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小燕的头，微笑道：『找个好人家疼你不好吗？还是你不敢同你爹爹说？不然穆华哥帮你。』
「所以说穆华哥不反对？」
『怎么会反对？阿央是个好孩子，这是村里的人众所皆知的事情，你也真有好眼光，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男
子。』
小燕害羞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穆华哥真坏，竟然笑话小燕。」
『才不是笑话你呢，是真的替你开心。』古穆华摘起一边的小黄花，放到小燕的耳边，『瞧，当年的小女
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时间过得真快。』
小燕噗哧地笑了出来，「穆华哥啊，瞧你说的这些话有够老成，你也才二十一，说甚么时间过得快。」
『大你五岁就足够说这些话啦。』古穆华轻弹她的额头。
「不说我了，倒是穆华哥你可有心仪之人？」
古穆华看着小燕，微风徐徐吹过，吹起他们的头发，也在水面吹起涟漪，也不知道怎么地，心里竟也漾起
一小圈涟漪。
「穆华哥？」
回过神的古穆华淡淡地微笑，『没喜欢过，不知道甚么叫喜欢，也不知道喜欢的感觉是甚么。』
「喜欢的感觉啊……我想想……那种感觉满难说的。」小燕很认真的说。
双手环胸，闭眼思考了一会儿，徐徐道：「看见他会心情好，想要看到他高兴看他笑，因为那会让我也高
兴；看见他会莫名地心跳加速，呼吸似乎也会有点困难，不喜欢看见他与别得女子太过亲腻，因为我会不
高兴、会吃醋……还有还有，不时地就会想起他，脑子里都是关于他的事。」
『……这就是喜欢？』
小燕耸耸肩，「我是有这些感觉啦，或许每个人都不太一样，不过可以当作参考。」她转身面向他正坐，
笑吟吟地看着他，「首先，有没有一个人的笑容让你见了会开心？」
『……』有……村里的所有人、赤焱、唯一……还有吴晴，他们的笑容会让我开心。
「然后看见他会不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村民、赤焱、唯一不会，吴晴……想着想着，又想到前几天的事情。
见古穆华默默地红了脸，小燕笑得好不灿烂，再接再厉地说：「然后有没有讨厌他与别得男子太亲腻？」
『……』男子、倒是没有，可是我不喜欢他去青楼，那些女子贴在他身边……眉心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
「最后有没有一天到晚想着她？」
『……』……有……这些日子几乎都在想着关于他的事情……原本泛红的脸颊瞬间没了血色。
小燕看了是吃了一惊，「哎呀，穆华哥，怎么想着想着脸都白了？」
古穆华有点无力地撑住额头，『没事……』四个问题有三个都符合？所以说我是喜欢上吴晴？！
在心里推出这样的答案，让古穆华又吃惊又惶恐。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撇开他是神仙，光
是他是男子这点就不对了吧！
看着古穆华的脸色变来变去，小燕是觉得既好笑又好奇，「穆华哥啊，究竟是谁让你喜欢上了？」
『不，我不是喜欢他。』
小燕摆出一副长者正经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穆华哥，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没理由的。一
开始我也很不能接受啊，可是当接受了，那种开心……真的是不能言喻的。」
『……即使是不能喜欢的……人？』
「没有甚么人是不能喜欢的！」
古穆华沉默了。
这实在是太令他震惊了，之前那些不能理解的心情竟然是因为「喜欢」而衍生出来……为何会喜欢……
『为何会喜欢？』
「为何？……喜欢其实没有理由，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我也是有一天才发现的。」小燕害羞地笑了笑
，「喜欢这种事怪得很，但原因呢，很重要吗？」
古穆华点头。自己会喜欢上吴晴这种事本身就已经是很令人震撼的事情了。
「穆华哥啊，那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不过若硬要说呢……我想我是喜欢阿央的体贴吧。」
那我是喜欢吴晴的甚么？
小燕拍拍他的肩膀，「顺着自己的心吧，有时喜欢这种事啊，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古穆华无助地看了小燕一眼，之后把自己的脸埋入双掌间。
四十
小燕拍拍他的肩膀，「顺着自己的心吧，有时喜欢这种事啊，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古穆华无助地看了小燕一眼，之后把自己的脸埋入双掌间。
「怎么在发呆？」回到医馆，赤焱就看见古穆华心不在焉地摸着杯子，张望了一下，这阵子都黏着他的唯
一不在，不知道去了哪。
一抬眼，他脸上的表情是困窘又旁徨无助，赤焱一看也担心了起来，急忙坐下询问：「发生甚么事情了？
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古穆华张口欲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连他自己也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吴晴的情感。
赤焱摸摸他的头，温热的掌心捧着他的脸颊，露出一抹让他安心舒坦的微笑，「别急，慢慢来，我会仔细
地听你说。」
『……在那之前，你知道吴晴在哪吗？』
「他与昂渺去处理一些事情，晚点就回来了。」
