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痕(生子)上——紫月纱依
紫月纱依  发于:2012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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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大过节的,光说不吃哪行,来来,吃菜吃菜,喝酒喝酒——”殷飒和小舅子的关系历来不错,赶紧帮着说好话,

打圆场。

“长辈们都还没动筷子,你区区一介后生晚辈这么积极做什么?”

“谁是晚辈了?任飞扬,你给我说清楚,仞可是我的亲表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由情敌转变为翁婿,但是任飞扬和殷飒见面就吵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没办法

,任飞扬对殷飒真是没好感,这人以前跟他抢老婆,后来跟他抢儿子,就没干过一件讨喜的事情,叫他怎么喜欢得起来。

“你敢说你儿子不是我孙子吗?”任飞扬棋高一着。

“什么孙子,明明就是外孙好不好?”殷飒正中死穴。

“……”若即无奈,只好冲着韩子歆猛眨眼睛,在他明显的暗示下,小家伙聪明地扯住了任飞扬的鬓发,从而结束了这场

无聊的口水战。

热热闹闹地吃过团年饭,几个孩子又聚到院子里放烟花爆竹,君唯扬看着胆子挺大的,其实最怕这些东西。他一边叫嚷着

“枭儿不怕”,另一边却死死地趴在枭儿肩上不肯下来,看得莺儿在旁边偷笑不已。倒是韩子歆毫无惧意,窝在若即怀里

兴奋地嘎嘎直叫。

天枢原本也是不怕的,甚至还想上去点两个炮仗,只是碍于肚子太大没有得逞,无奈那对没有见过世面的龙凤胎胆量不足

,被噼里啪啦的炮声吓得乱踢乱动,搞得天枢再无兴致,匆匆躲回房间去了。

害怕归害怕,君唯扬对烟花爆竹的兴趣却是丝毫不减,从年三十放到正月十五,一天不落。当然,点火的都是雍华和枭儿

,没他什么事。天枢的苦日子因此也就维持了整整半个月,压根儿没敢出门。

过完元宵节,君小朋友的兴趣渐渐淡去,不大玩炮仗了,天枢的世界暂时清静。不过,他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那日,雪过天晴,阳光和煦。

天枢抱着韩子歆在琢心阁的院子里晒太阳,红鸾、紫鸢在一旁守着,一个端茶倒水,另一个给他捶打、揉捏着酸软的腰腹

,肿胀的腿脚。

子歆宝宝一如既往地对天枢的肚子感兴趣,他轻轻伸出小手,好奇地在上面摸了摸,还一直叽叽咕咕地用天枢听不懂的语

言和里面的宝宝进行交流,冬日暖暖的阳光柔软地铺满整个院落,画面恬静、温馨。

“你在和谁说话呢,小心心?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这小东西,还蛮可爱的,要是真有女儿的话,许给他好像也还不错,天枢浮想联翩,怜爱地亲了亲小家伙挺翘的小鼻头。

“耶,耶耶……”韩子歆高举起双手,兴奋地叫着。天枢缓缓回过头,诧异道:“舅舅,三皇叔——”

不知为何,下山不到十日的任飞扬和君怀仞竟然去而复返,并且带回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天枢懵了,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草原之王,赫提的开国君主兰斯洛亚在七日前驾崩,新王阿烈古琪在先父丧期突袭朔州,拿下凤台关。

朔州是代郡甚至整个中原的北大门,凭借凤台关天险与赫提冬都清江隔江相望,朔州以南便是一马平川,一旦凤台关失守

,京师重地就将再无屏障可依。

赫提立国初期,兰斯洛亚曾在四年内七次大举南侵,其中两次攻下了凤台关,骇得京城一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臣多

次上奏先皇要求迁都南下。

在这种情况下,当时以太子身份监国理政的文帝不得不亲征伽蓝。

四年血战,超过二十万的胤朝将士埋骨清江之畔,王朝四大名将中的三位——神威将军贺兰陵,征北将军赫连景天以及穆

亲王任飞扬——都是在那场大战中打出来的。

最终,贺兰陵大败兰斯洛亚,迫使其签下城下之盟。

即兰斯洛亚有生之年,赫提军队不得踏过清江半步。此后二十余年,两国边界再无战火。

如今,兰斯洛亚刚刚去世,他的儿子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较之凤台关失守的事实,更让天枢无法接受的是阿烈古琪这个名字。

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那个最疼爱他的阿烈,会是同一个人吗?

天枢不想承认,然而那双独一无二的黄金眸子,让他无从否认。

尽管身为兰斯洛亚的嫡子,但是阿烈古琪尚不满周岁就被前来寻仇的西列斯王妃撒尼·沙曼丹掳走,即使是在赫提王室的

内部,知道他的存在的人都不是很多,况且是在千里之外的中原。

多年以后,即便阿烈古琪已经回到父亲身边,然而那时兰斯洛亚早已册立胤文帝的胞妹,来自胤王朝的流芳公主为后,并

且生下一子一女,即格蓝斯和夏嘉绿。

阿烈古琪为避其锋芒,始终韬光养晦,暗中培养实力,不显山不露水,是以知道他名字的人并不多。天枢幼时在南方生活

,对时局关注不多,不知道他的真名也是不足为奇。

“真叔叔,你能帮我让孩子提前出来吗?”

