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好得差不多了。』

「唯一啊，一进来就黏着穆华，何时感情这么好了？」走进来的赤焱问，同时朝吴晴那边眨眨眼。

唯一笑道：「穆华像哥哥，他也把我当弟弟疼。」

「自己说都不害臊啊？」赤焱坐在床边，同样也伸出手探了探他的体温，「看来真的好多了，没想到出去

几天，一回来你竟然病倒，吴晴也真是的，待在人家家里也不注意一下。」

『不，是我自己没照顾好身体，别怪他。』古穆华赶紧解释。

赤焱瞄了吴晴一眼，总觉得他有点不太一样，但一时间却想不出哪里不一样。

「那就好，晚点我去准备一些东西给你补补身体。」

『咦？不、不用麻烦了，这几天吴晴也给我喝了很多药，不需要再补了。』

赤焱轻笑，「好，那今晚一起用膳吧。」他宠溺地摸摸古穆华的脸，「这几天不在还在担心你一个人会不

会寂寞，还好吴晴在。」

『谢谢你……』赤焱总是可以让他感到很安心。

「欸，唯一还真的睡着了。」赤焱看了看古穆华旁边的唯一，发现他真的睡沉了。

『这几天太累吗？』

赤焱笑道：「神不会累，我们基本上不需要睡眠，不过我想唯一这家伙是喜欢待在你身边吧。」瞧那孩子

的睡颜多安稳，赤焱无声笑着摇头，「还真的把你当成哥哥了。」

古穆华替他拉了些被子盖好，看着唯一的脸孔，每次都会有怀念的感觉，或许是移情作用吧……

「好了，你再多休息吧，病才好得快。」赤焱一边说一边扶着他让他躺下，「晚点再叫你起来用膳。」

『嗯。』古穆华轻轻转身面对唯一，看着他的睡脸令他很平静，微微勾起唇角，带着微笑缓缓闭上眼。

赤焱退出房间，来到吴晴对面坐了下来，桌上摆着两坛酒，赤焱为彼此倒酒，「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甚

么事情？」

淡淡的酒香滑入鼻腔，吴晴一饮而尽，「没什么大事。」吴晴草率的回答。

「小事也是事，都说来听听。」赤焱也习惯他这样的个性了，多吵他个几句就好。

吴晴毫不掩饰麻烦的表情，赤焱也不理会，迳自喝着酒等吴晴回答。

喝了几杯之后，吴晴撑着脸缓缓开口道：「有女人生产还有穆华受了一点小伤和生病。」简洁有力的解释

。

「清楚点。」赤焱说。

吴晴啧了声，感觉不太情愿地娓娓道来，把阵子发生的事情很详细地告诉赤焱。

「……原来如此……可怜的孩子……」赤焱垂眼，不再说话，默默地喝完了一坛酒，正准备喝第二坛时竟

发现已经没了，「欸……你也喝太快了吧。」他舔舔嘴唇，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这酒叫杏花酒，意外

的好喝呢。」

赤焱调整一下坐姿，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撑着脸，看着吴晴问道：「你觉得我现在的心情怎样？」

「不想知道。」

赤焱不理他继续说：「我心情很好，因为我很高兴你正在改变，很高兴你正在接纳穆华。」

吴晴不语。

「而且你总算愿意叫他的名字了。」

「……并没有甚么愿不愿意的问题……」只是……唤了名字就会有……感情……

赤焱也懂他在防甚么，自我保护不是坏事，但保护过度呢就是排斥拒绝身边所有事情，所以赤焱很高兴他

开始接受。

「……你不应该试图撮合我们。」吴晴冷着一张脸提出警告，「是那错误。」

赤焱耸耸肩，「我并没有特别撮合。」

「我可能会毁了他。」此话一出，赤焱跳了起来，看着面无表情的吴晴，他缓缓皱起眉头。

「你想做甚么？」

「……很多可以做，慢慢的做，慢慢的毁了他……」吴晴抬眼，对上那双永远都是清澈闪耀的金眸，他看

见里头的责难，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你后悔了吗？」

「……没有，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但是你记得——」赤焱撑起上半身，伸出指尖指着吴晴的胸口，「当

你毁了他，那你呢？已经陷入其中的你难道能全身而退？」

吴晴挥开他的手，露出一抹笑容，不是狂妄骄傲，是苦涩，「我想我不能，但我还是必须如此。」

注视彼此许久，最后赤焱举手投降，他坐回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也无法阻止你

，但是太过火我会生气。」

「……你一定会生气。」

「我到底该怎么帮你？」赤焱仍然试图想要阻止，「没有别的方法吗？」

吴晴闭上眼睛，摇头，「我就是如此残忍。」

赤焱烦躁地抓着那头红发，对于自己无能为力帮忙感到生气，「啊啊，我知道我偏心，即使我疼他我依然

会帮你，可是我也不希望他再受太多伤害……他只是个人类。」

「正因为他是人类，我才会如此。」

赤焱倒在桌上，难过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觉得他可以吗？」吴晴淡淡的问。

赤焱闭上眼，良久没有开口，他伸出手握住吴晴的手，像是祈祷，「我希望他可以。」

吴晴回握住他的手，幽幽地说：「……我也希望他可以。」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收起这些感觉。

