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亮晶晶 上——火速龙舌兰
火速龙舌兰  发于:2012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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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

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

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这是古龙笔下花满楼的经典名言。

黑暗中的,只凭听觉和触觉捕捉到的,雪花飘落,春花绽放,秋风叶香。

“你有没有看过,凌晨四五点的天空?”

“那是一种比较通透的颜色,很深邃的黑色。”

“那可不一定。”

“这个时候,我想的最多的还不是您啊,早餐该带些什么回家呢?”

……

想来,靳朗的身上,还真有点花满楼的气质,温柔而敦厚的,细腻而舒服,他会注意到凌晨四点的夜空,自己有没有吃早餐和手指尖的温度。

细心到令人发指的男人。带来花开满楼的意象。

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他的教养很好,从说话谈吐气质间,郁放猜他大概同自己一样,必定曾经美好曾经风光过,却不得不去面对今时今日的窘迫与惨淡,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年纪轻轻,活遍了人生的所有况味——

丰盈华美,枯萎凋败,虚无凄凉,也勉强可算是得失平衡,无恨无怨了吧。

但,怎么又会真的无恨无怨呢?否则,怎么又会因为一部喜剧电影勾起往事孩子般哭得乱七八糟呢?

不知道成日里微笑着面对自己的靳朗,是不是真和自己一样,私底下,他会不会有冲动流泪的时刻呢?

他的神情为什么可以如此平和柔软?他的微笑为什么可以那么淡然温暖?

就像所有的人都想和花满楼交朋友一样,这样的男人,在这样寂寞寒冷的冬季,让人毫无防备,不自觉想靠上去,依偎在他身边,取暖。

正如郁放料想,此刻靳朗已经躺倒在床上睡着了,脸朝下紧紧贴住枕头,清浅的呼吸,只是紧蹙的眉头泄露了并不安稳的梦境。

他把头钻到枕下最柔软的那一块,俯趴在床上,手臂伸在被子外面,偶尔会神经质地抽搐一下,不知道正做着什么样的梦。

梦里的时光总是追溯向前,随着记忆朝前跑。回到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年。

在夜色微凉蛐蛐歌唱的校园里乱晃,阵雨过后,天空格外的清澈洗练,点点星光闪动,似乎低垂到手可摘星辰,夏令营建在市郊,这里的天空果然和城市不一样。

和谁去乒乓球馆打球,不停挥动拍子,大力抽球,直到汗水淋漓,累得直不起腰来。

用单车驮着谁回家,骑得飞快,冲到一个下坡,撒开把,一起呼啸而下,迎面是凛冽的北风,吹得两个人一路尖叫。

被人紧紧揽住腰,心在跳,脸上在发烧。

“哈,靳朗你的腰好像比我还细呀。”

夹道的是大簇大簇的鲜花,随风飘来扑鼻的清香,不知道是什么季节。

“你别站起来啊!”

“飞起来啦,飞起来啦!”

……

郁放盯着电脑发了好久的呆。

某一个瞬间,他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爱上一个男人的可能性,一如当年怀疑被某个男人爱上的可能性一样。努力半天的结论,自然是无穷趋近于零。

屏幕上空白的文档,只有几个黑体的醒目大字——

一世鲜花开满楼

神似花满楼的男人就住在楼上,他的地板就是自己的天花板,郁放抬头,定定望住墙角小块的蜘蛛网。

也许是错觉,但,

大概,兴许,可能,

真的是,

喜欢上了吧。

喜欢上了,他的温暖了吧。

附带张国荣歌一首《取暖》

暗夜的脚步是两个人一路被紧紧的追赶

而你的眼神依然天真这是我深藏许久的疑问

往天涯的路程两个人不停的坠落无底深渊

握紧的双手还冷不冷直到世界尽头只剩我们

你不要隐藏孤单的心尽管世界比我们想象中残忍

我不会遮盖寂寞的眼只因为想看看你的天真

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

即使在冰天雪地的人间遗失身份

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

即使在茫茫人海中就要沉沦?

