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不喜欢这样的字眼的。她省吃俭用，就是让李楂楂去上学的，以后能好点生活的。而不是要看到这些字眼！

所以，李楂楂很多时候在想不进去上学的时候，就想到了奶奶那枯萎的身体还有那张上寄予的希望。一想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疼和难受。

一声焦锐的喇叭声把李楂楂回神，他很显然的吓了一跳。跳开了。无骨的手还抚着心脏的地方，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他想，到底自己是挡路了。看门的保卫也过来拉拉李楂楂，示意他应该进去了。不然会迟到。李楂楂感激的抬起脸冲那保卫点点头。然后慢吞吞的动作着。

“喂！”身后响起了嘹亮的声音。

有人叫他吗？李楂楂疑惑。谁会叫喂啊。

“喂！”声音有些急促，“我说你呢！”

还没来得及转头，衣服就被某人拉住。然后一切渐渐清明。李楂楂还是处于萌状，他不知道这人是谁，大眼睛眨牙眨，像是在询问，“你有事么？”

“不记得我了？”来人语带嘲讽，才十岁，就有这样威胁人的语气，他还真的老成得可以。“记得两天前的那一拳头吗？”几乎是咬着牙根出口的脸变得阴沉起来，因为背对着光，总感觉有些畏惧。

李楂楂想，慢慢的想，仔细的想。然后他脸色一变，恍然大悟，急忙挣脱来人的牵制，然后跑，可是前脚刚迈开，就被人抓住了。

“还想跑！”来人抓住了他，力气大得很。李楂楂忽然悲哀了起来，怎么他也是十岁，对方也是十岁，偏偏他就矮了别人一个个头，力气也不如别人，瘦不拉几的。“我叫方以牧，记住了！是来找你算账的！”

李楂楂是不能听得太多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脑袋开始晕眩起来。保卫也出现了……赶忙过来拉拉方以牧掐在李楂楂脖子上的手。

然后呢，李楂楂是不记得了。

005、霎那妥协

清晨。阳光。光线中的尘埃浮动的，让人看的一切都很真确。

李楂楂动了动身体，但是发现自己一点都动不了，朦胧中睁开眼睛，就发现一个身体挂在他的身上。现在感觉起来，身体被压的真的很沉重！天。方以牧这个死家伙，就知道占他的便宜，；连睡觉也欺负他！

但是他不敢打扰方以牧，方以牧的起床气他是见识过的，能不打扰就不打扰。于是他睁开眼睛看天花板——什么天花板，就一破布！始终不断的转动，光线也开始移动了。但是挂在身上的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也渐渐的沉睡。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响起了机器的声音尖锐的鸣响，听说前几天水管破了，应该是在维修吧。艰难的转过头，看到床几上的时钟已经转向了十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拍拍方以牧的背部，示意他醒来。

“干嘛！”沙哑的声音在上面响起，李楂楂悲哀的想，自己还是惹着他了，但是没有办法，十点了！他不去上学，迟到了被记过，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他听说他的老师个个都是很严厉的。还有，他自己也要去上班了，昨天被老板骂了个半死，没有拉到业务，还被老板刷了一顿，发放到黄浦江边……

“说！”没听到人回答的家伙，发着浓重的脾气的方以牧起身。

“我……你，十点了，你不上课吗？我……我也要去上班了……你……”

“上什么课！”话没有说完便被抢夺了。“今天星期六。”他彻底是醒了，但是嗓音还是有点沙哑。然后轻描淡写的开口道，“你也不用去上班了，我帮你辞职了，你老板说，后天去拿工资……”

“什么！”李楂楂从床上跳了起来，指责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自作主张！”要不要辞职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啊。什么时候他要来多管了！

他听到李楂楂的怨愤，一想到昨晚也来气了道，“我为什么不可以！三更半夜工作才回来的公司！要做个毛！如果发生危险怎么办！等着我来帮你收尸啊！”他口不择言，语气浓重。李楂楂听到他这样的话，委屈得低头，样子像是要哭了，方以牧才知道自己是说重话了，冷静下来道，“我在我们学校的门口给你租了个格子店，你到那里去。”然后眼睛扫视着这堪称贫民窟的小屋，“这里也别住了，我帮你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了，以后我和你一起。”

“凭什么……”楂楂是听不下话了，心中有着绵绵的不甘心的。这样问出口。

“你整理一下东西，”方以牧不理楂楂的不甘心，他的不甘心就是委屈自己。方以牧才没有那个时间让他老是在委屈自己。而且他住在这样的地方也着实让他担心。一旦心他又得从复旦跑过来看看他。“不如，今天下午我们就走吧。”

“我不！”在赌气的楂楂抗拒道，“我不去！”

“发什么小孩子脾气！”方以牧脾气上来了，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一大清早的就吵，心情衰爆到极点。

“我不！”楂楂不理，甩开了方以牧的手。还是停留在原地，低着头，语气有丝丝的呜咽。

“你再说一次！”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拒绝他的好意，因为他并没有拿好意给别人的习惯，除了李楂楂。可是听听这狼崽子说些什么，他不！

