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繁华 第一部——若谦
若谦  发于:2012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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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禤瑄依旧端着淡漠的面容说道:“呈上来让本宫看看。”

“是!”昭和紧赶慢赶一溜小跑才落下脚,赶忙又匆匆来到乾胤身前拿了纸卷呈给禤瑄,动得多了他手心见汗。

禤瑄接过的时候感觉到了潮湿之意也不动声色,夜色下除了他没人能看得清楚。展开纸卷细细读来,不由得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第30章

时间:宏德十三年

禤瑄(xuān xuān)(风行云)十六岁;

轩辕泓(xuān yuán hóng)二十三岁。沧溟皇帝,十岁登基。

廖鄚(liào mò)二十八岁。沧溟左丞相,轩辕泓的启蒙老师。

赤蒙 二十四岁。氓族君主

史如乩(jī)二十一岁。湘云史家独子,掌握了财富的命脉

非之言 十八岁。落焱贵族旁系一支,非及亦最宠爱得意的一个儿子。

禤瑄结果的时候感觉到了潮湿之意也不动声色,夜色下除了他没人能看得清楚。展开纸卷细细读来,不由得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乾胤果然不负他所望乃是大才,真正的智慧不在于刚正不阿,而是懂得迂回周旋。乾胤一篇文章写得尽是沧溟体制的细微末节的弊端,且独到犀利,每一条的后面都写出了解决之法,表面上既不损失隐藏在暗处的各方利益,又为百姓谋取了好处。

这次机会乾胤完全可以弹劾禤子梁或是其他党派,借着禤瑄狠厉的手段除掉其中的一些人,但是乾胤很聪明的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知道那无疑于以卵击石,只有等待和蓄积力量待到羽翼丰满的时候才可以与敌抗衡,乾胤的这份儿心思对极了禤瑄的心意。

“看来本宫今日算是得一个栋梁之才。”禤瑄看完抬起头说道:“来人啊,赐乾胤美酒十坛,金珠三斗,白银千两。其他人个赐美酒三坛,锦缎数匹。”

“谢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千岁。”众人皆拜倒谢恩,有失落自己没有乾胤运气好的,有妒忌乾胤得到皇后赏识的,各不相同,就连在座的大臣也都是心中画着葫芦搞不清楚这位莫测的皇后心中到底卖的什么药。

乾胤却是觉得蒙尘失意,财富对他来说视如粪土,皇后的称赞的确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可这赏赐的结果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记得那拿着玉佩之人说他再来必中——莫非他会错了意……

“平身。”禤瑄坐在主席上不露声色的看着低着头,只把头顶乌黑发髻对着他的乾胤,心中一阵得意,半晌才说道:“既然是你想出来的,本宫看着纸卷上的事就由你亲自处理好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一表我沧溟唯才是用的美德,本宫今日就赐你御史一职,加钦差大臣位列三品,待陛下和本宫把这纸卷上的事情都处理了。”

饶是风流倜傥豪迈不羁的乾胤也没想到皇后会有如此厚重的恩典,跪在地上头顶着地僵了片刻下高呼:“谢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场蓄意的华丽的中秋节便在这里落下了帷幕,再大的恩赐也不敢有在皇宫中醉酒失了德行的人,相互恭维虚与委蛇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直到把这表面的功夫都做完了,这中秋夜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待得禤瑄脱下了繁复的大红宫装洗掉了脸上薄粉胭脂沐浴一番这才叫进来了一直在外面候着的昭和。

“自己交代吧。”禤瑄见昭和回来了知道还算是没有大事,便放心了心来。

“奴才见这团圆的日子不能侍奉老母便赶着昨儿去尽为人子的孝道。”昭和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时偷看禤瑄的眼色,他可以出宫尽孝是皇后默许的。他又知道皇后对娘亲那是极其孝顺的,所以也不怕自己有个闪失,见禤瑄真的没动怒大着胆子说道:“奴才的确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人盯上了,不过奴才长了个心眼将扔给甩了。”