确定吴晴不会突然出现，古穆华稍稍松了一小口气，抿了抿唇，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很慢很慢地开口：『
你有喜欢的人吗？』
赤焱一听，双眼瞪得跟月亮一样圆，这问题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赤焱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古
穆华羞得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好一会儿，赤焱才收起吃惊的表情，咳个两声清清喉咙，「抱歉抱歉，我太吃惊了，只是没想到你会问这
个问题。」
古穆华红着脸，急忙挥挥手，『你、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是我不对，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事，这没甚么大不了的。」赤焱拍拍他的手，笑道：「我很喜欢昂渺喔，不过啊……我追了好久好久
了，那家伙眼中就只有他的王，真是伤我的心。」他装出哀怨的模样，擦去不存在的眼泪。
被他夸张的模样给逗笑的古穆华无声地轻笑着。见他不再那么紧张，赤焱才收起嬉闹的态度，「我很喜欢
昂渺，认定了就是只有他，但是……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呢？」
话题又回到古穆华身上，令他不禁身体一僵，红着耳根，支支吾吾的把今天与小燕所谈的事情全都告诉赤
焱。
『所以我是真的喜欢上吴晴？』
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样，赤焱又是好笑又是疼惜的拍拍他的背，「穆华，喜欢是件好事，为什么要露出这么
慌乱、不可置信的样子呢？」
『对方是吴晴，是神仙，我们又同为男子，为何会……』古穆华蹙着眉，不知该如是好……
「套句吴晴那家伙以前常说的话，『情感的萌芽总是一瞬间，又快又突然』，所以不用这么担心紧张，就
和平常一样过日子吧，顺着自己的心情就好。」
『小燕也这样说……』顺着自己的心情吗？……
赤焱倒了杯茶给自己喝，「带你去散散心。」放下杯子，赤焱抱起古穆华，让他坐在他的臂弯中。
他的动作总是又快又突然，古穆华吓得紧紧抱住他的头。
赤焱哈哈大笑，「抱歉抱歉，抱紧罗，带你去散散心。」
他步伐轻盈地跃上半空中，晚风徐徐地抚过双颊，古穆华舒服地眯上眼睛。最后他们降落在一棵巨大高耸
的大树顶上，漆黑的夜空闪动着一片星海，彷佛置身在璀璨的空间里，那种感觉似乎伸出手便可碰到星辰
。
这种舒畅感和感动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不禁紧紧拉住赤焱的手。
「喜欢吗？感觉很棒吧。」赤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舒爽地吐息，「我迷惘的时候就会仰望星空，很快的
，不安困惑的心情就会一扫而空。」
古穆华低头询问：『你也有不安困惑的时候？』
赤焱咯咯笑道：「当然有，虽然是神仙，但七情六欲还是有的。」他坐了下来，也让古穆华坐在还双腿中
，搂着，「不过吴晴不算，因为他把自己很多情欲都封印了起来。」他的下巴放在古穆华的头顶上，轻声
说：「我很高兴你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吴晴……」
这句话在脑中分析了一下，古穆华倏地转过头，一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早就知道我喜欢吴晴？！』
赤焱好笑地捏捏他的鼻子，「我们都知道，就只有你不知道。」
『那……那吴晴也知道？』一想到这个可能，古穆华的脸瞬间涨红。
看着他涨红的脸，赤焱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颊笑道：「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但我之前说过，我知道他挺喜
欢你。」
『天啊……我该怎么去面对他……』
赤焱搂着他，轻轻摇着，轻声道：「和平常一样就好。」
困难的是，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样才叫做『平常』了……古穆华在心里无奈自语。
四十一
赤焱搂着他，轻轻摇着，轻声道：「和平常一样就好。」
困难的是，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样才叫做『平常』了……古穆华在心里无奈自语。
翌日，外头传来急切的叫喊声，吵醒了睡得很沉很沉的古穆华。戴上面具，他急忙打开大门，门一开，白
着脸的黄叔叔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拉住古穆华，颤声说：「穆华，求你救救阿莲，她她她刚刚不小心摔到
田里，胎儿一撞似乎要生了，可可可是刘产婆在一个时辰前去福华城，虽然已经叫人去带刘刘刘产婆回来
，但是一时之间也也也赶不回来，阿莲一直流血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叔叔担心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双眼透露着他的担忧，古穆华不忍他这样，可是要他代替刘产婆接生…
…
『黄叔叔，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可、可是我没有接生过小孩。』古穆华面露难色。
「不不不要紧，还有几个生过孩子的妇人会帮你，拜托你，村里只有你是大夫，只有你能救阿莲了！她她