当天枢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昆陵真更是难以置信。双胞胎本来就容易早产,他一直在想办法能让天枢坚

持到足月生产,而不是像他的莺儿、枭儿那样,提前两月出生,体质虚弱,瘦小无比,随时都是三病两痛的,让人揪心不

已。

“殿下,你这是为什么呢?”谁知天枢可倒好,竟然如此急不可待地想要孩子提前出生,让昆陵真甚为不解,清秀的眉宇

微蹙在一起。

“飘儿,你可不许胡闹!”君怀仞眼中写着明显的不赞同。

双胞胎的发育本就比寻常孩子差些,要孕期好生调养方可,早产更是千万要避免的,哪能说提前就提前,这不是信口开河

乱弹琴是什么。

“可我担心父皇——”朝廷那帮子文官,一个个老师学生先生弟子,关系脉络盘根错节,动不动就是百人联名上折子,直

喊着天道仁恕,将士无辜,要是老头子一时把持不住……

“飘儿,如果你是担心皇兄被人左右,轻易求和,那你就大可放心,我会设法阻止他,你不用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任飞扬亦是如此,对天枢的做法相当反对。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天枢坚持,他要回渝京,他要去朔州。

他想要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他的阿烈。

第三十二章

“殿下,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昆陵真再三确认道,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更多的却是担忧。提前催产比不得正常生产,产程漫长,痛苦加倍,无

论是对孩子还是大人都没什么好处,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可以说服天枢改变主意。

“真叔叔,你去做准备吧!”

天枢眉头深锁,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眼中流露的情绪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还有复杂。尽管众人苦苦相劝,但天枢始终

不改初衷,坚持要让孩子提前出世,甚至不惜以绝食相抗争,逼得君怀仞等人让步。

天枢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会对孩子不好,可是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凤台关的战事或许只是一个借口,他想要的,是亲眼

见到阿烈古琪,他想要他告诉他,他现在知道的一切,通通都不是真的。

“那好,我现在去煎药,你先休息会儿。”昆陵真知道天枢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便自行下去准备催产的药物,临出门前

又叮嘱道:“红鸾,你去厨房准备些食物,让殿下先用点,积攒些力气。紫鸢,你去烧些热水,再把浴盆、剪子、干净布

巾准备好,这些都是等下要用到的。”

两个小丫头先后应声去了,只留下若即陪着天枢,虽然他也很不赞成他的做法,觉得太过任性,但是既然天枢已经作出决

定,若即就不会再出反对之语,而是会坚决地站在他这一边。就像小时候,每次天枢闯了祸都是由他负责收拾残局一样,

只是这次,他帮不了他了。

“若即哥哥,到底会有多疼啊?”虽说主意拿得爽快,然而事到临头,天枢心里还是颇有几分害怕,便忍不住向有过一次

经验的若即打探,忐忑不安的神情让若即不由生出几许心疼。

“还行,是有点疼,不过还可以接受。”因为有过同样的经历,若即知道骨肉分离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也知道天枢

敏感怕痛的体质会将这种常人尚且难以忍受的痛苦放大到何等程度,于是尽量温和地给出了答案。

若即的回答让天枢暂时放心不少,可他似乎忘了,小时候,他和若即一起修习冷月谱,无论严寒暑热,若即都会坚持练功

,从无一日间断,而他却是永远都有用不忘的借口,天气冷了,不行,热了,那更不行,“还行”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在他

们心目中有着截然不同的标准。

昆陵真很快就让药童端来了催产药,漆黑的药汁看得天枢一阵反胃,他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将那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好苦。

不出半个时辰,天枢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若即所谓的“还行”对他而言根本是不成立的,但是现在后悔显然来不及

了,催产药开始慢慢发挥作用。

昆陵真原本建议天枢能够起来走走,因为胎儿没有足月,现在的位置太靠上,活动下可以下来得快些。若即也是这么想的

,他正要扶天枢起来,却被他一把甩开了手,呜咽道,“不要碰我,疼……若即哥哥,我不要走,我好难受——”

“殿下,现在走走,生的时候就能少痛会儿,这是为了你和孩子好。”昆陵真耐心地给天枢解释,心里不禁感叹,这孩子

,怎么这么多年了一点改变都没有,怕痛怕得要命。

那时候,为了给天枢驱毒,他试过很多法子,包括药蒸,针灸等等,每次都要任飞扬和君怀仞两个人一起动手才能把小小

的天枢给按住,不然他就会一直挣扎到底,打死也不配合,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飘儿,这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要提前生是你的意思,现在你又不听话,要是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将来有你哭的。”若

