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相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爱极了。
若惜笑笑慢条斯理的吃着桌上的菜,“你先想,要什么告诉我就好。”
沐珂和相儿一直讨论着刚刚的话题,若惜坐在一边,有些累了。
夕阳西下,微微的寒意侵袭着全身。
晚间的风也是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若惜缩缩身体,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洁白的肌肤染上红晕。
“冷……”喃喃自语,随即一件温和的物什将自己包围。
若惜晃晃头,看清来人,坐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沐珂道,“醒了就别睡了,皇上设了晚宴让我们赶紧过去,刚刚已经有人来催了。”
若惜揉揉眼睛,“相儿呢?”
“在里面换衣服呢。”
正说着,相儿从里间走出来。
白色的围脖,外围是绯色的流仙裙。
相儿极不自然的拉拉自己的衣服,“太长了。”
若惜笑笑,“很漂亮。”
沐珂笑着点头,“这是新衣服,怎么早上不见你穿?”
相儿道,“总觉得不太适合。”
沐珂道,“谁说的,很适合,是不是若惜?”
若惜笑着点头。
第二十九章
外面天色已黑,小婢在前面掌着宫灯,迎面的寒风很冷。
偌大的宫殿里,摆满酒席,这次的人并不多,只是一些皇亲贵胄。
相儿和沐珂坐到了公主那边,若惜坐在皇子那边。
桌上的菜色依旧精美,玄文帝还未到,大殿里的各位寒暄着,嬉闹着,若惜觉得头昏昏的,想快点结束。
四王爷见他独自一人在那,上前笑道道,“若惜来陪皇叔喝一杯。”
若惜抬头看见他肥胖的手指,不禁皱眉,“多谢皇叔。”
不还拒绝,若惜端了杯盏轻抿,希望他快点走。
四王爷却坐到他的旁边,“来来,再喝点。”手搭在他的肩膀。
若惜想躲开那只手,却被箍住,被迫喝了几杯,胃里像火烧一样。
“四皇兄在这作甚?”
四王爷抬头,见是星辰,笑道,“来,皇弟坐。”说着将杯子递到若惜手中,“来,接着喝。”
星辰笑笑,他刚进来就看见若惜纠结着眉。
“四皇兄,若惜不愿就算了,何苦逼他。”
四王爷放下手中的酒,“我什么时候逼他了。”
星辰笑道,“若惜你出来一下,刚刚永林还在找你。”多说无益,他不想那只手一直放在若惜的肩上,那种感觉让人厌恶,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弄脏了一样,不想再要了。
若惜起身,四王爷不好拒绝,也没有留下他的理由,看到若惜随他坐到那边,冷哼一声又继续喝酒。
永林冲若惜一笑,让开位置让他们坐下。
“若惜以后不要再与那人说话。”星辰皱眉。
若惜不语,睫毛投下淡淡的光影。
星辰道,“既然不愿意,就该拒绝。”
若惜笑起来,看着他,“怎么拒绝?”嘴角的笑意渐浓,眼睛像黑琉璃一闪一闪,无害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星辰语塞,的确要怎么拒绝,他自己也不知道,若惜跟他们不同,他们有自己的身份,有自己的权利,只是他……什么都没有,他谁也不能得罪。
“若惜……”星辰轻唤,语气柔软下来。
“嗯?”若惜半托着腮,“皇叔还想说什么?”
星辰道,“没什么。”
永林笑起来,“怎么跟吵架似的,若惜你也别怪皇叔,你不知道四皇叔的手段,他一向好男色,却又极残忍。”
若惜道,“我没有怪他。”只是星辰与四皇叔有什么区别,他不知道,那夜他还不是被他压在身下,哭泣、玩弄……
星辰看着他,若惜转眸,对上一双如深潭的眼睛。
永曜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向他遥遥一敬。
若惜有些心虚,紧咬住嘴唇。
永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永曜已将脸转开,完美的侧脸让人嫉妒。
时间慢慢过去,众人都喝了好些了,玄文帝也没来。
一位太监从门外进来,“皇上有旨,今日龙体有恙,晚宴取消。”
众人意乱,却又不敢违背,只道,“遵旨。”
若惜起身,跟着永曜离去。
永林笑笑对星辰道,“走吧,这事急不得。”
星辰会意的点点头,随他一起出门。
“知道父皇今天为什么不来了吗?”路上永曜问若惜。
若惜轻声道,“不知道。”
永曜笑道,“听说你跟你娘长得很像。”当年那个才艺双绝的璎珞夫人。
“是很像。”若惜不由自主的回答,嘴角露出笑意。
永曜回头,那温柔的笑在若惜的脸上很少见的,除了看他对那个相儿笑过以外,还有就是昨夜……
“若惜,你喜欢我。”
“啊?”若惜抬头,笑容凝固在脸上,“你……在说什么?”心脏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他可以感觉到那种撞击胸膛的感觉。
永曜逼近他,“是你昨夜自己说的。”
“没……”
永曜挑起他的下巴,“不记得了吗?昨夜你一直在我身下,下贱的身子一直都不知满足,我们一直做到深夜,你也一直在说,喜欢我?”
