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树不知道答案,只能静静躺倒床上,拒绝去想崔浩与另一个女人躺在一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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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崔浩终于成功把自己灌醉了,随即在众人的簇拥中,脚踩着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洞房。
一进去,就看见谢韫兰已扯下了盖头,一身红衣地静静坐在床头。
崔浩早已醉得一塌糊涂了,根本看不清她的脸,摇摇晃晃坐到床边,还差点滑到地上去,好不容易爬上去,混沌成一片的脑子也实在没有办法思考任何问题。
崔浩往后一躺,道,“韫兰,对不起,我太晕了,明早咱俩再谈谈吧,我先睡了。”
谢韫兰看着他,“你喝醉了。”
崔浩点点头,傻乎乎地笑着,“我确实喝醉了,呵呵……喝醉了……喝醉了……”
谢韫兰低头看着他,“你醉了倒方便了。”
崔浩根本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只跟鹦鹉一样接着下半句,“喝醉了方便……喝醉了方便……”
谢韫兰站起来,将脸凑近崔浩的脸道,“你就放心睡吧,我给你脱衣服。”
崔浩正觉得身上厚重的礼服将自己捆得太紧,睡着不舒服,又没气力脱掉,十分的难受,如今有人帮自己,更是乐得随她去了,于是一会儿就被谢韫兰剥了个精光。
十月初的天气已有些寒冷,崔浩赤裸的身子被冷风一吹,抖了一下,又呵呵笑道,“韫兰,你脱我太多衣服了,我冷……”
谢韫兰正在一旁脱自己的衣服,回头朝他笑了一下,露出白色的牙齿,“你一会就不冷了”。
说完赤着脚着走到床边,上了床,将自己丰腴的肉体贴上了崔浩的身体。
第27章
第二日崔浩醒来时,虽然觉得头有些宿醉后的疼痛,整个身子却十分舒畅,身旁靠着一具温热的身体。崔浩一时迷糊还以为与徐树睡在一起,于是翻了个身,想要钻进他怀里,却发觉这身体比自己的还小,还嘟咙着啥时候徐树变小了,有过了片刻,崔浩才猛地一惊,翻身起来,扭头一看左手边,赫然竟睡着谢韫兰。
崔浩一把撩起被褥,一低头,自己不光赤身裸体,谢韫兰也是一片赤裸,两人中间的褥子上,还有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崔浩脑子一片空白,愣了一下,立刻翻身下了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想着穿好衣服跑去徐树那里。
“你要去哪里?”床上的谢韫兰慵懒地翻过身,毫不在乎地露出一大片酥胸和女人双腿间的隐秘。
崔浩回过头,跟没看见她身子一样,拧着眉毛问她,“韫兰,你这是何苦?”
谢韫兰缓缓做起来,“我难道不该这样做吗?我是你妻子,洞房花烛夜不是该圆房吗?只有你这样的新郎官才会喝得酩酊大醉,碰都不碰新娘子一下。”
崔浩压低了声音,“韫兰,你知道我心里只有徐树,我也知道你心里只有庾季统。我俩迫不得已结了这夫妻,各自保持原状,今后总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如今这样做,以后你与庾季统该如何是好?你想过没有?”
谢韫兰笑了一下,美丽的脸庞却显得有点悲伤,“我想过,我想得很清楚!我既进了崔家的门,便是崔家的媳妇,一天也不会改变!”
崔浩看着她,“你与庾季统吵架了?”
谢韫兰别过头,“我与他今后一刀两断,再无关系!今后我只专心做你谢家的媳妇!”
崔浩扶着额头坐在床边,将被子盖住谢韫兰赤裸的身体,“韫兰,你是女子,你定知道这童贞对女子的重要,你如今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苦?你与庾季统到底怎么了?”
谢韫兰抬头看着崔浩,崔浩轻轻把他拥入怀里,慢慢拍着她的背,过了许久,谢韫兰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崔浩,你知我谢家与庾家一直势不两立,我与庾季统自小却情有独钟,我俩早知道这情不容于两家,本约定有一日一起私奔逃走。”
“然后呢?”
