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盏茶,来到院中练武。自从家里出事后,我的武功是越来越荒废了。
操练起来之后,我马上感觉到这些日子服用雪莲圣丹的巨大好处。体内内力汹涌如潮,浑身上下都在兴奋的躁动
,仿佛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在我越武越兴奋,越武越快的时候,一个黑影猛然蹿过来与我交起手来。我正兴奋的停不下来,便与这黑影打在
一处。
开始诚远和李公公还在廊下拍手叫好,后来那黑影加入战团之后,二人便开始担心的叫喊起来:“哎!小心!别
伤了三爷!哎呀!别打了,别打了!”
听二人的声音似乎很着急,可他们却只敢叫喊,焦急的蹦来蹦去,就是不敢靠过来。要知道手脚无眼,对他们这
两个不懂武功的人来说,冒然上前只能吃苦头。
146.弟弟啊
那黑影一边与我交手,一边指点我。我终于看清楚来人是谁,会心一笑跳出圈外。
“夜星,怎么是你。”
“三爷,擦擦汗。”诚远小忠狗一样跑过来递上汗巾,满脸的后怕之色。
我接过汗巾沾沾脸上的热汗,吩咐道:“备茶。”
“是,”诚远答应一声,嘱咐道:“可别再打了。”而后转身去沏茶。
“进来坐吧。”我笑着说,转身想进屋。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夜星忽然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我吓了一跳,急忙闪到一旁,“你这是做什么!”
夜星没有抬头,铿锵有力的说:“我跟随师父上山学艺十载,师父却没有给我取名,只唤我‘拾儿’,意指我是
师父捡来的孩子。下山时师父说此去必会遇到赐名给我的有缘人,此人便是我的家人。无论大哥是否愿意认下我
这个兄弟,大哥此生便是我的大哥。”
弟弟啊……
我上前扶起夜星,仔细端详他的相貌。他与我个头相仿,比我稍矮一些。非常清秀的一张瓜子脸,细致的眉眼看
起来很有灵气。那双本应很稚气的清秀双目里,却满是睿智谦和的柔光。
有这样一个武功高强又聪慧的弟弟,爹娘一定会高兴的吧。
他比我强多了,知道什么是该珍惜的。
夜星忽然靠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大哥,买你命的人是个叫‘乔楚’的瘸子,他与大哥的相貌很是相像。
”
咦?
我吃惊的睁大眼,夜星的最后半句话让我脑中出现一个人,一个被打个半死抬出王府的人。
原来那个前任夏艳还活着。
“他用多少银子买我的命?”我小声问。
“五十两。”
“啊?这么少?”我惊讶的退后半步看着夜星的小脸。我的命就值五十两这么点?
夜星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那是他的全部家当,而且我也确实身无分文,没有银子吃饭……”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隐含怒气的声音忽然从院门处传来,我和夜星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子络沉着脸负手立在
拱门下。
我吓了一跳,急忙推开夜星,子络阴沉的目光却并没有看我,而是盯着夜星。夜星一翻眼皮,不客气的说:“跟
大哥说话。”
“大哥?”子络一挑眉,一脸狐疑,仍是不看我。
心中一醒,顿时放下心来。他是韩桢,不是子络。
“三,三爷,茶备好了……”诚远有些胆怯的凑过来小声说。
我微微一笑,转身往屋里走,“进来喝碗茶歇歇脚吧。”
夜星点头,跟着我进屋。立在院门前装扮成子络的韩桢沉着脸大步跟过来。
待我们三人在桌前坐定,诚远急忙关上屋门,而后把守在门口。我笑呵呵的为韩桢倒上一碗茶,递过去说:“别
吃醋了,星儿只是跟我这个新任的大哥闲聊罢了。”
“哼!闲聊用得着靠那么近么?”韩桢不满的低哼一声嘟囔道,神色却好了很多。他看了不理会他的夜星一眼,
接过茶碗喝了一大口,而后被刚沏好的热茶烫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吐。
“吃醋?”夜星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那是什么?”
“就是……”我沉吟道,不知道该怎么跟夜星解释“吃醋”的意思。
“他就是根木头!”韩桢似乎终于很辛苦的咽下滚烫的一口茶,只是说话有点困难的样子,看来是烫的不轻。
“呵呵,星儿还小,又十年没有离开深山,你别心急。”我安慰的拍拍韩桢放下茶碗的手,只觉一双目光盯在我
的手上,似乎有点刺。
转脸看夜星,见他微微蹙眉,双目直直的盯着我的手。
我扬起笑意收回手,夜星的眼睛便一直跟着我的手移动,目光缓缓柔和下来。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打趣的问。
夜星一脸奇怪的点头,紧接着又摇头,然后是一脸迷糊的样子。
韩桢斜眼看夜星,眼睛里冒出一丝笑意。
“好了,你别呆在这了,去忙你的吧。”我站起身对韩桢说道,而后走至夜星身旁,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过一个苹
果赛进夜星手里说:“带我去你们的新房看看,我想看你裱起来挂墙上的那首诗。”
“好!”夜星笑起来,咬了一口苹果,站起身拉住我的手转身出门。
“喂!放手!”依然坐在桌前的韩桢低喝道。
夜星在门前停住脚步,侧过一点脸说:“我与大哥亲近,与你何干?”
