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痕(生子)上——紫月纱依
紫月纱依  发于:2012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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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表示不是自己没提醒,而是他没看见。

“天枢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看清来人是谁的君唯扬立即放低语气告饶起来,“你就原谅我一回吧,君儿下次不敢了。

“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天枢根本不为所动,厉声道,“你都逗哭佳期多少回了,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我喜欢她的眼睛嘛。”君唯扬犹自辩解着,可惜底气不是那么足。

“你——”无奈地叹了口气,天枢把君唯扬扔到地上,走到床边抱起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儿小心地拍哄着,“佳期乖,别哭

哦,爹爹在这里,小舅舅不敢欺负你了,哦——”

然而,从睡梦中惊醒的孩子不是那么好哄的,小丫头越哭越带劲儿,连带着本来安静熟睡的朝儿也跟着凑热闹,哇哇大哭

起来。

“你,给我到思过崖面壁去!”又是恼火又是心疼的天枢干脆把惹出麻烦来的君唯扬赶了出去。他还没走他都敢这么放肆

,他要是走了,他可怜的宝宝们会被这个小魔王给玩成啥样啊,天枢不敢再想了。

然而他不能不走,朔州军情紧急,父皇优柔寡断,不论那个人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阿烈古琪,他都必须亲自赶到凤台关。

“飘儿,你要走我不反对,但是你就不能再等等吗?好歹也要等朝儿和佳期满月再说啊……”对于天枢如此性急的举动,

若即坚决反对,只觉他太过任性。孩子出生仅有二十余天,他的身体也没完全恢复,现在就去朔州不是玩命是什么,简直

胡闹。

“我等不了了!”天枢略显烦躁地抱怨道,声音之大差点吵醒了睡在他怀里的小佳期。要不是真叔叔让他在回京时顺便捎

上莺儿和枭儿,他说不定已经带着红鸾、紫鸢偷偷跑了。

“你舍得这两个小家伙?”若即笑着挑了挑眉,很笃定地反问道。

虽然先前一直抱怨连天,总说有机会要教训两个爱欺负他的小坏蛋,但是自打孩子出生后,天枢对他们的疼爱之情若即可

是看着眼中的,他拉着韩子歆的小胖手去摸朝儿的小鼻子,逗得朝儿“咯咯”直笑。

“舍不得。”天枢坦言,目光中透出不舍,“我会尽快解决朔州的事,然后就接宝宝们回家。若即哥哥,麻烦你先替我照

顾一下他们。”

“这没问题。”若即答应得很爽快,子歆宝宝很喜欢朝儿和佳期呢,他完全不介意两个可爱的小东西在自己身边多待一些

日子。

“对了,华哥哥的事你看着办吧。”隔了半晌,天枢突然又道。

虽然经过昆陵真的及时诊治,雍华的伤势早已痊愈,但他的记忆却是始终没有恢复,不过眼下,天枢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管

他了。

“你——”若即彻底无语,这小孩,怎么麻烦事都交给他啊。

穆王府和雍王府素来不睦,要是他派人把神志不清的雍华送回家去,二皇叔会不会杀到芜城来找父王算账啊,若即好奇地

想道。

最终,就像他们从小到大的每一次,若即还是尊重了天枢的决定。

将莺儿和枭儿带回渝京交给萧雨霏后,天枢跟随神威将军贺兰陵去了北疆战场。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从渝京出发的时候,天枢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他还不知道,那条看似宽阔的大道,最终通向绝望。

第三十五章

钻心的刺痛感,那是……利器刺进身体的感觉?

就像无数个过去,自己带着冷酷、无情的笑容将长剑狠狠刺入他人的身体一样,天枢的嘴角掠过一抹带着寒意的微笑。

原来他们终究只能是对手,不,是敌人。

初到朔州,天枢惊异地发现,边关的局势要比他想象中好得多,虽说朝上一帮老家伙要死要活地揪着议和的话题不放,但

贺兰将军毕竟是当年和兰斯洛亚结过梁子的人,哪里会顾忌那么多。

简简单单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干净利落地从阿烈古琪手中夺回了还没捂热的凤台关,稳住了边城局势,

才不在乎文帝究竟站在“主战”还是“主和”一方呢。

随后,贺兰陵率军北出代郡一路杀过清江,斩杀敌兵三万余人,博得“血修罗”之名。一时之间,神威将军贺兰陵的名字

成为赫提的年轻父母们吓唬夜啼小儿的最佳武器。

这厢,天枢和天璇对贺兰陵崇拜有加,而另一边,贺兰陵却是对两位不请自来的小皇子头痛不已。皇帝锤炼儿子的心思他

自然是明白的,可这毕竟是战场,刀枪不长眼,稍不留意,伤着哪位他都赔不起啊。

天璇还好,他年纪虽小,为人却谨慎,平时大都待在营里,不会轻易涉险,让贺兰陵省去不少麻烦。天枢就不同了,仗着

自己皇子监军的身份,两次率领数百轻骑深入赫提腹地,虽说都是完胜而归,却使得贺兰陵更加担心,生怕他得意忘形,

终究铸成大祸,无法挽回。

然而,没等贺兰陵对天枢加以劝诫——当然,他劝了也未必有用——他的担心就成为了现实。

那日,天枢便在回营途中遇了上早有准备的敌方伏军。

长途奔袭,孤军深入,本乃兵家大忌。而更要命的是,他终于见到了他一直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烈。”事实摆在眼前,天枢再也找不到可以欺骗自己的理由。