第十八章:放纵

旖旎的酒红色灯光流泻在瓷白的肌肤上,仿佛夕辉下的雪白花瓣,无限妖娆的颜色,男孩脸朝下俯趴着,看不到此刻的表情究竟是痛苦还是欢愉。

他的呼吸沉重,肩胛骨一起一伏,脖颈间布满汗珠,晶莹透明,随着呼吸四下里滚动,徐倏影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大片的白皙细腻与柔软,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缀着几枚深红的咬痕。

手掌用力,把男孩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他似乎刚刚哭过,眼角潮红,像极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情人,有一种天生的黑暗的俊美,细致的眉眼衬得他看起来异常脆弱。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

“疼么?”

精心挑染成亚麻色的头发,微微湿润,混合着汗水和护发素的清香,摸上去软软的,婴儿般柔软。

“不。”

细细的,几乎不可闻的,带着啜泣的声调,男孩想起身仰头贴近男人,却突然被勒住脖子,冰凉的五指轻轻按在鼓动的脉搏上,没有用力,无形的力量却让他惊惧得不能动弹。

“真乖。”

徐倏影笑了,他拿起酒杯轻呷了一小口,透明的玻璃杯盛着Tequila放在床头,淡淡的琥珀色,流动的宝石,没有盐,也没有苏打,碟子里放着切割成薄片的柠檬。拈起小片柠檬撕碎了洒在男孩胸口,汁水四溢,刺激得那副年轻的躯体颤抖不已。

“喜欢么?”

男孩没有回答,他的胸膛绷得直直的,像一张灌满了海风的帆。男人俯趴在其间,舌尖的触觉尤为清晰,它是调皮的小猫,一寸寸舔舐,酒精的味道叫人欲仙欲死,若即若离的轻吻让他忍不住大声呻吟,仰起脖子,想要更多更多的碰触,却被人捂住嘴。

“嘘!”

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只遗下触觉,唇舌地挑逗,牙齿深深地噬咬,疼痛与快感并列存在。世界是一片无垠的汪洋,男孩一无所有,只能紧紧抱住枕头,潮水上涨,漂漂荡荡,没有画面,也没有声响。

“不要出声,你好棒……”

手脚被皮革制成的束缚带紧紧勒住,固定在床的四角。他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宛如一只醉虾,全身粉红挣扎不停。浑沌迷蒙中,奋力张开眼睛,头昏脑胀,天花板是不是在转?床头的透明酒杯晶莹透亮,里面的液体旋转出不可思议的形状。

男人的眼睛是赤红的,没有镜片的遮挡,那双眼睛,就这么直直逼近,锐利得仿佛一把匕首,瞬间就能把人体切割得魂飞魄散。他的眸子,沉浸在迷离的欲望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却又是冷漠的,和这个房间的高温,和他身上不断渗出的汗水,格格不入的冷漠。

湿漉漉的汗液把男孩的幻觉激发到不可思议的边缘。

徐倏影索性把大半杯Tequila倒在他胸前,随后俯下身,一路舔过去,舌尖卷起,宛若吐信的毒蛇,没有丝毫遗留。他挣扎,可由于酒精的蒸发,失温和恐惧让他瑟瑟发抖。

最后一口酒被灌进少年的口腔,徐倏影缓缓站起身,凝视着脆弱成一只提线木偶的男孩,目光冷冷地,他看着他,看他突然间被呛住了,狼狈地扭过脸去咳嗽不止,血丝涨满眼球,泪水涌出而后尖叫一声,终于昏迷过去。

抚了抚男孩凌乱的头发,徐倏影帮他解开了手脚的束缚,踝骨和腕间是大片青紫的磨痕,在洁白的四肢间,触目惊心,却散发着摄人的性感。

徐倏影舔了舔嘴唇,望着横陈在大床上年轻光洁的肉体,舌尖柠檬的酸涩还很清晰,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一切尽在掌握,他喜欢这种虐恋的性感。