“我是你的夫君!”韩桢恼火的倏然站起身。
“错了,应说我是你的夫君。”夜星的语调丝毫没有变化,说罢便拉开屋门,拉着我大步走去。
我一边被夜星拉着走,一边回头看屋里的韩桢。韩桢因戴着假面,看不出脸是否变了颜色。但那满脸的怒气却能
看得很清楚。
这假面做得真好,除了不能看出脸色的变化,表情却能显的很自然。我悠闲的想。
真是山水轮流转,也该你吃吃苦头了,上次我可是被你和夜星的欢爱给气昏了呢。
他们两个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那首诗挂在他们新房堂屋正中的墙上,一旁还配着山水丹青画,上书:
燕鸣春归夜,仙娥点辰星;
生来无去处,魂迁九幽冥
凌厉的字迹稍显稚气,却也很是好看。
“不错嘛,文采比我强多了。”我仰着脸笑着说:“最后一句里面,是说你师父给你的九冥剑么?”
“嗯。”夜星一边脆脆的吃苹果,一边嗯了一声。
“这画也是你画的么?”我问。
“不,,男人有预谋的脱下了外衣,
是韩桢画的。”他出神的盯着诗旁的配画说。
“韩桢也颇有才气。”我夸赞道,转头笑问:“喜欢韩桢么?”
“还好,他不是坏人。”夜星的回答总是简单明了。
“那他若是喜欢别人呢?”我问。
“我们已是夫妻,他怎能还去喜欢别人?”夜星终于回过神,不明白的看着我问。
“这只是名分,跟心里喜欢谁可不一样。”我笑道。为了干弟弟的幸福,我就帮帮韩桢吧。
“那你喜欢师兄么?”夜星忘记了嘴里嚼了一半的苹果,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当然喜欢啊,非常喜欢。”我说:“喜欢到一刻不见就想的要命,比如说现在,我就想马上飞到子络身边去。
”
夜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手里的苹果也没心思吃了,随手扔到桌上。
我掩口偷笑,转身离开了他们的新房。
现在还不够了解夜星的性情,不过看他迟钝的样子,韩桢想得到他的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韩桢应该没有对韩玉清投入多少感情吧,只是因二人有过亲密才会低落的吧,韩桢应是喜欢夜星的吧。
我家星儿是个多么可爱又听话的好孩子啊。
147.十分有趣
等待修炼期满的日子就如婆娘的缠脚布又臭又长,对子络的思念也如被巨石堵住泉口的喷泉,里面不停的涌出热
水,却又被堵的无处可去,只能不停的撑着胀痛的心腹。
每日仍是不睡觉,吃过晚饭便是入定,醒来后是练功读兵书,晚饭前半个时辰去侍卫们的操练场练习骑射。
自那七日之后,我入定的时间慢慢规律起来,就如晚上睡觉的时间一样。不再拉肚子,身子也不会再臭气熏天。
夜星说这是因内腑的毒气已经被丹药排尽了。夜星还说,我的内力是靠丹药强行快速修炼起来的,必定根基不稳
,以后还要勤加习练才能稳固根基。
夜星不愧是子络的师弟,对于武功懂得非常透彻。我甚至觉得,将来夜星一定会超越子络和他们的师父。或许袁
无极大师在夜星下山时故意那样说,是为了不让夜星走歪路,让他老实的呆在子络身边,让子络教导他的作为。
王府内的侍卫渐渐对我恭敬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去操练场练骑射,不当值的侍卫便会聚集在周围的墙
边观看,不时爆发出叫好声。春秋冬三公子见到我也不像以往那样冷漠躲避了,反而会用羡慕的眼神偷看我练功
。
在我修炼到30日时,他们被扮成子络的韩桢遣散。临别前我摆了一桌酒,因我自己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给他们
送行,并吩咐诚远将子络以前送给我的一些小珍玩分给他们。
他们三人走的时候对我不再怀有敌意与不满,甚至还看起来很真诚的祝福我和子络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来他们的
本质并不坏,又或许是他们无能为力的一种示好吧。
事后谦公公找我抱怨,说他这个内院管事变成闲职了。内院不再有公子可以让他管束,他还有什么事做?
