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帖也只送了薜三怪一份。
薜三怪接到喜帖后,火急火燎地从开原赶到碧桃山庄。
一到庄就劈头盖脑将叶然骂了一顿,以期扭转叶然的心思,而面对恨嫁心切的叶然,自然这一番洗脑是无果的。
薜三怪将怒气和从叶然那受到的挫气,尽数撒向凌梵。
凌梵施施然道:“请你来是敬你为叶然的师傅,至于婚事,与你赞同与否并无干系。你若接受不了,自行离去便是。”
“不行!”薜三怪衣袖一挥,“你拐了我徒弟,还要赶我走,没门。”
婚礼当日,薜三怪坐在主坐下侧忸怩地受了凌、叶夫夫奉的茶,鼻子哼哼了两下,倒也没说什么。而主坐上则奉了叶邰与凌絮帉的牌位,在喜乐的吹奏下,礼炮的轰鸣下,恍如两位长者和蔼笑看着这一对新人。
礼成后,新人入洞房,本该好好地闹一翻的,但拘于凌梵的威信和叶然虽坦然无辜,却能伤人肺腑而不见血的言辞,便作罢了。
所以,现下洞房里,安安静静,只听得龙凤喜烛暴灯花的噼啪声。
凌梵一身大红喜服穿得雍容清贵,俊雅绝伦,他执起酒壶分倒了两杯,递给叶然一杯。
“这是交杯酒,犬合卺’之意,以线连柄,各饮一卺,你我二人连为一体。”
叶然接过酒杯,闻得此酒这意,立即笑弯了眉眼,圆亮的大眼眯成浅浅月牙。
凌梵引着叶然,二人手臂相互交错,满饮了杯酒。
凌梵接过叶然的酒杯放在桌上,牵着他的手坐在床沿坐下。
“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凌梵手轻压在叶然衣扣上,轻声说道。
“知道,你要要脱我衣服。”叶然回答得很坦然。
“……”罢了,多说无益,凌梵决定还是践于行。
叶然并不完全被动,也替凌梵搭了把手,脱得只剩纯白里衣时,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顺便把身边空出来一块。
“你我既然成了亲,便不只有睡觉这么简单了。”凌梵俯身上去。
叶然清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还有要紧事要做。”凌梵温凉的手指划过叶然大腿内侧。
叶然哆嗦了一下,抓着凌梵的手,双眼又大又亮,闪着无邪的光芒,“要行房吗是用猿虎式还是后背式”
“……”
房中突然静下来。
“啊。”叶然突然痛呼出声。
凌梵在叶然腰上捏了一把,脸色黑沉,“你怎么会知道”
“我在晚风馆里看过啊。”叶然回答。
“看过。”凌梵吐字带着重重的怒气。
“嗯。”叶然重重点头,有点小兴奋,兀自道:“还好我看过那本画册,要不然俩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做,还怎么洞房。”
凌梵的脸上很精彩。
叶然伸手挽住凌梵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压在自己的身上,又拿被子盖住二人,“你先躺进来,让我想想那上面是怎样画的。”
“这事不用你多想。”凌梵揉揉叶然想得皱成一团的脸,咬牙恨恨道,“交给我就可以了。”
“好。”叶然乐得清闲,当即答应。
凌梵凭着想像一个人估摸探索,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叶然不是羞怯之人,放开怀抱坦然承欢,二人的洞房说得上是十分圆满和谐。
第46章
临睡前,叶然枕着凌梵肩窝,哑着嗓子道:“你也去过晚风馆,看过那些画册”
凌梵终于恼羞成怒,重重地弹了叶然一下。
叶然捂住额头,不满地瞪着凌梵。
“以后不准再提晚风馆,也不准再提画册!都忘了!”