即欲哭无泪。

身为过来人,若即清楚,眼下还算温柔的阵痛只是一段小小的序曲,天枢将要承受的痛苦不是他现在能够想象的,可他这

会就如此抗拒,接下来那漫长的过程该怎么办呢。

“真叔叔?”天枢眼泪汪汪地抬头,求救似的望着昆陵真。

“没事,现在还没破水,他不想动就先躺着吧,我下的药分量不重,要完全发挥作用还有一会儿,少主,你先喂殿下吃点

东西。”

作为自幼看着天枢长大的人,昆陵真对他的体质很了解,知道他如此惧怕的行为绝非假装,而是真的如此,心下担忧更甚

,而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

正如昆陵真所说的那样,药性比较温和,阵痛的强度现在不是很大,间隔时间也长,天枢虽然口头哼哼唧唧,叫得厉害,

勉强也能忍受。他躺在床上任由若即为他按摩腰腹,不太痛时就和他聊上几句,痛了就伏在他的怀里闷哼几声,到了下午

,他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过很快,天枢就躺不住了,越发强烈的腹痛让他无法呼吸,痛苦的哭泣声不时冲破喉咙,他知道生宝宝会很疼,但是没

想到会这么疼,他不要生了可不可以啊。

“烈,烈……你在哪里,我好痛啊,呜呜——”天枢猛然睁开双眼。

梦里,他见到了阿烈古琪,他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冷冷看着他,天枢使劲喊他,但是他不理他,他想要走过去,可是

肚子痛得要命,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于是就被吓醒了。

“飘儿,醒醒,怎么了?”若即看他情形似乎不对,赶紧把他推醒。

天枢满头大汗,睁大双眼瞧清楚了面前的人,喘着气道:“若即哥哥,好,好疼啊……”身体猛然一挣,他脱开若即的手

,倒回塌上,牙齿死死扣住嘴唇,双手不由自主地狠命按压腹部。

“飘儿,别怕,我这就去请真叔叔……”若即搂着天枢,尽量平静地安慰道,要不是他已经生了子歆宝宝,他会被天枢的

表现吓得一辈子不敢生孩子的。

“不要……呃……”天枢紧紧扯着他的衣袖不放,“烈,不要……”

“烈!?”若即眉宇微蹙,这是哪个家伙的名字,莫非就是天枢死活不愿透露的孩子另外一个父亲。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子,能够让飘儿如此爱他,甚至愿意为了他不惜以男子之身受孕生子,甘愿为他承受天下最深重的痛

苦。可是在飘儿最需要的时候,他又为何不在,该死,若即发现自己突然很想砍人。

“嗯……”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天枢身子一紧,下意识地大口喘起气起来。

“飘儿,不要这样……”若即见状赶紧阻止他,“要憋住气,要小口小口的呼吸,这样会舒服一点。”

“嗯……”天枢照着他所说的话做了,却没感到多大的作用,猛烈的痛苦像是海潮一般席卷而来。

随即赶来的昆陵真褪下他的亵裤,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从清晨痛到傍晚,天枢身下的产穴丝毫未开,好在他尚未见

红,更没破水,胎儿暂时没有问题。只是天枢一直不肯下床走动,这么一直痛下去,就算到时候产道全开,只怕也没力气

诞下孩子了。

红鸾送来晚膳,天枢腹内翻江倒海,痛得五荤六素,哪里还吃得下去东西,不过为了让他保存些体力,昆陵真还是让若即

强行给他喂下了半碗乳鸽汤。

到了半夜,天枢痛得更加厉害了,一个劲儿地在床上狠命挣扎,肚子又沉又涨,疼痛撕心裂肺,孩子不停地在腹中躁动,

翻转,想要寻找一个出口,那种猛烈的撞击像是要把他的肚子冲破,天枢忍耐不住,抓着身下的床褥大声嘶喊起来。

“啊……”

“嗯——啊——”

“若即哥哥,我不生了,烈,啊……”

“不生,不生,以后都不生了……”若即此时越发痛恨那个名字有个“烈”字的家伙,竟敢让他的飘儿如此痛苦。

“殿下,你是要做爹爹的人了,坚强一点……”昆陵真紧握着天枢的另一只手,在掌心轻轻摩挲,他知道,他在经受怎样

的痛苦和折磨。

“啊,不——不要,啊……痛,我好痛啊……”大概是痛得太狠了,天枢竟然挣扎着坐起身来,用力往外一推,被若即紧

紧抓住。

“不行,只能加重药量了,看殿下的样子,指望他自己是不成了。”昆陵真摇头道,要是现在可以停止的话,他估计天枢

是不会反对的。

“对飘儿没有伤害吧?”若即有些担心。

“还能怎样,最多就是更疼些。”昆陵真无奈道,“不过我看殿下现在也觉察不出来了吧。”

天枢迷迷糊糊地听到两人的对话,“哦”了一声,就把脸扭向另一边不说话了。喝过药童再次送来的药,他倒也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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