我玩笑说他还可以管束我,谦公公听了一缩脖子没有接话。
李公公不再没事就往我这跑,成了谦公公住处的常客。这两个老太监也算是老来做伴,没事一起喝喝茶下下棋,
或是找侍卫赌赌钱,倒也逍遥自在。
遣散了三公子,王府内院的下人们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这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过了几日,在一个深夜,我被内院突然响起的嘈杂声惊醒。这动静越闹越大,到后来几乎小半个京城都被惊动了
。我出门想去看看究竟,被守在暗处的夜星拦住,说这是子络定下的计策,不必理会。
第二天,宵凌王遇刺卧床的消息便在京城传开了。皇上亲自登门探望,文武百官也陆续前来。可因宵凌王伤重不
起,几乎没几个人能真正看到宵凌王真颜的。
又是几日过去,离我修炼期满还剩下9天的时候,恢复真面目的韩桢大摇大摆的从外面骑快马回府,大张声势的冲
入府中查看宵凌王的伤势,大张声势的派兵遣将追查刺客。这些自然是做戏给人看,好让韩桢能光明正大的“回
府”。
两条消息从京城沸沸扬扬的向四面八方传出去。一条是宵凌王因遣散府中男宠招致嫉恨,被逐出府的男宠买凶刺
杀泄恨。另一条是宵凌王飞扬跋扈,得罪了同宗皇亲,招致杀身之祸。
我猜这两条消息的外传也是子络的安排。
接下来这9天过得十分有趣。
韩桢回府的第一晚,在我吃罢晚饭喝茶的时候,谦公公和李公公两个老头子气喘吁吁的跑来请我过去劝架。二人
一脸焦急,说话都说不清楚。我好奇的跟着二人去看,只见韩桢和夜星在他们自己的院子里打的难舍难分。
我仗着内力大增,跳到二人中间挡开他们。韩桢有些小小的吃惊,夜星却没有觉得奇怪。问了问究竟,二人竟只
因为晚上是不是要在一起睡打架,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夜星似乎仍是不懂夫妻之间该怎么相处,这让韩桢郁闷的
七窍生烟。
我不禁好奇的想,韩桢对夜星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呢?是碍于子络的命令才不得不与夜星在一起,还是说真的想
与夜星好好过日子?
类似的趣事每天都会发生。
比如说韩桢光溜溜湿淋淋的被夜星从房里一脚踹出去,之后夜星又迅速扔出去一条被褥为韩桢遮羞。其原因是韩
桢沐浴没插门,夜星进屋后与他口角了几句,最后夜星恼羞成怒把浴桶打碎,把韩桢给踹出屋去。
再比如说夜深人静时,他们住的院子忽然传出巨响。跑过去一看,二人已经打坏房门打到院中去了。仍是我分开
二人,二人全都满面通红衣衫不整。问其原因,竟是夜星想压韩桢,韩桢不从,便又打起来了。
这一对活宝。
谦公公又开始找我抱怨,说自从韩桢回府之后,府里修缮屋宅的费用猛然剧增。他们两口子没有一天不打架的,
一打架必掀房揭瓦,门飞窗折。他们院子本来景致不错,可都被他们夫妻俩给打坏了,如今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
青石地。
他们院里原来还放着一套石桌石凳,子络在出门前很有先见之明的命人给撤出去了。他可不想师弟和韩桢打急了
眼,用那沉重的“凶器”伤了自己或者对方。
到了第7天头上,府里上上下下终于全都受不了他们了。他们日日闹夜夜闹,弄的人胆战心惊的睡不好。于是下人
们侍卫们全都找上能跟我说上话的李公公,请他来找我好好劝劝这对折腾人的两口子。
于是,我满腹憋笑的将二人叫来我屋里,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让我无奈的是,两个人都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
想要让他们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最后我干脆拿出大哥的架子,强令夜星今后不许在府里跟韩桢打架,想打到外面打去。夜星很乖的答应了,果然
是个尊师敬兄的好孩子。只是他答应的太痛快了,让韩桢心里很不是滋味,脸上就显得很不痛快。
解决完夜星,找借口支开他,单独跟韩桢说话。按理说韩桢跟子络的年纪相仿,应是会照顾人的老大哥才对,为
何总跟夜星打架呢?
韩桢很委屈的告诉我,夜星根本是块顽石。他们成亲那日,若不是子络及时出现阻止,他恐怕会被夜星打成残废
。至于洞房,子络走后夜星根本没让他进卧房,最后他只能在堂屋打坐一晚。
前些日子韩桢扮成子络坐镇王府,利用“王爷”的身份百般算计终于与夜星有了夫妻之实。不巧在兴致正浓时被
我撞上,他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我很汗颜,这算是他倒霉还是我倒霉?
148.酩酊大醉
“韩桢,你喜欢星儿么?”我支着桌子捧着脸问。
本来满脸郁色的韩桢听我这么问一愣,仿佛被点了哑穴一般呆呆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那你喜欢韩玉清么?”我又问。
“不……”韩桢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清淡中带着英气的双目现出迷茫又复杂的情绪。
“子络给你们指婚,你心里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个问题我憋了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问韩桢。
“我……”韩桢垂下眼帘,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
我好奇的眨眨眼,似乎自从夜星来到王府以后,韩桢就开始不正常。他依然不苟言笑,只是那总是淡淡然没什么
表情的脸似乎被夜星打破了。
在我的印象里,韩桢总是笔直的站在子络身后,毫不起眼。而自打与夜星成亲后,他的形象就被破坏殆尽了,这
就叫一物降一物么?
“怎么?”我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