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 上——堂桂花
堂桂花  发于:2012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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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真气弥漫全身,衣袍无风飘扬。

张昌宗只觉一股大力铺天盖地袭来,几乎都要窒息了,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嘴角已然渗出

了鲜血,手中的剑也断成数截。

“剑乃兵中君子,背后偷袭之人,不配用剑!”庄净榆冷冰冰的甩下句话,抱着小榆钱儿扬长而去。

“表哥!”江文蕙惊叫一声,扑了上去。

张昌宗只觉胸中气血翻涌,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还是庄净榆剑下留情,只用了五分力道。

尉迟睿笑着环顾四周,尤其是那些姬妾,目光里已有几分警示之意了,“本侯请的这位师父还不错吧?”

“当然当然。”陈景珅此时倒是很捧场,“日头高了,天也热了,小雪、赫连兄,不如我们回厅用些瓜果茶点

。”

尉迟睿招呼着众人离开。

赫连明光暗自打着主意,这大洪美人的剑术真是厉害啊,要是能拐回去传授国人,那该多好!

翌日就是去甘露寺祈福的大日子。

尉迟睿早就告了假,清早起来,异常认真的沐浴更衣,收拾停当便往东院而来。

清晨的薄曦还未完全散去,风里还带着些露珠的微凉,大榆树下,茉莉花儿开着正好,碧绿的叶丛中朵朵温润

如小小白玉,静静的绽放着幽香。有小雀儿扑愣愣地飞过,在枝头跳跃娇啼。

庄净榆早已在庭中屹立,里面是月白的内衫,纤尘不染,外罩深紫色的湖纱长袍,颜色厚重,质地却轻薄飘逸

,无纹无饰,亦不失庄重典雅。将平日束惯的长发盘起,拿同色紫玉簪别上。宛若天上神仙,偶踏凡间。

见他眼光灼灼,庄净榆颇为不耐的瞪了他一眼,却差点将那人的魂都勾去了。

尉迟睿讪讪一笑,“小家伙呢?”

没想到东叔给他们特意准备了一样的衣裳,只尉迟睿束发用的是紫金冠,彰显着身份。

“爹爹!叔叔!”江陵推开房门,小榆钱儿连跑带跳地蹦了出来。

他居然也穿了套一样的衣裳,头发太短,便用缎带缚了个小小的紫玉冠戴上,跟个小大人似的。

小家伙儿异常兴奋地围着他俩转圈,“咱们穿的一样!”

尉迟睿笑道,“那小榆钱儿喜不喜欢?”

“喜欢!”小榆钱儿爽脆地答道。

“那谁最好看?”尉迟睿逗着儿子。

小榆钱儿不加思索的道,“叔叔最好看!”

尉迟睿的目光蓦地落在了儿子腰间的双鱼玉佩上,“你这个……是哪来的?”

“东爷爷送的!”小榆钱儿很是得意的炫耀着,“叔叔一个,我一个。”

东叔此时也过来了,“那天听侯爷提起,我就回去找了找,没想到居然还在。我就借花献佛,送给公子和小少

爷了。”

“叔叔和我的名字里都有榆字,所以我和叔叔是一对!”

可这是比目鱼啊,我的儿子,你跟他一对了,我成什么了?

尉迟睿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不过既然找出来了,改天找儿子要来,应该不是难事吧?

