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坏爹爹总是会把爸爸抢走，然后把球球和弟弟丢在水池里。

家里有时候还会来很可怕的人：喜欢把球球摸来摸去的怪爷爷；总是想吃掉球球的可怕罗莉；想拐走爹爹的长辫子叔叔……

爹爹说球球当上大英雄就可以把这些可怕的人赶走。

呜呜呜，球球不要怪爷爷来摸球球！

球球讨厌要吃掉球球的罗莉！

球球不要爹爹跟别人走掉啦！

所以，球球要当大英雄！

可是……

球球肚子好饿哦。

球球想要爸爸抱抱嘛。

爹爹可以不要只亲爸爸，也亲亲球球不？

爹爹，爹爹。

球球可以不当大英雄吗？

爹爹，爹爹。

弟弟一直在睡觉，说不定可以睡上三年六个月。

所以球球不一定要当大英雄的对不对？

爹爹，爹爹。

让球球出来好不好？

哎哟！

“呜哇~~~~~~”

“出来了，出来了！”守在孵化池边上快半年的蓝迪叫了起来，绕着浮在水里的人鱼小娃娃不敢伸手：“不哭，不哭，这是怎么了？”

“讨厌！”看到怪爷爷的手掌要靠近自己，小人鱼立刻甩动自己的小尾巴游向从门口进来的双亲：“爹爹。”

爹爹救球球，怪爷爷快离开！

“刚出壳就认人了？”蓝迪老头两眼放光，“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小人鱼，来，叫我爸爸。”

拿起毛巾裹着小人鱼抱进怀里，邱海飞对着发癫的老头翻白眼：“这是人鱼又不是鸟，想第一眼叫爸爸什么的，你调制个鸟人出来吧。况且我家宝宝的蛋壳是透明的，早就认人了。”

“爹爹，爹爹。蛋蛋破了，不是球球弄破的，呜……”抓着邱海飞的头发，小人鱼哭得极其凄惨。球球当不了大英雄，弟弟也当不了了：“呜哇……爹爹不要跟别人走掉！”

升职当爹的邱海飞满头的黑线，从孵化池里将另一条人鱼宝宝捞起来的徐莫应差点连着儿子一起再跌回池子里。

“你到底让宝宝看到什么了？”徐莫应抱着小儿子走近邱海飞。

“天知道。”看了看在徐莫应怀里继续睡着的小人鱼，邱海飞嘴角抽搐：“这小子从成形起眼睛就没闭过，我都以为他长了双不会眨的鱼眼睛了。”

“呃，他是不是看见那个长辫子的了？”蓝迪老爷爷摸着胡子回想，“就是那个总带着小女孩的。”

“林赛？”徐莫应皱眉，这个不计较邱海飞是不是人鱼的冒险者来他们家干嘛？

“他发现了一个新的星球，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新的星球啊，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

“爹爹，爹爹。”拉着邱海飞的头发把对方的注意力再引回自己身上，小人鱼含着两泡眼泪表决心：“爹爹不要去，爹爹陪球球和弟弟。球球会带弟弟，会好好吃饭不调皮，会做家务……呜……爹爹不要去。”

“我养的是小白菜吗？”邱海飞很想把以前无聊对着蛋说的故事吞下去，他怎么就想起对着蛋讲故事了呢？

无比羡慕地看着徐莫应怀里的小儿子，看这孩子多好，不声不响一门心思睡觉。他怀里的这个怎么让他那么想把他塞回蛋里呢？

被邱海飞灼热的视线烤着，安睡的小人鱼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起茫然的金眼睛看了一下周围，然后一尾巴抽向了还在抽噎的兄弟。

“呃。”被莫名抽了一下的球球愣了一下，看着弟弟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小心肝立刻受伤了：“哇——弟弟打我！刚刚弟弟还把我踢出蛋蛋！哇——”