单薄的,白皙的,脆弱的,羞涩的,任人宰割泪流满面的,可以激起男人内心深处隐藏的巨大施虐心的性感。

男孩赤身躺在那里,他的身上满是情事过后的青紫痕迹,斑斑点点,从肚脐一直延伸到脖子,酒红色的灯光下,别样的风情与诱惑。

下体有点紧,但徐倏影不想再做。

走到床边,关上灯,室内弥漫着一股性事过后特有的腥臊味道。

他突然觉得无比厌恶,打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风很大,窗帘立时被掀起,夜色朦胧,对面商店的霓虹灯柱照进来,五彩的颜色,打在雪白的墙面上,映衬着这个城市特有的,纸醉金迷,活色生香的夜晚。

整了整略微凌乱的衣服,SEX时从来不脱衣服看来真是个好习惯,省去不少时间,也让那种污秽的不洁感淡去不少,可依然感觉脏,由里到外被侵蚀被玷污的脏,让他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停留的脏。

从钱包里数出几张钞票,用酒杯压在床头柜上,男孩已经深深睡去,表情凄楚,打着轻鼾,我见犹怜。卖力了一晚上,这是他应得的补偿。

“晚安,宝贝。”

徐倏影弯下腰帮他把被子掖好,转身离开了房间。旋开的门把手带来一小股气流的震荡,又在关门的一霎那安定下来。一滴泪从男孩紧闭的眼帘下渗出,划过脸颊迅速隐没到枕巾里,伴随着模糊不清的呢喃

“Ray……”

站在电梯里飞速向下,徐倏影走到地下停车场,四周一片死寂,这种无声的寂静里,心跳与呼吸被无限放大,昏暗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皮鞋踩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与踩在酒店的柔软地毯上,感觉不一样,很明显,他更喜欢前者,脚踏实地的存在感。

心跳很快,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男人,被现下想立刻跳进大海洗刷干净的冲动都快逼疯了。

肉体欢愉这种东西,只要有钱,人人皆可去购买,廉价的性,为什么只有自己从来都换不到欢乐,得到的,只有完事后无比脏污的自我厌弃感?

他的手指流连过无数光洁柔腻的肌肤,五指张开,却始终倍感空虚。

他禁止他们献媚微笑,禁止他们辗转呻吟,禁止他们拥抱碰触,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却依然可以在手指的蹂躏下情动直至释放,真可笑,这些禁令最后居然都变成了刺激的理由。

所有的雄性皆是标准的下半身动物,不管是出来卖的,还是出来买的。这究竟是男人的悲哀?还是身为一个同性恋者的悲哀?

即使,严以律己自我克制如徐倏影,也概莫能外,每当满身酒精和淫糜气味走出酒店的房间,就会陷入新一轮的自我厌恶,厌恶恬不知耻的自己,厌恶那些放荡的MB,深深厌恶某一个人,厌恶当年那个让他变成如今这样可悲的男人。

这么多年了,他克制着冲动,不去寻找那个家伙的下落,却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寻找和他外表相似的替身,或许他早已长大,不再新嫩灵动,不再拥有光滑的肌肤,不再纤弱苍白。

但徐倏影始终控制不住自己,他深陷其中而欲罢不能。

他变得残酷暴虐,把一式一样的孩子们锁在床上,狠狠地从背后刺穿他们,捣碎他们,弄坏他们,在扭曲的快感中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欲望退潮后,又无比懊恼颓丧。

如此恶性循环,仿佛心底生了癌,正在一寸寸侵占五脏六腑,乃至灵魂甚至思想。

这种感觉,一如被狠狠扔进化粪池里,即使奋力攀爬上来,身上始终都沾着令人作呕的屎味,怎么洗刷,也洗不干净,怎么洗刷,还是污浊不堪。

他甚至尝试过去谈几场小恋爱,却还是无法身心投入,或者无疾而终,或者惨烈无比。

不得不承认,徐倏影,你根本就一个彻头彻尾的癌症病人。

有人评价他,

你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好好对待爱你的人。

这话他承认,小米说过,Shine也说过,他不懂得该如何去被爱,更不懂得该如何去爱人。

因此,他深爱过的人恨他入骨,而爱他的人呢?又在哪里?