“马车都准备好了,这就走吧。”东叔斜睨着尉迟睿的神色,很是得意。

“嗯!”小榆钱儿兴高采烈一手拉着一个,不时的左右看看,小脸上满是幸福的流光溢彩。

两个大人却有些别扭,感觉怪异。

甘露寺。

到寺大门口的时候,红日方斜斜升起,给掩映在郁郁苍苍的下的清静寺院镀上了金色的光圈。杏黄色的院墙,

黑灰色的殿脊,朱红色的大门,鲜明的雕梁画栋间,端的是宝相庄严。木鱼声声,和着诵经阵阵,隐隐地传出

来,还未进得门去,心境便已肃静安宁。

连小榆钱儿都收起了玩笑,牵着他们的手乖乖地走了进去。东叔上前,与管事的僧人低低耳语,青衣僧人引着

他们一路往里。

脚下青砖打磨得极为平整,步步生莲。寺内多种青松翠柏,虬劲古朴。道路两旁,紫色的木槿,红色的蔷薇,

白色的桅子……

交错着一丛丛开得正盛,在清幽的寺院里,却脱了那层俗艳,只剩最虔诚的礼敬。

第三七章:庙外示警

进了大殿,时间不长,一位白须白眉年逾七旬的长老披着七宝袈裟,领着一应僧众进来。

尉迟睿又惊又喜,忙抢上前行礼,“慧光大师,区区小儿,怎敢劳动您的法驾?”

“阿弥陀佛!”慧光大师唱了一句诺,声若洪钟,笑容祥和,“众生平等,入我佛门,大师小儿,亦是一样。

“净榆,小榆钱儿,快来拜见大师!”

瞧这慧光大师气度雍容,想来定是辈份极高的僧人,庄净榆早牵着小榆钱儿候在一旁,此时恭恭敬敬的上前行

礼。垂眼间注意到,这位大师左手竟只有四指,断了尾指。

庄净榆不知,这位慧光大师可是大有来头。论起辈份,他算是小榆钱儿的外高祖了,就是当今皇上也得管他叫

声太叔祖。

他原是大洪皇朝嫡系王孙,生母地位尊崇,他自幼聪颖过人,很小就被立为太子。却不料十岁那年,父皇突遭

病故,朝中权臣趁机勾结军队,谋朝篡位,几欲亡国,谓之“嘉泰之变”。

慧光大师当时在宫人的舍命相助下,逃离京师,因为年幼,为避搜索,便剃度了藏身于寺庙之中。后来诸位藩

王联合出兵,历经三年,才终于平息了叛乱,迎回了慧光大师。时局刚刚安定,诸王居功自傲,又为分封之事

多起纷争,各生异心,差点再次酿成大祸。

危急时刻,慧光大师约了诸位亲王,以身宣法,割肉断指,晓以大义,痛陈利害。那一夜,直说得所有王爷跪

地痛哭,金銮殿上空中竟现出了巨大金色莲花。世人多以为天降祥瑞,慧光大师乃是菩萨转世。

随后,慧光大师毅然舍下万千荣华富贵,禅位于当时威望最高,心地仁厚的伦王,到甘露寺正式剃度出家,为

国祈福,为民祝祷。几十年来潜心钻研佛法,从未踏出寺院半步。无论是在皇族,还是在民间,俱是威望极高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庄净榆半天,一双慧眼洞彻明晰,似乎了然,“甚好甚好!”

转而又伸手抚摩着小榆钱儿的头顶感叹道,“孩子都这么大了!想当初,你爹小时来玩,依稀还在昨天,只可

惜那么早就故去了,真是天妒英才。”

提及父亲,尉迟睿很是伤感,“父亲早年征战沙场,伤患颇多,后来虽是细心调养,却仍是药石无效。早登极

乐对他老人家来说,未尝也不是一种解脱。”

“你能作此想,倒是最好不过。”慧光大师褪下腕上一串红珊瑚念珠,递给小榆钱儿,“这珠子跟了我也有十

几年了,现送你这小娃儿,愿佛祖佑你平安长大,康泰吉祥。”

十八枚珠子一般大小,上面雕着十八罗汉,各执法宝,形象灵动,栩栩如生。贵重倒是其次,难得的是这份吉

祥灵气。

“谢谢大师!”小榆钱儿伶牙俐齿的跪下磕头道谢。

“你母亲呢?最近可好?”慧光大师忽地提到了尉迟睿生平最怕之人。

慧光大师虽是不问世事,但京中权贵多有与其结交,许多隐秘之事莫有不闻,他突然有此一问,必有其深意。

“家母现在碧山别苑中颐养天年。”