若惜的脸一瞬白,一瞬红,最后变得惨白。
永曜放开他,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看来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我。”
“不要说了。”若惜想遮住自己的耳朵。
永曜紧紧抓住他的双手,“就是这个动作,昨天你也这样做,怎么我的话让你这么难堪。”
若惜挣扎,“我没有……没有……”泪水模糊了眼眶。
永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吻上那张唇,舔舐、席卷……
若惜想推开他,却又像被迷惑,不想离开……
永曜猛的离开,“这样就受不了了?”
若惜摸摸唇瓣,晚间的风早已将上面的温度带走,只是一瞬,也许……根本就没存在过。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真的说了吗?喜欢他……若惜抬头,看见他眉宇间的一丝嫌恶……有些想笑,却控制不住嘴角,只是停滞在那。
“喀。”一丝声响。
“谁?”永曜皱眉。
或明或暗的灯光处走出两人。
白色的狐裘在暗中发光。
永曜并不意外,笑道,“皇叔还没回去吗?”
星辰站在那,看着墙边的若惜,“为什么?”
若惜一惊,瞳孔放大,只是不语。
永曜道,“皇叔不知道吗?你不是已经与他……没看出来,还是他隐藏得太好了?”
星辰握紧了手,原来他一直以为是一朵白莲存在的少年,早已变得残缺,一切都是假的……
第三十章
晚风徐徐,夹杂着寒冷。
若惜顺着墙滑落,冰冷的寒气让他透不过气,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窒息般的压迫感侵袭而来。
他知道不会有人帮他,黑暗中没有人会伸出一只手拉他。
知道了一切,星辰看着他如雪般的衣着似闪烁着光华,让人移不开眼,如同遗世独立的仙子,完美的侧脸莲藕似的细嫩。
永曜走近若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若惜抬着头想着刚刚他跟星辰说话的表情,鄙夷、漠然、嘲弄抑或是深恶,这是他唯一会对自己露出的样子。
若惜笑起来,心隐隐作痛。
永曜看了他一眼,不语,转身离开。
无奈,没有任何地方容得下他,若惜不露声色的站起来跟在他后面。
星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想叫住他,却又像是什么东西卡在喉咙,想说却不能,的确……能说什么?都是假的,那个人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怎样。
永林看着星辰紧握的拳,不禁皱眉却又露出笑意,以若惜这般的色艺,这些都可以猜到,妖艳绝娆没有人会放过的美天色。
如泼了墨的黑夜,悉悉嗦嗦的下着雨后又下起雪。
白色的素泽似乎泛着森白的光,若惜将头垂得很低。
永曜有点心烦,摸摸手中的月牙形吊坠。
“刚刚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在那。”若惜没有抬头只是将身子缩得很紧。
永曜嗤笑,“知道又如何,如今己点破一切。”
若惜半抬起头,声音飘远,“只是想知道。”知道你是否有意将我羞辱,不过也是这其实不重要,因为有意无意结果都是一样,自己仍是一个人承受一切。
永曜看着他目光宛转,眼底波光流动,刚想问他。
却听见外面一声大叫,“有刺客。”
若惜别一惊,永曜半掀开帘子,外面乱成一团。
太子府的四个护卫跟几名黑衣人打斗,突然从上面一支箭呼哮而来,永曜偏过头,猛得抓住。“该死。”暗骂一句。
敌人不少,还有人站在高处。
马车被推了一下,一阵震动,若惜惊呼,永曜皱眉,如今已是深夜,路上根本没有行人,这样下去……
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若惜害怕得全身僵硬。
永曜冷哼,将他拉起来,接着一股力量带着他从马车里出来。
一名黑衣人迎面而来,永曜抽出腰间的匕首挡住,“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来人不语,往他的身下刺去。
永曜应接不暇,若惜随着他后退,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打斗一番。
永曜蹙眉,带着若惜想突围很难。
只是如果现在放手,他必死无疑,虽对自己无害,只是被传出去,弃血亲不顾,独自逃离,岂不让人耻笑?
