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贼作父 上——姹紫嫣
姹紫嫣  发于:2012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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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张海随口道:“我自己开门进去的,我会开锁。”

季啸天不理老刘在旁边不耐烦的神情,依旧耐心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从客厅进了房间,随便翻了翻,因为害怕,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拿了部相机就走了。”

“你偷完东西以后是从大门里出去的吗?”

“是啊。”张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白把这句话记下来以后,笑了笑,从旁边的案卷里翻出一份现场勘查,放到张海面前,道:“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卧室的玻璃窗会有被人打破并且进出的痕迹。”

张海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老刘听了半天热闹也终于听明白了,他一拍桌子道:“说,这相机是你偷的还是张山偷的!?”

张海见事情败露,终于一五一十的把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张山在别的地方曾经因为盗窃做过半年牢。他在牢里学了一点法律,知道未成年人盗窃的,可以不负刑事责任,于是便找到出来打工的弟弟张海,两人结伙去入屋盗窃,打算让弟弟在外面看风,哥哥自己进去偷东西,要是被人发现就让弟弟顶罪。由于弟弟还不够十六岁,就算被抓了,派出所也只能放人。没想到那天弟弟去网吧上网去了,哥哥没找到弟弟,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偷东西。第二天弟弟才睡眼朦胧的回来,回来后哥哥拉着弟弟赶紧去卖东西,还来不及对口供就被抓了。

弟弟一夜没睡,脑子晕乎乎的只记得按照之前哥哥的吩咐,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倒是把年龄的事忘了,后来想说,但被门神一样吓人的吴队给镇住,怕自己改口会被打,于是不敢改口供,继续认自己是十九岁,直到一脸书生气的季啸天问他才敢把年龄改过来。如果不是那个无意中的微笑把他给卖了,估计这两兄弟就会奸计得逞了。

案件终于真相大白,对于季啸天第一次办案的出色表现,老刘在佩服之余,心里又有点暗暗不爽,心想:这个小季,既然看出问题来了,怎么就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呢?弄得我像傻子一样被张海这兔崽子耍!

其实老刘这样想是冤枉季啸天了。季啸天虽然在破案方面是有天赋,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办案,并不像以后破案那样明察秋毫、一下子就能看出问题所在,他也是一边问一边想的。当时那情况也只能是抓住张海那惊慌失措的瞬间、随机应变突破口供,要是跟老刘慢慢商量,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季啸天也知道,老刘作为自己的前辈,也算是自己半个师傅,这次办案师傅没看出问题,倒是徒弟看出来了,而且是当着派出所和区公安局刑警队的人,这事传出去了老刘确实没面子。

所以这次季啸天虽然立了个小功,但老刘一句称赞他的话都没有,甚至看都不看季啸天一眼,讯问时全程板着脸,季啸天看在眼里,也只能在心里苦笑了。

004.老白

老刘、吴队他们讯问张山,季啸天出去歇口气时,那个长得水灵灵的特意走去跟季啸天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干得不错。”老白拍了拍季啸天的肩膀道,“我跟你们是前后脚的时间到的,派出所的人把人问了、把讯问笔录、现场勘查、报案笔录这些材料给我们看,我记得当时大家都没怎么细看,只是翻了翻,没想到你就把派出所的人讯问时没有详细问张海现场情况这个失误看出来了,而且只是扫了眼就把现场勘查记住,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你也不是一般人啊。

季啸天心里想着,嘴上却恭敬道:“谢谢前辈夸奖。”

“不是夸奖、而是实话实说。对了,我叫杨书凡,你叫什么名字?”老白笑眯眯的看着季啸天,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甜得很。

“我叫季啸天……”

季啸天还没说完,老白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你啊!听说你是T大法学硕士,原来是考进我们单位的,结果第一天上班就被市局挖走了。怪不得市局要跟我们抢,原来是个神探啊!”

