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布鲁斯是否有关联?如果珍妮确实被催眠了,那她所反应出来的人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整件事还和十
年前的大火有关系?他纷乱的想着,突然有什么刺激了他疲乏的神经“大火”没错!
他匆忙从地铺上爬起神来,已经昏昏欲睡的尼克被他冷不丁下了一跳:“埃……”
“别紧张,我要去调查一些东西。”侦探低声道。
“可是……”
埃文对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我很快就会回来。”
黑暗的大屋里仿佛有无数个幽灵在徘徊,那些无法被天光照亮的黑暗角落里,似乎随时都回蹿出什么东西来。埃
文的心中没有恐惧,他此刻头脑无比清晰,只要找到那个东西的话……他打开灯,在数房中书柜最高处的架子上
摸索。一阵灰尘落下,呛得他连连咳嗽了好多声,手里也多了一卷发黄的纸卷。
将边缘已经脆裂的纸卷在桌面上展开,侦探脸上出现了满意的微笑。
注3:灵质 ectoplasm 降灵会中会出现的神秘物质。推荐对这个有兴趣的童鞋去看电影《The Haunting in
Connecticut》
第十一章:宝藏(上)
三层大屋的平面图正绘制在纸卷上,上面还有一些用蓝色和红色笔做出的修改和记号。
“镜子里的真相么?”侦探喃喃自语道。
披上一件薄外套,埃文打开从厨房里找到的应急电筒走出了大门。天空中的云层依旧没有散去,空气中充满了湿
气。在手电的光柱无法达到的灌木林处,似乎有白色的雾气正在渐渐漫出。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他脚下踩在潮
湿的落叶和草地上发出“嚓嚓”的响声。气温并没有降得很低,温湿的感觉让他很不适。目光所及之处都渐渐被
白雾覆盖,光柱可及的范围也逐渐缩小。仿佛拥有厚重质感一般的空气,埃文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他向北走了将近三十英尺,来到了草坪的边缘。再向前就是杂乱的灌木林,黑色的树影好像狰狞的兽爪,而不断
涌出的白雾之后则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鬼魂与幽灵。不知何处的猫头鹰适时地叫了几声,更衬托出林子的清冷。埃
文皱着眉,感情上他非常不想穿着自己的西装裤走进眼前这肮脏的林子,那些泥土和不知名字的蠕虫一定会留下
无法洗净的污迹。理智也告诉她,既然已经发现了线索,那他完全可以等到天亮时再作打算。可是他却无法在此
刻停下脚步。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正在牵引着他的脚步,埃文完全停不下来,连怀疑一下自己此刻所做所为的念
头都没有。他伸手拨开挡着自己最近的两根枝条,一低头钻了进去。
没有了路,林子里的可见范围变得更小。埃文将电筒向树林深处照去,不超过三,四英尺就被雾气挡住。空气中
一丝风也没有,他觉得背后开始渗出汗来。按照他的计算,应该不会太远。在树林里又前进了大约两三码的距离
,埃文的手上和头发上已经沾上了许多树叶,脚下也应为沾上泥巴而变得越来越沉重。他深吸一口气,转而向东
走去。没过多远,电筒的光柱就找到了一处开阔地。他心里一阵雀跃,两手拨开树丛挤了过去。虽然四周被雾气
包围,但他感觉空地并不大。而虽说是空地,也只不过是植被比树丛里稍微稀疏一些。几棵倒下的树杆横在一边
,地面上也和别处一样满是泥土和落叶。
“应该就是这里了。”他自言自语道,一边将电筒向四周照去,白雾上印出一个圆形的黄色光斑。他又向前迈进
几步,突然感觉脚下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土地突然轰地垮塌下去,不及反应的侦探也在转瞬间消失在地面上。
“碰!”男人重重地落下,猛地摔在一块坚硬的石板上,电筒也滚落到一边。“啊!”埃文抱着左腿蹲坐下,瞬
间剧烈的疼痛将他逼出泪来。一定是下落的时候将脚踝崴到“真该死!”他狠狠地咒道。
这个不为人知的地窖一定是因为经过了太多年的雨水冲刷,顶上的木板门才不堪重荷。虽然脚还痛得厉害,侦探
的脑子还是一刻也停不下来。仰望上去除了头顶一块狭小的天空,这个高度应该和大屋里的地窖差不多。现在的
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借助任何外力从这里回到地面了。他转眼看到滚出不远的电筒,努力向它伸出手臂
。黑暗中,一个坚硬而冰冷的东西触到了他的手臂。他伸手摸索了一下,身体顿时僵硬。那是一把抢,枪管正直
直戳在自己腋下。可是他身后并没有人,那把步枪就这么横躺在一个大木箱上。埃文赶紧向前爬了几尺,一把将
电筒抓进手中。
“上帝啊……”光柱所照射到的地方,让他不禁轻叹“这就是老克莱格的宝藏吗?”
