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程易在过午两点多的太阳底下站一会才离开，看不出好坏。

第九章

程易没有回公司，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沿着仰德大道往阳明山上的别墅区，远离尘嚣却又隐藏于尘嚣之中。撇开不用说的天价，门禁森严的管理最

受富人们青睐。

特有的ID晶片刷过内嵌在花岗岩墙面的黑色方盒，红灯转换成绿灯的瞬间，厚重的铁门应声开启。程易抬脚

用鞋尖踢了踢门框，走进去再用同样方式关门。穿过一个造景庭园，来到连接屋内的门口，程易左手么指按

在感应器上，辨识指纹无误，才终于算踏进这栋戒备重重的透天楼房。

「怎么样，听说你要五百给一千？」

戴着银色边框眼镜的男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真皮沙发上，怡然自得的闲适，却无损于那份强烈的存在感。

「BOSS，那是我的失误，不会再犯。」

被喊BOSS的男人抬手表示无妨，嘴角淡淡笑纹显出年纪，然更添成熟内敛。

「我不怪你。第一天就能跟同事打成一片，你以后做事也方便。」

男人随意换了坐姿，略显慵懒地交叠双脚。

「周衍这个人，我想听你的评价。」

来了，程易想。尽量保持镇定，视线维持平衡，程易略为思考后开口。

「过刚易折。」

男人笑容弧度大了一点，「很有人味，不是么？」

程易选择不回话，男人和自己的差距，总在不经意的时刻，以极端的差距让他尝到无知的苦味。程易看过各

型各色的人，甚至政商名流大亨富豪，什么样的嘴脸都有，但是他不讳言，男人每一分举动都绝非如同表面

上看来那么简单。

「放心。我只是想邀请他为我工作，就这几天吧，先跟你说一声。」

程易轻皱了下眉头，但很快恢复原来的面无表情。男人似乎找到什么乐趣，起身走到酒柜，从一原装木盒里

拿出一只玻璃杯，递给程易。

「陪我喝一杯。」

程易接过杯子，奇异的造型很吸引人眼球。高脚底座，杯体宛如女人丰腴的曲线，侧边围绕四排凹型圆点。

就程易对男人的理解，这款收藏未免太过前卫。

似乎很容易看穿程易的想法，男人边帮他倒入红酒边解释。

「这是我从朋友那里……」顿了一下，才笑着说：「拿来抵债的。」

忽然间，程易有扳回一成的预感。轻轻摇晃杯子，先品酒香，程易不急不徐。

「喔，原来是你欠他。」

男人闻言挑眉，这小动作跟程易有些相似，就连五官，也能隐约印出个模子来。跟程易碰杯，「不错，学会

消遣我了？这只杯子送你，回去好好参悟个中玄机。」

古人云：『莫逞一时之勇。』程易拿着杯子，一时间变成烫手山芋。

程易走后，男人打开相连卧室的房门，大床上赤裸的青年半撑起身体，面色不善。

「怎么又不高兴。」

男人坐到床侧，一把掀开遮掩住青年腰际的被单，露出修长身型线条。男人如测量般检视的目光，青年大方

任他看，重又抓过枕头靠着，趴回床闭眼假寐。

「气我杯子送人？」

「给你就是你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玩什么把戏。」

男人心情似乎很好，含着青年的耳朵低声说：「你当然知道，我的把戏都玩在你身上。」

「低级货色。为什么让我听你们讲话？」青年说话已经有些气息不稳，仍强装自若。

「冤枉，我怎么知道你醒了。……天亮刚做，里面还很软……别浪费，我们继续……」

檀香木雕花的床板不规律地敲击着雪白墙壁，唯有断断续续的咒骂声，泄漏一室春情。

第十章