老白用力拍了拍季啸天的后背,笑呵呵道:“原来还担心市局那帮老古董都不会办案了,不过有你在,应该会没问题吧。”

季啸天苦笑道:“前辈也太瞧得起我了。”

“别担心,”老白似乎看出季啸天的不安,安慰他道,“老刘这人不是小心眼,他要生气也只是一两天的事,过两天就没事了。”

“但愿如此吧。”

老白笑了笑,就走进回屋里去了。

季啸天在外面独自站了一会儿,心中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

所谓枪打出头鸟,这一次自己大出风头,说不定会有什么坏事等着自己。

很快,这个担心便成了事实。

A市公安系统大练兵,各单位之间要搞一个为期一年的交流活动。具体来说,就是从市局抽调一、两个人到B区公安局,B区公安局抽调一、两个人到派出所……

季啸天作为市局刑警队最年轻的干警,很不幸的成为参加这个交流活动的人选。不过季啸天也不是吃素的,他运用自己的政治处干了三年的人脉,硬是把自己调到了清河区公安局,终于一场夙愿,来到了心上人的身边。

说是来到心上人的身边,其实还是隔得很远。毕竟季啸天只是以普通办案刑警的身份来区局,而那个人却是副局长,是整个清河区公安局、乃至A市公安系统最耀眼的明星。

除了第一天报到时,那人跟局长还有刑警队的人一起请他吃了个饭,以及在单位偶尔的碰面以外,两人再也没有交集。

季啸天感到有些懊恼,虽说来到A市以后,这三年他的床一直没怎么空着,甚至在那间经常出没的G吧少有名气,但这些都只是逢场作戏、作不了真。他季啸天由始至终,只爱过那个人、只对那个人动过心——可惜那个人不知道,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了。

好吧,没有爱情,他还有事业。

虽然被市局那帮老爷们排挤,发配到这里,但这里更加是他季啸天大显身手的地方,而且他还有一个好师傅带着,这人就是“老白”杨书凡。

杨书凡也算是奇人。据说清河区公安局刑警队有两大神探,一是季啸天的心上人、另一个就是娃娃脸“老白”杨书凡了。本来以杨书凡的丰功伟绩,就算是升得没季啸天的心上人快,现在至少也是个队长了。但杨书凡却屡次拒绝升迁,说自己不好名、不好利,就爱破案,所以坚决要求继续当个刑警队的小警察,领导见他如此淡泊名利,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乎“老白”做了十几年的刑警,到现在还是白丁一名。

“老白”看上去像二十三、实际上已经是三十二岁高龄了。此人年纪老大不小了,但跟季啸天一样,别说结婚了,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季啸天曾经想试探一下杨书凡究竟是不是同道中人,但转念一想,惹怒“老白”的后果很严重,而且就算确定“老白”是gay,难道自己就敢压他吗?万一不小心被“老白”压了……唉,算了吧,这事想想都恐怖!

于是经常扮猪吃老虎的季啸天,破天荒第一次没对身边难得一见的美人出手,跟妙不可言的杨书凡来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两人相处融洽、配合默契,在季啸天报到后的第十五天便携手共破获了轰动A市的清河碎尸案。

这案件说起来颇像恐怖小说和讽刺小说的混合体。

话说,清河是A市的母亲河,又是一条污染较严重的内河。它主要经过清河区,两岸原来是工业区,后来市政府努力将工厂拆迁改造,打算把清河区打造成为一河两岸的景观区和商业区。于是乎,A市政府下决心要把清河治理成真正的清河。在花了一大笔钱后,这天上午,清河风和日丽,凉风习习,主管环保的副市长带着清河区政府、市区两级环保局一众官员以及各大媒体的记者们一起浩浩荡荡的去清河验收治理成果了。

为了这次验收,清河区特意花了三百万建了一艘仿古船,请副市长去视察。副市长被众人束拥着,大有“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豪情,意气风发之余,一时兴起,拉起船上的打捞网在摄像头和照相机的闪光灯一片中,兴致勃勃的把打捞网从河里拉了上来。