果然，楂楂不说话了，但是还是不走，停在原地。

这次，方以牧又开始发话了，“你不走，是想让我扛你出去吗？”

扛他出去，不，这样会被人笑死。他抬起头，凌乱的头发，眼睛微肿胀，精神很不济。眼角有些水，看来是哭过了。只是偷偷地留了几滴。样子很是可怜。到底方以牧是不忍心了。

“走吧。”

停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那辆银色的奥迪确实是很养眼。出现在这贫民窟更是扎眼！看到两个帅气的男孩子走进去，然后开走，更是不敢置信！周围的阿姨叔叔们开始八卦起来了。

“啊，原来住在六号的那个男孩子这么有钱啊……”

“可不是，看他长相就知道啊……”

“那个男的是他哥哥吧，个命哦，怎么两兄弟都这么好看啊……”

“哎……到底是什么娘生的……”

006、二人相处

“肚子饿不饿？”两个人的车厢，很是安静，除了车的引擎声和呼吸声之外，气氛冷得要命。“说话！”

“我要吃兰州拉面。”楂楂静静地说，像是在赌气一样说话。

“别想。”方以牧从来没有进去过那样的地方。一些牌子也知道是有个这样的面馆的，而且连锁店也开得很多。

“我就要。”楂楂就是一倔牛，赌气一起，那就更倔。

“别想！”方以牧说，“那些吃了有什么好？又没有营养又不能饱顿。”

“没有营养也不能饱顿我也吃了好几年了！”像是针对一个问题非得揪出些什么来，楂楂气冲冲的说。

方以牧也不发脾气，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所以现在要把过去几年的营养一点点的补回来。”斜眼看看听到这话而撇开脸看着外面的楂楂，撅起的嘴角，有着微微的不甘心。忽然心头有些不舍得，然后也软了脾气问，“真的想去？”

楂楂没有回答，方以牧倒是在路边的一家拉面馆停下了。熄火之后下车，但是坐在一边的楂楂一动不动。“到了。”方以牧好心的提醒。绕道另一边，然后打开车门，把他拉出来。

就这样，楂楂进了拉面馆。刚才还一直坚持的人无味的吃着刀削面，倒是刚才在拒绝的那个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抬起头看到方以牧，白衬衣下的他强壮的身体，帅气的面貌。藏不住的气质，小店服务员在一旁有兰州话交谈，不时的把眼神别到他们这边来。

“怎么不吃了？”方以牧问道，因为热气，他的脸上微红。

“哦。”楂楂又不由得看着那两个服务员和在旁边的两桌女客人，他们把眼神打量方以牧还真的让楂楂很不高兴！方以牧怎么可以被人这样看！他像是心爱的东西被人窥视了一样心底觉得烦乱和恼火。索性放下筷子，说吃饱了。然后就走出店门直接上车。臭着一张脸。

然后看见方以牧急忙的跑出来，拿着纸巾擦嘴。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方以牧。一直瞧见他打开车门，用着嫣红油亮的嘴唇对他恶狠狠地说，“你有没有搞错！是你自己说要来吃的，搞得最后倒是你自己一点也没有动！”他拉了拉安全带系上。“我可告诉你，我吃饱了，你自己没有饱待会就自行解决！”

楂楂刚要回话，车子刷的就开了。

倒是楂楂一直盯着方以牧看。心想，他是我的，只有我才能占有！

然后心满意足的笑了。歪过头去，便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黑麻麻的屋子，看不清什么，空旷而崭新。

好像不是自己的家。自己住的那个蜗居没有这样漂亮，光线也很不好，那到底现在是在哪里呢？起身，然后绕了房间一整圈，还是不知道在哪里。他和方以牧一起出去吃饭，吃晚饭之后，就睡着了……然后。

“咕噜……”肚子的一声抗议让楂楂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刚要再冰箱里面觅食。便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附带一个声音。然后是看见一个人。

谁？方以牧啦。楂楂想了想，看见方以牧弯下腰去换鞋子。手上还提了个东西。“喏，肚子饿了吧。”楂楂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方以牧带到饭桌上了。

“你干什么去了？”

“上课了。”

难得的时候，方以牧也不是那样暴躁的人，他甚至温和得让人感到快乐。

方以牧看着狼吞虎咽的那个人，眼神变得嘹亮起来，“干嘛吃那么快，饿死鬼脱胎呢，又没有人和你抢！”

楂楂撇撇眼看着他，“切，我习惯不行啊！管这么多。”然后便是自顾自的吃起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他是不敢和方以牧这样说话的，因为每一次都会被修理，现在他是觉得无所谓了，觉得离开方以牧的有段时间，自己也变得强壮起来了，因此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方以牧还要用拳头来威胁他的话，他可能也是可以打过他的。怕什么！

方以牧也不生气了，认为他是真的饿了。这样的饭菜就能满足他，还真的是奇特了。“去上海市中心玩得怎么样？”