慧光大师淡然一笑,“寿春那丫头从小就是个刁钻古怪的性子,别说得理不让人,不得理也是不肯让人的。她

现也上了年纪,许多事估计也能看开了,你有空去瞧瞧她吧。”

尉迟睿听这话里,竟有代母亲向他示好之意,可想起过往,却是将信将疑,眼光往庄净榆和小榆钱儿一瞟,“

倒是时常想去来着,可就怕她老人家见了又生气。”

“知道你这孩子是有孝心的,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人老了,不就图个子孙绕膝,家宅和睦么?你总要给她

,也给自己个机会。今生有缘做母子,那是三世修来的福气,难道还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么?”

尉迟睿心下明白了,“多谢大师指点。”

慧光大师笑道,“孺子可教,好了,现在便开始吧!”

从甘露寺出来,小榆钱儿立马将那串红珊瑚念珠往庄净榆手上戴,好东西要给叔叔,看得尉迟睿很是眼馋。

庄净榆忙制止他道,“这是给小榆钱儿护身的,不给叔叔。”

“我戴不了。”确实,珠串太大,他的手太小,根本戴不住。

庄净榆解下身上佩的荷包,把念珠收了,给小榆钱儿挂在了颈间,藏在衣里,“这样就好了,这个东西可要收

好,不能弄丢了,知道么?”

“嗯。”小家伙儿乖乖应了,很听话的趴在他腿上,看得江陵很是羡慕。

庄净榆瞧着有几分心疼,拿出个护身符递给他道,“这是我刚给你求的。”

“给我的?”江陵脸又红了,眼睛里却很是喜悦。

庄净榆拍拍少年的头,“是啊,你和小榆钱儿都要平平安安的长大。”

“说得我这永安侯府好象龙潭虎穴似的!”尉迟睿笑嘻嘻的打趣,却遭人的一记冷眼。

“你那府里确实不大安全。”

“哪里不安全?”

庄净榆哼了一声,让江陵将小榆钱儿抱开了,才道,“小榆钱儿就最不安全!表面上,你是防守严密,疼爱有

加了,可对于你那些姬妾来说,他就是个活靶子,保不住哪天就飞来支暗箭。他还那么小,根本就不会自保,

你总不能成天把他带在身边吧?”

尉迟睿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她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不敢对孩子怎么样的。”

“但愿如你所言,不过你可别太小瞧她们了,还是多留点神的好!”

尉迟睿忽地眼睛一亮,“净榆,你……你是在吃醋么?”

“嗤!”庄净榆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扭头就走。

“你去哪儿?”

庄净榆根本懒得跟他废话,跟江陵青苔低语了几句,只见小榆钱儿兴奋的拍手,“好啊好啊!”眼睛却又投向

爹爹。

庄净榆不知在他耳边又说了什么,小榆钱儿不吭声了,望着他爹的目光中竟然有一丝同情。

就见他抱着孩子打马扬鞭而去,青苔过来回禀,“侯爷,公子说他要带小少爷逛逛再回。”

“那我呢?”

“呃……公子说您可以坐车回去。”青苔没敢说,公子的原话是,“那个笨蛋骑术太差,带着他是个大累赘!

“侯爷,那我也跟上去了。”

尉迟睿挥挥手,很是不悦,都走吧都走吧!难道我自个儿不会找乐子么?

第三八章:谁下了毒

侯爷不在府中,几个姬妾甚是无聊。本要约在一起打马吊,可江文蕙表哥昨儿出了那么大的丑,心里气不平,

没有兴致。其余三女只好在花园里闲逛八卦。

徐秋雯道,“也不知三姐姐那表哥伤得重不重,还真看不出来,庄公子那么斯文秀气的一个人,功夫竟这么好

!”

“嗳,要是我们瞧不出来也就罢了,五妹妹你在府中时间最长,难道也不识得他么?听说他和侯爷可是早就相

识了。”方怡蓉早就怀疑她在装傻。

“四姐姐说笑了,侯爷就是以前认得他,又怎会带进府里?那时郡主夫人还在府里呢!”

