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第三卷)——梦溪石
梦溪石  发于:2012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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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你拿我的手令,去找扬州总兵达春。”

阿林与隆科多俱都一怔。“八爷,这是?”

胤禩悠然笑道:“伺机而后动,一网打尽。”

其实陆九也没有吩咐他们做什么,只是拿出一些衣服,留她们在房中缝补,便独自出去了。

“翠羽姐姐,你说贝勒爷为什么让我们做这些?”青裳才十三岁,虽然长得亭亭玉立,不开口却也似十七八的模样,但是

说话之间却露了些稚气憨态,相比之下,翠羽比她大了两岁,就显得稳重一些。

“我也不知晓。”翠羽摇摇头,面色平静。“既是贝勒爷有命,我们自然要遵从,大人早已将我们送了人,如今这境地倒

还好……”她忽而想起从前在青楼里见过的那些姑娘的下场,不由打了个寒颤。

没有被年老的富商买下,受府中妻妾欺压,也没有因为年纪到了被强迫接客,这位主子看起来年少俊俏,也好相处。

她捺下几许心思,专注做起手头的活。

曹乐友觉得自己进来很不妥。

心神不属,连平日最喜爱读的书也入不了眼。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书童看着他,惊奇道。

“我认识了个朋友……”他只不过是还惦记着上回与应八见面的情景,眼前总是萦绕不去。

“一名才情双全的女子么?”书童暧昧地笑。

“自然不是。”曹乐友失笑,拿书敲了下他的额头。“是一名翩翩佳公子。”

啊?书童瞪大了眼睛。

曹乐友自己却陷入神思。是了,又不是貌美女子,自己怎的老是惦记?

或许是那人妙语如珠,或许是他的翩翩风度,又或许是……

自己与他很投缘。

但也不至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心头浮现起这句话时,曹乐友莫名红了脸颊。

正想得入神,管家来敲门:“少爷,老爷让您准备一下,晚上陪他赴宴。”

曹乐友皱了皱眉,这些应酬往来,自己素来是不耐烦去的,父亲也不会喊他,这次怎么例外了?

“父亲有说原因么?”

“老爷说,今晚筵席上会有贵客。”

曹乐友嗯了一声,起身更衣,再不情愿,父亲的话也不能不听。

筵席摆在扬州最好的酒楼,胤禩带着隆科多到时,已经满满坐了三大桌的官员与盐商,众人看到胤禩,都连忙起身见礼,

胤禩笑着一一回应,温雅脸上带着笑意,更显和蔼可亲。

这回皇上真是派了个好阿哥来。李陈常暗道,向胤禩介绍坐在他旁边的盐商。

“八爷,这位就是扬州第一盐商曹真,旁边那位,是曹家公子。”

曹真作势要跪下行礼,胤禩一把扶住他,笑道:“久闻大名。”

“有辱清听,有辱清听。”曹真忙道,一边不忘推出自己的儿子。“贝勒爷,这是犬子,颇懂文墨。”

曹乐友文人习性,父亲略带巴结的话听在耳中,总有说不出的别扭,但对方身份尊贵,也不由得自己失礼,他顺着父亲的

话抬起头,却一下子就愣住了。

只见胤禩正望着他,笑容温煦,表情未变。

“曹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曹乐友怔怔地看着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见面不多,却有知己之感的应公子,突然之间就成了贝

勒爷,当今八阿哥?

“应……”

“乐友!”曹真见他神色不妥,忙出声低喝。

曹乐友醒过神来,行礼拜见,只是表情动作都有些木然。

胤禩与他们笑谈了几句,便有别席的人不停过来敬酒,他来者不拒,都与其碰杯,但喝得却极少,众人不敢灌酒,见八阿

哥很给面子,也就渐渐放开,一时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曹乐友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心情烦闷,也不顾自己酒量不长,随着父亲向别人敬酒,很快就有点醉意。

扶着脑袋正有些昏沉,忽然听到耳旁有人说话。

“八爷,您这是……”

“喝多了点,出去解解酒,扬州地界太平得很,这外头有知府大人的护卫把守,你就不必跟着了。”

“嗻。”

曹乐友不及多想,也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他下意识跟在胤禩身后,及至后院花园,一阵凉风袭来,神智顿时清醒不少。

胤禩停住脚步,转身。“曹兄跟着我有事?”

“你……”曹乐友满嘴苦涩,说不清是酒味,还是别的。“你真是八阿哥?”

