准小人与家妹前往普济寺,将家人的灵位安置其中,佛法普济,希望能够为他们安魂。”
陈诚心内暗道:这倒是了,虽然案子一直没有线索,但是如今天气本就有些温热,那义庄里存放的尸体,早已发出恶臭来,倒是该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的。反正如今尸体上已经都查过几遍了,并未发现什么大的线索,索性这次便允了他,将他家人一并葬了吧。
如此想着,陈诚便道:“倒是本官的疏忽了。如今暗自僵持不下,你家人的遗体也不能总是这般放着。既然你有此心,本官便允你到义庄将家人尸体领会,好好安葬去吧。”
许巍忙跪下叩谢,“那安魂一事……”
“一并去办了吧。”
许巍刚要叩谢,陈诚又道:“你家人枉死,本官身为父母官,许久都未破案,不如跟你一道去吧,也算是安抚他们在天之灵了。”
许巍推辞了一番,见陈诚心意已决,便只好应了下来。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陈诚便换了便装,带了几个衙差保护许家兄妹,与许家兄妹一道,往义庄去了。
为了防止尸体腐烂,仵作唐胡图已经在尸体周围都洒了草木灰,但是到底时日太久,尸体形容已变。
虽然许巍现在是许家当之无愧的家主,但是陈诚考虑他年纪尚轻,便没有让他见尸体,而是雇了人抬了棺材,将遗体装入其中,再抬往许巍指定的埋葬地点。
这许家,虽是大户,但是却并不是端州本地人。从前祖籍何处,许巍自己也说不上来,便只好亲自选了块儿地方,埋葬许家人。
这许灿年龄尚幼,并不大能懂得这生死之事。在她看来,虽然家里人都不在了,但是奶娘还在,疼自己的哥哥还在,便够了。许巍经过这些时日的沉淀,也已经不那么悲痛了。只在坟前嚎了几嗓子,便作罢了。
陈诚倒是不介意的,毕竟人再有多少伤痛,经过时间的洗礼,慢慢也是会淡化了的。
这坟地都是之前就选好的,也都挖好了的,只待许家人落棺便埋起来就是了。毕竟是死于非命的,所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而且许巍已经打算好要在庙中为许家人安魂,便也没请什么道士神婆一类的人来,因此整个葬礼,倒是极为简洁的。
葬好了许家人,时日虽已有些晚了,但是陈诚仍然陪着许巍许灿往普济寺去了。与寺中主持说了情况,许巍又捐了大笔的银子,便将许家的灵位迁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每日有僧人念经祈福,倒是省了不少事儿的。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因此主持留我们住了一夜。毕竟许家劫杀案尚未破获,所以我将带出来的衙差全部安排去保护那许巍兄妹了。
许巍对这样的安排,自然仍是十分感激的。
许灿年纪尚幼,今日又跟着折腾了一日,用过了晚饭,便有些睁不开眼睛了。陈诚见如此,便叫许巍带着她先去歇着了。许巍也不推辞,只告罪少陪,便先带着许灿离开了。
陈诚左右无事,便与那寺中的主持聊了起来。主持虽然是佛门中人,但是却也并不张口佛法闭口道缘的,反而是配合着陈诚聊了些端州本地的风土人情。
说话间,便有小沙弥来禀告,说是寺中来了一群人,想要借宿几日。主持本与陈诚说话,听闻此话,自然告罪了一声,就要去安排。
陈诚无事可做,便提出与他一道去看看。
主持自然不会拒绝了本地父母官的请求,一路引着陈诚就往庙门去了。
刚见到那个面门口矗立的人影,陈诚便觉得,不枉此穿了。
那人长身玉立,双手背于身后,昂首望天,眼内明明精明毕现,整个人却给人一种温润之感,实在是矛盾得很,也……勾人得很!