一看见那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副市长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瞥了环保局局长一眼:哼,说什么都治理好了,居然还有这么大一袋垃圾。

环保局局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对在场的官场同仁和记者朋友打圆场道:“在袋子可不是垃圾,而是附近经过的船只不小心掉下来的货物。”

说完便走过去亲手去解开袋子。袋子打了死结,一时间解不开,环保局局长不耐烦的拿起旁边的剪刀将袋子一下子剪开。

005.碎尸

在场的人回忆起那天的事情都心有余悸,特别是那位副市长,心里暗暗侥幸:幸亏那天解开袋子的人不是我,否则现在在精神病院里的呆着就会是我而不是那位倒霉的环保局局长了。

那天的事情经过,按照民间流传的版本是,环保局局长大人不耐烦的用剪刀解开袋子,把手往袋里一伸,看都没看就拿出里面的东西,没想到那居然是一条被浸得惨白惨白的胳膊,周围惊吓声一片。局长反应迟钝的看了看手中物事,再低头看看袋子里面白花花的尸块,终于发出一声惨叫,当场就晕了过去。

周围顿时一片恐慌,更有甚者吓得两脚一哆嗦,没站稳就掉到河里去了。总之现场乱成一锅粥,最后还是那位当过兵的公安局局长兼政法委书记临危不乱,第一个打电话报了警,又勒令封锁消息,将船上一干人等全部送去A市著名的疗养院疗养,另一方面,又指示市局及清河区公安局刑警队尽快破案。

幸亏那天去的新闻媒体都是地方媒体,政府还能镇住,硬是把这件事给雪藏起来。不过这次恐怖事件还是不知被谁传了出去。一时间A市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

季啸天跟杨书凡是在政法委书记报警后十五分钟内火速赶往现场的。书记大人还算有些侦查头脑,命令船只在最近的上岸地点上岸,又不准人在船上乱跑,但即便如此,现场也被破坏得没多少价值了。

技术人员在现在拍照,法医将尸块一件件的从袋子里拿出来,用专用的密封袋装好。杨书凡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季啸天则躲得远远的,望着那既不算清又不很浊的清河水发呆。

貌似清河是清河区的饮用水源,那碎尸是从清河里捞上来的,那自己岂不是也会喝碎尸泡的水?恶……

季啸天强忍住胃里的恶心,决定从今天开始喝一个星期矿泉水和啤酒。

他正胡思乱想着,杨书凡从后面一拍他肩膀,问道:“在想什么呢?”

杨书凡比季啸天大、资历也比季啸天老,季啸天自然不敢叫他绰号“老白”,于是平时都叫他“凡哥”。

这时季啸天转过头脸色发青的对杨书凡道:“凡哥,你看那些断手断脚的,不觉得恶心啊?”

“呵呵,小季,你这样胆小可是不行哦,你这样子还想做神探吗?”杨书凡笑道,“来,我带你去摸摸那玩意儿。”

“凡哥你饶了我吧,”季啸天大惊失色,连忙后退道,“别说摸了,我连看都不敢看。”

“哈哈,看了牛高马大的,居然胆子比Marry(清河区公安局刑警队内勤)还小!你越不想看我越要你看。这是命令,你非看不可。”

季啸天不禁在心里咬牙切齿道:靠,杨书凡我跟你有仇吗?你这样玩我?

不过既然杨老大说是命令,季啸天也只好硬着头皮去看那些尸块了。

虽然季啸天害怕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双腿发软的向那被法医一件件收拾的尸块走去……

“好了。”杨书凡突然拉住他,笑了笑,道,“看你怕成这样子,要是真看了估计你三天三夜都吃不下饭。”

“我不用去看了吗?”季啸天松了一口气,一双眼睛小鹿斑比似的看着杨书凡道,“我真的不用去看啊?”

