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不停飞过的是青拂衣的线还有青拂衣的背影。
那九月九,月圆夜,又是什么呢?暮成雪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他从没想过江湖会这么复杂,他一心只想做
一个天下第一的剑客,从小习武,机缘巧合得到了天下第一的利器“青拂衣”,便顺理成章的向天下第一青拂
衣挑战。
胜了,便是天下第一了;败了,也不过是败给了天下第一。
可这样的结果是他没有料到的。
暮成雪觉得自己像陷进了一个漩涡,怎么也爬不出来。
暮成雪还是睡着了,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的灯已经点亮了,红娘坐在桌子边上缝制着什么。
“公子,你醒来啦?”
借着昏暗的灯光,暮成雪细细的看着这个女子,极其高明的易容术,一颦一笑面具都随着肌理在动,可暮成雪
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虽是易过容的,但却无害。
“恩,你在做什么?”
“奴给你缝件衣服,公子原本的袍子都烂掉了,这白衣还是很衬公子你的。”红娘将做了一半的衣服在暮成雪
胸前比划了下。
“有劳了!”自白天红娘半真半假的因为他喊的那声姑娘闹腾之后,暮成雪便再没有称呼红娘为姑娘了,却也
找不到何时的词来代替,便隐了去。
“白天与公子说笑,还望公子别介意。”红娘的脸红红的,衬着红色的衣衫,像一团火,燃着。
“自是不会。”暮成雪突然有些尴尬,毕竟夜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不太好,“你看天有些晚了,你
不如早些休息去!”
“你占了我的床,让我去哪里休息!”红娘跺了跺脚,负气的背对着暮成雪坐在了桌子旁。
“这……这……”暮成雪这这那那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吐出来。
偷偷瞄到暮成雪窘迫的样子,红娘转身笑道:“呆子,我若是没处休息,这10日来是怎么过的?”
暮成雪羞涩的笑了笑,说道:“那你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红娘道:“不想去,对着个活死人10日,今天好不容易醒来了,总要说说话才好。”
暮成雪道:“我定然知无不言。”
红娘道:“为何要去与那青拂衣决斗?”
暮成雪道:“我想当天下第一的剑客。”
红娘道:“为什么都想要当天下第一?”
暮成雪道:“不为当天下第一,那为何要练剑?”
红娘道:“我问你,你反到问起我来了。成了天下第一又如何?”
暮成雪道:“守住天下第一。”
红娘道:“可终有一天会失去的。”
暮成雪道:“与其什么都不做的过一生,不如为了天下第一轰轰烈烈的过一生。”
红娘道:“你有没有想过成家?”
暮成雪道:“没,女人不如练剑来的快活!”
红娘道:“说的好似你有过许多女人似的。”
暮成雪半响无语。
红娘又道:“有没有人说你长的很像武林第一妖媚——程素素。”
暮成雪叹了口气,说道:“程素素是我的生母。”
红娘道:“那你父亲是谁?”
暮成雪道:“她没说过。”
红娘道:“那九月九,月圆夜是什么?”
暮成雪道:“我也不知道!”
灯油燃尽,屋里没有丝毫光亮,刚刚的谈话只停留在“早些回去休息”,末了的话随着燃尽的灯油也消失无踪
了。
暮成雪沉沉的睡着了。
“半仙,你说九月九,月圆夜是什么意思?”一墙之隔的房间突然传来红娘的声音,却不似之前的柔软娇媚,
多一份男子的味道。
“我不知!”
“半仙,你莫开玩笑,江湖中的事情,岂有你半仙花间酒不知的!”
第四章
“半仙,你说九月九,月圆夜是什么意思?”一墙之隔的房间突然传来红娘的声音,却不似之前的柔软娇媚,
多一份男子的味道。
“我不知!”
“半仙,你莫开玩笑,江湖中的事情,岂有你半仙花间酒不知的!”
“你也莫把我想的太神,半仙也不是仙。”
“这么说这事你也不知?”
“宁灭,这事我不知罢了,知道也定然不会告诉你?”红娘就是宁灭扮的。
宁灭半躺的身子坐了起来:“冤家,你这是为何?”
半仙冷笑,并没有答话,反而问道:“你说呢?”
宁灭甩了下左衣袖,又软软的躺了下去:“这事你是铁了心不肯帮我了?”