隔日。程易『五百块』的名号很快传开，赵枫丹领他到各部门熟悉新环境，来往都能听见有人细碎的讨论，

胆子大的就当他面喊，程易好脾气的笑笑，成功在短时间内搏得不错的评价。只是这个俗又有力的外号，大

概脱不掉了。

「哎，你这样不行，怎么可以抢主管的戏。」

虽然是工作，赵枫丹一样打扮的很入时，短版改良式西装外套，里面一件V领针织衫开到令人遐想的位置。

「不敢，我只不过陪衬。看完了，还给你，谢谢。」

赵枫丹和程易待在挂了『营运长』三个烫金字的办公室里，自动调节雾面功能的玻璃，让外头好奇的围观群

众难于窥伺。赵枫丹十天前交给程易第一件CASE，就是要他根据人力市场需求，针对敌对公司『HUNT』作一

份观察报告。赵枫丹把文件内容稍作修改后呈交给董事长，不能不说她存私心，希望替程易挣取良好的印象

分数。

于是程易快速扫视完那份又送回来的报告，对于里头增减的内容不置一词。报告本来就是他另外请别人写的

，遗漏或赘饰的部分也是刻意为之，别说他本科不学商，要懂也就皮毛，再者俗话讲：『枪打出头鸟』，何

况升官不是程易进来的目的。不过，证明赵枫丹的确有她的才华，空降之说并不完全成立。

程易纵然将报告背的滚瓜烂熟，对赵枫丹的意图却感觉有些头痛，虽说不失为一条可好好利用的途径。但，

双刀刃，只怕不好掌握。

赵枫丹的想法相对简单多。她看过资料，这年头姐弟恋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本来觉得这男人很有趣，越相处

越肯定自己的眼光很优，现在又确定程易有潜力成就事业，难找到更好的了。最多像人家说的，养只小狼狗

吧。想着，她不禁脸红。

赵枫丹假意瞄到时间，随口问问。

「中午怎么解决？要不要我介绍你几家口味不错的店？」

「当然好。不过中午我跟几位新同事有约，下次吧。」

程易倒坦然，好像没往深处想的样子。

赵枫丹本想说那我也去，但是又想这时候自己应该有点矜持，就装作不在意的亏程易几句，要他别忘记还欠

一顿三百三十三块三三的饭。程易应好，没多说什么，开门走出办公室。

程易刚回到座位上，李树得脚一蹬，办公椅滑了过来，脑袋后面头发翘一撮，耳背还习惯夹一枝铅笔，很有

颓废画家的形象。

「女王恩召你没事吧？」

讲到‘女王’两个字，李树得缩小动作，作势甩皮鞭的样子。其他人不是转头看，就是竖起耳朵听程易怎么

说。

「没事。上面好像给不小压力，刚好叫我去精神训话。」

程易表现出有点倒霉的衰样，又不至于太过抱怨。这个部门新成立，员工对领导服不服气，甚至是派系都得

看以后。局势不明，他必须尽量往中间路线靠拢。

李树得一脸『我懂我懂』的频频点头，拍拍程易肩膀以示认同。留下中午一起吃饭的邀约，再滑回岗位上。

程易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内部网路。每人一组登录密码，按照权限不同区分，防火墙做的不算好。程易暗想

，就『联信』的规模，这种程度也太‘欢迎光临’。或者，正是为了钓鱼？不无可能。

思考着，手机震动几下就停止，程易拿来一看，是周衍。

表情不变，程易练得炉火纯青，旁人都会以为他收到的是一封工作简讯。至少，不是什么好事。

把手机摆回桌上，他知道有人在等回音。移动滑鼠的速度快了起来，效率提升许多。

程易告诫自己。镇定，养肥了再吃。

第十一章

周衍不是一个生活白痴，面对满屋子纸箱有拆开的没拆的倒一半的……他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而已。

