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三千里(穿越)——旖嫣若
旖嫣若  发于:2013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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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她已受过数掌,只是这一掌尤为沉重,看来磨了这么久,这个伪君子终于不耐烦了。

“嫌恶女人,竟然使毒!”手臂上的口子很快流出黑色的血,凌云青怒道,点了伤口旁边的穴道,正待运功逼毒,却忽然一股浓重眩晕感涌上,他一时支撑不住,半跪倒在地上。

“庄主!”与白孤月对抗的数人惊呼,趁此机会,白孤月一招“水中望月”横刺过去,挑破一人咽喉,惨叫声起。杀害一人,却也付出被伍安玉一笔打在肩头的代价,鲜血自伤口泊泊流出,他闷哼一声,点穴止血,面对众人仍不退却。

“哈哈哈哈──”穆兰姗欢快极了,仰头大笑。

凌云青感到自己两个手掌与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痛,那痛如尖锥直刺心底,痛得他难以忍耐,头上大汗淋漓,几欲发狂。“我究竟与你有何冤仇,你竟使出如此歹毒的招数要置我于死地!”他忍痛大声问。

“凌云青,你可还记得自己曾经去过苗疆?”穆兰姗伤势颇重,几乎爬不起来,她便坐在地上喘气,“可还记得自己曾为了一门解药,而杀害苗疆穆村上下二十三口之事?!”

凌云青一怔,紧接着似是回忆起来,道:“二十年前,我与凌云庄数位同僚协同六大门派赶往苗疆,志在合力清剿当时无恶不作的清风寨,路遇一个村落,不知为何大家都中了一种霸道的毒,我与凌云庄数位好汉那天负责探路,侥幸无事……”

“你当是村子里的人干的,便痛下杀手,将村里的人杀得一个不留。”穆兰姗道。

“当时的情况我第一个怀疑的自然是他们,然而他们明明知道我们种的是什么毒,也有解药,却怎么都不相助。”疼痛让凌云青冷汗直冒,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当他们是清风寨的,便杀了反抗的人,总算找到了解药……”

“那时候清风寨是苗疆的土霸王,没人敢惹他们啊。”穆兰姗大声道,想到才几岁的自己回家看到的情景,眼泪控制不住地留下来,“我爹娘和村子里的大家都怕清风寨的人,你们这些中原人来的时候都不敢收留你们,又怎敢把解药交出来,那不是送死吗?”

“这确实是我的错,我无话可说。”凌云青苍白着脸道,“我凌云青,愿意任你处置,但我这些兄弟是无辜的。”

“你一条人命,抵得上二十三口人命?你太高抬自己了,武林盟主。”穆兰姗因太过激动,忍不住又呕出一口鲜血,“今日在凌云庄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凌云青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单意义的惨叫,手上的毒已经开始发作,手掌发黑,肿得不见原样,相比之下,手臂上的口子却毒发得甚慢。

“我知道即使再多二十年勤学苦练,我也打不过你,我便想到了这个法子。”穆兰姗阴冷道,“苗疆有一道最为霸道的毒,毒发之后,半刻钟之内便能将一人的身体化为脓水,然而使起来却麻烦得很,需要用活人作引子,将毒牵引过去,而且中了这毒,数个时辰之后才会毒发,除非中毒之人动用内力。”

“兰珊!”白孤月悲道。他此刻很狼狈,头上束发已经不在,披头散发竭力抵挡四面八方的攻击。

“干得好。”一个红色的人影从天而降,二宫主抱着一个婴儿突然出现,长长的袖子一挥,逼退围攻白孤月的数人,白孤月顿时松了口气,忽然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

那是二宫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提前吃了解药的白孤月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伍安玉警惕地早,立即捂住鼻子,大叫:“小心,闭气!”