胤禩点点头,道:“先前没有表露身份,不过是觉得我们平辈论交,没有必要拿身份来压人,我知道曹兄心里头不痛快…

…”

“我没有……”曹乐友一挥手,像是要抹去他说的话。“只是,唉,是我唐突了,那日你与我说的话……”

胤禩走过去扶住他,就近找了个亭子坐下来,神色柔和。“自然是肺腑之言,我观曹兄为人坦荡,也是真心为令尊担忧,

才会出言相劝。”

曹乐友闻言,面露迷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胤禩道:“盐商渔利颇丰,与官员勾结成风,还是在于扬州官员自己把持不住操守,若乐友能助我,我定能保曹家平安无

事。”

曹乐友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胤禩也不逼他,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我君子相交,我不会勉强于你,你好好想想,然后再来找我,回去罢。”

胤禩早已看出这个曹家公子与他老子绝不相同,所以也不担心这番话会被曹乐友转述给他父亲,从而引起盐商警惕,只是

他不知该笑一个商贾之家居然生出这样的儿子,还是庆幸刚好被自己撞上了。

又说了一会儿,胤禩先起身回席,曹乐友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喃喃道:“你还是应八,该有多好……”

风袭来,吹落满树繁花,连带着话语,也消散在风中。

第七十一章:设局

山西之行事毕,胤禛回京,到京之后一打听,才知道胤禩还没有回来,兴许皇阿玛那里还能收到他的密折,除此之外,众

人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今儿个进宫请安,听娘娘们说起指婚的事情,现在只待八弟回来,就可以大婚了。”四福晋笑道,一边拿起下人端上来

的参茶递给胤禛。“我还在琢磨着要送什么,爷就回来了,正巧帮我掌掌眼,看礼单上的东西妥不妥,还有什么要添加的

。”

胤禛正换上常服,闻言一怔,更衣的动作也停住。“胤禩要大婚了?”

那拉氏点点头,叹道:“这世间也过得太快了,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她忽然想起当年在街上的惊鸿一瞥,如今却已似沧海桑田,自己嫁为人妇,成了他的嫂子,少年也慢慢长大,转眼到了需

要成亲的年纪。

胤禛也在失神,与那拉氏想的却是异曲同工。

如果有可能,他自然希望胤禩永远是那个需要依赖他的弟弟,这样两人的关系即使永远不能再往前一步,也不会疏远,然

而这是不可能的。

那个人终究会有自己的嫡福晋,以后兴许还会有侧福晋,庶福晋,子嗣,他会有自己的家族,他会挺身而出,为他们撑起

一片天。

胤禛握紧了掌心,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千里之外,被他惦记着的某人,此时正优哉游哉靠在躺椅上,拿了本书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爷……”陆九走过来,愁眉苦脸。“那两个……”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翠羽和青裳,挠挠头,索性略过。“您能不能把

他们弄走?”

“怎么,她们活儿干得不好?”胤禩微微睁开眼,慵懒神情还未散去。

“这倒不是,她们粗活细活样样拿得起来。”

“那又是怎么了?”胤禩翻了个身,只觉得阳光透过叶子铺在身上,暖洋洋地甚是舒服。

“她们分明是那些官员派来的细作,留她们在这里,终究不是个事儿……”陆九虽然没有高明来得那么贴心,但跟在胤禩

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倒是一心一意为主子打算的。

“正是因为她们的来历,才要把人留下来,告诉那些人,八阿哥收下他们的心意,而且不和他们作对。”胤禩笑道,敲敲

他的头。“你还要跟高明多学几年。”

陆九摸摸头,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还是爷英明。”

“去,帮我把隆科多和阿林叫来。”

“嗻!”

惠善已经被阿林奉密旨解决掉,剩下的便只有隆科多与阿林两人。

内心深处,对于隆科多,胤禩一直抱着防备的念头。这人此时虽还年轻,也曾受过康熙训斥,但他却是后来夺嫡中少有的

胜利者,只因他一开始就将目光牢牢锁在四阿哥胤禛身上,更在当上九门提督之后给了胤禛不少便利,让他在康熙末年那

场政变中稳操胜券,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此次出行,他们必然也奉了康熙的密令,从旁监察自己,所以这些设计用局,可以瞒着别人,却不能不告诉隆科多与阿林

,也算是间接向康熙表明忠心。

这头曹乐友从筵席回来之后,却是有些神思不属,吃饭时还将筷子伸到汤中去,连曹真也看出不妥来。

“乐友,用完饭到我书房来。”曹真沉声道。

“是。”曹乐友扫过母亲担忧的眼神,心中有些愧疚。

他不是没想过将此事告诉父亲,但也知道父亲知道后,必然会去通知扬州官员,让他们早做准备。

明明知道八阿哥正在做的事情,于国有利,然而当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时,他并不能像那些话本小说里写的那样,挺身而出

,大义灭亲。

当一个人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又该如何做?

