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春寒刚上街买了一部新手机回来,平白无故多花了这么多钱,心情自然不会好,骂骂咧咧地从公交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堵在校门口搔首弄姿的米嘉,他本能的反应就是跑。
米嘉眼也尖,本来他还没看见春寒,但是春寒那一阵狂跑泄露了行踪,米嘉岂会放他在自己眼皮底子下溜走,大步追了上去。
春寒眼看自己跑不掉了,竟然掉头去追那辆公车,可惜他刚攀上公车,便被米嘉逮到了,硬给拉了回来。
“你这个变态,快放开我!……”春寒奋力挣扎,对着米嘉又打又踢,嘴上也不闲着,恶语不断。
米嘉被春寒咬过两次,学乖了,像拎小猫小狗一样,只拎春寒的颈脖子,不让他有机会咬人。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再骂人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米嘉恶狠狠地威胁道。
米嘉这是把春寒当成乔煜了,但春寒毕竟跟乔煜不一样,于是又改口道,“干嘛看见我就跑,我哪里惹着你了?”话一出口,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禁有点心虚。
可要让米嘉去向春寒解释,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他又拉不下那个脸,从来只有别人争先恐后往他跟前凑,他什么时候主动讨好过别人?就连哄女孩子,也都是大家你来我往互通友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他一个人一头热。
“你把我衣服给拉坏了!”春寒大叫。
两人半拉半拽到了米嘉车旁,米嘉想先把春寒塞进车子再说,但是春寒之前吃过一次亏,差点没被对方给“卖”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再上车。
一个要走,一个非不让,两人就在这校门口拉拉扯扯,大吼大叫,好不壮观。一个是校内大名鼎鼎的春寒,一个又穿得光鲜亮丽气宇非凡,旁边还停了辆新款的奥迪敞篷,更重要的是,两人都是男的,自然是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与遐想。
春寒名人当惯了,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米嘉更是以厚脸皮着称,从来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要随着他们俩去闹,还不知道闹到猴年马月才能出个结果,最后学校的门卫实在看不下去了,前来劝和。
米嘉心里有愧,主动把书包拿出来还给春寒,“我只是把书包拿还给你,又不是要害你,你别扭个什么劲!”
春寒跳着躲开,“我才不要你碰过的东西,脏!”说罢,趁着米嘉失神的功夫,一把甩开米嘉的手,跑啦。
又被他跑了!米嘉就在那傻站着,也没打算去追,最后实在气不过,一把把包摔在了地上。米嘉暗想:自己有财有貌重情讲义,什么样的人拉不拢合不来,偏偏去倒贴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
说来也怪,从来被米时称作单细胞动物的米嘉,在对待春寒的问题上,总是不够果决,等气过了,他又想通了,乖乖把包拣了起来,扔回车上,瞪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群,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打架啊!”
第十四章:是gay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米嘉可没那么容易放弃,他觉得首先要改变的,就是春寒对自己的印象,在他看来,主要是之前的那些误解,令他在春寒的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才造成了他们两人此时僵持的局面,否则以自己的魅力,谁人抵挡得住?