凌云庄的人幡然醒悟,然而却已经迟了,人们接二连三倒了下去,伍安玉和旁边一人虽然提防得早,却也被毒影响得站立不稳。

“兰珊,你做得很不错。”二宫主欣慰道,将手中哭叫的婴儿丢到她面前,“趁那老家伙还没死,把他的儿子杀了,那些女人我懒得驱赶,已经都杀光了。”

白孤月的剑插在地上,他扶着剑使自己不能倒下,此时猛然抬头看向穆兰姗。穆兰姗看着面前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孩儿,脸上出现迷茫的表情。

“不,不要!”凌云青大叫,满眼惊恐、祈求,他的手已经开始融化,很迅速地,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双眼却直直盯着地上的孩子。

“庄主!”又是一人施展着轻功从天而降,还揪着一人,那人见到凌云庄的惨样,大吃一惊,拽着手中的人走到凌云青旁边,手足无措,“庄主……我来晚了,该死!”

“若闲。”白孤月惊道。

那人拽着的人,岂不正是花若闲!

花若闲被人钳制着,正见着凌云青融化成脓水的一幕,他瞪大双眼,从没见过这么恐怖恶心的场景,紧紧捂着嘴,想大声叫,却叫不出声,脑中只剩空白。

白孤月一动,那人便横剑在花若闲颈间,悲痛道,“说,是谁干的!”他手上一动,花若闲的脸被刮处一道血红的口子。

“是我,你来杀我呀。”穆兰姗冷笑道,“抓着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小子,想威胁谁?”

“胡说,我在杭州城明明见着你们和这小子在同一辆马车上。”那人喝道,“还住同一家客栈。”

二宫主在一旁兴致盈然看好戏,那人一声“让开”便乖乖走到一边。他拽着花若闲走到穆兰姗面前,见她身受重伤,哈哈大笑,杨扬剑便斩。穆兰姗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他一个分神,被从身后刺来的剑捅了个正着。

被一箭穿心的人慢慢倒了下去。

白孤月将花若闲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焦急哄道:“若闲,闭上眼睛,不要听,不要看。”

花若闲全身发抖,仿佛忘了怎么闭眼,眼泪哗哗流了出来,白孤月又急又无奈,他一点也不希望花若闲看到当下的场景,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二宫主只觉无趣,环顾四周,凌云庄的人已经悉数倒在地上,使不了劲却清醒着,她一声冷哼,对穆兰姗道:“兰珊,把凌云青的儿子杀了,我去帮你杀了这些走狗,你的大仇,就算得报了。”

这一地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杀起来容易得很。有人骂卑鄙小人,二宫主毫不在意,笑着将几个嘴快之人的嘴和脖子给挑烂。一时之间,凌云庄哀声四起,血煞气冲天。

花若闲躲在白孤月怀里,紧捂住耳朵,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惨叫声。

穆兰姗只是静静看着,直到最后一个凌云庄的人咽气,她忽然松了口气似的,笑了。

“天快亮了……”她自言自语道。

“孤月,我本意只是想让你陪我走过最后的路,并非要将你拖入深渊。”她转头看向白孤月,“我不想没有人送别,有你在,我便不觉得空虚寂寞,爱你的心……从没变过,只是,这样的我,又怎敢谈情说爱呢,再说,已经没有机会了……”她嘴角带血,惨笑,“你明知此行凶险,却仍要带着若闲,宠着、护着,你的心思,我懂。”

孤月如今看花若闲的眼神,和曾经他们还深爱着时,他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白孤月一瞬间有些慌乱。“若闲是我的好弟弟。”他道,却说服不了谁。

花若闲终于稍微平静了些,偷偷朝穆兰姗的方向瞟了一眼,回头又见着白孤月肩上的伤,血渍在白色的衣衫上触目惊心。“白大哥,你、你们赶紧去找个医生看看,你们都受伤了。”他急道。

他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或许沉静下来好好思考会想出一些名堂,但白大哥不希望他去追究,他便不去想,反正就算知道了,也肯定是让人难过的事……