“知道是什么人吗?”禤瑄听了神色闪了闪问道,暗道:‘果然不出他所料,有人会找他的亲信下手。’

“奴才觉着是赶着遇见了奴才,不像是什么高手暗卫,就是些下三滥的奴才看不出来是谁家养的狗。”昭和照实说道,他也就是因为这个拐了个圈子才回来的。

“以后再出去带着个人,让‘三儿’的护着你。”禤瑄交代说道,既然有惊无险就暂且不着急,既然想朝着他下手迟早是会自己露出头来的。

“谢主子恩典,主子宅心仁厚,福泽深厚,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昭和一个劲儿的磕头说着吉祥话儿。

“呸~”缎香见了啐道:“少惹些个事情就都有了,你的脑袋没了是小,可是知道干系甚大?”她是憋着火的,一双大眼睛可以烧死人。

“奴才知道,奴才就是打上全家老小也不会软了一根骨头的。”昭和听了缎香的话连下望着禤瑄说道,他是个机灵的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皇后对他如同再生父母,哪个入了宫受了宫刑的还能像他一样活得有个人样儿的,就冲着这份儿恩德他昭和也不会做出背弃皇后事儿来,真被逮着了也是他自己不开眼当然要自己扛下来才对得起皇后的心意。

禤瑄看了看昭和没言语,斜倚在软榻上解乏,今日在人前的大戏累得他不轻,接过缎香端到眼前的补品吃了几口就失了胃口。

昭和抖了抖衣角站起身来,忽然抬起头说道:“主子,奴才回来得时候超得偏僻的地方,看见……看见……”昭和顿了下不知道要怎么说好。

“看见什么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在主子面前别尽是拖拖拉拉的。”缎香觉得似乎不早了,要不是昭和又话她都要撵人了,因为那‘玉生花’这眼前的男子的身子还不如她一个下人的来得好,让她不免心疼。

昭和向来都怕缎香的泼辣,从不还口,见缎香这么说便一五一十说道:“奴才无意撞见岚嫔和崔大人私会,崔大人告诫岚嫔要安分守己,岚嫔还哭着问崔大人当初是否后悔了要拆散她和哪个男子,奴才听得也一知半解不是很明白。”昭和一气说完抬眼去看禤瑄。

禤瑄听了目光闪也没闪,眼皮动都没动一下,他心中冷笑:‘这深宫内苑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小小的岚嫔也不是个等闲之辈。从话语中可以看出岚嫔绝非等闲之人,可也无意争锋,只是他更感兴趣那个和岚嫔有牵扯的男的到底是谁。’

“明儿你二人都暗中查查看看那人到底是谁。”禤瑄做起身子说道,双目有些疲倦,算算时间觉得轩辕泓今日怕是不会来搅了他的好梦了,起身朝着凤塌而去,边走边说:“都退下吧。”

宏德十三年十月二日,深秋的风里带着骨子飒爽的气息,风吹过京都的地面带起浮灰还透着些冷意直打在脸上,让人忍不住眨眼闪躲。

乾胤趁着夜幕将近一身便衣入了京都北城门,没有坐御史的官轿也没有骑马,一身素色不显眼的衣裳在十月里面略显得单薄了些。脚下不时的加快速度过了数条街拐进巷子七拐八拐的朝着城南而去,少了平日人前的一身傲气远远看去就是个不起眼的书生不会引人注意。

就在乾胤又拐了一个弯的时候,一个人躬身拦住了他,细着嗓音说道:“乾大人,跟咱家走一趟吧!”