手中的剑就那样失去了力度,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对他下手。

不仅如此,他甚至把“长天”剑完全收了回来。

天枢不但放弃了攻,也放弃了守,他就那么自自然然地骑在马背上,安静地等待着阿烈古琪的致命一击。

阿烈古琪显然也没想到,天枢会毫无反应地愣在原地,甚至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当他想要收手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他的剑,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烈!”他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呢喃,也看见了他眼角的泪珠。

身体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天枢忍痛拔出胸前的利剑。伤口很深,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双手。

天枢冷冷斜视阿烈古琪片刻,转身逃往泽兰沙漠深处。

阿烈古琪摆了摆手,制止了身后想要追击的士兵。那片广袤的沙漠是除了拥有黄泉谱的西列斯人再没有人可以生存的“死

亡之海”。

小苏儿,我放你一次,如果我们再见面,我定会将你牢牢锁在身边,寸步不放,阿烈古琪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对自己说。

睁眼瞬间射入的光亮带来一阵刺痛,天枢不由地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伏在他身上沉沉睡去的身影。

那是一个不超过十岁的男孩子,仿若绸缎般的金褐色长发自然垂下,遮去了他大半的容颜。

“啊,你醒了。”被惊醒的男孩子抬起头来,对上天枢睁开的双眼,湛蓝的眼眸中闪耀着喜悦的神采。

“你流了好多血,我真怕你会死——”孩子由衷地笑着,天真坦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要救我?”天枢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需要理由吗?”一瞬间,男孩儿眼中流露出茫然,随即扬起小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着答道:“大概是因为我想救

你吧?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天枢发现自己竟然无言可对。

“我叫雅尔海晴。”男孩子的表情柔和又温暖,蓝眼睛明亮地闪耀,“要记住救命恩人的名字哦。”

“想要我报恩吗?”天枢失笑道,真是有趣的小鬼。

“不用,不用,暂时不用……”雅尔海晴嘻嘻笑道,“你的伤还没好,还需要多休息。哦,我差点忘了,你昏迷了一天一

夜,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叫人去做吃的,你再躺一会儿吧。”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呵呵,他们长得好像哦,不然他才懒得救他呢……

清江一役历时三月,阿烈古琪的南侵最终以失败宣告结束,连番战事失利让他清醒地认识到,眼下的自己还没有办法撼动

胤王朝的统治,遂遣使者来朝议和,商议两国互换皇子为质。

胤文帝子息不旺,膝下仅有六位皇子和一位皇女,齐王天枢与四皇子天权同为君妃所出。君妃出身卑微,是文帝身为太子

时的侍妾,不过凭着生下长皇子之功得到嫔妃封号,虽然曾经宠冠后宫,却也两度被打入冷宫,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自是

大不如前。

二皇子天璇与三皇子天玑是同母兄弟,皆为早逝的清妃所出。清妃是文帝一生最深爱的女子,天玑三岁那年意外身亡。皇

帝怜他兄弟二人年幼丧母,深觉亏欠良多,历来宠溺纵容,端的是尊贵无比,如何会让他们出使异国为质。

五公主玉衡和七皇子摇光是正宫宁皇后所生。宁皇后出生世家,家业深厚,世代在朝为官。祖父宁博,父亲宁颖,兄长宁

泽更是三代为相,朝中势力自是不必说。

至于六皇子开阳,他的生母绮妃是清妃过世之后文帝最宠爱的妃子,子凭母贵,皇帝断不会让自己最心爱的小开心果去做

人质。

如此情形之下,会被选中为质赫提的皇子也就不难猜了。既不得父皇宠爱,又无外戚可撑腰,更不及兄长文韬武略、才情

天纵,十三岁的四皇子天权就这样被胤文帝打发到了赫提。

也许是骨肉亲情不忍相告,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此并不在意,文帝甚至没有亲自告诉天权这个消息,而只是派人到漱玉宫知

会了一声。

对此,君妃毫无异义,皇帝能想到的,她自然也会想到,多说无益,她没有立场去反对。

天权更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在大多数人而言很难接受的事实。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这座华丽的宫廷和遥远的北国并无区别,每个人都是那么平静,而唯一可能反对的那个,对此却是毫

