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 下+番外——盗骊
盗骊  发于:2012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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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非邪轻笑了一声:“怎么像只偷腥的猫一样。泽州太守董启珍叫他儿子递了降书过来,顺便送来两饼大龙团,我刚才见了董凝

,他还跟我说,泽州城郊有位湛若水湛先生,是高智之士。湛先生助我得泽州,我只好借花献佛,将这两饼茶送与先生。先生喜

欢吗?”

我微微红了脸,笑道:“元帅小气了,赏赐也不花费自己的钱。”

龙非邪剑眉一挑,俯下身来,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道:“先生说的是。可是本帅家无恒产,闲钱不多,唯有此身,还望先生不

要嫌弃。”

我笑着往后缩了缩,龙非邪脸上立刻露出受伤的表情:“怎么,先生嫌弃本帅将近双二十年华,人老色弛?”

“噗。”

我惋惜地看着喷在案上的茶水,用手肘挡住龙非邪的欺近,笑道:“大哥别闹了。”

龙非邪却看上去越发委屈:“本帅明明很认真,先生怎么说是闹?”

说着,他绕过书案走到我旁边,拇指慢慢抚着我的脸,低声笑道:“不如先生先试一试,看满不满意本帅伺候。”

见他的手已经滑落到自己腰带的玉扣处,作势要解开腰带,我连忙红着脸按住他的手,反而被他抓住一把拉进怀里。

耳边响起他阴谋得逞般的朗笑声。

“元帅,元帅!”

我连忙从龙非邪怀里挣出来,看向帐外,乐时原本兴冲冲地跑进来,见了我和龙非邪,又立刻沉了脸。

年纪太轻,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我微微摇头笑了一下。

“无央,什么事?”龙非邪按我坐下,自己靠着椅背站着,笑道。

乐时一揖道:“越城刘业原本投降后又改变心意,元帅派张将军前去攻城,大军未到,刘业心中惊惧,又派人来请和了。”

“那张猛岂不是很不甘心,没仗打,回来又要喊闹。”

乐时这才笑了一下:“反正元帅说一句,张将军就不敢发牢骚了。不过那人说关于请和之事,还有些事要求元帅,元帅见吗?”

龙非邪点点头:“请他过来。”

“是。”

看乐时转身走出去,我也站起来:“大哥,你们有要事要谈,我出去走走。”

脸又被捏了一下:“傻瓜,你留在这里没事。等事情一完,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心中一暖,还是摇摇头,笑道:“我是怕将领们心生不满。”

龙非邪拥我入怀,抚着我的背柔声道:“不会,那些都是我的袍泽兄弟,绝不会对你不满。还是,你受了什么委屈?”

见他皱起眉头,我赶紧挠挠头笑道:“没有,不过是有些担心而已。”

过了一会儿,一群将领一起走进帅帐,各自坐好。我坐在角落的书案后面,假装奋笔疾书,所幸那些人也基本对我视而不见。

乐时领着一个中年文士走进帅帐,我抬头瞄了一眼,不由一愣。

“元帅,这是张文修张先生。”

张文修深深一揖,朗声道:“学生见过元帅。”

龙非邪坐在首位,笑了一下:“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坐下说话。”

“谢元帅。”

张文修又行了一礼,坐下拱手道:“刘大人前次请降之后又毁约,得知惹怒了元帅,心中大悔,派学生前来,一来求元帅恕罪,

二来再递上降书,还请元帅不要怪责大人糊涂之过。”

龙非邪星眸微转,嘴角还是惯常的三分慵懒笑意:“无妨。不过张将军的兵马就在越城外,若是刘大人对本帅要求太多,张先生

说的时间一长,本帅的袍泽可能会忍不住。”

张文修微微欠身道:“不敢。其实,刘大人只是担心毁约之事惹怒了元帅,即便举城投降也保不住身家性命,是以,刘大人请求

元帅亲自进城受降,以示元帅信任,刘大人才敢放心交托。”

“理由倒是很正当呢。”龙非邪微微笑了一下。

这时候乐时站了起来,对龙非邪拱手道:“元帅,时有一个问题想问张先生。”

龙非邪略微点了一下下巴。

乐时走到张文修面前,一揖道:“时想问先生,若是元帅不进城受降,而张将军执意攻城,刘大人要怎么办呢?”

