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椅子的声音,接着是冰凉的触感,有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很轻很温柔。
番外:伤患-02
天亮了,邹清荷睁开眼睛,转头左右张望,卧室还保持着睡觉前的模样,可以肯定柳大哥没回来过。他坐起来
,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没有柳大哥发来的短信,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起床,趿着拖鞋走到窗边拉
开窗帘布,关掉空调,开了窗。天气不错,是个艳阳天。身体好象恢复了,不像昨天那么疲劳。他离开卧室走
到客房门口,门没关,他看到三哥双脚搭在椅子上,上身蜷缩在床上,脸贴着齐宁光溜溜的脑袋上,一只手捏
着齐宁的下巴,另一只手靠在齐宁的左耳边,手里紧握着剃刀……床边搁着一只脸盆,里面有水有头发。这两
个人睡得很香,彼此的脸上挂着笑意,想必是沉浸在美梦中。只不过,齐宁的脸堆有青紫的颜色,配上光头,
配上身上缠绕的绷带和石膏……清荷捂住嘴拼命咽下笑声,跑上楼梯来到自己的绿色天台小花园,扶着藤架哈
哈大笑。
当他注意到天台花园有人,止住狂笑,站直身子,“周正,早。”
“早,这里的植物长得不错。”周正放下翻土的小铲子,洗净手坐在藤椅上。
清荷按下自动浇水开关,也坐在藤椅上,看着喷泉状的水旋转着飞洒着滋润植物。
周正盯着开花的红瑞木,突然说:“不用担心。”
周正这话是什么意思?指齐宁还是柳大哥?清荷转头看他,等待他进一步给出答案。
“柳下溪昨晚受到两次狙击。有防弹服和头盔保护,没有受伤。”
清荷伏下身,双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捏成拳头顶住下巴,轻声说:“我不担心他,知道他能保护好自己。”
“案子结束,他今天应该能回家。”
“这是真的?!”清荷惊喜地抬头看周正。
“嗯,他们追捕的人已经死了。”
“详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清荷兴奋地盯着周正。
周正看了他一眼,把柳下溪跟踪殷圆圆到加油站起火,发现三具尸体其中有两具焦尸的情报说过了清荷听。
清荷站起来,关掉浇水开关。蹲在盛开的月季花前,手指轻弹花朵上的水滴,说:“案子没完。柳大哥追踪的
一老一少没死,两具焦尸不是他们。”
“没有人从起火的加油站逃出来。柳下溪被狙击,子弹射出引起火灾,狙击枪手没时间逃出来。”
邹清荷走回来,重新坐在藤椅上,说:“不在,他们当时不在加油站。真想要柳大哥的命,近距离狙击不会瞄
准有头盔保护的脑袋,那种情况下,对方知道柳大哥是警察,能想到他穿了防弹服,不会瞄准身体。换成是我
会对准摩托车的油箱,而且明知那时加油站,也不会冒着自己被烧死的危险开枪。狙击只是幌子,让人误以为
他们在加油站内。枪是机械,只要子弹上膛扣动板机,子弹就能射出,并不能肯定是人手操作。问题出在柳大
哥救出来的加油员身上,这个人超出某个设定距离就能令板机扣去,子弹瞄准的也是他的头。柳大哥把他甩到
身后,动作非常快,子弹准头偏移击中了柳大哥的头盔。”
周正直视着邹清荷的眼睛,脸上浮出笑容,道:“你说得有道理。大火把现场证据烧了,没有实证,估计也只
能以他们死亡来结案。那么,你认为齐长官宁愿伤势加重,花尽心思活捉芾先生是为了什么?”
清荷问:“芾先生是谁?”
“你不知道?”周正惊讶地反问。
清荷摇头。
周正从齐宁被芾先生挟持说起,柳下溪怀疑鲁子捷和殷圆圆联手谋杀詹姆斯.贝里,来自印度的一老一少是职业
杀手“真假”兄弟,详细讲了柳下溪的布局和齐宁的陷阱,活捉芾先生后被国安带走。
清荷笑了起来,捏紧拳头说:“明白了,柳大哥跟踪殷圆圆寻找‘真假’兄弟,是认为那两个人才是这连串事
件的幕后真凶。小鲁……等人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活捉了芾先生可以利用他以夷制夷。他们都是厉害的杀手
,是行家,擅长逃跑和杀人。对付同行,芾先生比警方能干。只要让芾先生知道是‘真假’兄弟在后面搞鬼,
不会放过他们,可能会跟警方联手。‘真假’兄弟玩一招金蝉脱壳,警方不如将计就计,明面上承认他们已经
死亡,再化明为暗追捕他们,或者设陷阱等他们上钩。毕竟昨晚柳大哥的失败是准备不足,警方人员调动无疑
也惊动了对方,对方抢先做好了准备。”
突然传来“啪啪”鼓掌声,清荷回头,看到小成站在门口。
“小胡要去买早餐,你们想吃什么?”
“我去吧,小胡身上有伤。”周正站了起来,问小成:“齐长官的伤势怎样?”