“是。”半仙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
“罢了,你不帮自有别人帮!”右衣袖挡住的面孔,唯独露出来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别人,也逃不过我的耳目!”半仙摇了摇手中的羽扇。
“你不帮人家,莫不是还要阻人家不成?”宁灭憋了憋嘴,只是没人看的见。
“不帮不阻。”半仙淡淡说道:“不过还是有句话说在前头,这事若是兜不住了,我仍旧帮你一次。但记住只
有这一次机会。”
“半仙说的这么可怕,这浑水我还是不要去搅了。”
“但愿你是说真的。”
“半仙,这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可是怕了?”
“是,我怕了。”
“怕谁?暮成雪?还是送暮成雪来的汉子?还是青拂衣?”
“都有。”
“想不到半仙也有怕的一天。”
“你也不要嘲笑我。”半仙上前搂住宁灭,“你也会有怕的一天的。”
“别小瞧人家,从来只有我搅浑了的水,可没有被浑水浇湿了我。”
“不过是两句不搭边的话,你偏要查个明白。”
“冤家,你可别说你没怀疑,这两句话可不是不搭边的。”宁灭边说手探到半仙的耳垂处,用手轻轻的捏着。
“你不用找了,我的易容术的破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寻得到的。”半仙打掉了宁灭不老实的手,调笑道,“若
我易容术像你那般,我可就当不起这半仙之名了。”
“呸……还笑话人家。”宁灭左手一抬将半仙推开了,“若是你肯帮我易容,我能那么容易被暮成雪发现么,
反倒叫他看了笑话。”
“你一口一个公子,一口一个奴,叫的挺亲的,反倒叫那小子窘迫了半天,叫你看了笑话。”半仙顺了顺有些
褶皱的下摆,笑道,“若是论看笑话,你看的可比他多。”
“你……你何时听了去?”
“天下没有我半仙花间酒不知道的事。”
“那九月九,月圆夜呢?”
“知道,却不能告诉你。”
“你……”
“你可以去找青拂衣。”半仙说完,不等宁灭回神答话,便一个身影飞走了。
宁灭连忙起身从窗子探出头瞧,半个人影都没,“这冤家,功力又长进了许多。”
啐了半仙一口,懒懒的重新躺在了床上,宁灭心想,这青拂衣指的是剑还是人呢?
想着想着,天就大亮了,宁灭草草的收拾了下,粘上劣质的面具,就来到了暮成雪的房间,其实用不着想那么
多,剑就在身边,看看,不是那就一定指的是人。
“公子,你醒了!”宁灭推门进来,便见暮成雪已经睁开了眼睛。
“有劳了!”
“公子何必这么客气,先洗漱一番,吃些小菜,那汉子说今日的药一喝,伤便好了。”宁灭拿着半湿的帕子,
细细帮暮成雪擦拭。
暮成雪其实长的并不英俊,只是相较青拂衣和宁灭来说,长的像男人多了,也更有男人味。擦着擦着,宁灭的
手就滑到了脖颈处,在喉结出轻轻的画着圈,另一只手滑进了暮成雪的衣襟。
“你……”暮成雪憋红了脸,半响吐出来个你字。
宁灭回过神笑道:“奴看公子竟看痴了,公子莫要笑话奴才好。”
“岂敢岂敢!”暮成雪红着脸还得讨笑,将全部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毕竟此刻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要靠
这位红娘的照顾。
说到这拉撒,暮成雪更加窘迫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脸红着红着就习惯了。
“还是先吃些东西,药我还在炉子上给你热着。”宁灭将暮成雪轻轻扶起,靠在软垫上,舀了一勺白粥,吹了
吹,“来张嘴!”
暮成雪红着脸张开了嘴,将白粥吃进了肚子里。
“公子的剑可是江湖相传的天下第一的剑——青拂衣。”宁灭边喂饭边随口问道。
“是。”
“不知公子何处得来的呢?江湖上传说是公子……抢来的!”
“江湖上的说法自有江湖人去说,我这剑是别人送的。”
“谁?”
“不知道,我清晨起床开门便见地上搁着包裹着布的剑,我当时只知道是柄好剑,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
天下第一剑——青拂衣。”
“那公子也不知道送剑之人是谁了?”
“当然,我要是知道了,一定要当面谢谢他,可惜我拿着这天下第一剑还是没赢了天下第一,这剑在我手里岂
不是糟蹋了。”说着说着,暮成雪的语气竟落寞了下来。
“公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又没有人规定这天下第一必然要用天下第的武器,更何况青拂衣不用剑,就是用
剑了,这剑是别人送你的,这就含着别人送你的情分,岂能轻言放弃?”
