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遗梦(总受)下——兰色妖子
兰色妖子  发于:2012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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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甚至还有吓得不由自主的歪坐在地上的“扑通”声。

我抬眼看向皇上,皇上一脸恐惧的侧身扬臂,用宽大的袍袖挡住脸面,有些结巴的说:“颜,颜将军,快快戴上

巾帕吧。”我白了皇上一眼,不屑的撇撇嘴,用汗巾重新裹住左脸。

何必呢,多此一举!

众百官见我重又遮住可怕的左脸,才余惊未散的纷纷坐好。一旁伺候的宫女也吓得低着头,颤着手为他们收拾矮

几上地上摔倒的酒杯碗筷。

子络仍是低着头,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罢了,我在这里只能扫兴。

“皇上,微臣身子有所不适,恳请皇上恩准微臣先行告退。”我站起身行礼道。

“呃,是啊,颜将军归途劳顿,又大伤初愈,身子孱弱,快回去歇息静养吧。养好了身子,才能为国尽忠效力嘛

。”皇上迫不及待的说道。

180.荣归故里

“是啊是啊……”

“皇上圣明啊……”

“颜将军需好生静养才是……”

众百官一脸关切的应和皇上的话纷纷说道,只是却没一个人敢正眼看我的。

我在心中冷哼,恐怕你们巴不得我快走吧,这张鬼脸吓坏你们了吧。皮肉之伤而已,我又没得病,静养个屁!

再次行礼,便预离席而去。皇上见我要走,急忙又说:“颜将军且慢。”

我停在矮几前,躬身行礼等候皇上有何吩咐。

“年爱卿,你带颜将军去吏部安排一下行程吧,千万不可怠慢了才是。”皇上一脸关怀的说。

“臣遵旨。”吏部尚书年庆余起身行礼道。

“谢皇上体恤。”我也跟着行礼。皇上笑着点点头,我便跟着年庆余离开大殿往吏部而去。

正四品忠武将军,听起来挺气派,却只是个散官,没有实权。这在我意料之中。

食邑五百户,就是说皇上给了铁饭碗,将我颜家养起来了。但是,五百户的抽税而已,仅能衣食无忧。想过得富

庶,还得自己想办法赚银子。

没有实权,也就没有外财可拿。除了赏的金银绸缎还有点用,基本就是给了个能活到老的保证而已。

上面这些都是年庆余说的。

说完这些,他偷偷小声告诉我。虽然这封赏大打折扣,不过仍是有空子可循。正四品的将军衔,若是家里有办法

赚银子,可以养不超过两千人数的侍卫,也就是私兵。这还不算家仆在内。

这话倒让我心中一动,两千人就是四个营,勉强够上一个军的兵力。这么说,我如今可以养自己的军队了。

既然皇上已开始对子络有所顾忌,那么我就要早作准备。我与子络此生都脱不了干系了,若是皇上对子络有何动

静,我也是逃不掉的。

这个年庆余,也是子络的人么?

坐在踏雪背上,前面是两列鼓乐队吹吹打打欢天喜地,后面跟着十名抬着赏赐的禁卫。年庆余说这禁卫是皇上事

先安排的,说是送给我做侍卫之用。我心里很清楚,这是皇上安排在我身边盯梢的眼线。

年庆余又偷偷告诉我说,这十名禁卫是子络安排的亲信,将计就计的安排到我手里,让我可以放心使唤。

我不禁想,到底是皇上运筹帷幄呢,还是子络棋高一着呢?