然而现在的问题的是,春寒看见他就跑,连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纵使他有千种潇洒,万种风情,也难有用武之处。
不能与春寒面对面地施展自己的魅力,米嘉也没有让自己闲着,他决心先从了解春寒开始,春寒的书包都在他手上,他的随身物品都装在里面,想了解他轻而易举。
先是笔记本。看不出来那小混蛋学习还蛮认真的,笔记记得有条有理,字也写得清秀工整,就像他人一样。米嘉脑海中浮现出春寒的身影,那小子似乎总是那么干净整洁,发型一丝不苟,穿着搭配得体有型,皮肤白得像个女人,不对,比女人更夸张。当然,第一次和第二次遇见的时候他在发疯不能算,不过想一想,他们在一起时春寒似乎总是在发疯,只是,一个好看的疯子发起疯来没那么讨厌罢了。
等等,什么笔记三页纸就没了,搞了半天,白夸那小混蛋了,不过想想也知道,稍微惹毛他就要跳起来咬人,骂起人来肆无忌惮,动不动就想讨打的人,哪会是个好学生?!当然,就算如此,笔记也依旧是他春寒的风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梳子,镜子。上次米嘉把镜子扔在酒店房间里,退房时被服务员捡到还了回来,当时自己还有点罩不住,一个大男人,进出背着个学生包,随身带面镜子像个什么样,不过现在想想,幸亏拿回来了,否则还包回去的时候,东西少了,那个小疯子肯定又要不依不饶。
想到这里米嘉就有些气,老大远还包给他竟然不要,嫌自己脏,迟早要拿瓶消毒液把那张不饶人的嘴巴好好洗洗。
钥匙。到底是个小屁孩,钥匙上还挂着一串卡通玩偶的钥匙扣。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卡通形象,米嘉拿起来左瞧右瞧,依旧没看出个所以然,牛不像牛,羊不像羊,还像兔子一样露着两颗门牙。还真是个品味独特的家伙,喜欢这种东西,米嘉有些嫌恶地把它扔在了一边。
手机。还真是个自恋的家伙,手机里存的都是自己的照片,不过小家伙不怎么上相,拍出来的照片没有留住本人一半的神韵!当然,这小子从来都是喜欢斜着眼睛看人,下巴向着天上,这样的神韵,自然是很难被拍下来。
钱包。没几块钱卡倒不少,排了一排,而且还把身份证跟卡放在一起,也不怕被盗,估计卡里也没钱吧,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吧,这小子竟然才18岁,米嘉有些泄气,难怪他会叫自己老男人,可怜自己才23岁,已经步入中年人行列了。
《政治经济学》?米嘉随意翻了翻,竟然还有讲唯物主义、唯心主义的章节,难怪这些小家伙们脾气这么暴躁,整天学这些东西,脑子不坏掉才怪。首页上还写着授课老师的名字和上课的地点,看来这小混蛋记性也不怎么样,要么就是经常走错教室。
米嘉看着一床属于春寒的物品,无力地倒在床上,完了,自己真成了一个gay了。不过,单细胞动物就是单细胞动物,第二天一觉醒来,吃饱喝足之后,米嘉想通了,是gay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米家非要出一个同性恋,自己来当再合适不过。
米嘉已经不会再去想着找个女人来验证了,直接去找那小子算账岂不是更好,不管是不是自己都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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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数学课上,春寒正在说米嘉的坏话,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
“你不是又感冒了吧?”郑童问。这年头感冒肆虐,一个不留神便发展成甲流乙流,不可轻视,特别是三天两头总要闹点毛病又没有自知之明有事没事四处闲晃的春寒,郑童只得格外替他留心。
春寒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责怪他没有好好听自己咒骂米嘉,“我上一个感冒刚好,对这一季的感冒病毒已经形成抗体了,哪有这么快再感染上新的!”
郑童知道他还在为米嘉的事耿耿于怀,但是他都已经骂了人家三天了,怎么也不觉得累,“不会是你在说他坏话,他有感应吧?”
“那打喷嚏也该是他,不是我。”
郑童瘪瘪嘴,继续低头抄笔记,“没准他也在说你的坏话。”
“什么,他敢!”春寒一听,那老混蛋竟敢说自己的坏话,这还得了,越想越气,猛一脚踹了下面前的长桌,嘴里道:“他要敢说我,我要他好看!”
这一脚踹得桌子移了位,动静着实不小,原本满教室的人该打瞌睡的打瞌睡,该做梦的做梦,该讲话的讲话,这会全都转过来看着春寒,就等着听他有何高见需发表。
年轻的高数老师整张脸都黑了,直接从讲台跨到春寒面前:“这位同学,请你说说看,你想要谁好看?”