“去工作又不是去玩，累都累死了。”吃完饭，把筷子一丢的楂楂，摸摸已经填饱的肚子，发出满足的微笑，“不过，第一次看到东方明珠真的很爽！还有啊，”楂楂靠近方以牧，像是献宝一样的说，“那外国女人还真的很风骚！漂亮得真的是没有话说！”

方以牧不以为意看着他，然后低头扯了个笑容，仿佛是在嘲笑他幼稚。楂楂看的怒火中烧，很想找他单挑，但随即想象，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地盘，更何况真的要打起来的话，他也未必能赢了。

楂楂不去看他，吃完饭之后就直接往沙发一放。半眯着眼睛，真的很舒服，真的很不错，比起自己住的那间房子的床，要舒服个百倍。这样悠然的想着，忽然自己的上方被影子掩盖下来。楂楂睁开眼睛，看向来人，“干嘛？”

“吃晚饭不要睡觉，小心饭黏住肠子！”也不搭理楂楂的不想，直接用着力气把他拉起来。“去准备一下吧。我待会要到学校去。顺便带你去看下你自己开的店铺。”

楂楂听到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哦的一声，转身往卧室走去。

007、暗自生情

方以牧打电话给奥力，奥力是方以牧在复旦刚认识的朋友，人脉很广，所以要在复旦找个什么工作什么的一般都很容易，这次的格子店就是他投资的，说是给方以牧去打理，他也知道，方以牧哪里缺钱，只是他的朋友需要而已，竟然是这样就做个顺水人情。也好。

结束了与奥力的电话之后，楂楂就换好衣服出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方以牧皱眉的看着楂楂的打扮，直言讽刺，“你出去做小丑吗？穿成这样？”

一件灰色的长裤，一件黄色配搭粉红色。看起来其实也很休闲的。但是方以牧对穿衣时很有标准的，穿衣搭配是要跟随意愿，但是每每都是潮流的一种代表，现在即使是休闲也要达到可以上镜的程度。“跟我进去，换一件！”

楂楂不大乐意。刚才在更衣室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不爽了，那个更衣室大得惊人，里面的衣服鞋子帽子啥都有，不惊要猜测起这方以牧是哪里来的钱，住这么好的房子，有这样奢华的配备。想起方以牧他爸，他就鄙夷起方以牧。什么嘛，就一富二代，炫成这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他是在自我安慰。

方以牧在更衣间挑出了一件时下流行的衣服。很适合楂楂。楂楂一换上就开始了刚才奢华配备的观念，因为换过衣服的楂楂看起来就像是偶像明星那么炫。方以牧看到他掉渣了一样不敢置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扯起唇角，弯弯一笑。果然，人还是要衣装的，但是要帅的人搭配起来才更有看头。

“好了……臭美够了，要出发了。”方以牧不给楂楂机会，直接拉他出去。

第一次来复旦。楂楂的心就像是放飞的鸟一样，走在复旦，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走瞧右碰，欣喜不已，方以牧跟随在蹦蹦跳跳的他后面，不想去嘲笑他此时的好心情。但是方以牧还是很不谅解，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是一个小小孩似的。不过，熟悉了就好，楂楂一直就是这样，他与方以牧是不相同的，方以牧的世界太过早熟，而楂楂，他的世界随着他自己的变化，不会去体会太多的烦恼，不懂得收录太多的哀愁。就是这样快乐着，不快乐着。但是他鲜少不快乐的时候，因为有方以牧。

楂楂可以说说在十岁遇见那年，就闯进了方以牧的世界，那也是方以牧强行要他进入他的世界，把他的想法，习惯，行动潜移默化的作用得以在楂楂的身上显现。虽然楂楂是有被迫的迹象，但是显然他是不能摆脱的了，方以牧在十岁的时候把他接到自己的内心里面，从此也就只是认定了他是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一部分，或许无关爱情，就是单独的想要占有。

楂楂不想去和方以牧一般见识。在读完初中的时候，楂楂的奶奶便去世了，那个时候他在一个孤寂的城市里面无依无靠，方以牧二话不说，把他接到自己的家中，收留了他。那是方以牧唯一一次见到楂楂不快乐。而且一直掉眼泪，没完没了。

但是之后，他们一起上了高中，楂楂留在他的家中，于是也成为他们家的一部分，即使他们的父母不喜欢，但是也随着他的孩子去，方以牧的父母平日并不在家中，他们有自己的定所，一个那么大的家空荡荡的，就方以牧和几个仆人。像是觉得有个人陪着也好。于是也没有去管太多。

高中之后的楂楂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爱读书天天逃课，后来方以牧无奈的转到他们班去，楂楂是害怕方以牧的，自然是收敛不少，但是还是读不进书去。方以牧发了好多次脾气，在家中也帮他补习了，但是楂楂就是不读，每次考试都很烂。其实楂楂是聪明的，但是他着实是不想读书的，他也不想留在方以牧的身边，很是难受。所以即使害怕方以牧发脾气，他也挑战了权威，把不读书进行到底。反正不读书活着考不好就缀学，缀学之后自己要出去打工，他不要留在学校，留在方以牧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