我的样子一定很可笑。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盔甲,戴着大了一圈的头盔。汗巾裹面,不伦不类。好在看热闹的百姓

并不懂得那么多,只是觉得我这样很气派很威风。又知道我是打了胜仗立了大功的将军,自然鲜花敬献欢声笑语

至于那些知情人,都在金銮殿吃庆功宴呢。他们自然是要好好巴结一下云青佟这个皇上眼前的大红人的。

乱七八糟的想着出了京城的城门,我忽然回过神来,拉停踏雪转身望向高大的城门。

我如今已不是侍奴之身了,我如今是正四品忠武将军。宵凌王府,我回不去了。

忽然想到的这个事实,让我又坠入了一层浓密的云雾里,就像一切都离我远去了似的。

踏着红红的夕阳,迎着寒冷的冬风,我看到了那熟悉的村口,以及站在村口迎接我的,一年不见的家人与乡亲。

他们脸上都带着激动的笑容,目光中是殷殷期盼。而当我越走越近时,站在首位遥望我的娘却逐渐落下笑容,显

出悲伤之色。

我忽然从云雾中回到地上,因为娘与兄嫂的眼泪,因为娘风华将尽犹显沧桑的面容,因为那些恭贺声不断的乡亲

们真挚的笑容。

或许回家也不错。

在离娘还很远的时候,我便跳下马来,取下头盔交给侍卫,快步跑到娘面前,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娘“哇”

的一声哭出来,抱着我喊“可怜的儿啊”,这把我闹了个大红脸。

大哥大嫂,宏儿曲儿,柳儿连枝画梅,全都涌上来劝娘,也全都掉着眼泪。这情景让我想起了抄家后在这里落脚

的第一天,我们一家人也是抱头痛哭。只是这一次,娘哭的更痛,或是应说,哭的很痛快。

我真担心娘的身子受不受得住这样大喜大悲的折腾。

好不容易哄住娘,乡亲们簇拥着我们一家进入村里往家走。一路上全村人都出来了,立在村道两旁纷纷道喜。镇

官也来了,送上活的鸡鸭鲜鱼以表庆贺之意。

家里的宅子变样了,比原来大了一倍。因娘一路拉着我的手又哭又笑的,我自然是不好问其原由。待进了家门,

乡亲们才纷纷离去。娘嘱咐镇官说明晚在家中设庆宴,请他将附近邻里镇上该请的人请来。镇官笑眯着眼躬身应

是,那恭敬的样子就像我家还没落难时,那些巴结爹的小卒一样。

我忽然明白了“名、利、权”三者之间的紧要联系,也似乎明白爹以前的所作所为为的是什么。

我觉得唏嘘不已,每次自己在经历巨变之后,都会如大梦突醒般忽然醒悟很多事。

娘赏了鼓乐队银子,请他们留下住两日,明日晚上庆宴上请他们再次献艺。有银子拿,那些鼓乐队的人自然不会

拒绝,很高兴便应承了。娘吩咐曲儿带他们下去安排吃住,便带着我们一家人进入内院。

来到内堂东暖阁,进屋后宏儿上前去了我的披风和盔甲,与连枝画梅三人将盔甲整齐的叠放在靠墙的矮柜上。

娘眼泪汪汪的拉着我的手坐下,细细端详我。我低着头不敢看娘,更担心娘若是执意要看我的左脸该怎么办。

娘一定会吓晕过去的。

“儿啊,今后就不用再去王府了吧?”看了我半晌,娘却问了这么一句话。

我愣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娘没问我官职,没问我战功,没问我伤势,却先问我是否不用再去王府,难道娘心里

一直对我卖身给子络的事非常耿耿于怀?

“自然是不用去了,三爷如今可是四品忠武将军。”宏儿笑着立在一旁插话道。

我冷冷的瞥他一眼,抬起脸来说:“娘,家里怎么得着信的?”

“是王爷早就送信来,说你立了战功,马上就会加官进爵。前日又送信来,说你这两日便会衣锦还家。我们每日

都在村口等你呢。”娘拿着汗巾拭泪,声音不稳的说:“琪儿终于长大成人了,可以光宗耀祖了。”

我微笑的摇摇头,说:“娘,您也知道,我不是那块当官的料。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超越爹曾经的官位了。”

“哎!莫要妄自菲薄!”娘嗔怪的拍拍我的手说:“你爹是承袭了你爷爷的爵位,算的什么本事。你如今的荣耀

可是靠战场厮杀挣回来的。幸好只是受了点伤,能完好的回来,这就是祖上有德了!”