和老屋中的地窖差不多大小的密室中,层层叠叠地摆放着木箱子,箱子里露出黑色的弹夹和手榴弹。箱子上摆放
着起码几十把步枪。甚至还有几架轻机枪和反坦克炮。电筒找到密室尽头的墙壁上,一面已经积满尘埃的纳粹党
旗下,一身灰色军装的骷髅面对他靠坐在墙角。
“有谁会想到那价值连城的黄金如今已经只是一堆废铁了呢?”埃文苦笑着。老克莱格至死还抱着第三帝国的妄
想,恐怕也不会料到那些觊觎着自己财富的人,会在这片土地上血流成河吧……如果自己也死在这里,那还要过
多久才会被别人发现呢?发现自己的人,会不会也对这个蹩脚的侦探抱有相同的感慨?被自己冒出的想法惊了一
下,埃文再次回到了对现实的思考中。
自己现在与大屋的距离,应该不管他用多大的嗓门喊叫都不会被听见的。除非屋里所有人散开搜索,短时间内,
也不可能有人发现这个隐藏地。何况即使发现这片空地,自己落下的洞口也非常不起眼,如果视线被周围那些枯
树遮挡,恐怕很容易就会被忽略。看来只有等警察来了么?侦探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脚踝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
,隔着袜子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关节处都肿了起来。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最糟糕的,他想着。凶手还没有找到
,自己则和一个死了几十年的纳粹骷髅困在一起。除了当年发现肖恩转学,埃文自问还从来都没有这么巨大的挫
败感。
“如果是肖恩的话,他会做和自己一样的事么?”埃文轻声地问自己。地下的温度比地表低了几度,可是湿度还
是一样大。他扯紧了外套的两襟,向天空望去。除了深灰黑色的云层,什么也看不到。如果自己能够像肖恩一样
的话,应该会把一切都留到第二天早上解决吧。事实上现在他想起自己急着要找到这里的动机,很大的一部分冲
动都来自于想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虽然这动机幼稚得可笑,可是在意识的最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
能输给他,不能再输给他了。”从有记忆起,埃文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冲动过。应该说,还没有任何人和事能让他
这么盲目。冷静和客观一直都是他的骄傲,可是只要那个人的一个轻视的眼神,或者一句关心的话语就能让他的
心失去平静。那种心跳加快的冲动,简直是一只养在他身体里的野兽,只需要一个暗示就会疯狂吞噬他所有的理
性。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埃文想到这儿,无奈地摇摇头。现在单是想到肖恩的面容,那只野兽就已经要按捺不住了。
难道自己是海德博士?还拥有着一个会被那个神棍蛊惑的恐怖人格?正在这种越来越深刻的自我批判进行到高潮
时,一阵细索的响声在头顶上方响起。
“埃文……”
肖恩的声音却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响了起来。
“肖恩?”埃文赶到心跳得几乎要蹿出喉咙。
紧接着,一束电筒光从上照了下来,埃文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埃文?你在下面么?”天井上空出现了男人久违
的脸。
“没错,我踩空掉了下来,可能伤到了左踝。”
肖恩的脸上出现了关切的表情:“你等一下,我去找……”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闷响,肖恩的身体竟直直地落了下来。埃文大惊之余,只能用手去接他的上半身。幸亏这里
还不是太高,在冲击力下,两人只是猛地摔在了一起。
“肖恩!肖恩!”埃文摸到他后脑上有出血的迹象,再抬头,上方洞口早已什么也没有了。
将他小心得翻转过身来,埃文轻轻拍打着他的面颊:“肖恩,你没事吧?”
“如果真得有事,现在我就被你拍成植物人啦”过了好一会儿,大个子男人才痛哼了一声,勉强睁开了眼。
埃文的嘴紧抿着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好了好了,别担心”他抬手抚上侦探绷得紧紧的脸“只是有点晕
,我没事。”
“不要乱动”埃文抓住他的手“你已经脑震荡了。”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关心我吗?”肖恩的脸上不知为何带着笑意。
“你想说什么?”
肖恩反握住他的手放到胸口:“我想说我要谢谢那个把我揍晕的家伙。”
“我会很乐意再揍你一次的。”侦探冷冷地说。等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他继续说“你难道是一个人?”