于是他烦躁的抓乱已经够乱的头发，神经分出一条小小岔路，没有预兆的，想起程易。

那条短讯发出去到现在第五天，周衍没打算管。反正门路都告诉他了，随便。重点是再不抓紧时间整理好，

下周一开始更没时间搞这些。

进入间歇性恍神的周衍，听见拍铁门‘砰砰砰’的声音，心里突突的，想怎么最近老给人开门。从猫眼看出

去，黑呼呼什么都看不见。周衍觉得奇怪，刚装的铁门就瑕疵货。

「谁啊？……！！！」

周衍猛的吓一跳往后退。试想，原本以为堵住的猫眼另一端忽然窜出一只眼珠子盯着你，任谁的心肝都会多

跳几拍吧？

门后传出低低笑声，周衍气的差点把锁拆了，一下子打开大门。

「没问清楚是谁就开门，比小学生还不如。」程易从容自然地自己走进去，还顺带打量新的铁门结构。

「我知道肯定是你！」

「为什么？」程易脱了皮鞋，整齐的摆在一边。看见这里比之前来的时候乱上好几倍，想着能弄成这样也是

一种境界。

周衍自己都没室内拖鞋穿，当然也没得给程易，最多是领头『开道』，勉强清出一条路径。他边弄边讲，头

都不回，「我认识的人只有你才小学生恶作剧。」

程易跟在周衍后头，有点奇怪的问：「你电视坏了？怎么没声音。」

「我……怕吵到邻居。」

晚上七点，吵吗？瞄到就放在桌上的手机，程易不打算揭穿。

「周衍。」

正忙着泡咖啡的周衍听见程易喊他，转头才发现居然靠的这么近。

「我陪你吧。」

「啊？」

程易伸舌在周衍嘴里转弄一通后退出，后者显然不排斥他的接触。

「很简单。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们就结束。」

周衍没有傻，这种单方面的条件好的太可疑。

「你吃亏？不可能吧。」

程易笑了，只是周衍看来感觉就是不怀好意。

「当然不。你就是我的报酬。」

纵使周衍能百分百确定其中必有诈，但现实是，程易就像从柜子底下扫出来的彩券，明知道过期，却还是忍

不住想拿去对奖。

「我只当TOP。」周衍恢复原先有点跩的少爷派头，一脸『只有我玩别人，轮不到别人玩我』的样子。

程易知道周衍基本同意，便笑着咬上他的嘴唇，带着挑衅味道。

「各凭本事。」

四处散乱的箱子像堡垒，周衍仰头望着好像随时会崩落的杂物，顿时形成一种微妙的风险。被高温的口腔包

覆，周衍揪着程易的头发，看他卖力的取悦自己，那种说不出的征服欲，混杂着快感，让周衍终于忍不住先

解放出来。

抽几张卫生纸吐掉，程易故意深吻住周衍，听见他带着抗拒的咒骂被吞没。

「味道怎么样？」

「看不出你这么恶心。」

「换你帮我了。」

程易拉过周衍的手放在自己灼热的部位，周衍面对如此艰难的『挑战』，说真的，他从没帮任何人弄过。程

易见状理解的笑笑，偏头含住周衍的耳垂，声音略为沙哑。

「用手就好。」

周衍以自己的方式设想程易，一边接受程易的双手在身上点火，虽然对他有点抱歉，好像不太公平，但这种

事情，周衍怎样都没办法接受。

程易皱着眉靠在周衍肩窝，呼吸喷在他敏感的颈侧，感觉程易啃咬的力道，微微刺痛，引起阵阵麻痒。虽然

周衍掌握着程易的弱点，但却错乱的像被他控制。这绝不是好现象。

「要不要试试看？」

「……试什么？」

周衍还在不太妙的考虑当中，程易的手指往后探，周衍发觉危机反射性要爬起来，却被程易先一步压在地板

上，食指顺着刚才的体液润滑伸了进去。

别扭到极点的异物在自己身体里掏弄，周衍快气炸了，更不用说他居然被……

「滚！！出去！你……出去！」周衍已顾不得什么风度气质，后面接着骂脏话，可惜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放松，泌尿科检查一样要碰到这里，只要你是正常的男人，都会有感觉。」