小成笑了起来,揉着肚子说:“良好,没发烧也没发炎。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是铁打的。齐长官醒来后看到
自己的光头,不知会有怎样的感想。”
想起齐宁的光头,清荷忍不住发笑,暗想:三哥干嘛把齐宁的头发给剃了?他头部又没受伤……
“看不顺眼!”给齐宁喂鸡蛋羹的柳逐阳理直气壮地回答清荷的疑问。“剃了好,脏得要死还有臭味。要死不
活的,又不能给他洗头,直接剃了干净。”
齐宁眨着双眼,张着嘴想申诉,却被一勺白粥堵住了嘴。可恶的小成,违背自己的意愿把胳膊、手臂还有手指
都用石膏圈着,想拧逐阳的鼻子,这种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想着要这样直直躺在床上,一直要等到折石膏…
…但也有好处,这些天的吃喝拉撒和擦身都由逐阳一手包办……嘿嘿,可以好好享受情人贴身服务的专利。
喂饱了齐宁,柳逐阳站起来揉腰,顺脚把椅子踢开。
小成狗腿道:“三少,马上给您搬大沙发上来。”
柳逐阳白了他一眼,说:“昨晚怎么不搬?”
“抱歉抱歉,一时没想到。”
见三哥恢复常态,清荷放下心回书房工作去了。
客房里只剩下齐宁和柳逐阳,看到柳逐阳轻拍着自己的光头,齐宁鼓起嘴唇说:“乐着呢,一点都不担心我。
”
“哈哈,”柳逐阳收回手,把下指掰得“劈啪”响,皮笑肉不笑地道:“这笔帐,趁你动弹不得,我会跟你好
好清算!”
“什么帐?”齐宁装傻道。
“臭小子,没经过我的许可,居然敢私自受伤!好,很好,胆大包天的家伙,纯粹自己找死!”直接扑过去,
十指轻轻卡住齐宁的脖子,咧着牙齿对准了齐宁的鼻尖。
齐宁连忙求饶,分辩道:“逐阳,饶命!不能怪我,遇到不可抗拒因素!”
“屁!屁事儿值得你卖掉小命?”柳逐阳松了手,轻拍他的脸蛋,接着又拧他的鼻子,说:“你这条小命是我
的!下次敢再受伤,卡嚓,直接废了你!”
“逐阳,别哭。答应你,不会再受伤了。”
“我才没哭!”柳逐阳坐在床上,双手圈在胸前,扭头不理他。过了一会儿,问:“哪个王八蛋伤的你?”
“芾先生。”
“什么玩意儿?”
“国际通缉犯。”
“凭什么?”
“我在追捕职业杀手‘真假’兄弟,中了对方的飞针,在车上动手术,芾先生挟持八局的人逃往这边,想霸占
我们的车逃跑。那时我刚动完手术,麻醉药效没过,被芾先生抓到爆打了一顿。”
“小成和周正怎么没受伤?”
“他们不在。后来周正发现我失踪,跟踪我身上的信号找到我,把我救了出来。”
“姓芾的家伙躲在哪儿?”
“昨晚被我亲手抓到了,目前在八局手上。”
“八局?落到他们手上,没办法动私刑。”柳逐阳回头看着齐宁,问:“有没有痛快报复回去?”
“射了他两枪。”
“八局……”柳逐阳站起来,寻思着找人活动,弄个机会见见这位芾先生,揍他一顿出出气。
看破他心思的齐宁连忙叫道:“老佛爷,您别动心眼儿,芾先生留着还有用处。”
“哦,”柳逐阳漫不经心地应声,大脑快速运转,寻思着找谁去办这事儿。
“等老六回来了再说。”
“老六?老六跟这事有关?”
“有关。等老六回来,我们一起说清这事的来龙去脉。”
累,筋疲力尽了,却睡不着。
“柳处,到了。”送柳下溪回家的刑警打开车门。
到家了。柳下溪振奋精神,摸了摸重新包扎过的左臂。
“谢谢。”
“我送您上楼。”
“不用了。”柳下溪微笑道。从明天起,局长放了他一个月假,承诺假期中任何公事都不会打扰他。
打开家门,闻到从厨房飘来的饭菜香。他抬起手腕看表,傍晚六点。
“小邹,柳下溪回来了。”在餐桌摆碗筷的小成吆喝道。
“咚咚,咚”拿着汤勺,系着围裙的邹清荷从厨房跑出来,笑得一脸灿烂,“柳大哥,回来了。”
“回来了。”柳下溪走到他面前,没顾忌家里的电灯泡们,“啪”在清荷脸上印了一个响吻。
番外:伤患-03
邹清荷双手圈住柳下溪的腰,微踮脚尖,送上面颊贴了贴,笑吟吟地注视他,突然飞速轻掠了一下他的唇。
轻吻突然袭来,柳下溪那张老脸不由得色泽加深,手上的公文包跌落在地上。
清荷见他样儿憔悴,知道他这些天辛苦,没有好好休息,笑着轻拍他的背,说:“快去洗个消除疲劳的澡,很
快有饭吃了,吃完饭就去休息。”
“好。你自己呢?有哪儿不舒服吗?”柳下溪回拥清荷,有点舍不得放手。这时的他身体不再沉重,肌肉也不
僵硬了,疲乏的精神也振奋起来。
“没事,今天停药了。”接着清荷嘴里冒出一句:“身体倍儿棒。”
柳下溪笑了起来。
“小邹,糟糕,菜烧焦了。”小成站在厨房门口大煞风景出声打搅他们,说完便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斜仰着头
津津有味地望着厨房的吊顶。
柳下溪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松开清荷弯腰拾起公文包上楼去了。
清荷回厨房,小成连忙让路,顺眼一瞅——啊啊,他耳根红了,太容易害羞了。哈哈,想起迎接齐长官只有三
少的脚丫……长官,你输给了柳老六。
洗完澡,柳下溪擦着湿头发走出卧室,正碰上三哥从客房走出来。不知又有谁来了,客房里传来陌生人的说话
声。
“回来了。”柳逐阳先出声打招呼。
柳下溪点了点头,问他:“齐宁的伤怎样?”