我微微有些讶异,看向乐时。

张文修的声音冷了下来:“若是如此,说不得,刘大人只能坚壁自守,越城虽不大,也有军队钱粮,只要放出消息,说元帅会在

破城后迁怒百姓,百姓为了自保,自会拼死守城。到时上下一心,越城城坚壁厚,就算龙腾军可以破城,也要付出不少代价。”

张文修把头转向龙非邪:“听闻元帅是天上将星下凡,百战百胜,今日却不敢入一小小的越城,文修虽见元帅天人之姿,却不敢

信也。”

“啊,那都是市井传闻,先生谬赞了。”龙非邪扬起一个无害的笑容。

我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

“元帅,”乐时嘴角勾起冷笑,拱手道:“请立刻派人叫张将军攻城吧。”

张文修站了起来,看向龙非邪,急忙道:“元帅,这是何意?”

龙非邪笑道:“先生莫急。无央,你来说给先生听。”

“是。”乐时拱手一礼,笑道:“张先生请元帅进城受降,合情合理,无可厚非,只是时问先生若是攻城该如何,先生神情倨傲

,无半分慌乱服软之意,说明先生不是真心请降,元帅若是入城,必然身陷险境。如此,时只有请元帅下令攻城,虽然代价大些

,不过,时可以告诉先生,张将军是出了名的阎罗,惹怒了他,城破之日,屠城在所难免。”

张文修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色。只是他沉默了一阵,平静道:“你是谁?”

乐时一笑,拱手道:“在下乐时。”

“罢了,想不到今日竟输于后辈之手。吾命即休,只望元帅不要迁怒百姓,屠城之事,杀孽太重。”张文修看向龙非邪,淡淡道

“这些事情,已不需张先生操心了。张先生阴谋对元帅不利,来人,带张先生下去。”乐时冷声道。

我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且慢。”

帅帐里的人都看向我,张文修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江大人?”

我走到张文修面前,温声笑道:“一别经年,若采先生还好吗?”

张文修愣了一下,别过脸去,冷冷道:“张某是朝廷命官,江大人却甘为叛逆,你我二人已是死敌,何苦再谈论昔日交情。”

“嗯,”我淡淡应道:“曾几何时,江山竟已不复识矣。”

“原来是江先生的旧识,莫非江先生想救下此人性命?”乐时在一旁冷笑道。

一个将领不耐烦道:“你这书生,好好抄你的书就是了,管这些个干什么,别啰啰嗦嗦地惹麻烦。”

张文修淡淡看了我一眼:“多谢江大人好意。张某既然敢来,自然想到败露的下场。”

我摇摇头:“请若采先生即刻修书一封,告知刘大人,开城投降。”

张文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的神情:“不可能。若是龙腾军执意攻城,定然伤亡惨重。”

“江先生还是坐回去吧,就算张先生肯修书,刘业又怎肯投降?”

乐时冷嘲了一声,旁边的将领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先生错了,从先生踏入龙腾军的军营开始,越城已经是龙腾军囊中之物,可不费一兵一卒得之。”

“你什么意思?”张文修的眼神先是不信,继而流露出些许恐惧。

我淡淡道:“刘业根本是庸碌之辈,性格软弱,少谋寡断,若采先生在刘业身边,刘业几乎是对先生言听计从,可以说,若采先

生虽然是任朝廷官职,却是刘业最信任倚重的谋士智囊,湛可言中?”

张文修脸色苍白起来,惊惧地看着我。

“先生为了引元帅入城,亲自前来请降,刘业在城中自然有准备。可是先生一死,越城外的龙腾军再击鼓壮势,刘业肝胆俱裂,

怎会不降?”

张文修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我温声道:“所以,请先生修书一封。如此,龙腾军可无伤亡,城中百姓自然也不会有损伤,救得万人性命,是先生的功德。而

且,湛会向替若采先生向元帅求情。”

张文修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我刚才坐的书案前,提笔的手微微颤抖。

他苦笑一声,抬头看我:“从看见江大人开始,张某便觉内心不安,大人对于人心之明澈,可怖,可怖。”

第六十八章

假装埋头整理书案,时不时偷偷瞄一眼那人的白袍下摆,那人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耳边传来他手指指节一下一下

扣着桌面的声音。

笔墨纸砚都摆得整整齐齐,那人还是不说话,我窘迫地站在原地,嗯,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

刚要转身走,听见那人慵懒的声音:“整理完了?过来。”

我摸了摸鼻子,赔笑道:“那个,天快黑了,我去叫小乙和琮儿吃晚饭。”

“嗯?”他剑眉一扬。

我认命地挪到龙非邪身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他拉入怀里坐下,薄唇欺上来。缠绵的热吻过后,他拍着我的背,轻叹了一声。

“对不起。”我老老实实道歉。

“含章,”他轻抚着我的脸颊:“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会责备你。只是,你知道我不让你看战报,是怕你累着。”

“不会,”我摇摇头:“其实我只有趁你不在偷偷看一些……”

“这样。”

他挑眉看我。

“……”我变笨了,我沮丧地想着。

龙非邪反而朗笑了几声,让我靠在他怀里,轻吻着我的鬓角,道:“罢了,以后我案上的战报,你想看都可以随意拿。”

“诶?”