「谁不正常！！该死……你……去死……你全家都……」

周衍忽然没了声音，程易看他正用手捂住嘴，偏头把脸埋在臂弯里。

「这里吗？」

好像猜对密码一样，门的后面藏了不知名的宝藏。程易重新套弄起周衍再度兴奋的前方，另一手藉机多增加

一指，边观察周衍的反应，持续搔刮着逐渐收缩的部位，没多久，周衍就释放在程易手中。

结束后，程易放开周衍，后者挣扎着爬起来，红着眼角，恶狠狠的瞪着程易，一句话不说，只见急促起伏的

胸口，表明他的愤怒。

程易表情淡然，「我们说好，各凭本事。」

周衍一下子扑上去，给了程易一拳，叫骂：「谁跟你说好！？谁准你玩我！死老百姓你算个屁！！」

程易捱第一拳，第二拳就被他接下，周衍不放弃，两人扭打，踹到一堆纸箱，应声往下翻倒。程易硬扭周衍

手臂，将他整个人反转过来，箱子里头不知道装什么，这会通通压在程易背上。山崩似的一阵乒乒乓乓，两

个人半裸着身体几乎重合在一起，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掩埋在山底下，既怪异又滑稽。

第十二章

周衍本能的闭紧眼，等房间里再没声响的时候，才慢慢张开眼睛看到底惨烈成什么样子。结果程易盖在他身

上，头上还正好顶着一只平底锅，手柄在后面，像反戴鸭舌帽那样。

程易危险地眯起眼睛盯着周衍，背上不晓得砸到什么东西，又硬又重，钝角敲中他肩夹骨差点没撑住。

「很好笑？」

程易动了动，紧密相贴的炙热摩擦，威胁意味不在话下。

周衍气虚了好几截，现在他知道程易是来真的，有限的空间变的更加有限，这下他想跑都没门。但是凭周衍

怎么可能白白任人欺压，无论如何气势绝不能输。

「你起来！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行，你自己爬起来。」程易放松所有力气，整个人像一具活尸摊在周衍身上。

周衍徒劳挣扎几下，某个部位实在是该死的难堪。周衍自认有钱有品味，去的地方都是VIP会员制的高级酒

吧，应对进退玩的都是你情我愿，哪里有这种既野蛮又不讲道理的家伙。

「你到底想怎样？！得了便宜还卖乖，换你让我上一次！」

做都做了，周衍想程易后面应该也还没人碰过，既然你弄我，那我也要弄你！

「我这次还没完吧？」

「没完……没完你个头！快点起来，我腿麻难过死了！」

程易闻言，终于把压成一堆的行李箱等等杂物掀掉，转转手臂，再借把手将周衍拉起来。结果他脚刚踩在地

上，不知道哪条筋突然一抽，痛的他又差点坐回去。

「抽筋？」

「对，右脚……痛……」

周衍五官都扭成一团，单脚踩着左手想去揉右脚，又不好保持平衡，整个人摇摇晃晃看了就要跌跤。程易弯

下腰半跪，抓着周衍的手让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一手按住他的脚指，从后跟往上按摩。周衍只看得到程

易头顶上的发旋，还有，透过裤管渗进皮肤表面，那层薄薄的温度。

「好了……没事了。」

程易抬头望了周衍一眼，无所谓的站起来。两个上半身衣服凌乱，下半身裤头开口的男人面对面，一开始的

激情戏码跳tone混搞笑，现在又成了默剧。跟程易在一起老是像搭云霄飞车似，上冲下俯的乱窜。

「我帮你收拾，两个人一起做快点。」

许久，程易讲，然后开始动手清理垃圾山一样的房间。周衍觉得自己很废，明明被占便宜，怎么老搞的好像

反倒欠他一样。总之就是，不得安宁。

空气是理所当然的沉闷。周衍没说不好，于是程易搬箱子拆装家具的手没停过。纸箱上有油性麦克笔写好的

字，程易在开封前会先问可不可以动，周衍好像没什么秘密，本来还会转头瞄一眼再回答，后来连看都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