白孤月只是叹了口气,苦笑。

“二宫主,帮我一把,我要杀了这个孽种。”穆兰姗向二宫主唤道。

二宫主乐意之至,走上前来,自一个死人身上抽出剑鞘,拾起一把剑,让穆兰姗抓着剑鞘站起来。她可不敢让穆兰姗碰到自己,那毒除了穆兰姗本人,无人会解。

穆兰姗站了起来,感激一笑,未接过剑,却忽然一把抱住她。二宫主惊骇后退,无奈距离太近,她被抱个正着,“你干什么?!”她尖叫道,一掌击在穆兰姗肩上,将人给打出数米外。

“兰珊!”白孤月大惊跑过去,穆兰姗却喝道:

“别碰我!”

现下碰一下她的身体,下场必然是死亡。

二宫主盛怒,这才惊觉不能动用内力,急上前,道:“兰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给我解药!”她又急又怒,却不敢碰穆兰姗的身体。

“我讨厌你。”穆兰姗哈哈笑道,“什么男人都是废物、都该死,什么有仇必报,若非你自小便在我耳边教唆,我又岂会如此放不开仇恨?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看不得我和孤月相好,便使尽法子破坏,我把你当师父,当再生父母,你却当我是个玩物!”

兰珊,不要忘记你看到的一切,这些都是凌云青和六大门派干的好事!不要忘了你穆家亲人所受的罪、无辜穆村所受的罪。

好好练武知道吗?你不勤奋,将来如何报仇?不要老是和那个白孤月腻在一起,他会害了你的。

那二十三条枉死之人只有你能替他们报仇,不要让他们失望,兰珊,他们的怒气一日不息,便一日得不到安生,只有以孤魂野鬼的姿态在世间游荡……兰珊,你感觉到了吗,他们就在你身边,在看着你。

你有空出去和人私会,还不如拿这些时间去努力练武。

那个白孤月妄图离开飘渺宫,被我姐姐处罚在天山雪峰跪三个月,他已经不爱你了,宁愿受重罪,也不想再在飘渺宫,和你在一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真的觉得穆村的孤魂野鬼都跟着自己,就在身边的暗黑里,在床下、在角落、在背后,在看着自己,她很害怕,只有拼命让自己上进,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努力,让他们放心自己没有忘了他们。现在,凌云青已死,凌云庄已废,黑暗里虎视眈眈的视线终于消失了。

穆兰姗吃力地挪动重伤的身体,让自己躺在地上,这样感觉舒服点。

现在她觉得很开心,压在肩上的重担已消除,她如今感觉呼吸都比以前顺畅。她快死了,身上的伤不足以致命,但那毒不会放过作为引子的活体。

那个漂亮的老女人还在嚷叫,她以前总是严厉地呵斥她,现在,她几乎是在苦苦哀求。

“解药我放在客栈里,具体是哪一瓶……我不告诉你。”穆兰姗道,二宫主听闻,一跃而起跳上房顶,往杭州城的方向冲去。她此刻没有心思去追究穆兰姗的背叛,没有时间去发怒,要赶紧找到解药!

穆兰姗轻笑,若有解药,她又怎会不给白孤月先吃一颗?有没有也无所谓了,二宫主没有那么多时间到达客栈。

“凌云青召唤了其他门派的援助,他们天亮就要到了。”穆兰姗躺着,看着天空,淡淡道,“你可以走了。”毒发时的样子很丑,她不想被别人看到,特别是白孤月,亦不希望再拖延时间,援助赶到就走不了了。

白孤月沉默了会,低头看怀里的人,花若闲双眼含泪,却努力压抑。

“若闲。”他道,“你先回客栈。”

花若闲仰头看向他。

“乖,听话。”白孤月又道,“从后门走,我随后便到。”