杨书凡被季啸天感激的看着,心情不禁大好,朝季啸天努努嘴道:“市局那帮老人家来了,要是被他们看见你这熊样,你以后回去就更没立足之地了。”

季啸天感激道:“谢谢你。”

杨书凡笑了笑,拉着季啸天走过去跟市局的大老爷们打了个招呼。因为是政法委书记督办案件,市局主管刑警队的副局长以及刑警队的全体人员都几乎出动了。一时间,那艘中型的仿古船上站满了人,显得有些拥挤。

季啸天他们属于先头部队,现在领导来了,自然没有他们站的份,于是乎跟着杨书凡回到岸边吹风。

杨书凡跟季啸天都是不吸烟的,两个人被徐徐拂面的春风吹得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杨书凡本来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望着季啸天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

季啸天望着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道:“我现在大概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但不确定是哪个。”

“哦?这么快就知道了?不错嘛!”杨书凡笑眯眯道,“说给我听听。”

如果是对市局那帮人,季啸天也许会选择藏拙,但对着杨书凡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季啸天觉得一切伪装都没有必要了。

于是季啸天不慌不忙道:“说实话,凶手将被害人杀害,虽说是碎成一块块,但也是好大一包,撑起来也有几十斤,一般来说应该会沉入河里,又怎么会这么恰巧被打捞网捞住?所以凶手应该是事先就把尸体放入打捞网里面的。”

“啪啪啪”杨书凡拍了几下手掌,向季啸天竖起个大拇指,道:“聪明。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只要顺着这个思路,很快就能查到凶手是谁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个思路告诉他们?”

杨书凡朝船的方向努努嘴。

季啸天一愣,随即明白了。他问杨书凡抱拳笑道:“前辈,晚辈认为三天足矣,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三天?”杨书凡呵呵一笑,道,“你也太高看他们的办事能力了。但是开会部署谁负责带队破案、谁负责后勤诸如此类的杂事都要三天。等会开完了,再让他们想两、三天就差不多了。”

“三加二加三,那不就是八?”季啸天犹豫道,“过那么久凶手会不会跑啦?”

“跑了最好,不用查就知道是谁干了。”

“但是……”

“不用但是了,”杨书凡似笑非笑,道,“我比你大、经历的事也比你多,所以更明白有时候人不能太聪明。太过聪明了别人就会把你当成异类。难得糊涂啊,小兄弟!”

“难得糊涂吗?”季啸天斟酌着杨书凡的话中有话,终于妥协了。

006.暗恋

接下来的几天正如杨书凡所说的,先是煞有其事而又无所事事的开会部署,接着是忙忙碌碌而又成效不大的排查。季啸天本来想像杨书凡所说的袖手旁观,但还是在第六天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把线索暗示给老刘,结果老刘是朽木不可雕,根本领悟不了,季啸天只好又去暗示市局刑警队一个还算比较有头脑的家伙,这家伙终于想到了。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调查下来,在案发后的第九天,也就是季啸天来清河区刑警队报到的第十五天,案件告破。

案件的起因、经过其实一点都不复杂。话说仿古船上的一名工作人员甲有外遇乙,乙听说仿古船花了三百万,里面设施豪华,就央求甲带她上船玩。于是在领导们巡视前一晚上,甲偷偷摸摸把乙带到船上。江风徐徐、江上明月,两个人都喝多了,一时间意乱情迷,竟在第二天要招待领导的沙发上颠鸾倒凤,甲玩high了,伸手去掐乙的脖子,错手把乙掐死了也不自知,等到第二天天快亮时,甲才酒醒过来,看见乙的尸体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想把乙弃尸河里,又怕尸体会浮起来被人发现;想把乙的尸体运上岸处理,同事和领导又快要来了,时间来不及……情急之下,甲拿起砍刀七手八脚就把乙剁成碎块。可怜乙为爱痴狂,到头来是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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