“死不了。”柳逐阳关上客房的门,朝上面指了指,轻声说:“有话跟你讲。”
兄弟俩上了天台花园。见三哥不吭声,柳下溪坐在藤椅上悠然欣赏浓郁的绿色簇拥着艳丽的花朵,呼吸植物发
出的清香。这儿在清荷精心搭理下已经成为天然氧吧,置身其中非常惬意。柳逐阳叼了支烟,想点燃它被柳下
溪制止,“别在这时抽烟。有什么事?”
“军部来人,说这里不安全,要接姓齐的回去养伤。”
这是理所当然的,齐宁军职不低,又不是休假,受了伤本该回去养伤。只是,难得见到三哥露出烦恼的表情…
…柳下溪想了想,问:“齐宁的意思呢?”
“他不肯。”
“你呢?你的想法呢?”
柳逐阳伸出左手,瞪着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站起来说:“不放他走!”
既然心里早有主意,何必为这个叫自己上来?柳下溪耸了耸肩,下面餐厅清荷还等着一起吃晚饭呢。
柳逐阳走了几步,回头问:“清荷中毒是怎么回事?”
柳下溪挑眉,原来三哥想知道是这事,面对三哥,齐宁不主动说,他这个当弟弟的反而不好开口,跟齐宁生了
心结,也得等他伤复原后再了结……反问:“齐宁没跟你说?”
柳逐阳斜睨了弟弟一眼,明白了,铁定是姓齐的在搞鬼!臭小子,欠教训……帐,秋后一起结算!
他正准备下楼,梯灯亮了,只见清荷走上来,笑着说:“你们在这里啊。”
“他们走了没有?”柳逐阳掩着嘴打呵欠,转身回到天台重新坐在藤椅上。
“还没。周正和小成都被叫进了客房,好像有事情要商量。柳大哥,我去把饭菜端上来,我们在这儿吃。”
“好。”柳下溪开了灯,那些挂在藤架上的小灯泡亮起来,散发着柔和的光。回头见三哥坐着发呆,问他:“
三哥,你认识齐远吗?”
“认识,见过几面。老头的养子。”
三哥认识齐远?柳下溪好奇地问:“是齐宁他父亲收养的孤儿吗?有叫齐静、齐致的人吗?”
柳逐阳扁了扁嘴,说:“别问了!齐家背后隐藏了大人物,我们家老爷子那个级别还惹不起。”
柳下溪话题一转,轻声说:“明天陪清荷去医院检查,不知体内的毒素能不能完全清除……”
恰巧这时清荷和胡莞明提汤端菜上来,听柳下溪这么一说,清荷连忙道:“柳大哥,别担心,小成帮我检查过
……”
“行了,别在我眼前玩不入流的招数,姓齐的对不起清荷我会教训他。”柳逐阳横了弟弟一眼,截住清荷的话
尾,等清荷他们下去后才说:“他们都是那老头一手培养出来的,阿静和阿致不姓齐。前年那老头生日,齐宁
代表他父亲带我去见过,不清楚他们隶属哪个军区。”
柳下溪微微一笑,又问:“三哥,依你看齐远是怎样的人?”
“他?!忒古怪,很好玩。”柳逐阳想起了一件往事,独自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到清荷摆齐饭菜上桌吃饭。
不知他在笑什么的清荷狐疑地看着柳下溪,附在他耳边低声问:“三哥笑什么?”
柳下溪耸耸肩,一边摇头一边挟了块鸡肉送到清荷嘴里,说:“我向三哥打听一个人,三哥却突然笑了起来。
”
清荷回赠了柳下溪一勺汤,嘴里说:“三哥,喝鸡汤,汤凉了不好喝。”
柳逐阳抹去眼角溅出来的笑泪,端着汤碗呷了一口,终于止住了笑,说:“那家伙,明明不怎么会做饭,偏爱
端着一副无所不能的臭架子。有一天齐宁和那老头出去了,只有我跟他在。快吃中饭的时候他说他来做饭,要
我出去买菜。我开了半个小时的车从山下买了条大鱼交给他。他呢,用大碗装着那条鱼摆在桌上瞪着鱼看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