「唉……你真的很爱虐待自己、痛！」桌底下，吴晴踩了他一脚。

五十

「看娃娃、看娃娃……」唯一坐在床边开心地晃着头，「穆华快点，我要看娃娃。」

古穆华苦笑，唯一真的是把孩子的任性用得恰到好处，加快更衣的速度。

这次生病花了一段时间身体才完全康复，期间黄叔叔多次来访，除了道歉、道谢还有邀请，可是碍于染风

寒，担心传染给小宝宝，所以前去拜访的事情也就一直延后，直到现在。

扎好头发，唯一已经站在他身旁了。

「嗯？为什么还要戴面具？」唯一看古穆华拿起面具准备戴上，不禁疑惑，因为古穆华脸上之前的伤疤早

就因为吴晴的药膏而都消失了。

古穆华顿了顿，微笑道：『习惯。』语毕，他戴上面具。

唯一牵住他的手，轻轻晃着，「你不想让大家看看你的原貌吗？」

古穆华摇头。

即使已经过了五年了、即使是身处在偏僻的村庄里……

唯一也机灵，虽然不知道古穆华的过去，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自然是有古穆华他自己的打算，没有必要多问

。

他们手牵着手，走过几间房子之后，来到黄叔叔家门前，唯一正抬起手要敲门，大门就自个儿打开，出现

的是正准备要出门的黄叔叔。黄叔叔一看来的是古穆华开心的绽放欢迎的笑容，「太好了，你的身体终于

康复了，我正想带点东西去找你，来来来，快进来，阿莲看到你一定很高兴。」黄叔叔让他们进去房里，

「你们先聊，我去准备一些吃的。」

还在坐月子的黄姨早就听到门口的声音，看见古穆华进来更是开心，「穆华，快来快来，黄姨都还没好好

向你道谢。」

古穆华牵着唯一到黄姨床边坐下来，正在想要怎么介绍唯一的时候，唯一就绽放甜甜的笑容，唤了一声「

黄姨」，黄姨则回答「好乖好乖，唯一真乖。」

……所以唯一也在不知道甚么时候使用了一些法术还是甚么的吗……古穆华心想。

决定不再去多想，古穆华微笑道：『黄姨，我替你把脉一下，看看身体恢复的如何。』

「黄姨没事，多亏吴晴每天都送来那些补品，身体恢复得很好很好。」

听了黄姨的话，古穆华露出微笑。

黄姨握住古穆华伸出来的手，又是歉疚又是感恩地缓缓说：「之前真是抱歉，硬是让你前来帮忙，吓坏你

了吧……没想到还因此伤风寒，黄姨真的觉得很对不起。」

古穆华急忙摇头，正色地缓缓道：『黄姨请您别道歉，是我还不成气候，见了血才如此，至于风寒是我自

己没照顾好自己，吹了些风才如此，所以黄姨请不要感到愧疚。』

「哎……我们月牙村有穆华你这么好的大夫真的是太幸运了。」黄姨由衷地说，看见夫君端着一盘茶和几

样零嘴走进来，「瞧我也心急，来来来，先喝点茶吧。」

『黄叔叔您别费心了。』古穆华赶紧上前帮忙。

黄叔叔粗声笑道：「欸，瞧你说甚么话，你可是黄家的恩人，怎能不招待。」

『黄叔叔，您言重了，请别这样。』古穆华实在招架不住他的热情，最后只好乖乖坐回椅子上，任黄叔叔

招待他们，直到黄叔叔出门去处理田里的事情。

唯一拉拉古穆华的衣袖，睁着大眼小小声的说：「我想看娃娃。」虽然是小声，但黄姨听得到就是。

黄姨笑得好不开心，从一旁抱起小宝宝放到唯一面前给他看着仔细，「我们决定取名黄义，希望他长大可

以是个具有正义、有义气的孩子。」

唯一从来没有看见这么小的人类，被包裹在布衣里头，小小的双手握在胸前，小小的脸红润红润，可爱极

了，「娃娃、好可爱……」

「要抱吗？」虽然是问句，可是黄姨马上就把孩子放到古穆华的双手中。

虽然很久了，但是他还记得软绵绵的小婴孩应该要怎么抱才安全。小婴儿的温度透过布衣传到他的肌肤上

，那种感觉让他不知为何有点激动，还有熟悉的感觉和味道，这一切无不一让他的内心掀起小小的波澜。

「姿势真正确，一开始我还被刘产婆纠正了好几次。」黄姨说，看见一旁的唯一也很跃跃欲试的感觉，她

不禁笑了出来，「唯一想抱吗？」

唯一大力点头，「想，唯一想抱娃娃。」

「那你的手要这样放……对，这样，嗯没错，穆华，给唯一抱抱吧。」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婴孩放到唯一手中，一边调了调唯一的姿势，等到确定没问题才将小孩子放上去。