陈诚望着那人,咽了口唾沫。
那人感觉有人出来了,瞧了瞧来人,见是一个老僧人并一个年轻的黑脸之人。想来,那老僧人便该是此处的主持了吧。虽然天生傲骨,但毕竟要借住在人家的地方,自然还是要恭敬一些的。
“大师有礼了,在下姓公孙名衍,字昭然。路过贵宝地,因天色近晚,冒昧叨扰,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主持笑着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才道:“施主客气了,佛门虽为清静之地,但是却也是慈悲之地。既然施主路过此地,也是与我佛有缘。贫僧已安排了沙弥去收拾厢房,只是寺院鄙陋,恐怕要委屈施主了。”
公孙衍瞧了一眼主持身边跟着的黑脸之人,见他明明脸庞黝黑,但是那露在外面的脖颈却是一片洁白,手也被涂黑,但是拱手作揖时,手腕处也是一片洁白,便明白这人许是故意如此,便有些好奇起来。
支持见他一直在大量身旁之人,笑着道:“我身边这位,乃是本地父母官,包拯包大人。既然几位一同借住在寺中,也是诸位的缘法。”
主持介绍完,公孙衍笑着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竟是本地知州大人,在下唐突了。”
见那人没有反应,公孙衍笑容微僵。抬头瞧了陈诚一眼,见陈诚面露痴迷,心内大觉好笑。遂提高声音道:“包大人,包大人?”
陈诚这才反应过来,抬起衣袖,偷偷试了试嘴角的可疑水渍,谄媚着道:“原来是公孙公子,久仰久仰。本官乃是本地知州,名包拯,自希仁,公孙公子好。”说着竟作了个揖。
公孙衍心内好笑,这人竟对一个布衣作揖打千,看来倒是个好色的登徒子一流了。遂挑眉道:“原来包大人从前就识得在下么,这,在下倒是不知了。”
陈诚正在咽口水,听闻此言,差点没呛着自己。
见陈诚颇为尴尬,主持只好解围道:“公孙施主此来,想必还未用晚膳。敝寺简陋,准备了些斋菜,不若施主拾掇一番,前往饭堂用过晚膳后,再与包大人好生畅谈一番,如何?”
听主持这话,陈诚自然万分赞同的,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公孙衍,只待他点头。
公孙衍见这人眼内不加掩饰的期盼,心内倒是有些糊涂了。这包拯之命,他倒是也听过一些的,适才并未表露出来,不过是试探罢了。如今见这包拯与从前听闻有些不同,心内便有些疑惑起来。
公孙家也是大户,祖上却是靠挖坟掘地发家的,并不算什么光彩的行当。后来又做过贩卖私盐,贩卖人口一类的行当,算是怎么违法乱纪怎么来过。及至公孙衍之父这一代,才算是将家业彻底洗白。
不过,这公孙之父在做生意上是把好手,在后宅内院的管理上,却是个软耳根的人。这才导致了废长立庶,逼得母亲早逝的公孙衍,不得不脱离了公孙家,不远千里,迁至端州一带。
自然,公孙衍也是绝不会承认,他早已经利用公孙家的钱财,暗地里自己置下了大笔产业。更不会告诉他曾经精明能干的父亲,如今对公孙家步步紧逼的商业对手,正是他那一直不受宠的嫡子。
不过,公孙家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击垮的,而且他也不能将公孙家祖上做下的事儿一笔笔清算。若当真如此,他公孙衍,即便是已经自立门户,但是却也少不得受公孙家牵连。他还没有那么蠢,不过是想逼他父亲走投无路,让他那二娘和弟弟后悔罢了。
公孙衍搬来这端州,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想将自己的产业往这边迁移。毕竟端州产砚,来往商人无数,这对于以美食美酒为主打产业的公孙衍来说,可是块肥肉。所以听闻陈诚是此地父母官时,他本是大好了注意,要与他可以交好的。哪知道尚不用他主动出手,这人便自己送上门来了。如此,若是自己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可惜了么!
公孙衍心内暗笑,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大人可用过晚膳了,若是还未,不如赏脸同在下一同用些?”
陈诚闻听此言,立马点头如捣蒜一般,“一起一起,正好本官还未用膳。”
主持也不戳破他的谎言,只笑着引公孙衍往安排好的厢房去了,及至门前,主持先行一步去安排晚膳,便告辞离去了。陈诚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到到了公孙衍的门口,被公孙衍拦在了门外。“大人,在下要先行沐浴更衣,大人莫非也想‘一起’么?”
