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晓一拿下诺启那个标就迫不及待地给霍铭桦打电话,一副炫耀邀功的口气。
霍铭桦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不错,这样你年底就能有个漂亮的成绩了。”
秦珏晓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夸奖,愣了愣,问:“你在忙吗?”
霍铭桦似乎心不在焉,随口答了句“有点儿。”
秦珏晓仿佛向大人献宝却没得到夸奖的孩子,泄了气,说:“那你先忙,等你空了再说。”
霍铭桦嗯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秦珏晓在另一边想了半天,最后觉得,自己第一次没靠他就拿下这么大个工程
,那个老男人肯定觉得失落了。
秦珏晓一边想着晚些时候再打电话给霍铭桦哄哄他,一边拨通了康颂的电话道谢。
通过这个竞标,秦珏晓突然发现他是希望和康颂做朋友的,康颂留给秦珏晓的伤就算是再深再重,七年的时间也
足够消淡了,但是和康颂在一起那种自然舒服的感觉,却是秦珏晓很难在自己朋友圈子里找到的。这次竞标,康
颂更是不遗余力地为他牵线搭桥出谋划策。
康颂约了秦珏晓周末一起吃饭,同时也邀请了一些两人原来的朋友,这让秦珏晓松了一口气。他是想和康颂做朋
友,但是他更知道康颂想的不止这些。有其他人,他就不用担心单独面对康颂会打破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
。
08.
秦珏晓到酒店的时候时间还早,便在楼下精品店打发时间,看到两条同样款式颜色不同的羊毛条纹围巾挺喜欢的
,便给霍铭桦打电话,霍铭桦手机关机,秦珏晓孩子气地皱皱眉,把两条围巾都裹在自己脖子上拍了张照片给霍
铭桦发过去,才让店员包好了去付账。
秦珏晓进包间的时候就只有陆云程还没到,田洋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掐灭了烟,说:“秦珏晓,我约了你几
次了你都不出来,康颂一起头儿你就来了,明摆着不给兄弟面子。”
曲锐搭腔说:“就是就是,上次我的店开张,他都没来的。”
秦珏晓坐下随意地往扶手边一靠,懒洋洋地说:“今天我请客,怎么成了康颂起的头儿,他顶多就是传传话。”
康颂乐了,推了秦珏晓脑袋一下,说:“过河拆桥是吧。”
秦珏晓笑眯眯地说:“要真过河拆桥我就不请了呀。”
正说着陆云程推门进来了,陆云程的叔叔和霍铭桦是交情很好的朋友,一次偶然陆云程知道了秦珏晓和霍铭桦的
关系,但他是个聪明人,从没和别人说过,就算是在秦珏晓面前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半字不提。
五个人说说笑笑地入座,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谁对谁也不客气,田洋是无酒不欢的,嚷嚷着陆云程迟到要先罚
三杯。
除了秦珏晓,其他人酒量都不差。倒酒的时候秦珏晓不停地推,说:“你们都是司机送来的,我可是自己开车过
来的,还要命呢。”
田洋急了,马上让客房部送了五张房卡过来,往桌子上一拍,说:“甭管怎么过来的,今儿都住这儿了,兄弟们
都陪你,你赶快给我干了。”
秦珏晓看着那一大杯酒皱眉头,康颂端起杯子要说话,被田洋一把挡下了,说:“康颂你今晚都帮他挡了多少了
,能喝是不是?咱俩单挑。”
康颂放下杯子朝秦珏晓无奈地耸耸肩,陆云程插进来打圆场,说:“行了,田洋,你也不是没见过秦珏晓喝多了
撒酒疯的模样儿,不嫌丢人啊。”
曲锐一直是和田洋关系近些,看这场面便阴阳怪气地说:“秦珏晓,你护花使者不少啊。”
说者无意,秦珏晓和康颂陆云程对视了一眼,难免有些尴尬,嘿嘿干笑,说:“田洋,反正我喝多了你记得把我
扛上楼就行。”说完,仰头把满满一杯酒干了。
秦珏晓毫无意外地喝多了,不过田洋也不怎么样,两个人东倒西歪地在沙发上毫无章法地划拳。陆云程说:“我
不住这儿了,明天还得去公司加班呢,司机来接我。”
曲锐摆摆手,说:“走吧走吧,见利忘义。”
陆云程也不介意,把房卡丢给曲锐就走了。
曲锐哼了一声,扯起田洋,康颂便拖着秦珏晓,一起上楼去客房。
康颂发誓他今晚真没有别的想法,可是短短的几步路,秦珏晓不停地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蹭,他的手臂揽在秦珏
晓腰上,两个人毫无间隙地紧贴着,抱着秦珏晓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黑暗中熟悉的味道,温暖的触感,让康颂
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秦珏晓刚醒的时候以为霍铭桦回来了,闻到身边运动香水的味道才惊觉,他蹭地从床上坐起来,一阵酸痛便从腰
椎一直蔓延到后颈,他被吓到了,以至于康颂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很久,他才感觉到,跳下了床。
他试图回忆昨晚的情形,但只是些零散的片段,宿醉后的头痛一阵阵袭来,秦珏晓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喃喃地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康颂看着心疼,下床去拉他,被他用力挣开。
“晓晓,你别这样,是我错,我不该趁人之危。可你不知道我忍了多久,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我是真的爱你
,我发誓以后都会对你好,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秦珏晓根本听不进去康颂的话,他不敢想如果霍铭桦知道了会怎样,心乱如麻,忍不住冲着康颂吼:“对我好?