“四月前,我知你家准备我提亲后,便暗中告诉庾季统,让他准备东西与我一起逃走。结果临到要走的那天,他不光没有来到约定的地方,还让父亲将我捉了回去。”
崔浩拍拍她的背,“倒不一定是他做的,说不定是你父亲查出来的呢。”
谢韫兰摇摇头,“第二日,他便与我一封书信,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却不过是放不下他和他家的荣华富贵,要我从了父命。我怒极,找了机会进了他家,与他对峙,他那张嘴脸……”
谢韫兰说不下去了,崔浩叹口气,用力抱紧她,“韫兰,别哭,别哭!”心里却道,我这样子,与那庾季统又有何区别?徐树是个洒脱惯了的男人,只怕我这婚礼伤他比韫兰还深,不由得一阵黯然。
谢韫兰在他怀里抽泣了一阵,抬起头来,“被父亲捉回后,我被关在地窖中饿了三日,又怒又饥发烧后生了场大病,病愈之后我便下了决心,与庾季统一刀两断。”
崔浩叹了口气,摸摸谢韫兰的背,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
谢韫兰又道,“我知你心中只有那徐树,可我入了你家,若是离开岂非毁了我女子的名誉?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世上?从此以后我只有靠着你,若你不向着我,若我不能留下子嗣,我在这崔府,岂非更加艰难?昨夜我已备了一包迷药在你的醒酒汤里,本想让你喝了与你交合,后见你已经醉了没了心智,便趁你迷糊之间要我帮你脱衣之机与你成了夫妻之实,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我已无所期盼,不过是想在崔府有一处苟活之地,你就成全了我,让我留下做你的夫人可好?我不会扰你与徐树的情,只让我留下可好?”
崔浩看着这昔日的友人如今如此低下身段哀求自己,心里只能沉重地一声叹气,点点头,“你梳洗一下吧,我们一起去给父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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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树第二日起得早,去了宫中忙碌,却整日只记挂着崔浩,什么也没做下去,只中间有见到庾季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因为少不得在侍郎阁里走动,徐树与庾季统倒也认识,只因为崔浩的关系并未深交,平日也相安无事说过几句话。
这时徐树见他,觉得这英俊的少年郎倒很是憔悴了不少,眼白泛黄,脸色发青,应是肝火上旺的原因,而这肝主怒,庾季统为了谁怒气冲天,却是明明白白。
一时间徐树觉得自己与这庾季统倒有几分相似,忍不住走上去拍了拍庾季统的肩膀,跟他寒暄了几句。
崔浩不懂掩饰,与徐树的关系早就朝中尽知,徐树与庾季统嘴里说着不相干的话,却从彼此的眼神里见了互相安慰之意,于是不由得多聊了几句。
也就几句话,徐树便知道庾家老爷子有些隐疾,一直吃着药安稳着,却也不能根治,徐树便道自己可以前去看看,两人约了时间,徐树又叮嘱他吃些疏肝理气的食物和药物,便各自走了。
徐树本就经常被各家权贵请去治病,也没放在心上,急急忙忙赶回崔府,已听见下人们私下传着新媳妇已经圆房,是个货真价实的处子之身什么的,脑子一下就木了。
他记得崔浩跟他答应过,不碰这女人,为何不过一日就变了卦?
徐树满在屋中等了许久,才见崔平来敲他的门,“徐大夫,大少爷请您去他屋子。”
徐树到了崔浩房间,也不坐,开口就道,“你碰了那女人?”