乾胤一愣,这里离着廖鄚府上很近,他没想到会遇见禤皇后的掌宫太监昭和,可很近就表示还是有段距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昭和见乾胤不出声,抬起头来笑道:“乾大人大可放宽心,去了便不会后悔的。”说完也不等乾胤回话儿,转身不紧不慢的在前面引着路,作为凤宫的掌事太监在这些外臣跟前是很有面子的,哪个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乾胤脚下踟蹰了下,却是知道禤皇后的面子不可以拨了,既然能知道他今日暗中回京都在此拦下他又岂是他想不见就不见的,抬脚跟在昭和身后。

昭和穿得是一身便装,可总免不了躬身弯腰,走起路来在这京都里面让人一看便知道他的身份。

拐了办个巷子刚好避开了廖府的视线,一顶轿子停在那多时了。

“臣乾胤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千千岁。”乾胤走到近前便拜倒余地说道。

等了半天轿子里面才传来禤瑄略微中性的声音:“算你还是个不糊涂的,罢了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乾胤说道起身,心中却道:‘这皇后行事果然是不一般,深藏不露心思极深,就是他也毫无底细可查。’

男装打扮的缎香上前撩开轿帘,扶着禤瑄下轿。

禤瑄一身紫色长衫外罩轻纱青丝挽起,俊逸面容没有任何表情,覆手绕着乾胤走了一圈顿住脚步站在乾胤身侧问道:“你与廖丞相有私交?”

“没有。”乾胤答道眉头微蹙,结党营私是大罪,这等事有没有都不可能宣之于口。

“你受命于廖丞相?”禤瑄走道乾胤面前,一双水翦双目死死盯着乾胤问道。

“没有。”乾胤的目光闪烁了下回道,他只觉得禤皇后的每一句话都是想要了他的命。

“没有?”禤瑄重复说道唇角上扬,漠然的双目流转光泽冷光如当空清月凉薄,说道:“没有的话你何以要先去廖府复命啊乾御史。”

禤瑄最后三字一字一顿让乾胤如芒刺在背鱼骨在喉,只道:“这……”全无平日犀利词锋文采,当下撩起袍子跪倒道:“请皇后恕罪。”

禤瑄垂目俯瞰乾胤,半盏茶的功夫后禤瑄右手一抖垂下一个坠子,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廖’字。

乾胤见了目光呆滞,潇洒不羁如他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虽然不知道玉佩为何会在禤皇后的手里,可想也知道这玉佩的约定只有与他订约之人才知晓,如今是他会错了意还差点表错了情,这要让他如何解释。

禤瑄看着乾胤愣怔的目光心道:‘果然这沧溟也只有一个廖鄚,就是乾胤再才华出众亦不能成就廖鄚第二。’

“臣愚钝了险些犯下大错,臣愿听凭皇后娘娘发落。”乾胤额头地点说道,未入局的时候他可以无畏的断言拒绝禤子梁,可入了局一切都另当别论。今日可见禤皇后和廖丞相是坐一条船却并不像是传闻中的是一条心,而他无意间入了局,一个摸不着深浅的局。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好。”禤瑄转身坐回了轿子里,轿帘重新挡好,说道:“一共有多少人啊?”

“一共一十六人,一十三人都禤丞相的门徒。”乾胤恭敬答道,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本名册踢给身边的昭和。他知道禤皇后就是知道他的底细才会用他,也知道他这一去会做的事情只暗道:‘莫非禤皇后和禤丞相不是一条心?’

“你去吧,该去哪里去哪里,你是聪明人想来是不会让本宫失望的。”禤瑄说完轿子抬起悄声离去。

乾胤站起身在巷子里面站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他清楚皇后的意思是让他去亲近廖鄚,这是将他以亲信的身份摆在了廖鄚一党中。这亲信要是不做恐怕就不是丢官罢免这么简单,怕是连着他的性命一起罢掉,弹劾禤丞相十三位门生是个硬钉子,若是没有皇后的支持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若是做了禤皇后的亲信……

想来想去,乾胤心道:‘罢罢罢,禤皇后是知道他为何人而用他,能让他做自己想做之事,他又何必执着于党派之争呢!’