第十五章:这小子又想溜
米嘉觉得自己是中邪了,大学的时候追学校的金发校花,自己也没下这么大的功夫,现在却要为了收服一个兔崽子,跟一位教政治经济学的老头攀交情,听他讲了两个小时的商品经济与社会形态,目的就是要找一个借口,请他出去吃顿饭,还要请他叫上一位只在花名册上看过名字连面也没见过的学生——春寒。
米嘉觉得再听下去,他连死的心都有,让他扮演一位一天到晚只知道啃书的书呆子还不如让他去扮牛郎,至少扮牛郎他有这资本,却没有书呆子应有的智商,好在最后目的终于是达成了,这位老教授对自己这位老婆的表姐的侄子的外甥的表现很满意,感动于他不屈不饶的求知精神,同意一边吃饭一边替他解惑,也同意叫上米嘉所说的那位需要特别辅导的学生——春寒。
这顿饭请得着实不简单,为了表现自己的慷慨与诚意,米嘉找到了当地最知名的五星级酒店,点上了最昂贵最花哨的菜式,好不好吃不要紧,重要的是体面,酒水一律靠边,只要果汁可乐,就连上菜的服务员、服务生米嘉都要亲自挑选过,不能太过魁梧、娇媚,也不能太难看,就怕污了春寒的眼,惹得他不高兴。
米嘉琢磨着,幸亏请的是一位大学教授,否则换了其他人,该有贿赂的嫌疑了。
当然,这样一下来,花的银子自然不会少,但是米嘉坚信,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他已经输了一半了,不能再把剩下的一半给输了,这笔钱必须得花。好在这钱不是他自己赚的,挥霍也不觉得心疼。
老教授是守时的人,比春寒先到,看到那豪华的包厢和门口守候着的笑意盈盈的服务员,有点站不住脚了,这哪是请教问题的阵势,套自己的考试题目都绰绰有余了。
米嘉哪还空去理会他,他在意的是春寒会不会来,当他看到春寒没有跟着这老头一起来,心就凉了一半。
好歹米嘉还有点良心,招呼着老头先坐下,然后才问:“春寒呢,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他在新校区那边上课,说是自己打车过来。”
听对方这样一说,米嘉稍微放宽了心,但是也不说先开饭,坚持要等到春寒到了才开始,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干等着。老教授是健谈的人,但这会饿着肚子也谈不起来了,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顾虑,这摆明着是鸿门宴不会错,但自己究竟是项羽还是刘邦呢?
米嘉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随着这时间一点点的溜走,心里开始琢磨了:这小子该不会是不来了吧?那自己这一晚上跑上跑下的岂不是白忙活了?这饭钱也都打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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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目光回到春寒身上,回到那节高数课上。
年轻的高数老师没有听春寒的解释,直接对春寒教训道:“你要不想听,可以不听,请不要妨碍到其他同学学习。”
春寒这回倒听话了,挑挑眉,二话没说,拿起书包就走,一摇一摆回到宿舍睡去了。
一觉醒来,接到自己的政经老师电话,邀他一起吃饭,说是要给他做单独辅导。
春寒怀疑自己还在做梦,拿了面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俊俏依旧,自己龇牙,他也龇牙,于是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是他又得纳闷了,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老师给学生打电话,要求单独辅导的,更何况那老头从不点名,他的课自己很少去,他都怀疑那老头认不认识自己。
莫不是期中考试不准备让自己过了,先把自己叫过去打个预防针吧?