崔浩本打算做些铺陈再说这事,被徐树一问,只得点点头,“昨夜我醉了,韫兰她想要子嗣,所以……”
徐树捏紧拳头照着崔浩就给了他一拳,崔浩往后退了一步,没站稳跌倒在地上,鼻子立刻流下两行鲜血,崔浩也不擦,就望着徐树道,“对不起,徐树,韫兰她有苦衷才这样做的。”
第28章
徐树没想到自己竟会动手伤了崔浩,见他流血了,心里一痛,本想立刻上前将他抱起,拭去那鲜血,再软言赔罪,听见他还在为那女人辩解,心里的火立刻烧得更旺了,“也就才一个晚上,你就为那女人辩解!她算什么东西,心里有别的男人还不顾廉耻与你圆房!你也不愧是个花花公子,昨日还答应我不碰这女人,今日就带着她去见太傅和二夫人!我又算是个什么?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得东西!想要我的时候死皮赖脸留下我,有了权势相当的婚姻,就把我忘到一边,你日日念叨什么爱我,这算什么爱!”
徐树想到昨夜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为崔浩与别人成为夫妻而心痛到吐血,眼前这男人却还为一个女人辩解,心里越发是觉得冷了。
自己爱上的这人究竟值得自己这样留下来吗?我这退让牺牲,究竟值得不?
徐树看着崔浩在地上坐着一脸哀求的看着自己,心里突然烦躁异常,也不再说任何一句话,扭头就走,回了自己房里。
第二日徐树照常去了宫里。
皇帝如今是越发的虚弱,徐树虽是太医监,却依然不能为皇上把脉症治,只能听听太医令无意间透露的些微言语,不过就这些言语,已够徐树知道,皇帝如今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崔家和庾家各自拥立不同的皇子。这段时间以来,崔家和谢家撺掇了不知多少人游说皇帝,想要他改立三皇子为太子,皇帝坚决不许,眼看着皇帝快要薨了,三皇子依然没有看见一丁点成为太子的可能,崔家和谢家是上下急得是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徐树本对这些没甚兴趣,可既然入了宫,又在崔家,这些事他就算不想知道也会有人告诉他,于是倒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
徐树隐约知道崔家和谢家要采取些非常的手段了,却没想到成为那关键的棋子却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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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又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徐树一直与崔浩生着闷气,见他每日在宫中远远哀怨地看着自己,夜里又在医丞的院子附近徘徊,却总是不理他,一头扎进自己屋子。只是入了睡,梦里却都是些崔浩在他怀里辗转求饶的画面,第二日一醒来,双腿间翘得高高的东西已告诉他渴求的什么。
可这时让他再去娼楼,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了。抱过了心爱之人,别人的身体如何能喂饱他饥渴的身体和心?
可他却无法原谅崔浩那些行为,于是只能在烦闷中,每日辗转到凌晨困极才小睡一会儿。
没过多久的一夜,不是崔浩,却是崔太傅找到了他。
被崔平带着到了崔府的正屋,看着坐在正中的崔太傅,徐树有些纳闷。
自那崔浩跳池塘之后,崔太傅似是异常讨厌他,从不见他,就算是偶尔在宫中、崔府见到他,也是瞪着他,没有任何好脸色。只碍于崔浩,不得不容了他下来。
徐树落座后,很快便猜测到,作为崔谢两家之中最碍眼的存在,如今是赶他离开的时候了。
崔浩,崔浩,这是你的意思吗?
“徐大夫,你如今到了崔家也差不多一年了吧。”崔太傅开口,倒不直奔主题,先小绕个圈子。
徐树道,“是一年零三个月十二天。”自那日被崔浩叫了官兵强拉进崔府那天算起。
崔太傅也不纠正,只看着徐树问,“这一年来,我崔家待你如何?”
徐树心里想笑,可再一思量,如果不算上崔浩的事,崔家确实待他确实不薄,好吃好穿,荐他到宫里,看了不少珍贵的医书,用了不少稀有药材,还与世上顶尖的太医们切磋技艺,比自己行走乡间,又多了不少阅历经验。可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副要自己做什么的开场白,崔太傅有何事相求?
“崔家待我不薄。”
崔太傅点点头,“如今我崔家有难,只有徐大夫能解这个围,还望徐大夫能看在这一年的情分上帮崔家一次。”
徐树呆了一下,这什么意思?他一个小小的铃医什么时候能帮偌大的崔家解围了?他有什么资格什么能力帮崔家这个忙?