还是只是想上我?”
康颂耐着性子,说:“晓晓,你别这么说。这段时间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我们在一起那么有默契,如果从
新开始,我们还会像原来一样幸福。我知道你现在有别人,可是你敢说,和他之间有我们两个这样的默契吗?离
开他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秦珏晓不可思议地瞪着康颂,说:“康颂你疯了吧,我和你那么默契吗?那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打得是这个主意
?!”
秦珏晓没有康颂那颠倒黑白的本事,心里又气又怕,只想着快点儿离开这里不要再和他多做纠缠,于是从地上捡
起散落的衣服,快速地往身上穿。
康颂着急地扯住秦珏晓,说:“晓晓,你别这么想我,我喜欢你,但是从来没想强迫你,昨晚我只是一时失控。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一件早该发生的事情,不是么?”
昨晚的秦珏晓虽然意识混沌,可是性爱之中承欢多年的身体骗不了人,康颂在他的身上享受了从未有过的激情,
却也无比懊恼他曾经愚蠢地把秦珏晓的第一次拱手让人。
秦珏晓却是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把康颂推地老远,转身出了房门。只是出来他就后悔了,元东就站在走廊
的尽头。
秦珏晓恨不得撒腿就逃,或者干脆退回房间去,正想着呢,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是霍铭桦打来的,秦珏晓盯了手机半天才硬着头皮接起来“喂”了一声。
霍铭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说:“你跟着元东回来一趟吧。”
听到霍铭桦的声音,秦珏晓眼圈儿一下红了,他迫切地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霍铭桦也根本没等他说话,就
把电话挂断了。
元东已经走到了近前,秦珏晓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求救地看着他,元东苦笑一下,说:“走吧,珏晓,霍先
生在家等你。”
秦珏晓跟着元东下楼,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元东说:“昨晚。”
两人到了车前,元东把秦珏晓让进车里,秦珏晓问:他是不是很生气?“
元东想了想,说:”看不出来。“
元东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挡板放下,秦珏晓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觉得自己像个战战兢兢等待审判的囚徒,而且
,他是有罪的。
车停下来的时候,秦珏晓的身子重重地抖了一下,元东给他打开了车门,他却不肯下车。元东没办法,给霍铭桦
打电话。
霍铭桦说:“你把电话给他。”
秦珏晓接过电话,怯声说:“铭桦,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霍铭桦沉默几秒,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先上来再说。”电话就挂断了。
秦珏晓的心跳得极快,上楼梯的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能摔下去,就不用面对霍铭桦,不过元东在后面走得很稳,
他没有机会。
书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秦珏晓手都不知道该摆哪里,他只叫了声:“铭桦。”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霍铭桦像是在整理东西,背对着秦珏晓,扭头扫了他一眼,说:“把衣服脱了。”
霍铭桦还从没这么波澜不惊地和秦珏晓生气过,秦珏晓往前走了两步,和霍铭桦隔着个书桌,哀求说:“我知道
我错了,铭桦,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霍铭桦勾勾唇角,没有笑意,说:“你错没错我要看了才知道,脱。”
秦珏晓怎么敢让霍铭桦看到他身上那些个痕迹,他摇摇头,伸手想去拉霍铭桦。霍铭桦侧身躲过,看着秦珏晓,
眼底一片冰冷,问:“或者你想我找别人来帮你脱?”
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秦珏晓无地自容,他低着头不停地说“对不起”,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霍铭桦看着,手在桌子底下紧握成拳。从昨晚到现在,心中的盛怒慢慢平复,再见到秦珏晓,亲眼看到他背叛自
己的证据,霍铭桦只觉得很悲哀,他想,他终于为七年前那份快意的掠夺付出了代价。
安静压抑的房间里只有秦珏晓的哭声,就像一场闹剧,落幕的时候让人疲惫不堪,霍铭桦声音很轻,说:“你走
吧,秦珏晓,我不想再看见你。”
秦珏晓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霍铭桦会如此简单决绝地让他走,他更从来没想
过要离开。顾不上自己全身赤裸的尴尬,他快步走到霍铭桦跟前,跪在他的脚边,哭着着急地说:“我知道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可是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发誓。”
霍铭桦冷笑一声,站起来,说:“秦珏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演这出,不怕我反悔?”