“娘,一屁股坐了下来,

您看三弟是不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哥忽然插言道。

娘听闻睁大眼睛又端详我几眼,而后破涕为笑道:“是啊,琪儿是跟以前不一样了,稳重多了。不管怎么说也是

率领千军万马打过仗的将军,自然是要有一番气魄的!”

娘的话惹得屋内众人一阵欣喜而欣慰的笑声。不过,宏儿的笑容有些勉强,看我的眼神中有些恐惧。

181.谁是主子

前去安排鼓乐队的曲儿回来了,回说前院里站着十名威风凛凛的官兵,抬着几个箱子一动不动的。我这才想起皇

上给的赏赐还未交给娘,便吩咐曲儿让那些侍卫进来内院献礼。

一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被侍卫们挨个抬进暖阁。娘虽然满面笑容,却不再像去年子络送礼来时那样兴高采烈

了,看来家里的日子如今过得很宽裕。

看过赏赐之后,娘吩咐大哥安置。我告诉娘还有二十匹宫造绸缎明日会送来。因今日百官都在朝堂吃庆功宴,宫

内外署衙都放假了,这绸缎就没提出来。

在暖阁内跟娘和大嫂说了会话,一名家仆在门外回说晚饭备好了,问娘在哪里用。娘吩咐送来暖阁,那家仆便下

去了。

转头看向厚厚的门帘,这次团圆饭,该叫上爹一起了吧。

我起身说回屋更衣,娘嘱咐我快去快回,我应了,便往外走。柳儿跟上来给我披上裘衣,宏儿捧着我的盔甲,头

前引路往我的住处走去。

我的住处不再是那间小套房,变成了一座雅致的院子。柳儿说刚过了年,娘就与大哥商量着扩建宅子,并给了宏

儿一百两银子,把这宅子改至大哥名下。之后便给他们办了婚事。

我心中一动,问柳儿既然嫁做人妇,就相当于赎了身,为何还做这种伺候人的活。柳儿脸上一红,说其实平日里

他们不用做什么活。大哥在镇里和汾安郡都开了铺子,并买回很多家仆,如今家里的大活小活的都不用他们动手

,指挥下人做就行了。

我笑说我也不用他们伺候,让他们歇着,柳儿却撅起嘴不理会我。

屋里的摆设布置是效仿以前我住的流云轩,只是那些观赏的物件却没有那么名贵。衣柜里为我准备好的新衣试了

几件,虽然胖瘦都合适,却显得短小了些。

柳儿摇头,说这一年我长了不少,这些衣服看来是都不能穿了。我说怎么看着柳儿似乎变矮小了呢。

柳儿说去找大哥讨来年初时他做大了的一套衣服,而后便出去了。我看着摇晃的棉门帘微笑,如今柳儿倒像是管

家婆一样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宏儿,宏儿自从进屋后便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我走至梳妆台前坐下,解下裹面的汗巾,解下发带,吩咐道:“伺候梳头。”

“是。”宏儿低声应是,走过来拿起木梳。可他刚抬起眼,便看到铜镜中映出的我的一张鬼脸,顿时惊叫一声扔

了木梳摔坐在地。

我看着铜镜摇摇头,宏儿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这么点胆,难成大事。

“笃笃”“三爷!太太让小的来问出什么事了?”

门外传来曲儿的叫门声,宏儿急忙一骨碌身爬起来想回话,却因我冷淡的眼神吓得又闭上嘴,灰溜溜躲至墙边。

“进来吧。”我说道,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柄木梳,将头发圈到身前慢慢梳理。

曲儿开门进来,见宏儿低着头站在墙边,一幅余惊未散的模样,便问道:“三爷,是宏儿伺候不周么?”

我斜他一眼,他们兄弟不合么?怎么现在曲儿竟直呼宏儿其名了?