很想说一声打得好的邱海飞头疼地哄着这个爱哭的小人鱼，最后忍受不了地堵住了那张制造噪音的小嘴。

“你连儿子的便宜都占！”被邱海飞的行为雷得不轻的徐莫应压低了声音瞪着自己的伴侣。

“不哭就好了嘛。”摸摸儿子柔软的胎发，觉得揉着兔子眼睛的小团子还是很可爱的：“给宝宝们洗澡去吧，这一身蛋液够粘的。”

“等等等等，”蓝迪老头儿目光灼灼地盯着徐莫应怀里那个呼呼睡的团子，“小的那个是雄鱼吧？眼睛金色的，体型小……”

“双胞胎体型都小。”打断蓝迪所长的话，邱海飞拉着徐莫应飞快走出孵化室：“金眼睛什么，您看错了。”

“看错了？”好像确实没看清，蓝迪所长思量了一会，抬头发现整个孵化室连人影都不剩一个，赶忙追了过去：“说好给宝宝洗澡是我的事情，我是他们的爷爷！”

44、军营

“嘿嘿，队长，心情很好哦。”罗森笑嘻嘻地凑到徐莫应身边塞了根烟过去，“你家人鱼没事了吧？”

“嗯。”接过烟蹲在机甲的阴影下，徐莫应看着天空的蓝色就好像看见他家那条蓝色人鱼。

上次蓝白对抗赛的中断通讯，让整个机甲十二营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年轻中尉是个拥有人鱼的幸运家伙。

想想，三十岁不到就拥有人鱼，那家庭底子可不是一般的好。这么个有背景的家伙空降到十二营居然只当了个小队长，整个第七小队都有点想不通。

“队长，说说呗，自然人鱼啥样啊？”何弼也凑了过来。像他们这种自然人攒积分还不是为了不想和别人共用代孕人鱼，等到退役后找个相好的两人凑巴凑巴可以去申请做人鱼调制。

实验人鱼那是有钱人的玩艺，自然人鱼……能远远看上一眼都很好了。

“傻弼，队长家的那是实验人鱼。”刘炯拿头盔砸了开何弼挤了进来，“自然人鱼哪那么容易出问题。”

负责信息收集的刘炯在第一时间内就收集了这个空降小队长的资料，包括那个导致对方降职的原因——私造人鱼，这小队长够狠的，自家青梅竹马都下得了手。实验人鱼可不像普通人鱼有接近100%的成功率，就为了不让情人残疾把人送进非法人鱼研究所……这叫是成功了，要是失败他不是连哭的地都没有？

这个残疾版已经受到大众普遍的认可，不少民众对于少校在情人危急的情况下还如此冷血纷纷表示不满，甚至还有人想方设法给“受害人鱼”发去通信希望可怜的人鱼离开那个冷血的繁衍者。

“实验人鱼，那不是很贵？”那可不是光消耗积分就可以拥有的，还得贴上信用点。信用点这东西可比积分难赚得多。

“队长，说说呗。你家人鱼啥样啊？”困在军营里的大头兵们闲极无聊地围了过来。难得的休憩日，大家都有些无所事事，围着队长聊天也成了沟通感情的途径之一。

啥样？想着蓝色人鱼粘着他轻笑的样子，渐渐地变成对方在水中舞动的坚韧神情，然后是微微抬起下颌的冷静傲然，最终汇集为阳光下与人鱼的金发交相辉映的灿烂笑容。

“是个真实笑起来会让人心都融化的人。”徐莫应咬着烟头靠在机甲的腿上，他发现其实自己并不真的那么讨厌那个总让他挫败的少年。

“漂亮吧？人鱼好像都是很漂亮的。”

“应该算漂亮吧。”早已经看习惯的脸，变成人鱼后或许更吸引他但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真好，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人鱼啊？”何弼被推开后并没有爬起来，双手枕头看着天空飘过的云彩。