她一直流血……在外头听着她的尖叫，我却无能为力……」说到这里，黄叔叔的眼眶都红了。对于自己束
手无策只能在外面等待，让他身心备受煎熬。
是啊，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他不帮忙还有谁可以？即使没有接生过小孩……即使怕血……
『我知道了，我去拿一些药，马上过去！』黄叔叔一听激动的抱住古穆华，马上又冲回家。
古穆华赶紧取了一些能增补气血的药和东西，准备离开医馆时，后头传来不高也不低的声音：「你可以吗
？」
他转身看向吴晴，没有多想便开口道：『可以陪我去吗？』
吴晴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回答，踏着无声的脚步，领着古穆华到黄叔叔的家。
黄叔叔家聚集整村的人在外头替黄姨祈祷，有些人则是安慰黄叔叔要他不要担心，古穆华跑上前拉住黄叔
叔的手，给予他一抹请他放心的微笑，接着马上和吴晴进去房子。
才刚踏入房子里，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小小的空间，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加油，再用点力！」王婶满身大汗，一张脸却苍白如纸，跪坐在黄姨前面，不断鼓励黄姨。
另一边的王婶则是不断递上干净的布条，一会儿替她擦汗，一会儿将桶子传到外面，要外头的人赶紧再去
装热水过来。
虽然自古以来女人生产男人是不能进入产房，但是这时是危急时刻，也没有人再管这种小事了。
眼前的景象古穆华从未见过，看见黄姨痛苦的模样还有下体不断流出鲜血，他整个人彷佛遭雷劈愣在原地
。
要怎么帮忙……要怎么帮忙……我能做甚么……古穆华抬起步伐退后，撞上了在他身后的吴晴。
他抬头看着吴晴，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无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冷静点，你是大夫，不能乱了阵脚。」吴晴一语道醒了古穆华。
他深吸口气，拿着布袋里的药坐到黄姨旁边，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在她的脉门上，眉心一蹙，他朝王婶挥挥
手，问道：『黄姨这状况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可是……」她看了一下黄姨的下方，孩子的头依然未出来，可是黄姨的力气却越来越小
……
这可不得了了，再拖下去孩子生不出来黄姨也会有危险的。古穆华赶紧拿出以当归、白芍等药材制成的药
给黄姨吃下去，苍白的脸庞终于有了些血色。
林婶见状，赶紧继续鼓励黄姨。这次一使劲，终于看见婴儿的头了，林婶和王婶兴奋的大喊：「瞧见头了
，头出来了，阿莲，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
正当众人安下心以为可以这样顺利生产时，忽然涌出大量的鲜血，王婶林神婶都大吃一惊，原本以为没事
了，现在却又发生更危险的事情，「阿林，赶快再去拿热水！还要更多白布！」
在一旁的古穆华看见这么多鲜血瞬间涌出，双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他举起手重重给了自己两记耳光，
强迫自己撑住。喘过几口气候，他连忙从包袱里拿出长针，在黄姨的大陵、中府、血海、冲门等穴位插针
，将血止住，但这只是缓兵之计，撑不了多久，古穆华飞快地回想过去读到的医书，却找不到一个好方法
。
『必须保住这口气……可是要怎么办……』
这时他注意到黄姨又渐渐没了气力，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浅薄。
林婶也注意到了，连忙大喊：「阿莲，撑着点，孩子就快生出来了，阿莲！」
忽然，在身后一直不发一语的吴晴走上前，细声道：「把她稍微扶起来。」
古穆华听从他的话，稍微扶起黄姨，吴晴背对林婶和王婶，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沿着边流进他另一手端
着一碗不知何时拿来的药汤。见状，古穆华又差点晕了过去，从他进房开始，他的感官充满了血液，若不
是强烈的责任感支撑着，他早就昏死过去了。
吴晴小心翼翼地将这碗混着他的血的药汤给黄姨喝下去，药效很快就发作，黄姨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古穆
华在身边，她缓缓问道：「孩子呢？」
『就快出来了，黄姨加油！』古穆华轻轻地放下她，并且握紧她的手，给予鼓励。
因为吴晴的药汤保住了黄姨的气力，虽然又花了两个时辰，但黄姨最后终于是顺利地产下孩子，外头等了
许久的黄叔叔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他冲进房子里，看见黄姨抱着孩子，激动地抱住古穆华不断向他和吴
晴道谢，然后赶紧上前关心黄姨。
『太好了……』古穆华看着他们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觉得今天的折腾都无所谓了。
为了不打扰他们，古穆华和吴晴离开黄叔叔家。在外头也同样担心了一整天的村民们一见古穆华出来，大
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赞赏这位年轻的大夫，但他还未开口，眼前就一黑，接着村民甚么的都听不到也看不见
了……
四十二
『绝对不可以把眼罩拿下来喔。』娘柔声道
『论何时何地都必须戴着眼罩，知道吗？』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