春寒回想一番,倒也没这个先例,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倒霉。既然如此,有饭蹭自己干嘛不蹭,对方好歹是自己的老师,又年纪一大把,想跟年轻人套套近乎,自己怎么好意思拒绝。
出门前,春寒没找到合适的外套,试了一件又一件,怎么看都不满意,与自己新买的鞋子不搭,要是以他平时的脾气,肯定不打算出门了,但是今天答应的毕竟是自己的老师,不能不给他老人家这个面子。于是磨蹭来磨蹭去,最后勉强找了一件线衫套上,出是出来了,但也晚了,没办法,只好打车过去。
直接乘车到了指定的酒店,刚下车看到酒店门前停的那一排排名车,还有酒店那亮晶晶金灿灿的招牌,春寒有些犹豫了,这顿饭该不是由自己来请吧?仔细一想,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否则一个教授怎么会那么好心请一个学生吃饭。
吃饭事小,钱包事大,再说,春寒对自己今天的着装本来就不怎么满意,顶着这一身行头,也不想出去到处招摇。于是,不管是不是自己请客,春寒都决定不贪这个便宜,转身便要往回走。
第十六章:米嘉,你个俗人
米嘉从包厢出来,想要看看春寒到了没有,怕他没来,又怕他到了找不到地方。刚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正准备逃跑的春寒,上前就拽住了,向后反锁住春寒的胳膊,熟练得好比条件反射。
“你这孙子在这里干什么?”这话当然是从春寒口中说出来的,被老虎叼在嘴里,还能变着法地咬它一口的人,也只有他了。
米嘉似乎是忘了自己晚上摆宴的初衷,为的就是修复两人的关系,可这还没开始呢,就先跟这小子杠上了,这哪行!想到这里,米嘉不由得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一边帮春寒顺了顺被自己拽变形的毛线衫,一边放低声音,甚至带了点情人间的撒娇与假装的嗔怒问春寒:“干嘛到了门口又不进去!”
春寒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行头,心里的不愿直接写在了脸上,早该知道的,穿这件线衫出来绝对是一个大错误。再转过来将米嘉上下打量了一番,若不是他冲上来就押着自己,春寒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等春寒确认米嘉的身份之后,想也没想就把对方甩开了,“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又是你这个神经病在作怪,你有病也没必要总缠着我吧?”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酒店门口的圆形柱子,“也去缠缠这些柱子这些车好不好?”
米嘉的耐心用心,大少爷的本性显露,“我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还专门找了这个地方请你吃饭向你赔罪,怕你不来,把你的政经老师都请来了,我花了这么多功夫,你别不识好歹!”
春寒跳起来,“你什么时候跟我道歉了,你刚刚还想把我摁到地上打,我才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只要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就行。”说着转身就要走。
眼看春寒就要走了,米嘉不得不使出绝招,“你的政经课不想过啦,你的政经老师可正在楼上,准备跟你透漏期中考试的题目呢。”
春寒回过头来,“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表姐夫。”米嘉面不改色地答道。反正表姐的侄子的外甥是冒充,表弟也是冒充,不如来个至亲一点的,唬住春寒要紧。
春寒想了想,终究没有抵挡住考试题目的诱惑,跟着米嘉进去了,他想着,反正这里人多,量这老混蛋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春寒上去,第一件事就是揭米嘉的底,“老师,这小子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老教授显然对春寒迟到的行为非常不满意,“人家外校的都比你用功,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从来没在看你去上过我的课,就算去了也是坐在最后面吧?以为政经不是自己的专业课就不重要了是不是,就小瞧了是不是,我跟你说,就是那300多页的书,里面的学问你们一辈子也不一定弄得懂,这些是让你们一生受用的东西,不是害你们!……”
看到春寒绿了半截的脸,米嘉乐了,这顿饭算是没白请,之前的那些课没白听,罪没算白受。
春寒再怎么也是个学生,从小到大那么多年被奴役惯了,在自己的老师面前自然是不敢造次,一晚上都在埋头扒饭。别看春寒精瘦精瘦,吃的时候可毫不含糊,除了不吃米嘉给他夹的菜外,其他的只要能吃的一盘没有漏掉,看得米嘉胃口大开,心情大好,心想,这顿饭,没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