花若闲擦去眼泪,说:“我知道,若闲没有武功,帮不是忙,只有尽量不让自己成为累赘。”他离开安全的怀抱,转身便走。

然而没一会他又折返,不待白孤月开口,抱起地上哭闹累了还不安份的小娃儿便跑。

“你怎么不走。”穆兰姗道。

白孤月在她身边坐下,笑道:“我很久没有陪你看日出了。”

穆兰姗忽然感到鼻子很酸,强忍道:“我才不要你好心。”

白孤月只是淡淡笑了笑,并不在意。“当时我多和你谈谈心、多劝导你,也许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痛苦那么久。”他叹道,“我以为你是自愿随二宫主修行的。”

犹记得那时,穆兰姗忽然和二宫主住在了一起,性子变得冷漠,偶尔会出来和他玩,却不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而且每次第二次再见她,必然是一副自己做错了事、不该出来的模样,后来他才知道穆兰姗家中的事,那时他已和她颇为疏远。

“现在说这些没用做什么。”穆兰姗道。

十一

是的,现在再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白孤月淡淡一笑,轻道:“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看日出了。”

很久很久,有十多年了,好长一段时间。

“援手一来,你可就跑不掉了。”穆兰姗道。而且白孤月身上的伤也需要好好包扎,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和疼痛而苍白。

“你总说要我陪你走过最后一段路,路还没走完,我又岂能先走。”白孤月柔声道。

穆兰姗不禁笑了,眼里在聚集温热的液体,她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如果我开始腐化了,马上杀了我,不要看我的脸,自行离开。”她道。

“我会的。”白孤月答应道。

花若闲不敢停,一路直跑下山,怀里的娃儿不停哭闹,怎么哄也哄不到,他无奈任他哭着,在山脚稍作歇息便又往城里跑去,所幸一路上没有遇到凌云庄的援手,回到客栈时,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跟小二要来一些温热的稀粥,笨手笨脚将婴孩喂饱,小家伙这才没那么闹了,但还是泪汪汪一副可怜样,花若闲窝在床上,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直叹气。在凌云庄见到的景象太恶心恐怖,他什么也吃不下,脑海中的阴影挥之不去。

他在客栈等啊等,茶不思饭不想,实在饿得不行便买个馒头填肚子,等了好些天。杭州城这两天来了不少一看便知混江湖的人,花若闲有时候会下楼坐坐,这样也听到一些这些人来此的目的。

凌云庄总舵被人血洗,赶来支援的各大门派弟子只看到一地尸体,惨不忍睹。凶手不明,庄内两滩脓水,从和脓水混在一起的衣服看,其中一个便是凶手,却不清楚是否只有这一个凶手。二日后又山脚处发现一滩混着红衣的脓水,猜测是另一个凶手。

没有白孤月的消息,看来他在援手到来之前便离开了,但却没有来找他,花若闲等得无比心焦。

又过了二日,花若闲抱着小孩儿睡觉,天上没有月亮,一片黑咕隆咚,然而不知为何,那晚他却睡得格外安宁。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却在枕边发现一张纸,他好奇拾起,上面写着几条留言。

若闲:

兰珊最终没有撑到看日出,腐化一开始,我便让她睡了过去。真是可笑,我与她曾相爱,如今却是我夺了她的性命。

我将银子都放在枕头下,还有些银票,你带上,放心使用。我近日都心神不宁,心中宛如缺了一块,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你不用再在客栈等待,一朝一日,我会去找你。

好好照顾自己。

白孤月留

花若闲的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拽进纸,自言自语哽咽道:“白大哥,我等你。”

这是一片绿郁葱葱的树林,天气也很好,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洒到地面上、人的身上,无私地让人感受它的温暖,鸟儿在树杈上歌唱,如果不是迷路了,花若闲一定会喜欢这里。

他已经饿了一整天了,在这个林子里转悠了一整天,就是找不到进来的路,也不知道怎么出去。他饿也就算了,背上的小宝宝可饿不了,森林里的东西他又不敢乱给小宝宝吃,小家伙现在正在他身上哇哇大哭,好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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