秦珏晓跪着抱住霍铭桦的腿,说:“我没有演戏,我昨晚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能这样就定我的罪,你听
我解释好不好。”
霍铭桦居高临下地望着秦珏晓,他其实恨不得把他用锁链捆起来,关进笼子里,让他永远没有自由;或者狠狠地
揍他操他,让他再也不敢乱来。可事实上,他现在连甩他一巴掌都不敢,只怕一旦动手就会忍不住杀了他毁了他
。
秦珏晓紧紧抓着霍铭桦,他不能算是被冤枉,这种无法言之出口的委屈让他无所适从,除了乞求霍铭桦的原谅别
无他法。
霍铭桦却是心意已决,他踢开秦珏晓,厌恶地说:“离我远点儿,我嫌你脏。”
离开书房前,霍铭桦说:“把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摘下来,你不配。”
秦珏晓不知在书桌边窝着哭了多久,哭够了就坐在那想,想事情怎么就失控到这个地步。
元东象征性地敲敲门进去,看到正中间散落的衣服又退了出去,再敲了次门,说:“珏晓,是我,能进去吗?”
秦珏晓哑着嗓子说:“你等一下。”
慢慢吞吞地穿上衣服,秦珏晓打开门,元东看他那红肿着眼的憔悴样子也吓了一跳,刚准备好的话也有些不忍心
说出口。
秦珏晓问元东:“他要赶我走么?”
元东斟酌着说:“霍先生让我送你回去。”
秦珏晓笑得难看,问:“回哪儿?”
元东说:“珏晓,你先回去,等过阵子霍先生气儿消了,你们再好好谈谈吧。”
秦珏晓不想等,眼巴巴地问:“我现在能见见他吗?”
元东摇摇头,说:“霍先生现在不在家,刚刚出门了。”
秦珏晓说:“我要和他解释清楚,他一定以为我是故意的,可是你知道不是的,我喝多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
么。”
元东跟霍铭桦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和秦珏晓年龄相近,两人平日也聊得来,这会儿看秦珏晓完全搞错了状况,
忍不住一针见血地提醒他:“珏晓,再怎么说都是你给了他机会。”
秦珏晓愣了一下,马上说:“我没有。那天吃饭有五个人呢,所以我才放心去的,要不是田洋逼着我喝酒,我也
不会喝多的。更何况,我没想到,他会……”
元东笑秦珏晓说到自己都心虚,又正色道:“珏晓,昨晚我们就回来了,如果只是那一顿饭,霍先生怎么允许康
颂那么做?如果是单纯的朋友,总不会天天黏在一起,你这几天怎么过的你知道。”
霍铭桦总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秦珏晓并不意外,只是他没想到霍铭桦会误会得这么深,他有些慌了,忙说:
“我和康颂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这几天是常和他见面,可都是为了诺启那个标,昨天那顿饭也是我要感谢他帮
我才会请客。”
元东叹了口气,说:“霍先生在出差之前就交代我收集诺启那个标的资料了,如果不是怕做太多你不开心,他恨
不得路都给你铺好了。只要你开口,他有什么是不会帮你的?你舍近求远,为了什么?还是你觉得,康颂和你更
近些?”
秦珏晓想到自己拿下标给霍铭桦打电话时他冷淡的声音,他还自以为是地觉得霍铭桦失落了,却原来他只是对自
己失望了,恐怕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不要他了吧,所以他不阻止,看着他犯错,然后再毫无留恋地转身离
开。
无可辩驳,秦珏晓却不愿就此放弃,他可怜兮兮地问元东:“我能在这儿等他吗?”
元东说:“你别让我我难做。”
秦珏晓说:“我还有话要和他说。”
元东说:“也不在这一天了,他肯这样让你走已经不容易了,我劝你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再惹他。”
秦珏晓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元东离开,元东送他回了家,临离开前才说:“霍先生说让你还他一样东西。”
秦珏晓眼眶一下子红了,但还是从脖子上摘下那块儿玉递过去。
元东也是听霍铭桦交代,并不知道是这么件贵重的东西,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去,捧在手里给霍铭桦送回去了。
09.
霍铭桦把玉佛收进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摆在书柜的顶上。他跟元东说:“把人都撤了吧。”
元东应了,心想这是铁了心对秦珏晓不闻不问了。
能看得出来霍铭桦心情不太好,却又似乎还没有到爆发的程度,元东揣摩不到自己老板的心思,本来要说的公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候说,犹豫了下,还是把手里的文件放在霍铭桦的办公桌上,说:“霍先生,这是丰茂收购计
划以及熙林项目的进展报告。目前一切都在按照原计划进行,未来对丰茂的收购将不能再在台下进行了。”
霍铭桦随意地翻手里的文件,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皱了皱眉,打断元东,说:“停止熙林的下一期注资。”
元东一下子愣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