回头看着手中的人,一双如水的眼眸,秀气的眉纠结在一起。
若惜感觉到他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如今已是累赘,只是他还是想不要放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想……自己于他不是什么不可缺少的吧……一切只是徒劳,没用的……
永曜感觉到身后的人有些无力,回头道,“抓紧我。”
又挡下一剑。
若惜有些雀跃,怀疑自己听错了,感觉到握住他的手抓紧了一些,定下心,尽量配合,不给他添麻烦。
双拳难敌四手,太子府的护卫都被人拦住。
永曜一个回身扬起一脚,将一人按在地上,“说什么人让你们来的。”
那人挣扎,永曜用膝盖将他压住,揭开面纱是一张莫生的脸,“怎么不肯说?”
瞬间,永曜冷笑,举着匕手猛的刺下去。
“啊!”粗嘎的声音。
永曜藏青的锦袍染上血迹,地上的人无力的抱住自己的脚。
脚筋被活生生的挑断,黑色的衣物被渗透。
若惜不忍的看着地上的人,他知道皇族的斗争一直不会停止。刺杀、除去不利己的人似乎是天经地意的。
从小在冷宫,这些画画还是第一次看见。
四名护卫渐渐集中,将永曜围在中间。
若惜紧紧抓住他的手,湿润的触感,他知道是他的冷汗。
永曜寻视四周,一人从空而降。
“锵。”匕手与剑身撞击的声音。
若惜一惊,后退。
转身见有一人举剑向着永曜而来,大声惊呼,“小心。”
只是已经晚了,血喷涌而出。
永曜将前面的人挡开,回头……若惜白皙的脸甚是苍白,白色的衣袖上沾染了血迹。
拥住怀中的人,若惜捂住手臂上的伤口,血始终往外流,永曜吃力,幸亏侍卫护在身边,只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有人大喝,“将那边的人都拿下。”
一队官兵迎上来,情势扭转,永曜被护在中间,黑衣人知道自己的目的达不到,之后的官兵会越来越多,结果可观。
一声口哨声敌人撤退。
“下官救架来迟,还望殿下恕罪。”一人跪在永曜面前。
永曜冷哼,“天子脚下,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太子息怒,纯是因今日过年,所以才没有人巡夜。”
永曜看着怀中紧紧抱住手臂的若惜,不禁皱眉,将他抱起。
伤口不住的流血,若惜全身痛得抽气,晕玄感一波一折的传来,失去所有知觉。
永曜将他抱到车上,看了一眼地上的脚筋被断的刺客道,“把他带回去,问清楚是谁指使的。”
“是,下官遵命。”众人颔首。
派了一对人马护送。
第三十一章
雪积了一夜,未停。
树枝被压的极低,屋里的点着檀香,混淆着淡淡的药味。
奴仆进进出出的,直到将一切安置好才退出来。
永曜坐在床边,伸出食指若有若无的在床上的人的脸上游走,立即召来抗意。
极不舒服的,“嗯,”了一声,若惜睁开眼。
“怎么样,还痛不痛?”永曜问他。
看清来人,若惜直起身子。
永曜微微用手按住他,“太医刚走,让你好好躺着,不要扯到手臂上的伤。”
若惜依言躺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
永曜笑笑,“昨夜遇刺,你中了一剑,伤口很深。”
答非所问,这样的气氛让若惜心跳加速,他想起那个有血的画面,“你,你没受伤吧?”
“没有,不过让你挡了一剑。”
若惜别过脸,脸颊微红。
永曜道,“见你醒了我就放心了。”
“你一直……一直都在。”
永曜不答,只道,“饿不饿?”
若惜摇头。
“那你好好休息吧,缺什么跟下人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嗯。”若惜淡淡应了一声,轻轻躺下。
永曜走出去将门带上,看着若惜闭着的双眼,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听见门合上的声音睁开眼,被子暖暖的包裹着身体,身上不自觉的热起来。
刚刚他说……好好休息。
从没想到一醒来就看见他,昨天他还……他知道自己喜欢他,也许后来为他挡了那一剑对自己……认为他并不是以前想象的那种人,对自己改观了,抑或是从以前就……毕竟那样关键的时刻,他并没有松开他的手,不然就是为昨天的事,只是……单纯的感谢。
“嗯。”若惜甩甩头,用被子蒙住脸。
想不通……只是嘴角不自觉上扬,将身子轻轻蜷起来,迷迷糊糊的睡去。
外面的雪花渐小,冰冷的空气刺激着鼻吸。
永曜半挑着帘子看着窗外,直到有人进来才放下。
“追风参见太子。”来人拜了拜。
永曜道,“昨天刺客的事怎么样了?”
“他嘴很严,一直不肯开口。”
永曜冷笑,“那就想办法让他开口,都一个晚上了还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吗?”
追风道,“太子恕罪。”
永曜摆摆手,“没有怪你的意思,今日找你来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