“是有番道理。只不过我还是输了,仅仅只是一招。”
宁灭起身将空了的碗放在了桌子上,又将旁边小炉子上热着的药盛了出来,凑到暮成雪面前说道:“这次输了
,不还有下次,你大可跟着青拂衣,有空就比试,总会赢的。”
“不错,这主意好!”暮成雪左手端过热腾腾的药,一口饮下,“等我这右臂不麻了就去找青拂衣。”
“那汉子说公子饮完这要,午时过后就会痊愈,只是……”宁灭用帕子掩住了脸,“只是公子若是走了,奴又
要,……又要被卖了,不如……不如公子买了我吧!”
“这……”暮成雪没那么多心思,虽说这红娘带着假面具,说话总也不着调,却是实心照料自己的,好人家的
女子有哪个愿意呆在这红粉之地,更何况是鹦鹉楼,相城最大青楼等级最严的鹦鹉楼,这里的使唤丫头最终的
下场便是被卖做他人的玩物。
“好!”暮成雪还是想了想,决定买下来,至于买下来是让红娘继续跟着还是别的什么,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谢谢公子,公子您的大恩大德,奴一定当牛做马……”宁灭可真是演戏的天才,说着竟哭了出来,梨花带雨
的装模作样的准备跪下磕头。
“不,不用了!”
“谢公子!”没跪下的身子又直了起来,那动作可比跪下去的时候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买了你,你自行离去还是要跟着我?”暮成雪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家道中落,被卖到相城,家已无处可寻了,公子不要赶奴走,奴定当好好伺候。”
“不用说的那么重,你跟我也可以,只是,你的真面目?”纵使暮成雪心思单纯,这样明显的破绽还是得问清
楚。
“奴以前学过几日易容术,被卖之后一直蒙着面具过活,曾发下毒誓,只能让奴的夫君见奴的真面目,若是…
…”宁灭说着用真气将脸逼红,“若是夫君是公子的话,也可以。”说着便伸手要将面目撕下。
“不,不用了!”暮成雪连忙阻止。
“公子莫不是看不上奴,嫌弃奴曾在这种地方呆过?”
“不,不是,只是,……”暮成雪叹了口气,“哎,只是我娘曾告诫过我,不得天下第一不得娶妻。”
“既是父母之命,自当遵从,奴就当个使唤丫头。”宁灭福了福身子,“公子好生歇着,奴过会再来。”宁灭
收拾了碗筷,便离开了,转身闪进了一间屋子里。
脸上的面具已经脱落,右手已经抬起遮住脸庞,身子软趴趴的靠在塌上,“半仙,这活可真不好做。”
“美人,是你要淌这趟浑水的。”半仙眯着眼,看着软骨头的宁灭,“这就累了?你还要给人当使唤丫头呢。
”
“冤家你也别拿我打趣了,这才半响,累死我了!”
“你说只有你夫君才能见你真面目,这是真的?我见过,岂不是……”半仙坐在塌边,扇尖挑着宁灭的下巴,
隔着红色的衣袖,在心底勾勒出宁灭的样貌。
“去,痴人,我可是男的,若要有那也是娘子,怎么会是夫君。”宁灭左手打掉了半仙不规矩的扇子。
“美人,我娶了你,你不就是娘子了么?”扇尖又抵在了宁灭的下巴,微微挑起,“谁让你让我看你的真面貌
,惹的旁人再也入不了我的眼,你若不嫁我,我岂不是可怜死了。”
“半仙,江湖上谁不知道,半仙的娘子遍天下,你会缺人陪?笑话。”宁灭转了个身,背对着半仙。
“美人,吃醋了?”半仙脱了靴子,从背后拥住宁灭,“天下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吗?那些所谓的娘子不过
是为了你玩的开心的棋子,若是你不高兴,杀了便是,何苦闷坏自己。”
“那为何这次你不肯帮我。”沉默了半响,宁灭这才闷闷的开口。
“这水太浑,对你不好。”半仙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叫你难过的事情,我一定会去阻止,可偏偏你
要挖出来。”
“这世间还有能让我伤心的事?”宁灭转过身子,放下右手,绝世的容貌露了出来,“这世间能让我伤心的事
都死了!”
看着一脸委屈的宁灭,半仙叹了口气,“九月九,想必你已经猜到了,那月圆夜,就是那人的生辰,八月十五
月圆夜。”
“原来让我伤心的事还没死透。”宁灭撅着嘴,手放在半仙的腰间,拧了一下,“那算了,这水我不淌了,眼
不见心不烦。”
“美人,别伤心了!我带你去看戏如何?”
“看戏还不如看你,你从来都不让我看你长的什么样子,难道让我天天和不同的人睡觉啊,睡着时身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