“来伺候梳头。”我将木梳放在桌上。

曲儿应是,走过来拿起木梳。他自然也看见烛光下铜镜中我的那张鬼脸了。他的眼睛倏然睁大,手哆嗦了一下,

眼眶里立刻水汪汪的。随后他垂下眼帘,吸吸鼻子,很麻利的将我的头发揽在手中仔细梳理。

我闭上眼睛,一边感觉木梳在发间游走,一边说道:“你们的主子是我还是宵凌王爷?”

“扑通”“三,三爷,呜呜呜……”

“我曲儿的主子只有三爷。”

睁开眼,微微一笑。镜中的笑容很可怕,镜中露出的曲儿的一只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混着一股心痛。

这个曲儿是不是可以为我所用?

“曲儿,你多大了?”

“回三爷,小的十四了。”

我点点头,十四岁,很不错的年纪。

“今后你就跟着我。”我说道。

“啊,谢三爷!”曲儿很激动的大声说,却仍是很用心的为我梳好发髻。

“三爷!三爷!呜呜呜……”宏儿惊慌失措的爬过来哭叫。

我皱皱眉,低斥道:“哭什么哭!我又没把你赶出去!若是惹了柳儿不高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宏儿听罢急忙噤声,只是眼泪却仍是留个不停。我在心里摇头,宏儿天生就是奴才命,上不了大雅之堂。

不过,若是没有宏儿如此,哪有曲儿命在?

“三爷,梳好了。”曲儿恭敬的说,放下木梳退后一步,那看着宏儿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如实招来。”我拿过狐绒宽抹额,曲儿很机灵的上前接过抹额为我戴上,而后拿过配套的镶狐绒紫金发冠为我

戴在发髻上。

跪着的宏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将前后说了一遍。

其实很简单,在把他们兄弟带回府中的半年后,子络就派人找上宏儿了。

子络以曲儿的性命为要挟,令宏儿每个月向他禀报一次我和我们颜家的一切。并许诺绝不会对我不利。宏儿为了

曲儿的安危,又害怕子络的身份,便答应做子络的眼线。

听完宏儿的哭诉,曲儿撇撇嘴,一脸瞧不起宏儿的样子。我不悦的皱起眉头,低声说没有宏儿就没有他,他瞧不

起谁也不能瞧不起宏儿这个从小将他养大的表哥。

一番话说的曲儿无颜见人,低着头跪下来给宏儿磕了三个响头。兄弟俩后来抱在一起低声哭泣。

我继续摇头,站起身走至门前拉开屋门。正贴在门上偷听的柳儿一个踉跄扑进我怀里,手里的一套衣服脱手而落

扶住柳儿,接住衣服,兄弟俩吓得急忙止住哭声站起身。柳儿也弄了个大红脸,低着头站好不敢说话。

我眉头一皱,转过身低斥道:“出去!”

柳儿很委屈的应是,慌忙出去关上房门。

我将衣服放至桌上,坐下来没好气的说:“混账!柳儿身怀有孕竟还让她干活?”

宏儿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说:“回三爷,柳儿平日是不干活的,只因今日三爷回家……”

“你也给我出去!”我“啪”的一拍桌子。

“是……”宏儿又一哆嗦,带着哭音应道,蔫蔫的退了出去。

“三爷。”曲儿拿过一条崭新的雪白汗巾呈到我面前。我接过汗巾裹住左脸,便起身换衣服。

幸亏刚才柳儿进来的狼狈,并没有看到我的脸,不然还不知会吓出什么事来。这不是我在意自己的相貌,而是这

伤疤确实太吓人了。

182.合家团圆,开棺验尸

大哥的这套衣服大小还算合适,就是有点胖。想起大哥那张有些发福的脸,心中就有点奇怪。明明这一年又是扩

建宅院又是忙生意这样劳碌,为何没有瘦反而胖了?

曲儿说很多男子在成婚几年后都会发福。大哥这还算是晚的,大概是因孙少爷有的晚。

这真是一件常见的怪事。

收拾整齐之后,来到书房。书房的窗棂上映出爹端正坐着的影子,与不停书写的手。

爹在写什么?

轻轻敲门,里面传出家仆的询问声。曲儿上前回说三爷来了,爹的影子便停滞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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