真佩服有些人的勇气,破釜沉舟的勇气,直到现在也不能理解。

如果仅仅一场失败的爱情就能让一个人放弃生命,那么他这么多年来无望的暗恋,要不是早该自戕千万次呢?

哎……

徐倏影深深叹口气,脱下外套,把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几粒,探身坐进车里,凌晨的气温接近零下,汽车慢慢开出停车场,橘红的路灯下,马路上的车辆很少,踩着油门,缓缓加速,风从窗外灌进来,冰凉而潮湿的夜风把满身的焦躁感吹去,只有下一片空虚。

打开音乐,欢快的吉他水一样流泻而出,Frente的民谣很干净,这是Ray留在车上的CD,少年喜欢的音乐。来自澳洲牧场清新的旋律,一派于世无争的淡薄宁静。

Letthe sun shinein

这是他们两个一起听的最后一支曲子。吉他的独奏总有几分羞涩的意味,一如那个男孩藏在刘海后的眼,含情脉脉,欲语还休。

没有华丽的独奏与狂乱的扫弦。每一次和弦分解都是平缓没有尖利的,甚至回避过多的高音阶,每一段扫弦又是那么干净利落,把心中的所有波澜切进每个和谐的共鸣里。

女主唱有着未谙世事清亮的嗓音,孩童似的的音色,宛如午后墙角下溜过的黑猫,不经意间用它的长尾骚过你袒露的小腿,微痒的轻狎,散发着危险意味的纯真。

徐倏影忍不住曲起食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打拍子,在和缓的吉他声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也慢慢和缓下去。

汽车行驶上长江大桥,夜幕低垂,三两颗星子缀在天幕,仿佛银白色的大颗眼泪,江风猎猎地吹在耳边,车速很快,除去音乐,几乎可以捕捉到车头划破气流的嘶声。

江水的气息非常浓厚,江上有三五盏渔火,灯船的航标一沉一浮,对岸是鳞次栉比的各式高楼,他所居住的公寓也在其中一栋,大片明亮如白昼的绚烂灯海。无数的中国移动灯箱广告转瞬消失在身后。

徐倏影爱极了这种爽利的感觉。速度带来的清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与寒冷,他仰靠在靠背上,享受这一刻的自由。没有任何期盼,只愿今晚能一夜无梦到天明。

去C大见Shine之前,被派到外地出了好几天的差,陌生的酒店,陌生的床铺,连续几个晚上彻夜失眠,辗转反侧,把所有的壁灯都关掉,窗帘也仔细拉严,不让半丝光线透入,还是睡不着。其实,他早应该已经习惯这样一个人失眠的夜晚。

睡不着就不睡吧,索性一直做事情到天亮。

摊了满床的文件。电脑整夜开着,研究那份无聊的遗产案子直至想吐,音乐开得很大声。这样就不必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死寂,与心底的寂寞对抗。

他想这样下去终有一天自己会瞎掉,会聋掉。

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想去找Ray,尽管他已经不在了。

他想念少年温暖的体温,很久没有发泄,很久没有放浪,大概,自从认识靳朗之后。

Ray,他至今也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叫什么,这样的男孩圈子里有很多很多,皮肤光洁,巧舌如簧,且伶俐漂亮。

只是个美术专业的小男孩,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三流大学的学生。在徐倏影眼里他并不比那些MB干净多少,因为经济拮据,他除了学习画画也兼职出售自己的身体,甚至拉皮条,把画室里漂亮新鲜的模特小男孩女孩介绍给金主,从中抽取佣金。他不过是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小biao子,徐倏影最瞧不起的那一种,为了钞票,他根本不在乎要以多么不堪的姿态同时取悦多少人。

但是,在异乡的好几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徐倏影想念他的长发,尽管,他一点都不爱他。甚至暗暗鄙视他,鄙视他在床上过分的迎合与乖巧,鄙视他的拜金与无知。但他还是想找他,他很清楚,自己的骨子里跟Ray有着相同的无耻,只是由于谋生方式不同,一个内敛一个外放。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银货两讫。

陪靳朗去沈记吃东西的那晚,Ray打了无数个电话过来,却被自己一一按掉,现在想来,也不是没有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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