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痕(生子)上——紫月纱依
紫月纱依  发于:2012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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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喜欢你。”他不依不舍,第一次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肯不计较他的身份,陪他一起玩耍,他舍不得放她走。

“好吧,我答应。”女孩子想了想,点点头,“如果将来你能赢过罗刹哥哥的话,我就嫁给你。”她的罗刹哥哥是最强的

,才不会输呢。

“你叫什么名字?”在一起玩了三天,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撒尼·沙曼丹。”紫眸闪烁着慧黠的光芒,他应该没见过公主吧。

“嗯,你要说话算数。”他郑重其事伸出手,“我们拉钩吧。”

拉钩,盖章……

“我要回家了,明天再来找你玩。”女孩子快乐地挥挥手。

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叫哈雅·乌鲁尔特,那个在远方向他们招手的小女孩才是沙曼丹公主,他更不知道,她当天晚上就

和哥哥罗刹一起回了部族,第二天没有来找他。

七年之后,沙曼丹被聂让强行带走,那是兰斯洛亚第一次见到她。

第二十八章

深秋的开云山,空气凉爽而清新,阳光很好,天空蔚蓝得近乎透明,就像是纯洁的蓝水晶,晶莹剔透,一尘不染,显出几

分虚无感。

山道两旁的梧桐树上,叶子早已变得金黄,秋风袭来,黄色的梧桐叶就会随风飘舞,仿佛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带着浓浓的

眷念扑向大地,掩盖了那一条倾斜着盘旋到山顶的小径。

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正缓缓地行驶在开云山弯弯曲曲,仅能容纳两匹马并排驶过的小径上。这马车外表寻常,里面的装饰

和布置却不简单,宽敞的空间布置得朴素却温暖,马车底部铺着厚厚的绒毯,车内放着几个软软的靠枕,中间固定着一张

紫檀小几,上面放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清茶和几道精致可口的小点心。

一道略显纤细的身影裹着薄毯,抱着靠枕倚在小几旁,左手在那与其瘦削身形不相符的、稍显臃肿的腹部轻轻打着转,口

中还念念有道地说着,“乖乖啊,你们听会儿话,行不?别闹了,爹爹好难受啊……”漂亮修长的右手却是一刻不停地往

嘴里送着点心。

赶车的马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相貌普通,身材普通,服饰也很普通,属于典型的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类型。不

过他气息内敛,目光精锐,一看便知是位内外兼修的行家高手,就是放到武林中绝对也是排名前十的人物,现在却在这里

甘当一位小小的车夫,可见车内的少年来历着实不凡。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两个月前再度翘家的齐王天枢。马车内很宽敞,就是坐着三个人也丝毫不显拥挤,红鸾、紫鸢闲极无

事,早已是抱着棉被双双倒头睡去了,而前些日子在床上躺得太多的天枢却是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他将帘子稍微掀开一些

,披着斗篷坐到了车驾旁边。

驾车的人叫做石岩,有着结实的身体,憨厚的面孔,说话时慢条斯理,极为温柔凝重。对于石岩,天枢绝对是不会陌生的

,在他离开漱玉宫前往紫微山求医之前,石岩便是宫中的领班侍卫,深得君妃的信任。

天枢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他带着喵喵在御花园放风筝,后来线断了,风筝挂在树上拿不下来,喵喵急得直哭

,他便是让石岩去给他们取风筝的,那棵树很高,天枢是用崇拜的眼光看着石岩的。

只是不知道在他离宫以后,石岩犯了什么事,被文帝罚做低等侍卫,直到最近几年他回宫才又慢慢升了上来。这回私自出

宫,除了红鸾、紫鸢两个自小跟在身边的丫头,天枢就只带了石岩一个人。

“山里风大,殿下还是进去比较暖和。”石岩静静地开口,既不抬目,也不敛眉,平淡的话语里透露出的却是最真诚的关

心。

“没事,我不冷,就是出来吹吹风,透透气——”说虽然是这么说,但天枢还是裹紧了斗篷,现在可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的时候,冻坏了肚子里的两个小东西,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自己。

没错,就是两个,因为母妃委托萧姐姐转告他,他腹中是一对双胎,就像当年的喵喵和妹妹一样。居然会是两个,天枢有

种自己赚到了的感觉,既然怀孩子这么辛苦,生孩子又那么疼,他一次搞定多好啊。

记得母妃明明说过再也不管他的事情的,可是和昏迷中的天枢一起被萧雨霏打包送回齐王府的,却是一大包安胎补身的药

材,看得红鸾、紫鸢两个不住地捂嘴偷笑,待天枢一醒来就起哄着向他道喜。

这两个小丫头是天枢还在紫微山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历来深得他的信任,况且她们本身也是颖族人,所以萧雨霏把真相