不知情。

天枢产后未出月就匆匆赶回渝京,再奔赴朔州,本就失之调养,加之漠北一战身受重伤,身心惧创,回京后便是大病一场

,多日不曾上朝,而天权即将为质赫提一事则在君妃的暗示下,无人向他透露。

“殿下,该喝药了。”云妃端着已经热过两遍的汤药推门进屋。

“再等会儿吧,我现在不想喝。”天枢把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道。

“可是臣妾有要事相告。”云妃巧笑倩兮,笑容好不奸诈。

她年长天枢四岁,是他封王建府时皇帝钦赐的侧妃,不过两人平时的相处模式,倒是更像姐弟一些。

“我没兴趣。”天枢一口回绝。

“和四殿下有关哦。”云妃欲擒故纵。

“什么事?”天枢闻言立即翻身坐起。

“殿下先喝药,不然……”云妃干脆卖起了关子。

“你敢威胁我?”他最恨被人威胁了。

“臣妾不敢,臣妾是奉太后的旨意照顾殿下,既然殿下——”

“我喝就是。”听云妃搬出皇祖母的名头,天枢乖乖就范。

“四殿下要去赫提了。”云妃幽幽叹道。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天枢又惊又怒。

“是娘娘的意思……”云妃黯然道,“可我觉得殿下会很想知道。”

“我进宫去找母妃。”天枢沉声道,神情肃然。

望着天枢匆匆离去的背影,云妃神色复杂,她还没有告诉他,四皇子已经在今日清晨出发了。

“为什么是喵喵?”天枢径直闯进漱玉宫,激动地质问道。

“你说呢,飘儿?”君妃冷冷地反问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去!”

他不否认,这么做一半是为了天权,而另一半,却是为了自己。

“啪!”君妃狠狠一巴掌扇过。

天枢默然垂首,他知道母妃为什么会生气。

只要他还在渝京,天权一定会有回来的机会,如果他去了赫提,母亲和弟弟在这暗无天日的宫廷就将再也没有希望。

“我能去送送喵喵吗?”隔了很久,天枢小声问道。

“去吧。”君妃没有问,为何天枢已经知道天权离开的消息。

“谢谢萧姐姐。”天枢步出宫门的时候,萧雨霏连马都为他准备好了,她不想看见他遗憾的样子。

“这个给你,凭它,你可以无条件地让我为你做三件事。”

策马狂奔的时候,天枢握紧了胸前冰冷的挂饰,耳畔却响起阿烈古琪曾经的誓言。

“烈,这一次,你不许再骗我。”

——上篇·花朝·完——

中篇:月华

第三十六章

雪,静静地飘落,晶莹剔透,纯洁无暇。

洁白的雪花迈着轻盈而舒缓的舞步翩跹起舞,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掠过琢心阁,空气清新湿润,大地安详沉

静。

轻柔的微风吹过,松枝上的雪沫儿随风飘散,映着清晨明媚的阳光,折射出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环,绚烂夺目。

“朝儿,佳期,快点起床,小舅舅发红包了……”

大年初一的早晨,君唯扬大大咧咧地推开门闯进了两个孩子的房间,心中犹在犯着嘀咕,这俩贪睡的小鬼,肯定是昨夜守

岁玩得太晚了,怎么太阳照屁股了都还不见起来呢。

“咦!人呢?”环顾一圈后,君唯扬愣了,干净整洁的房间空无一人,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有人睡过

的痕迹。

“藏猫猫,哥哥姐姐藏猫猫……”肖紫衣举着手中的冰糖葫芦乐道,一袭大红色的锦缎棉袄衬托得白皙细腻的小脸蛋越发

圆嫩可爱。

“宝贝儿,不用找了,哥哥姐姐不是在和你闹着玩,他们没在这里。”

紫檀书案上有张被红玉镇纸压着的泥金笺纸,君唯扬拿起短笺,快速地瞄了一眼,同时喝住了兴高采烈地从他怀中挣脱,

摇摇晃晃地迈着两条小短腿想要去找朝儿和佳期玩捉迷藏的女儿。

“我们去找爹爹,勿念!附言,紫衣生辰快乐!”

短笺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行字,简单地就连称呼和落款都省略掉了,而且字迹不一。前者苍劲有力、笔锋锐利,后者清秀

隽永、典雅婉约,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更像是兄妹两个的通力合作。

“搞错没有,这俩小孩也忒没良心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这么溜了,要是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天枢哥哥还不得把我

生吞活剥了。”君唯扬越想越不安,仿佛心中所想的那些糟糕的事情已成现实。

“爹爹,怕怕……”肖紫衣被他阵青阵白、变幻莫测的表情吓懵了,于是趁着君唯扬一个不留神,一溜烟跑了,跑去搬救

兵。

“砰!”冬日的冷风丝丝拂过,却不能让他烦闷的心情有半分好转,撕掉那张笺纸后,君唯扬又愤愤地将眼前桌案上的东

西全部掀掉。

“君儿,你不要太担心。”肖梓泉抱着女儿走到他身后,轻声安慰道:“朝儿和佳期都是很聪明的孩子,他们会照顾好自

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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