陈诚正要点头,却见公孙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顿时羞红了脸颊,自然,他那黝黑的脸庞,怎么瞧也是瞧不出来脸红的。“说笑,说笑。本官就在院中等着公孙公子,公孙公子请便。”
话虽这样说,但是脚步却未动分毫,分明等着公孙衍再让一让,他便预备登堂入室了。公孙衍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笑着道了声“失礼”,便直接关上了房门。陈诚摸了摸差点被夹伤的鼻子,讪讪的笑了笑。转身坐在了院中的石桌边上,竟真的等在了那里。
公孙衍隔着房门,瞧见这人当真等在院子里,轻轻牵动嘴角,自言自语道:“这人,当真有趣。”
07.小包子来了!
公孙衍在室内沐浴得十分细致悠闲,陈诚却在院中深觉坐立难安。他内心中,倒并不是想着什么香艳的少儿不宜的活动,而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展昭都可以是展小白,那么名不见经传的公孙策,会不会也有其他名字呢?毕竟历史与电视中所演的不会完全吻合,但是自己在这寺中遇见了公孙衍,会不会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他就是自己的公孙策呢?
如此想着,陈诚不禁坐立难安。看着这人似乎也是豪门大家,光是家当就装了几辆马车,仆人也带了七八名。虽说这公孙衍穿着低调朴素,但是那几个仆人穿得,却都是上好的丝绸,怕不是普通大家能够支撑的。
若果真如此,那这智囊,自己还能请来么?
陈诚郁粹了。果然,自来了这大宋朝,从来没有一件事顺心顺意。单说一个展小白,让自己操碎了心,更是牵扯到了人命案中。现在这事儿没解决,又出来了个更不好收服的公孙美人,陈诚真想仰天长叹:老天,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陈诚现在是,既迫不及待想再见美人,又有些不敢见他,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待公孙衍。
公孙衍隔着房门,见陈诚从东走到西,差点撞上树,又从西走到东,直到提在石头上,却仍然不老老实实的停下,仍是一边叹气一边来回走动,心内好笑。
打开房门,见陈诚听见声音后,回头见到自己有那么一瞬的呆滞,心内更是大笑。“大人等久了,实在抱歉。”
陈诚摆着手,低头小声道:“无妨无妨。”心内却大声叫嚣着,这是美人出浴啊,美人出浴!
见陈诚瞬间白皙的脖子染上红霜,公孙衍停了捉弄他的心思,再观他面容,虽然不知被何物刻意染黑了,但是却也是个翩翩少年郎。
公孙衍笑着握住陈诚的手臂,“大人不是说,要同在下一同用餐,那边走吧。”说着,也不待陈诚回答,径自拉着他由下人带路往膳房去了。
陈诚略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被拉的手臂,感觉到一丝凉意透过这双手,渗透到自己肌肤里,竟有着说不出的熨帖。那手掌不同于主人的温润,反而有些硬,似乎掌心处有茧子一般。不像读书人的手,也不像个商人,公孙衍究竟是做什么的?陈诚心内暗自猜想。
“不知大人任上多久了?”公孙衍见陈诚有些心不在焉,拉回他的思绪。
“哦?哦,不满三个月。”
“哦。大人原供职何处啊?是升迁还是平调?”
见公孙衍与自己说话,陈诚不得不收回思绪,“原在天长县做知县,算是升迁。”
公孙衍笑道:“看来大人必是政绩斐然,在下失敬了。”
听公孙衍如此说,陈诚颇为害羞的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凑巧破了件案子,朝廷才擢升奖励的。”
“哦?”公孙衍心内暗道,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他细皮嫩肉的,又有些好色的样子,本以为不过是个蒙祖荫做的一方太平富贵官员罢了,如今看着却是不像那么回事儿的。“在下唐突,不知大人办的是件什么案子?”
陈诚嘿嘿一笑,提起案子,他便放松了些,道:“其实也是凑巧……”陈诚便将自己巧断二母挣子案,因而牵连出两件团伙儿贩卖幼童案的经过讲了出来。末了颇为不好意思道:“其实,说起来,倒是凑巧了,本官能力并没有什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