告知她们,同时叮嘱她们照顾好天枢也在情理之中。

天枢身体底子不错,虽说中秋那夜折腾得有些过了,但回到王府好生调养几日也就没事了。大约是确定君妃不会再威胁到

孩子们的安全,天枢那段时间的心情很是不错,就连腹中的两个小家伙也比往日长得更欢快些,平时还能以衣袍加以掩饰

的肚子也逐渐有了些显山露水的味道。

再加上以云妃为首的那群莺莺燕燕,见他云游半年总算回家,哪里肯放过如此大好机会,探病的,装病的,无一不足,吵

得天枢头晕脑涨,在忍耐半个月后终于不辞而别,踏上了前往芜城的路途。

天枢走得十分干脆,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打声招呼,京城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母妃去烦恼吧,看她要怎么跟父皇,还有若离解

释。

母妃就是嘴硬心软,天枢这样想到,她要是真的狠下心肠不管他了,他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现在哪能每天精神头十足地又

踢又踹,疼得他都快受不了了,真想把他们拖出来狠狠打一顿小屁屁。

芜城距离渝京不过千里,平日里也就是大半个月的事,况且他们用来拉车的马乃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理应更快些才是

。可是这位石大侍卫不知接受了君妃怎样的暗示,一路上把车驾得极稳,却也极慢。

偏偏天枢又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路上看见什么好玩有趣的地方还要停下脚步逗留个三日、五日的,一行四人晃晃悠悠地

走了两个来月,这才刚刚进入楚郡庐州的地界,整个行程走了不到一半。

庐州的开云山是全国四大名山之一,山势险峻,风光秀美,天枢久闻其名,却是从未亲临,如今既然到了庐州,自然不会

错过大饱眼福的机会,软磨硬泡地缠着石岩,非要吵着上山。

山路狭窄,马车极不好走,好在石岩车技娴熟,把车驾得很稳,丝毫没有颠簸之感,不然就凭天枢五个多月的身子,肯定

是受不了的。

马车慢腾腾地走着,两个丫头在车内昏昏欲睡,天枢反而精神十足,没办法,他腹中的小娃儿似乎很喜欢这种晃来晃去的

滋味,一个劲儿抡着小胳膊,踹着小脚丫,闹得他根本没法入睡,只好用点心来贿赂他们,结果两个小东西睡着了,他却

睡意全无,只好出来吹风了。

天枢本来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的,可惜石岩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通常他问上三句,他才会回答一句,两人相对无言地坐着,

很是无聊。

不知不觉的,天枢的目光便不经意地向远处飘去了,却意外地发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华丽身影。

雍华!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

天枢有些奇怪,他向石岩挥了挥手,示意他把车停下来,“不知堂兄到此,有何贵干?”虽然开云山的风景确实不错,但

是天枢绝对不会单纯地认为这位堂兄是来欣赏落叶的。

“你说呢?天枢。”雍华自前方步步行来,笑道:“自然是来见你。”

他穿着一件堇色金绣长袍,长发束在脑后,因秋风吹拂而肆意舞动,丝毫无损他的雍容气度,显得极为华贵,和他的名字

倒是颇为相配。

“殿下?”石岩望着天枢,谨慎地挺直了脊背,随时准备动手。

“没事,是自家人。”天枢摆了摆手,让他放心,随即回身钻进马车,他现在的身形非同寻常,哪敢下车和雍华正面接触

红鸾、紫鸢已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天枢拍拍她们的肩膀,让她们先下车去,又扯过一条薄被,把

肚子盖住,确定没什么破绽了才让雍华也上到车里来。

“堂兄,请用茶。”桌上的茶水已有些凉了,但考虑到不是自己喝的,天枢也就懒得让两个丫头再费事费力地重新烧水了

“天枢,你就不用遮着掩着了,我都知道了。”雍华复杂的目光死死停留在天枢竭力掩饰的肚子上。

“你知道什么?”天枢装傻,对雍华灼热的视线视若无睹。

“我跟了你整整一个月,我知道,你那个肚子绝对不是吃出来的。”

“是么?”天枢歪头看他,眼神清澈,目光毫无惧意。

“我是该说你太有城府了,还是该说你太天真了,明知道我在跟踪你,还敢如此大张旗鼓行事。”雍华的语气简直就是恨

铁不成钢的控诉,“就算你穿着女装,好歹也易个容吧,能和君妃长相如此相似的人,全天下可没有几个——”

“……”天枢其实很想说,他压根儿不知道雍华在派人跟踪他的事,不然他怎会如此大胆地邀他上车,不过他想了想,还

是忍住了没说。

由于腹中有两个孩子,天枢现在的负担很重,要以内力压制体内毒素也比以往辛苦很多,平时根本不敢妄动真气,哪里有

心思顾及其他。不过石岩,还有红鸾、紫鸢怎么也没提醒他一声呢,天枢略感不解,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们误以为他成

竹在胸,于是就不便多问了。

“小堂弟,跟我回去玩两天吧?”雍华冷冷道,是命令,不是邀请。

第二十九章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天枢全无形象地趴在桌上,有节奏地以指节敲击着桌面,他听到雍华的话也不生气,只是懒懒地直起身子,屈腿而坐地斜