说到底,还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若自己能够早点踏入商途,帮上父亲的忙,现在在他面前说话的份量也能重些,兴许他还听得入自己所劝;又或许自己没

有读这么多书,不知道忠君为民的道理,兴许也不会如此挣扎了……

如今说什么,却是晚了。

曹乐友带着一肚子叹息进了父亲书房。

“父亲,您有事找我?”

曹真抬眼,见他两眼下的淡淡青色,不由皱眉。“你又熬夜看书了?”

“嗯,找到一本好书,看得入神,就晚了些。”曹乐友随口扯了个谎,又问道:“上次父亲带我去赴宴,可有什么用意?

曹真点点头,带了些笑意。“我还当你埋头读书,不会问这些事情呢,此去有两个目的,一来是八阿哥在场,可以将你介

绍于他,让他对你留下些印象,将来对你科举做官,也有些帮助,二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无心女色,这本来很好

,但是娶妻生子,乃人伦大事,你还记得席上的扬州知府宋大人吗,为父为你求到一门好亲事,宋大人的二女儿,如今还

待字闺中,年方十六,与你正合适,她虽然是庶出,但你也等于有了一个好岳丈,将来……”

曹乐友有点茫然,那天他眼里就只看到一个八阿哥,哪里还会去关心旁人,但一听到自己的婚事,却再也顾不得其他。

“父亲,我不想成亲!”

曹真正说得兴起,闻言冷下脸来。

“放肆!你已到婚配年龄,看看与你差不多年纪的,既是尚无正室,也已有了通房丫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

说不,再说这门婚事,是为父千挑万选的,宋家是官宦之家,能够将女儿下嫁,已是曹家万幸,你还有不满不成?!”

曹乐友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却来不及捉住,他急道:“父亲……”

曹真挥挥手。“不必再说,此事已定,你娘打听过了,那宋家二小姐品貌俱佳,不会委屈了你,你娶了亲,也好早日安心

准备科举之事。”

曹乐友腹中诗书不少,无奈不是油嘴滑舌之辈,碰上这种事情,满脑子的话只余下空白,刚说了半句却被父亲驳回,最后

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房间,却再也无心看书,只得脱去外裳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月,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越想越是心惊。

他虽然对这门亲事不情愿,但最大的原因却不是因为那宋家二小姐素未谋面,而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本已千方百计让父亲远离,却绕来绕去,连自己都绕进去了。

曹乐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法子来,心烦意躁之下,又披上外衣下床,喊来贴身小厮出门去。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脚步已经不知不觉朝胤禩所住的客栈方向走去。

扬州十里烟花之地,即便入了夜,也并未像别处那样冷清,近处多是民居,尚且安静些,远处却还有灯火闪烁,歌声袅袅

两人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前面隐隐绰绰传来哀求与哭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刺耳。

小厮有些发怵,抓着他的衣角不放。“少,少爷,莫不是什么鬼怪?”

“子不语怪力乱神。”纵是心情不好,听了这句话,曹乐友也忍不住失笑。“过去看看。”

话说着,步伐已经迈开,小厮无奈,也只得赶紧跟上。

走近一瞧,才看见是两个人跪在关了门的药铺门口,哀声低泣。

确切的说,其中一人半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惨淡,另一名青年男子则半抱着她,苦苦哀求药铺开门。

“老爷,求求你们行行好,我妹妹就快不行了,您就帮忙看看,施舍点药吧!”那人拼命拍着门,里面却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曹乐友走过去。

那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曹家小厮上前一步道:“这位是扬州曹家的大公子,有什么难处,不妨与我们公子说说,兴许还能救你们一命。”

说话之间,俨然将曹家当成官府一般主持公道的存在,曹乐友听得好笑,也懒得去纠正他。

不料那男子一听曹家,却陡然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曹乐友的鼻子骂道:“就是你们这些盐商,害得我们兄妹沦落到这等田

地!”

曹乐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两步,小厮忙挡在他前面,朝那男人喝道:“放肆,我们好心问你,反倒被你胡乱攀

咬,真是狗咬吕洞宾!”

那人没再上前,因为这时他旁边的少女又哀哀叫了一声哥,他随即低下身去扶住她。“妹妹!”

再一看那少女,已经面色如金,出气多入气少了,曹乐友急忙敲门喊来药铺掌柜,又让小厮掏钱垫付,手忙脚乱一阵,待

少女病情渐渐稳定下来,这才问起兄妹俩的遭遇。

“我们是城外的灶户,世代制盐,原本也想着有一口饭吃,饿不死人就好,但自去年开始,盐商到我们那里收盐……”

那头大夫在给其妹诊断,这边男人对曹乐友也不那么敌视了,开始低声向他说起兄妹俩的遭遇。

曹乐友听罢,沉默半晌,道:“难道官府就不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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