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需要的,至于我……”明非低低一笑,“我早说过,没有人相信蒙古会灭宋,没有人读过之后几百年的历史,因
此没有人会真正理解我到底为了什么……我何必让我自己制造出来的辨然先生蒙尘呢?”
“我读过。”赵竑看着他,“虽然……读得不太细致,忘得也很快……但我理解,我真的都明白……”
明非向着他笑着,很灿烂很温柔,很开心:“我知道你明白,有你一个,就够了。”
这个时代里,不可能再有一个人,真正的明白他们。
但他们有彼此,这还不够吗?
正当气氛温馨的时候,屋内闯来一人。小小的身体有奇异的灵活,向床上扑来:“父皇、父皇……爹爹,他们说父皇能看
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明非是带些懊恼的笑意,赵竑却高兴得很,借机把欲望平复一下。
明非的态度是在他瞎了之后才转变的,他最怕眼睛一好,明非便要离开他。现在得了保证,他心愿已足。至于这欲望么,
大不了切了作公公去,只要能在明非身边,就足够了。
这么想着,一家人愉快聊天游玩。不过赵竑刚刚能看到,还不适合长时间见光,一会儿便蒙上眼睛休息去了。明非和元宝
一大一小睡他身边,一家人很幸福。
第二天早上醒来,赵竑只觉身下湿成一片,不由奇怪。他起身一看,只见褥子上一片地图,味道不雅。
眼光一转,便看到元宝巴着明非睡得正香,露着小肚皮一起一伏。赵竑只觉好笑,一伸手揪住元宝耳朵:“不孝子,尿床
了就推给你爹?”
元宝被他弄醒,大眼睛眨巴眨巴,忽然大声喊起来:“爹爹,父皇欺负我!”
他们这么一折腾,明非自然也不会睡下去,便睁开眼看着。
元宝那点小动作,哪有可能在他眼前奏效?毕竟是孩子,免不了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聪明是聪明,却是小聪明。
赵竑见儿子还敢抓明非作挡箭牌,便吹胡子瞪眼,摆出一副凶狠架势。元宝其实也不怕他,拽着明非撒娇,一边还不忘气
赵竑。
明非见这一大一小俩孩子闹得欢实,不由笑出声。
他平时虽也常笑,却是浅笑居多,极少有这般放声大笑的时候。赵竑看着他,不由呆了,怔怔盯着他的脸不肯离开。明非
心中有几分不自在,甩他一眼:“看傻了?”
赵竑傻傻点头:“你笑得真好。”
明非脸一红,元宝这小大人马上学着明非教他的手势,在脸上刮了两下:“哦,男生爱女生,羞羞脸~”
赵竑一声喷笑出来,心想爱人都在教些什么啊:“这是男生爱男生好不好?你才羞羞脸,这么大的孩子还尿床。”
“才不是我,是你就是你!”元宝开始耍赖。
明非沈下脸来:“元宝,做事不密被发现了,应该是这态度吗?”
小元宝嘴一扁,忍了半天才走到赵竑面前,拉着他的手:“父皇,我错了,以后不敢了,你打我吧……”
赵竑啼笑皆非:“这么小的孩子,就被你教成这样,明知道我不可能打他还这么说,分明就是卖乖。”
明非笑眯眯挑眉看元宝:“看,又被你父皇发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元宝还要说什么,赵竑一挥手:“好了,先洗澡吧,我也要换衣服……”
宫里有照顾元宝的,这时候过来抱孩子洗澡去。热水直接被送到房间,赵竑几下脱得干净,跳进木桶里。
明非也看的习惯了,倒不会过分羞涩,只是有点不太自在,目光也不往这边扫。倒是赵竑瞪大眼睛,在雾气中看美人,越
看越是口水。
“眼睛刚好就这么使用,小心砂眼。”明非感觉到他的注视,瞪他一眼。
情人眼里出西施,于是白眼也可以看做媚眼。赵竑心头一热,在水中有了反应。他生怕明非生气,不敢自己动手,只好在
水里泡着。
明非等着他起来再让太医看看情况,见他半天都不出来,不由皱眉。走到木桶旁边:“你在磨蹭什么?再不出来水都凉了
。”
手一探发现水已经凉了,明非手指纤长,后来长出的皮肤也白皙细嫩,指尖当初不知用过多少好药,便是粉嫩圆润。赵竑
难以控制住体内冲动,靠过去吻了下他的手背。
明非的手轻轻抖了下,并没有缩回。赵竑满眼都是桃色,欲望十足强烈,握着明非的手,一点点吻着。明非手背上还有淡
淡的伤痕,赵竑仔细吻下去,渐渐到了指尖。他张口把明非指尖含住,轻轻舔舐。明非觉得一阵痒,不由一颤。赵竑抬起
头看着他,两人表情都有些迷乱。
两人都是很久没有性生活,明非还好,之前心理上有些抗拒,后来被赵竑“治疗”的时候也有赵竑及时为他服务。但赵竑
正当青年,身体需求旺盛,偏偏爱人不在身边。之后即使在一起,也不敢稍有冒犯。说来真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前阵子赵竑看不到明非表情,只能从身体反应中感受对方愿意与否。明非本就是在这事情上比较保守的人,尽管观念开放
,自己行为却十分拘谨。就算没有过往的阴影,也不可能做到放开自己接受对方。赵竑当时眼盲,本来就容易敏感,便不
敢妄动。
但现在明显看到明非的表情,虽然有些羞涩,却也有意乱情迷。身体是有些颤抖没错,表情上来看,却看不出惊惶。
赵竑心中火热,刷一下从木桶里站起来,一步迈出,站在明非身前。
明非低呼一声,拿起一边浴巾,为赵竑披上:“还嫌病得不够久,非要感冒一个是不是?快擦干穿衣服去!”