“你先找到肯为你变成人鱼的人吧。”自然人在繁衍者面前总是显得有些弱势，那些被挑选出来适合繁衍的种子吸引着人鱼的同时也吸引着自然人。爱情总是离得很遥远，需要才是永恒的主题。

“有空在这里畅想人鱼，不如再做一次训练吧。”摁熄烟头，徐莫应拍拍裤腿站了起来：“小伙子们，起来集合！”

“不要吧！”

“队长，今天是休憩日，给点人权啊！”

“机甲都在保养，人也需要保养的嘛！”

“我需要光合作用，再不呼吸阳光我就要枯萎了。”翻身扒着地面的何弼一副让我起来我就去死的样子。

“山顶的阳光一定能满足你。”拖着何弼的双腿，徐莫应向营地门口走去：“别偷懒，五人一组尖刀队形向3号高地急行军，保持队形先到达的两个队伍我晚上请喝酒。”

“队长威武！”话音刚落，营地内立刻腾起一片灰尘。被阳光晒得干热的地面很容易就被欢腾地脚步蹭出痕迹。

看着乱腾腾的4个队伍一路呼啸出营地，徐莫应摇头苦笑，然后抖抖手脚追了上去。

45、博弈

“该死的，让那个亚当跑了。”耳机里面，林城的声音十分失望。

“跑就跑了，那是行动部门的执行不力，你那么激动干嘛？”咬着小圆面包对着光脑输资料的邱海飞随口应答着，可怜他顶着中士衔只能打打杂。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头那个死抠门的，你的调动经费还在他手里卡着呢。他的报告不递上去，你的军衔可升不了？”

“喂喂，给我盯着点钱，得养家呢。军衔就算了，升死了也不过高级士官，指着他的报告我还不如做个计划收收星球混个战场特别提升。”死老唐，怎么说他也是军校正规毕业的。变个人鱼就把他当杂兵，真当他邱海飞是纸扎的？

“战场？”林城的声音有些古怪，“老大，亚当不会是你故意放跑的吧？”稍微停顿了一下，耳机对面的声音降低到仅仅只能听清的地步：“那可是个有能力造星空堡垒的大家伙，你不怕被查出来上军事法庭？”

“我又不是执行部门的，哪有能力私下放人？”几口把面包吞下去，邱海飞给自己灌了口水：“你都说对方是大家伙了，如果连点跑路的能力都没有，我这几个月才叫是浪费时间。”

“你到底想干什么！？”

“疯子和阿碧不是查到他私占了一个星系吗？”一个星系啊，多大的手笔。翘起鱼尾靠在人鱼车上，邱海飞双手交握眯眼轻笑：“几个外围星球的收获怎么对得起我的出场费？”

星空历1627年。

新年伊始，热门网游“天启”的董事局进行重组，正式纳入政管。这条消息让民众兴奋不已，这代表着这款游戏真正和社会组织联通，新一批的网游淘金者即将诞生。

于此同时，享受新年假的陆战队成员接到了召集令；机甲营征调十个营以团长叶云寒为首进行星空远征动员。

“这次我们的目标是TS53星域的一个未被申报的星系。”

随着叶云寒的话音落下，坐在底下的十位营长各自端正了身姿。

自第一位冒险者驾着他的宇宙飞船在茫茫星海中为绝望的人类带来新的星域的消息后，被称之为“未来探索”的冒险行为就火热了起来。

由于大灾难，当时人类所处的整个星域都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女性的繁衍力被破坏，近百年没有新生儿出生，整个世界都处于崩溃的状态。被禁止的人体克隆成为了唯一可行的方案，基因组合被研究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当克隆女性被证明同样无法拥有生育能力的时候，人类发现这不仅仅是人类的灾难，大量灵长目生物灭绝，雌性体内的繁衍功能被破坏。