睨他两眼。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你看这是什么——”

雍华早有准备,他忽然从衣袖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捏在手里晃了晃,“无色无味‘欢宜香’,你若自问躲得过,自然可以

不听。”

“你说什么?”天枢初时尚未反应,在听到“欢宜香”三个字后脸色立即黯了几分,秋水一般明媚的眼波里,写着显而易

见的不可置信。

对普通人而言,“欢宜香”只是一味名贵的香料,它药香极淡,淡到几乎没有,让人无法察觉,却能令人心旷神怡、身心

舒坦,却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命人调制使用的,常人难得一见。

但是对有孕之人来说,此香却是最致命的杀手,那是因为“欢宜香”的主料不是他物,正是麝香,而且是最好的圣女峰红

麝。

和寻常香料需要焚烧不同,“欢宜香”是液体,只需内力稍稍一催,便会化作无色烟雾弥散而出,没有一丝味道,简直防

不胜防,也难怪天枢会闻香色变,面露惊色。

“怎么样?考虑好没有啊?除非你见到我便时时闭气,否则——”

雍华有恃无恐,笑得得意非凡,毫不畏惧天枢想要砍人的凶狠目光,甚至还作势欲要拔掉瓷瓶的塞子。

“你无赖……”天枢怒不可遏,这个混蛋,竟然敢用孩子来威胁他,他不想活了是不是,他撑起身子便向雍华扑去,想要

拿到那个瓶子。

“我就是无赖了,你怎么样?”雍华身形一闪,侧身而避,轻而易举地躲开天枢看似凶猛的进攻,唇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

容。

“你无赖,我比你更无赖!”天枢一击不成,也不气馁,他单手搭上雍华的肩膀,顺势就在他身旁坐下,将拇指和食指相

扣,放入口中,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嘶——”正在车前百无聊赖地用前蹄刨着地玩的“流星”、“流月”听到主人的召唤,立时来了精神,只听它们嗷了两

声,便抬起大大的脑袋,打了个响鼻,蹄子奋力一蹬,倏地跃了出去。

“啊……”雍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搞得措手不及,形象全无地失声惊叫起来,旋即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去。天枢却是早有

准备,他在抱住雍华把他当作肉垫的同时,还顺手拿到了从他手中滑落的“欢宜香”。

“……这么笨。”天枢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想威胁他,没门。

雍华面无人色地望着他,深沉的眼底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可惜天枢还是高兴地太早了,虽说“流星”、“流月”都是训练有素的千里良驹,向来也都很听他的话,但是被他用来拉

了两个月的马车,实在憋屈得很,今儿好不容易逮着个可以撒开蹄子尽情来跑的机会,一时半会儿怎么也停不下来。

“你快让它们停下来啊!”雍华的声音战战兢兢,还带着颤音。

“没用的,它们现在谁的话也不听……”天枢试了两次,徒劳无功。

“流星”、“流月”倒是跑得开心了,可怜留在车厢里的两个人却是被折腾得够呛,天枢还好,有雍华在身下当肉垫子,

不算太难受,至于雍华,那个“美妙”的滋味就甭提了,保证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但是噩梦显然还没有结束,随着“流星”、“流月”的拔足狂奔,前面的路越来越窄。突然,就在前方不到十丈的地方出

现了一个只能容纳一匹马儿勉强通过的狭窄拐弯处,但是正处在兴头上的两匹马儿却是完全没有一星半点儿想要停下脚步

的意思。

“天枢,你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没命的!”

“我家马儿没这么笨吧……”天枢紧紧捧着肚子,话说得毫无底气,哪里是两个了,分明是四个,他也不想带着他家宝贝

们死在这里啊。

天枢说对了,他精心训练的“流星”、“流月”确实都很聪明,它们心有灵犀地在最后时刻来了个急刹车,双双停了下来

,无奈先前的速度实在太快,“流星”、“流月”是停下了,它们拉着的马车却停不下来。

“啊啊啊——!!”

这次的尖叫声终于不是一个人的了,而是两个人的合奏,天枢和雍华被巨大的冲力直接甩出车窗,笔直地坠落山崖。

“流星”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车厢,又好奇地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悬崖,随后晃着大脑袋,抵在“流月”腹上蹭了蹭,意思是

,主人不见了,我们怎么办?“流月”用同样的姿势回蹭他两下,然后也晃晃脑袋,表示不知道,两颗大脑袋在一起碰了

碰,最后作出决定,原路返回。

两匹不负责任的马儿现在是落跑了,他们遭遇如何,暂且不表,我们先来看看被它们甩出车厢的那两位,又将面临着怎样

的经历。

呼呼——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刮过,刮得脸颊生疼,身体不由自主地堕向黑暗的深渊,天枢勉力向下看了一眼,山崖之下云雾缭绕,

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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