赵竑低头看着他,张开手臂撑起浴巾,把两人包起来。在浴巾包围下大胆出手,一把抱住明非,将他睡衣解开。同时低下
头去,深深吻住明非。
明非面对着这个一丝不挂的情人,心里慌乱得很。虽说他一直在作准备,但这种事,显然不是多准备准备就可以了的。
赵竑感觉到他的慌乱,眼中微微一黯,便要结束这一吻。明非手臂一挽,拉住他肩头,靠在他胸前,低声道:“赵竑,你
知道我为什么变了主意,决定要留在你身边吗?”
赵竑一颤:“为什么?”
“我本来以为,你认不出我,又对我做了那些事。因此就算我爱你,也不会再接受你。”明非在他耳边说着,声音很低,
“事实上如果你一直过得很好,我不会留恋。我之所以和观雪进京,与其说是为了撮合她和孟珙,不如说我知道你那一年
多过得很痛苦……”
“我怨你恨你,但我也爱你。我原来一直说你在用苦肉计,一方面是我确实怨恨,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我不想你再那么自我
折磨下去……谁想到你竟然是没完没了。” 明非手臂环着他,在赵竑背后相触,手指轻轻抚着另只手腕上的手链。上面
的骨头已经被摸得有些光滑,衬着赵竑披散下来的银白色的发,格外搭配。
第六十七章
赵竑抱紧他:“明非,我从来都不想逼你威胁你。我做这个皇帝去收服北地,实际上也是想到你一直对此很遗憾……如果
不是有这念头支撑,我早跑去投胎转世了。如果知道你在这里,却永不能相见,那活着对我来说,也太痛苦了。”
“所以我认输。”明非抽回手来,将睡衣甩开,仰起头看着赵竑,笑得有些无奈,“人生总有些东西比另一些重要,对我
来说,你比那些原则重要。”
他向来清楚自己,因此不想等到赵竑濒死再来哭着后悔。那种事只有赵竑会做,他不会。
也许在一起的时候,会多少意难平。但若因为分离而让赵竑死亡,那他宁愿带些痛苦的过一辈子。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但是也许这两条鱼,更愿意在狭小的空间里,靠彼此的唾液活下去。
明非这样想,于是主动仰起头,来个“相濡以沫”。
两人便纠缠到床上,赵竑时时注意着明非的反应。他身上这一次没有润滑,中途便打算收手。明非从一旁拿起给他上药的
药膏,让他继续下去。
赵竑进入的一瞬,明非狠狠咬住嘴唇,身体剧烈颤抖。赵竑大惊,便想着退出。明非一挑眉:“你想清心寡欲,我还不想
柏拉图呢。继续吧!”
赵竑努力忍住,尽量温柔。汗水大滴大滴落在明非胸上。明非勾起唇角,抬起手为他擦了擦汗,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
能原谅的。
反正这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天下一切都不放在眼中,只将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看他那轻柔无比的动作,在伤处一次又一次的轻吻。过去的那些伤,真正在意的人是他吧?
伤在我身,痛在你心。反之亦然。
所以明非决定,不再让这家伙受伤了。日后,就这样过下去吧。
恩,其实情欲这种事情,还真是挺舒服的。
明非眯起眼,巴着赵竑,由他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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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非和赵竑并不是第一次上床,赵竑在现代和这时代都是不缺女人的,而明非在赵竑之前,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折磨。即
使后来被赵竑收入后宫,赵竑在没有发现他就是陶然的时候,两人的性事也绝对谈不上和谐。就算赵竑偶尔显露出一点温
柔,也被明非的冷嘲热讽打得马上消失。
何况那时赵竑身体虽然已有了察觉,却还不知道明非就是他的心上人。至于明非,在多次试探无效的前提下,早就放弃了
“赵竑=江瑞成”这一猜想。
因此真正算得上两情相悦的做爱,这还是第一次。
两人一早起来开始纠缠,赵竑不敢太放纵,做了一次就收手,跑出去张罗饭菜补品。明非在床上被伺候得极好,这一次得
到的快感,是三十多年来从未尝过的,做完便有些失神,直接昏睡过去。赵竑张罗来食物,直接用口喂他。明非也不是真
的熟睡,半梦半醒地都吃下了。赵竑看着他,只觉喜悦无限。
对着人发了半天呆,花痴一样的皇帝方才回神,端来热水,为明非清洁起身体。他刚刚虽然极尽温柔,总也是留下了痕迹
。红紫色掩映中,几乎透明的肌肤上往日伤痕清晰可见。赵竑一阵剧烈心痛,俯下身抱住人,泪水滴在明非胸口。
“笨蛋,做什么这样子,好像你身上就没有伤似的。”明非晃晃头醒过来,一伸手拉开他衣襟,伸手摸他胸前看上去极为
可怖的疤痕们,“回头用点好药,至少看起来别太吓人,我可不想晚上做恶梦。”
“我都是活该,你的伤才是真的疼……”赵竑吻了下他的手,低声道。
明非一撇嘴:“你那么笨,是挺活该的。”由着他吻来吻去,明非懒洋洋笑了下,“你现在眼睛好了,国事就交回给你,
我不管了。”
“一起做吧,除非你觉得累觉得烦。”赵竑道,看了眼房门,“等元宝长大一点,我们就逐步把事情交给他处理,然后我
干脆让位。到时候你我也就四五十岁,我这几年好好练武,还能陪着你遨游天下,好不好?”