“哪怕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女人”，这句上世纪的笑话已经成了人类的奢望。

人类灭亡论喧嚣尘上，世纪末的疯狂在世界各地上演，人类仿佛退化成了野兽，互相撕咬着奔向末路。

这时，一声清亮的啼哭惊醒了疯狂的人们。

那是一个婴儿，一个粉嫩而柔软的婴儿。疯狂的世界在婴儿纯澈的眼光下寂静了下来，然后因婴儿的一个笑容而欢呼。

人类的希望被童话中的身影抱在怀里，留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脑海中。

涅柔斯，海神之名。

最初的人鱼。

人类因人鱼而得以繁衍，这个将冷血脊椎动物的基因嫁接在人类男性身上以达到繁衍目的的技术被持续应用和改进。但人鱼技术依然是狭隘的，人鱼的脆弱和低繁殖率远远无法让人类保持住原本的数量。原本因为大宇宙移民时代而激增的人口以可见的速度向下回落，人类不得不强制一定比例男性成为人鱼以达到维持基本数量。

这时，发现新星域的冒险者出现就成为了人类的英雄。

新的星域代表着资源、可能的智慧生物，没有受到大灾难影响的智慧生物，新或旧的繁衍体系——可参考或可以直接使用。

于是人类狂热了，大量冒险者驾着自己的宇宙飞船冲向了神秘的星空，大淘金时代开始。

冒险者们没有忘记他们离开家园的初衷，也没有人会认为自己强过政府机器。发现的星域，发现的星球，每一个新的发现都被传送回主星，他们只是不停地探索再探索。

在这种大环境下，现在被告知在已知星域中竟然存在未被申报的星系。这代表着什么，在座的是军人，没有一个人会不清楚。

这是一场博弈，即将展开。

46、登舰

3月，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时节，主星军事基地容纳了将近十五万的军职者。十万陆军、一万机甲兵，五万后勤人员和五百名参谋团队组成了这次星空远征的核心。

十五万，即使是在大灾难前也仅仅是一个星球本地的小型防暴规模人数。以当时一个星球五十亿人口算，十五万人散入其中根本连个水花都激不起。

可是现在人类经不起消耗。

自星战时期的每一场战争，人类总是协同“盟友”一起作战。那些被收服的星球上有着无数人口，完全可以支撑起一场成规模的战争。

这些星球上的统治者仿如春秋时期的诸侯，参与主君征召的每一次战争，在胜利后享受自己的战利品。除了丧失主权、臣服于主星外，他们基本没有任何损失。

如果说唯一让他们觉得不舒服的，那就仅仅只有悬在头上的“达摩利斯之剑”了。

遥远的星域，遥远的星球，诞生的自然不会是天生顺服的种族，紧张人口关心繁衍的人类也没有空闲去教化那些偏远蛮族。

大灾难灭绝了人类的女性，但同样也在人类对基因深入的研究中被剖析出成因。

不能逆转的结果不代表不能人为制造产生，基因生物武器并不是宇宙时代的专利——灭绝某个指定范围内的生物，其实只需要一个试探型进攻。

在早已无路可退的人类身上，仁慈，从来都不是为了那些对人类繁衍没有用处的种族存在的。

于是在“达摩利斯之剑”的威逼下，不驯的掌权者们伏下了他们高贵的躯体，承认了主星的主权。

顺从后，主星会提供给副星科技支援。而每一场主星征召的战争，战后总是会得到巨大的利益，于是掌权者们在不甘丧失主权的情况下却又无比垂涎那些压迫他人得来的利益，人类如驱赶着的狼群一样驱赶着贪婪者们进行着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十架航空母舰在军港上整齐地停泊着，相对着的是十个方阵。动员的话早在集合之前就已经由各个营团长向士兵们传达，沉默的军港上只有后勤运输舰的启动声。

“看，那是人鱼吧？”参谋团进场的时候，原本沉默的军阵中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参谋团并不紧凑的队伍中，蓝色长发的人鱼穿着特制军服坐在人鱼车上的形象映入了军人们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