很小很小的身体，对唯一来说几乎轻得没有重量似的，软绵绵的，唯一既是兴奋又是好奇，脸上的表情变

来变去，看得古穆华和黄姨都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唯一才以赞叹的口吻说：「好神奇喔……软绵绵的，又小又脆弱，竟然未来可以变得结实又强壮……

真不敢相信……」

黄姨被他的口吻逗得呵呵大笑，「唯一小时候也是如此啊。」

「是吗？回去要问爹爹唯一小时候是怎么样。」唯一又抱了一下，怀里的娃娃忽然皱起小眉毛，然后细细

呜噎了几声后，突然嚎啕大哭，吓得唯一慌张地看向古穆华。

「别担心，我想是饿了。」黄姨接过孩子。

想到孩子要喝母乳，古穆华赶紧起身牵住唯一，『那就不再打扰黄姨了，明天再来看黄姨。』与她道别后

，赶紧牵着唯一离开房间。

「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古穆华苦笑，唯一虽然已经存在很久了，可是对于有些事情却真的甚么都不知道，『那是因为黄姨要喂小

娃娃喝奶了，所以我们两个不方便待在那里。』

「为小娃娃喝奶？……」想着想着，唯一慢慢露出了解的表情，「是因为要黄姨要喂母乳吗？」

他点头。

「原来如此。」

推开医馆大门，一头红发第一个映入眼帘，接着才看到赤焱坐在那边，一见他们回来马上招招手，「你们

回来啦，快过来。」

五十一

推开医馆大门，一头红发第一个映入眼帘，接着才看到赤焱坐在那边，一见他们回来马上招招手，「你们

回来啦，快过来。」

唯一蹦蹦跳跳地跃进赤焱怀里，兴奋地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说：「我跟穆华刚刚去看人类的小娃娃，好小好

软好不可思议，原来人类小时候是长这那个模样，我刚刚还有抱小娃娃喔，又轻又小，感觉很奇妙。」

「很好啊，看来你又学到一些东西了。」赤焱揉揉唯一的头，接着抬头问起古穆华，「你的药糖应该吃得

差不多了吧？」

古穆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头的药糖的确只剩下几颗就吃完了。

「那你应该可以说话了，来，过来点，我看看。」

古穆华乖乖地坐到赤焱旁边，赤焱伸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嗯……是啊，已经都完全恢复了喔。」

唯一笑道：「那可以说话了耶，快快快，我想听你的声音。」

他其实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因为已经失声五年多了，没有想到会有恢复的机会。

「来，试试看。」

他想了一会儿，慢慢地动了动唇，试着想先说自己的名字，动了几次发现……『我……忘记该怎么说话了

……』

唯一很吃惊，可是赤焱说是意料之中，他拉起古穆华的指尖放在他自己的喉咙上，「你感觉一下我说话时

喉咙的震动……」

很细微，但还是有一点点震动的感觉传到指尖，「然后……啧，其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没遇过这个

问题。」赤焱懊恼的抓抓头，他从来都没有教人说话。

古穆华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没关系，我也不急，慢慢来吧。』真的不急，已经如此五年多了，真的

没有急于这一刻。

「晚点等吴晴回来再问问他，他说不定有法子。」

『嗯。』

唯一跳到古穆华的腿上，剥起桌上的花生米，一边说：「放心，王很厉害也很聪明，他一定会有办法。」

自己吃一个，一个给古穆华。

『我不担心，我相信他。』是的，我相信他……

唯一吃完了一把花生米，马上又抓了一把继续拨，「赤焱，王去哪了？怎么从早上都没看到他？」

赤焱哼了哼，「应该和昂渺处理一些事情后就去青楼了吧。」

眉心一凝，古穆华的心不由得沉下去，『天还亮着耶……』

赤焱不以为意地耸肩，「对他来说没差、啊……」忘记他不喜欢吴晴去青楼。偷瞄一眼，他的脸色果然沉

了下去。

「我也想去青楼，听说很多美人。」唯一天真的说，「啊！赤焱你——那是我剥好的耶！」拨在桌上的花

生米被赤焱一把拿走吃掉了。

「哈哈哈，再剥就好了，别那么小气啦。」赤焱躲过唯一的小拳头，笑得好不狂妄。

『唯一，听着，青楼是不好的地方，不可以去。』古穆华正色说，『知道吗？』

唯一歪着头，想了想，不解地问：「不好的地方为什么王会常常去？」

这一反问，古穆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旁的赤焱苦笑开口：「因为你还小，而且他是去喝酒罢了

。」

「小？我才不小。」唯一跳离开古穆华的大腿，原本小孩子的身体慢慢变高，就连体型也稍稍改变，变成

了差不多十六岁的青年模样，「这样呢？这样就不小了吧，这样可以去吗？」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古穆华吃了一惊，这时候他才会有感觉唯一是神仙并不是人类。过了半晌才平抚

那种突兀感，小孩子在面前变成青年的画面太震撼了。

缓过情绪之后，古穆华严肃地说：『还是不许，如果被我知道你去了那种地方我可会生气！』不知不觉曾

经身为兄长的魄力出现了。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古穆华，唯一又慢慢缩回小孩子的模样，委屈低着头说：「我知道了，你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