“自己偷懒就直说,可怜的小元宝。”明非嘿嘿一笑,也看向门边,由赵竑盖好被子,他躺在赵竑怀里,很舒服地就着赵
竑的手吃下一小块蛋黄酥。
当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虽说最近的朝政,其实都是他在处理的……
勤劳的一行人便要收拾收拾回京了,那位周大爷说穿了只是因为儿子死后名声,倒并不是非要人给他儿子偿命。那位周麟
做的就是情报事业,对此早有觉悟,跟父亲也交代过的。只是周大爷一直以为灭了金就会还他儿子一个清白,没想到这都
三年了,也没个说法。这时候他看到明非这信物之主,自然忍不住发泄。
这一点上,明非是很内疚的。他在这三年间也有掌权的时候,只是一直都不方便,也一直没去做。现在遇到了这么一位父
亲,才想起自己其实是有能力为他们平反的。
明非赵竑二人没有追究周大爷的“行刺”之罪,反是为他的儿子正了名,顺便把当年归属于辨然先生旗下的探子们都正名
,他们也便算是半官方的人了。
赵竑很想顺便帮明非也平反一下,不过明非反对过许多次了,他也没办法坚持。何况明非自己也笑着说,反正遗臭万年的
也是明非这名字,又不是他本名,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竑永远说不过他,也就由他。两人打包行李,趁着开春天气好,雨季尚未来到,一路杀回汴京。
明非还好,赵竑现在身体需要调养,两人自然都不玩什么微服私访,每天就乖乖待在马车里赶路。赵竑把小元宝赶出去,
两人在车厢里缠缠绵绵,幸好不是木头的,否则干柴烈火,非着了不可。
吃到了人之后,赵竑累积多年的欲望便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所幸明非能克得住他,只要一瞪眼便可把他喝退,才免了
被随时发情的家伙压倒。
归京之路走了一半,京城传来消息:理郡王赵昀勾结安乐侯完颜守绪造反,幸好孟珙在京城,保护杨太后出宫,又迅速率
领禁军打退叛军,将他二人以及追随者全抓了起来。
这是一件大事,消息一传出海内俱惊,只有赵竑和明非两人丝毫不吃惊。
只在叛臣名单送来的时候,明非一个个看过去,脸上似笑非笑:“你这是公报私仇吧?”
这上面的名字,倒有大半是当年进过莳年宫的。这本是一场绝对没指望的造反,这些人参与进去,不是明摆着要来送死吗
?
“本来就心虚,我给点脸色,再给他们点机会,自然就迫不及待冲上去。”赵竑轻哼一声,不欲让明非回想往日,岔开话
题,“开封离什么大连秦皇岛北戴河好像不太远,我去弄个避暑山庄,以后我们夏天就去消暑,好不好?”
“我一直以为我是最记仇的,现在发现还是不及你啊。”明非低低叹了声,“赵昀参与,也是你的主意?若是我不说,你
才不会知道他就是史弥远要拿来代替你的人。”
“好歹是金国的皇帝,也不能让他死得太孤单。”赵竑一撇嘴,道。
“所以来追我,顺便引蛇出洞?”明非挑眉。
“胡说!”赵竑立即否认,“我从没有半分利用你的意思。”
“我知道啊,所以说,是顺便。”明非道,把手里的奏章放到一边,“那些人真倒霉,当年还不是你让的。”
话题还是回到这里,赵竑低下头,目光黯淡。
明非不觉好笑,明明他是受害者,看这架势,倒像是反过来一般。
但是并不想再刺伤爱人了,明非对他笑了笑,低声道:“记仇的家伙,日后不要对我记仇,其他人随便你,明白吗?”
赵竑点头,紧紧抱过他。
这一场叛乱,在外人看来可以说是弘兴年间最大的政治事件,连皇后被废都没有这么轰动。但对于知情者而言,这件事不
过是后宫事件的延续。其中心人物,不过是一个明非。
明非有的时候很心软,他一直把他自己当做是现代人,很多地方都按照现代人的观念处理事情。甚至和赵竑明显不同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