叶然不明就里,只觉得委屈,转过身,面朝墙壁。
转身时,带动腰部,引来一阵疼痛,呻吟出声。
随即感到一条手臂搭在腰间,轻轻将自己揽过来,枕在熟悉的肩窝处。
叶然吸吸鼻子,没打算理凌梵。
凌梵手停在叶然腰间,轻轻缓缓地按揉。
叶然觉得十分地舒服,发出满足的轻叹声,勾了勾嘴角准备睡去。
“晚风馆是风月场所,那本画册也是淫秽之物,你单纯不谙人事,我怕你学了不好的去。”凌梵温柔的声音落在头顶。
“哼哼”,叶然熟门熟道地钻过凌梵的里衣上襟搭在他的腰上。
“你我来日方长,此中之术,双习见长,岂不更好。”
“嗯。”叶然低低应了声,表示气稍平了些。
“你以后不准吼我。”
“好。”
“要好好跟我说话。”
“好。”
“不准让我朝墙壁睡。”
“好。”
“每次都要好好按摩。”
“好”
……
“还有什么要求”
“暂时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诉你,你都要答应。”
“好。”
叶然觉得十分满意,从被子里钻出头,伸长脖子在凌梵嘴边重重地亲了一下,“我喜欢你,凌梵。”
凌梵宠溺一笑,回亲亲了他,“我也喜欢你,小然。”
“睡吧,夫人。”
“嗯。”
第二天,二人在“叮”、“呛”的武器撞击声中醒来。
晏召、薜三怪一把长剑,一条银鞭,从庄后院打到前院,又从前院打到屋顶,终于将一对新人吵醒。
凌梵闻声皱眉,欲伸手捂住叶然的耳朵时,叶然已醒,睁着一双迷糊的大眼睛,不知今夕何夕。
凌梵轻笑着在他嘴上轻碰了一下,“夫人,早。”
“嗯,哦。”叶然晃晃脑袋,兵器交战声听得愈发清晰。
“晏召跟你师傅在切磋武艺。”凌梵一边说一边拖棉被将叶然包裹严实。
叶然从被子里露出两只大眼睛,“他们这是在屋顶上打吗”
“嗯。”
“屋顶瓦片上有青苔,要摔了就不好看了。”叶然想得比较透彻。
凌梵默想了一下,两位武林高手被青苔滑倒的画面,觉得想像不出,亲了亲叶然的眼皮道:“还早,再睡一会。”
腹鸣声响起,叶然看向凌梵。
凌梵失笑,坐起身道:“那就起来吧。”
叶然从被窝里爬起来,牵动腰下,皱了皱眉。
“痛得厉害”凌梵声音饱含怜惜。
叶然点头,并趁机提条件,“早点我要吃蜜饯马蹄糕。”
凌梵一边替叶然穿衣,一边应声,感觉自己不是娶夫人,而是娶了个儿子。
叶然、凌梵二人收拾好,又洁面净手后,准备前去花厅吃早点,两大高手还在你来我往难舍难分。
“别打啦,吃早点了,有蜜饯马蹄糕。”叶然站在院子中冲房顶喊话,不过明显没有任何作,二人你来我往叮咚声密。
叶然看向凌梵,大眼中带着不满。
凌梵见于庆海拿走书信走过来,便笑着对叶然道:“你若喊‘韩冲来了’,会有收效。”
果然,叶然的喊话刚落音,晏召就像影子一样落在叶然面前。
叶然吃惊退了一步。
晏召追上一步,迫问道:“我师兄来了,在哪”
“在那。”凌梵向于庆海手中的书信。
于庆海笑说道:“确是韩统领写给你的。”
晏召双眼一亮点足跃到于庆海身边拿过书信,展信细看。
其他几人则进入花厅围坐着吃早点。
薜三怪还犹怪叶然喊话扰了他与晏召五百招分伯仲的比试。
叶然睁大眼睛无辜道:“分出伯仲后,以后就可以不用吃早餐了吗”
薜三怪被噎住,“这是武学境界,学招、喂招、走招、比招直至武林巅峰。”
叶然迅速问道:“那时就可以不用吃早餐了”
为什么武学总要跟吃早餐扯上关系,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吃会饿啊,饿了会输。”叶然分析给薜三怪听。
薜三怪想了一下,点头,觉得有理,拍了拍叶然表示赞许,埋头解决桌上的早餐。
晏召进来,扫了一眼,脸色复杂地看向凌梵。
凌梵也不询问,舀了白粥放在叶然面前,轻声道:“一大早不要吃太多的甜食,喝点热粥,暖暖身子。”
叶然放下咬一半的蜜饯马蹄糕,就着鸡丝茄子,慢吞吞地喝着白粥。
“少爷。”晏召在凌梵另外一边坐下来,试探道:“师兄被皇帝责罚,停了统领职位,要来山庄小住。”
“唔。”
“他还退了南安郡主的婚事。”
“唔。”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不高兴”
“我”晏召想了想如实地摇头。
“那不就好了。”
“少爷好像什么都知道。”
“嗯,恰巧而已。”
“要是韩统领要来山庄小住,他们三个人会不会每天不吃早餐,在屋顶上比招啊。”叶然满脸担忧。
“不会,我一定会吃早餐的,因为我要赢。”薜三怪抽空抬起头表示。
“不会,我跟师兄都不会吵到你们的。”晏召代表韩冲和自己表示。
“那就好。”叶然放心地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又明又亮向凌梵说道:“那我们碧桃山庄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闲着也不好,你要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也不容易,不如我们一起去种桃树吧,既可以看到桃花开,又能吃到桃子,还能出售养家。”