廖府,天黑后只见长廊曲亭间点燃的琉璃灯,倍显孤单。

乾胤跟着仆从穿亭过道走了好一会儿停在一门前。

“大人,我家爷就在里面,奴才就不跟进去了。”那奴才行了礼数转身而去,廖府的规矩看着温和内里森严。

乾胤推门而入见是廖鄚的书房颇为惊讶,能相会在丞相的书房对他甚是礼遇了,不过又想,这偌大的廖府谁知道有几处这样的书房呢。

廖鄚恬淡的坐在书房的外间软榻一侧,软榻中间摆放着一张断腿儿的桌几,正拿起茶壶为自己和乾胤倒了一杯茶水,见乾胤进来温和说道:“乾大人舟车劳苦,还是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谢廖大人。”乾胤是个洒脱的豪迈性格也不推辞,坐在廖鄚对面端起茶碗儿细细品茗。不多时盖上茶盖儿道:“的确是好茶。”

廖鄚听了但笑不语,温润无害的样子没有半点官架子,不知道只道是个软弱的书生。乾胤不羁的个性当下就压得廖鄚像是处于弱势的样子,可乾胤心里清楚能与禤子梁周旋抗衡多年的又怎么会是个软弱之人呢!

对于乾胤此人廖鄚心中有数儿深知是个栋梁之才,想来禤瑄亦是看中了这点才费尽心机乾胤放在御史的位置上。廖鄚抬眼依旧波澜不兴只说道:“乾御史可是遇见什么难处了?”

“廖大人果然料事如神。”乾胤说道,他亦不是个不会变通的人故应对自如。真人面前就不需要虚与委蛇之术,拿出一本折子说道:“微臣此次奉命走这趟公差见曲州灾旱颗粒无收,如今流民四野荒芜遍地。”

廖鄚接过折子看了看,乾胤想的他明白这朝里无人寸步难行,乾胤虽有抱负可却是没有靠山,如今这是要投到他的门下。

看完上书赈灾的折子又打开下面弹劾的折子,细细看来一十六人,一十三人皆是出自禤子梁之门,心中暗道:‘这才是主戏。’看完起身拿着折子来到书案前提笔在上面加了三个名字皆是京都在朝为官的,晾干了墨迹将折子还给乾胤说道:“这样就更为稳妥了。”

“多谢廖丞相提点。”乾胤接了折子安心离去。

相互利用互惠互利,这一招儿对廖鄚来说可谓驾熟就轻易如反掌。

一夜无话,次日庙堂之上。

“臣回朝复命。”乾胤拿着奏折上前说道:“臣查,曲州今年旱灾颗粒无收,眼下已近寒冬,肯定陛下拨粮赈灾好让百姓可过冬。”

“咳……咳……这……”轩辕泓咳嗽两声转脸无助的看向廖鄚和禤子梁左右为难,眉头结成了个死扣。

廖鄚一向不会先发言论,低眉顺目根本不看轩辕泓。

禤子梁听了当下便反对说道:“陛下臣以为,虽然氓族与我朝结亲却依然不可小觑,万一结亲是假来袭是真我等应有备无患才好,所以臣不同意开仓放粮。”身为一品顾命大臣,位列三公的禤子梁一句话轻易的颠覆了乾胤的奏本。

“这……咳……咳……”轩辕泓咳嗽的看着廖鄚,不表任何态度。

“微臣觉得禤丞相深谋远虑,句句在理。”廖鄚低着头平板说道,这样子完全不记得昨日之事。

“陛下,百姓危在旦夕,只在陛下一念之间呀。”乾胤跪倒在地高呼道。

“咳……”轩辕泓见两位顾命大臣都驳了赈灾的折子将他放在君不顾民的位置上,他咳得更加严重,转脸去看帘子后面的禤瑄,虚弱问道:“皇……咳……咳……皇后以为如何?”

“乾卿家说得自然在理。”禤瑄顿了一下说道:“两位丞相更是深谋远虑,无国何来家可言,为国捐躯是沧溟每个百姓之福气造化。”

乾胤傻在当场,得不到皇后和廖鄚的支持一切都是一场空罢了。

只听见合德高呼一声:“退朝~”

天德皇后还是和禤丞相一条心的,而廖丞相现下也要畏惧禤丞相三分,这边是今日朝堂上众位大臣得到得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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