如今崔家最大的围,不正是三皇子的事吗?他一个大夫,能做什么?如果真能做什么,那必也是凶险之极的事情。
徐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徐树小小一介铃医,承蒙大少爷的垂青留在崔府,但有能贡献自己心力的,徐树一定尽力。”
崔太傅笑了,拉住他的双手,特亲切地拍了拍,“若徐大夫能帮这个忙,不光崔家能荣华富贵,徐大夫做太医令的日子也为时不远,到时宫中珍稀药材绝世医书徐大夫可以用个够,看个够。”
徐树笑了笑,心想这老狐狸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对这药材和医书痴迷异常,留在宫中与其是为了崔浩,不说是为了这些药材和医书?
徐树这时已隐约猜到是何事,脑子里又考量了一下,此事风险极大,弄不好便会丢了性命,若是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这老狐狸想利用自己,自己为何不可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他夺回崔浩?
“太傅,听您的意思,徐树要去办的事必然是异常艰难。徐树对这太医令的官职其实没甚兴趣,您也该知道,徐树留在崔府和宫中的唯一原因是什么。”
崔太傅没有料到徐树还敢跟自己坐地要价,心中恼怒,却知道这时这小小的铃医就是崔家保住富贵的唯一希望,只能一切答应,于是一笑,“小儿年少无知,给徐大夫添了不少麻烦。”
徐树一笑,“若我办成这事,将谢韫兰休掉,崔浩今后不许再娶任何夫人。”
崔太傅只想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徐树想开骂,念头转了半晌,终于又忍了下去,“好,我答应你。”
徐树一笑,“好。咱们口说无凭,请太傅一会儿给我立张字据,也好做以后的凭证。”
崔太傅看着徐树,心里也知道遇到了个聪明人,道,“可以,我们立字据为证。”
徐树点点头,“那还请太傅告诉我,到底是何事让我这小小的铃医成了少不得的人选。”
崔太傅看了看他,站起来轻轻走到门口,确定门外没人,又走到窗口,确定窗外没人,才走到徐树身边,低下头,在徐树耳边耳语了几句。
徐树虽然早有准备,听见他的话后,却还是脸色一僵。
崔太傅道,“我已做好了一切安排,只要你将这药放进去便可。”说着拿出一小包用灰色浆纸包住的药。
徐树拿到鼻子边闻了闻,知道是些甘草,倒有些好奇,“甘草怎么能达到那功效?”
崔太傅一笑,“其他的我自由安排,望你按我说的做。”
徐树站起来,开始在书桌上写下字据,“我会做的,希望太傅到时候也按你承诺的那样做。”
崔太傅见他写完签上了名字又按了个手印,自己也照葫芦画瓢签字落印,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说到做到。”
徐树拿着字据离开,崔太傅这才直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
第29章
徐树缓步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已是深夜,眼角瞄了瞄,走廊灯笼的烛火下,崔浩果然还在那里徘徊着,见到他,满脸都是乞求的神色,却又怕他生气,远远站着踯躅不敢上前。
徐树心中一软,叹了口气,站定,转过身看向崔浩。
这是一个多月来第一次徐树理会他,崔浩有些吃惊,心里还怕他仍在恼怒自己,可见他停下看向自己,脚早已不听使唤地立刻奔了过去,奔到徐树面前,却又不敢扑进自己心心念念的怀里,只能站在离徐树半步之远的地方,伸手拉住徐树的袖子,低头小声道,“对不起,徐树,我做错了,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徐树叹一口气,摸摸他的头,“你说说你哪里做错了?”
这么多天徐树第一次跟崔浩说话,崔浩“哇”的一声跟小孩子一样哭了,扑进徐树的怀里,把眼泪全部都蹭到了他胸口衣襟处,边哭边哽咽说,“你都三十七天没跟我说过话了,我好想你。我知道我不该跟韫兰圆房,可那天我喝醉了,到第二天醒来才知道的。我以后再也不会喝酒喝醉了,再也不会碰别的女人的,我只被你碰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我好想你,我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着,我好难过。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