……
众人看了凌梵一眼,十分有眼力地连连赞同当家主母的提议。
种桃树,看花开,卖果子,养家活口。
——正文完——
番外
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
叶然与凌梵成亲了后,定居在碧桃山庄内。
叶然要凌梵将雾州凌府的元师傅召到了碧桃山庄,专给他做蜜饯马蹄糕。
看着叶然嘴里时常嚼着糕点,凌梵蹙眉劝戒,“甜食吃多,易生牙病。勿要喜食便贪嘴。”
叶然将糕点吞下,眨眨眼睛表示会收敛,待到了凌梵看不到的地方,再偷偷拿出来吃。
几天后,叶然叫牙痛,于庆海看了一回,说甜食吃多了,要忌食。
凌梵告戒了叶然一翻,此后餐桌上再未出现甜食糕点。
叶然好了伤疤忘了痛,忍了两天,第三天去厨房大眼巴巴地望着元师傅,元师傅陷在叶然无语话凄凉的大眼汪汪里挣扎不过,偷偷做了一小盘蜜饯马蹄糕,用油纸包了塞进叶然怀里。
叶然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立即笑弯了眉眼。
叶然眉眼润润地向元师傅道谢,让元师傅产生了做爹的冲动。
叶然本欲将糕点藏在房中,又怕凌梵发现,最后想了想藏在了院子中的黛香萝藤下。
趁凌梵不在时,偷一块来吃。
很不幸,被晏召撞见,晏召尽职尽责,立即向凌梵禀报。
凌梵沉脸未开言,伸开手掌,叶然委委曲曲地将藏在黛香萝下的所有甜糕尽数交了出来。
凌梵明令厨房不准做甜食,糖蒸茄、甜酥酿、蜂汁熊掌等所有带甜味的菜肴不准上,还明令庄中下人不准带甜食入庄。
于是庄中上下,见到叶然绕道走,就怕犯了元师傅那样的错误,抵不过叶然的大眼巴巴,偷买甜食给他。
叶然皱巴着脸,过了几天苦行僧的日子。
叶然赖着凌梵带他去安州看灯会。
趁凌梵跟墨玉斋掌柜说话时,哧溜到糕点铺,放下一锭银子,悄声道:“只要是甜糕每样都要,记得把它们压成粉,放到那辆马车里就可以。”
糕铺老板脸色不好看,这是嫌他们家糕点花雕得难看吗
叶然恍然未觉,又掏出一张银票,压低声音对老板道:“以后每隔十天,就这样放一包到碧桃山庄后门最大的碧桃树下,莫让人发现了。”
老板看清银票上的数目,张大嘴,连连点头。
叶然安排好后,偷回到凌梵身边,两人携手看完灯会,准备回庄。
到了马车前,叶然松开凌梵的手,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将车内的纸包塞进怀里。
“这么急着回庄。”
“嗯。”叶然有些心虚,低下头。
凌梵没发现异样,拍了拍叶然的发顶,叶然对碧桃山庄如此强烈的归属感令他很好心情。
有了甜糕粉后,叶然因想着牙齿是嚼了甜糕才痛的,所以他把磨成粉的甜糕泡水喝,就不劳牙齿嚼了,这样牙齿也不会痛了。
庄中众人便时常见叶然手捧着茶杯细细地轻呡,一脸的满足。
就这样在叶然精心策划下,原来的苦行僧日子变成了甜日子。
不过……甜日子又变成了痛日子。
“好痛,好痛,凌梵我的牙好痛。”叶然半夜被痛醒。
“张嘴。”凌梵蹙眉令捧着腮帮子的叶然。
叶然扁了扁嘴,平躺在床上,默默地张开。
凌梵托着烛台,就着光亮看了一回,“牙肉肿了,左边第二个磨牙牙冠坏黑了。”
叶然捂着腮帮,含糊道:“用石灰腌一会,说不定能变白。”
石灰腌牙齿,亏他想得出,不论此举是否着有用,就是这疼痛他也受不起。
“不是牙齿变黑了痛,是长牙虫了。”凌梵将叶然拉坐起,叫来于庆海。
于庆海看了一回,着下人快手快脚熬了消肿的药地过来。
凌梵接过药,送到叶然嘴边,“这药可以去肿,喝了就不会牙肉就不会胀痛了。”
叶然捏着鼻子尝了一口,皱眉道:“好苦。”
“良药苦口。”
“加点糖。”
“甜食伤身。”
“加点水。”
“药浓劲足。”
“制药丸。”
“时间匆促。”
“你喂我。”
凌梵叹息,一口一口地喂,直到药碗见底。
叶然坐在床上继续哼哼,凌梵放下碗,半眯着眼睛看他。
叶然心虚,大眼汪汪地望着凌梵。
“又偷吃了甜食”
叶然低头捏手指。
凌梵口气稍厉,“你哪来的甜食都藏在哪了”
叶然扁嘴,倒在床上,面朝着墙壁生闷气,还把被子踹到床脚。
凌梵抚额,拉起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也躺了下来,伸手将叶然揽进怀中。
“成亲的时候你说不会大声对我说话的。”
“是。”
“你说不会让我一个朝墙壁睡的。”
“是。”
“你对我不好。”
“是。”
“要我原谅你吗”
“要。”
“那我原谅你。”
“好。”
叶然在凌梵怀里拱了个舒服的位置,觉得心情很好。
凌梵皱眉沉思,打骂,无论无如也舍不得,可又该怎样断了叶然老想吃甜食的心思呢
叶然在怀中道:“我要睡觉了。”
“嗯,晚安,夫人。”
叶然等了一会儿,“你没亲亲我。”
凌梵嘴角勾了勾,“我不亲嘴里长虫的人。”
“啊。”叶然从怀里钻出头来。
“长了虫子的嘴巴谁会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