“发现你不见了,我就一个人找了出来?”肖恩肯定道“我在书房里看到了打开的平面图。‘真理印于镜中’如
果整个大屋的平面结构,作一个镜像翻转就是纳粹党标记的一半。老克莱格致力于扩建屋子,其实是想建起另外
一半。但是只建成了一部分就可能被人发现了他的底细,所以没有最终完工。”肖恩说。
“没错,不过他还是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已经完工的地下室里了。”埃文说着将手中的电筒向四周照了一下
。
肖恩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这简直足够打一场战役了。”
埃文放下电筒:“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从这里脱身吧。
第十二章:宝藏(下)
“你觉得这个地下室有多大?”肖恩从他手里接过电筒。虽然头还是晕得厉害,但已经能够在埃文的支撑下坐直
身子。
“应该和大屋里的那个差不多。不过你怎么会知道地窖是在东南面,而不是西北面的?”侦探问道。
神棍皱着眉:“因为我感觉到这个方向生命的灵魂反应最强。你呢?”
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浪费口舌侦探先生摇头道:“我在第一天下午回房间之前向海伦和布鲁斯寻问过火灾的情况
。他们告诉我火灾是有人在扩建部分寻宝时,人为造成的,不过即使它烧成了废墟也没有找到什么秘密入口或者
藏宝图。我是由此判断地下什么也没有的。”
肖恩理解地点点头。
“你没问题么?可以站起身?”埃文看着正摇晃着想要扶着墙壁勉强站立的肖恩,忍不住问道。
“你比你外表看上去要亲切多了。”神棍先生几乎是欣慰地说着“难道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吗?”
侦探先生让他撑着自己的肩膀,语调平淡:“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评价过。”埃文几乎可以在黑暗中看到对方
瞪大的双眼。
肖恩惊讶道:“难道被人夸奖你都不觉得高兴么?”
埃文抬头有些疑惑地望着对方:“我很高兴啊。”
“不,不是这样的。”肖恩乎地靠墙又滑了下来“埃文,我从你的语气和表情上都丝毫看不出你有高兴的意思。
一个人感觉到高兴时候,难道不该是会心地微笑,或者快活地大笑吗?那种一脸平静地说出‘我很高兴’的家伙
,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反讽罢了。”
“反讽?”
“难道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你,你经常很尖刻地讽刺别人?”
后者很诚实地点点头。
“你看”肖恩猛地伸手扳住他的脸“你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不会把感情用语调和表情表达出来。单纯陈述一个
事实,普通人是很难理解你的想法的。”
埃文似懂非懂地眨了下眼。
肖恩松开手,放弃地长叹一声:“算了,我也不见得比你高明。”
“我不这么觉得。”青年实事求是地说“你在大学里的人缘就很好,总是有一大堆朋友。我一直都很钦佩你这一
点。”
“你究竟是在怎样的教育下长大,才会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腔调说出这些话……”知道埃文出生在一个司法界世家
,父亲是检察官,母亲是法官,祖父更是警界要员。想象了一下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里,也许这样的个性也并不
是不可能出现“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是如何看你的?”
埃文从刚才起就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激动,他有些不快地说:“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如果我
做得是正确的事,我没有必要考虑别人的看法。如果不是正确的,那别人的任何看法都是我应该承担的。”
想要告诉这个理想主义者,这个世界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的黑白分明。可是肖恩没有说出来。 他不可能不知道在这
个浑浊的社会里,想要保持一颗完全正义的心会是一件多么艰难且愚不可及的事情。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
这条注定孤独的道路。也许这就是他在毕业后没有如所有人所想的那样,投身政法两界的原因。做一个早就和狗
仔队一样性质的私家侦探,应该是他能够保持本心的最后选择。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毕竟从自己第一天发现他
起,就知道这个倔强又别扭的青年,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清澈的眼睛。他虽然有着坚定冷漠的外在,却包含着温
柔的内心。肖恩觉得自己是一只正捧着一颗榛子的金花鼠,这个坚硬的果壳下面,是芳香扑鼻的果仁:“好想立
刻敲开来尝尝。”
“什么?”埃文没有听清他的自言自语。
肖恩没有回答,他伸手把侦探拉近自己身侧,一圈胳膊就将他拥在怀里。埃文的体格意外的并不是特别纤细,隔
着外衣也能感觉到他肩膀上结实的肌肉。他把脸埋进侦探的后颈里,嗅着香皂的清爽气息:“我好像更爱你了…
…”
“你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埃文想要挪开,无奈脚踝上的伤痛让他动弹不得。
“我没有开玩笑。”神棍先生有些生气地说“我明明之前就表白过了。而且我吻你,你也并没有反抗。”
“你不是意大利裔的嘛?”听到他这么说,侦探先生也有些意外“我以为那不过是礼貌。”
“我家是从曾祖父那一辈就移民的意大利裔”肖恩几乎哭笑不得“即使是意大利人,我也不会去随便亲一个男人
吧……”
埃文愣住了,他可以听懂那个人说得每句话,却无法理解他的意思。那个神棍说他不是开玩笑的,那就意味着他
真的喜欢自己。因为喜欢他,所以会吻他。这个念头一产生,那只疯狂的野兽就又冲了出来。他的心一下子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