“说起来,那夫人究竟长什么样?都说我有几分似她,是真的么?”

“确是真的。不过夫人一贯深居简出,我也就那么远远的见过两回。不过说起来,那庄公子……”徐秋雯故意

卖了个关子,等把人胃口吊起来才道,“他长得更象郡主夫人。”

“哦?还有这等事?”连杨碧玉也起了兴致,“难道侯爷竟是这个缘故看上他的?”

“这就不好说了。”徐秋雯抿嘴轻笑,“不过你们听说没,今儿侯爷带他去庙里给小榆钱儿祈福,居然让他着

同样的衣裳,也不怕违制。”

“怎么没听说?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方怡蓉冷哼一声,“现在小榆钱儿正儿八经地拜了师,往后,可

真得在咱们家长住了。”

“算啦,妹妹们就看开些吧。不过是个男人,图个新鲜罢了。”杨碧玉一时忽又疑惑道,“那庄公子我昨日见

他,气色好象比以前更好些了,是不是习武还有驻颜的功效?”

徐秋雯扑哧笑了起来,“姐姐真是说笑了!习武之人多半只见五大三粗的,哪会越练越好看的?”

“那全是燕窝养着的!这天一热,听说侯爷专门交待了,每天一早给他和小榆钱儿都炖上一盅呢!”方怡蓉很

是不忿。

杨碧玉道,“要说燕窝,咱们姐妹也是有分例的,怎么就没他那效果?”

方怡蓉撅着嘴道,“咱们吃的是什么,人家吃的是什么?咱们每月定例都只有一两燕窝,不过是寻常货色。他

吃的可是皇上御赐的上品,最拔尖的。不怕他腻味,只怕给他当饭了!还有他身上的衣裳,一天一个样儿,比

咱们的都好得多。”

“妹妹说笑了。”杨碧玉笑着嗔了她一眼,“只是些东西,都有限度的。”

徐秋雯道,“二姐姐说的有理,侯爷心里明白着呢!”

杨碧玉道,“五妹妹这话说得很对,你们瞧,侯爷怎么对他,有没有忘记过小榆钱儿?在侯爷心目中,真正最

重要的就是小榆钱儿了。对庄公子的好里头,恐怕也有那孩子的一份。也是他们两个投缘,怨不得别人。要是

咱们姐妹若是能有个一男半女的,也不至于……”她叹了口气。

徐秋雯黯然道,“是咱们没福气。”

杨碧玉道,“侯爷可是把小榆钱儿当眼珠子一般疼着,谁在小榆钱儿身边多,他当然在意些。”

方怡蓉点头称是,“二姐姐说的是,要是哪天小榆钱儿不在跟前了,说不定对那庄的也冷了,对咱们姐妹也能

在意些。也不是说句不讨彩的话,小榆钱儿自小儿就三病八灾的,侯爷可也怪,就这么一个孩子也不着急。那

日说起要开枝散叶的话,本是好意,他听了倒恼了。”

杨碧玉道,“那天是怪我,不过事后我也想明白了。这越是身子弱的孩子越招人疼,侯爷这么些年只有这一个

孩子,郡主又不在,全部心肠都用到他身上还总嫌不够,感情自然特别深厚些。除非小榆钱儿真遇到什么坎儿

,否则想让侯爷将对他心思放开,恐怕不易。”

二女听了,频频点头。可小榆钱儿能遇到什么坎儿?

“几位夫人好!”江文蕙房里的小丫头翠喜拎着一篮点心过来了。

“你家夫人又打发你去买点心了么?”

“不是的。今儿这奇香斋的点心,是侯爷刚派人送回来的,我才去三门传话,遇到顾大娘,正好带了进来,这

几份是给诸位夫人的。”

“那剩下的那些是给谁的?”

“是给小少爷的,我先送了我家夫人的,再送到东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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