环在腰上的双手收紧了些,他含笑看着我,道:“谁让我的含章才华如此出众,如明珠在侧光芒万丈,其他人自然都黯淡无光。

刚才含章三言两语,便让我不费一兵一卒得一城池,如此风采,看得我心动不已。含章明明有大才,我若是逼你掩盖锋芒留在我

身边,只会委屈了你。”

“我……”我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不过怕帮不了大哥什么,让大哥失望。”

“怎么会呢,”龙非邪的手不规矩起来,在我耳边轻笑道:“先生风采,本帅心慕久矣。如今更是满腔情思倾注在先生身上,只

盼得先生真心相待,否则便要独自尝这人间爱情之苦。”

我笑着按住他的手,低声道:“此生唯一心,肝胆皆冰雪。”

龙非邪一愣,笑意盈盈的双眸里星斗张明,紧紧拥我在怀里,笑道:“执手同偕老,白首不相离。”

“嗯。”

我笑着应了一声。不管将来如何,有他这句话,也就够了。

“咳咳!”

我回头一看,小乙站在帐外,望向上方。我连忙站起来,微微红了脸,也轻咳了一声,走出去,伸手敲了他一下,笑道:“天上

有什么东西吗?”

小乙摸摸头,露出古灵精怪的表情:“天上没什么东西,可是地上的事情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脸一红,心中有些不甘。这小子居然开始取笑我了。

“咳,你去叫琮儿一起吃晚饭吧。”

小乙正色道:“正要跟你说呢,琮儿和乐无央起了争执,真生气了呢。”

我皱眉道:“怎么回事?”

“你还是去看看吧。要不是看乐无央一介书生弱不禁风,我早就一拳揍过去了。”小乙耸耸肩。

“怎么?无央欺负琮儿了吗?”龙非邪走出来,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也不算吧,”小乙撇嘴道:“是因为含章的事情起了争执。”

走到校场旁边,围了一些人。两个白衣书生站在中央,乐时嘴角带着冷笑,神色冷然,琮儿却满脸通红。

“怎么了?”

琮儿一看见我,眼中起了水雾。我赶紧搂着他,笑道:“怎么,我不来还好,一来你就要哭么。”

琮儿摇摇头,哽咽道:“不是……”

我微微有些生气,看向乐时,皱眉道:“怎么回事?”

乐时对我一揖,笑道:“先生来得正好。刚才我和殷将军正在说起今日刘业请降之事,少琮在一旁听见了,与我争辩了几句。”

“不是,”琮儿扁嘴道:“无央对公子不敬,琮儿一时生气才会跟无央争辩的。”

我笑着揉揉琮儿,道:“无央若是有话对我说,不妨来帅帐找我。”

乐时眼珠一转:“学生不敢,若是让元帅看见了,以为时对先生不敬,元帅素来宠爱先生,必定怪责。”

“无妨,”我淡淡一笑:“你只当做是在书院辩论经义,有话都可以直说,元帅又岂能怪责你。”

说罢,我看向龙非邪,他笑了一下,点点头。

“如此,”乐时对我拱手道:“请先生不要怪时鲁莽。”

我微微一笑,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坐在帅帐里,我让琮儿分茶给众人饮用,看着两饼大龙团就这么没了,我别过脸去,心里抽着疼。早知道就不要这么多礼数了,

我在心中懊恼。

倒是殷堪殷将军笑了起来:“我竟不知道少琮有这么漂亮的手艺。”

琮儿在一旁腼腆地笑起来,被小乙黑着脸拉到身边。

“无央。”

我把茶盏推到乐时面前。

“是。”乐时略微犹豫了一下,捧起茶碗喝了一口又放下,道:“敢问先生,今日若不是那人是先生旧识,先生如何辨别真假。

我略微摇摇头,笑道:“若采先生曾经和我是同僚,不过跟这个没有什么关系。无约而请和者,必有谋,本不必费心辨别真假。

乐时皱眉道:“先生原本就知道刘业乃是诈降?”

我喝了一口茶:“八分把握。”

乐时微微涨红了脸:“那学生的做法,先生以为如何?”

我淡淡一笑:“很好。”

看乐时愣了一下,我笑道:“无央心思缜密,思虑清晰,有良、平之才。”

乐时脸上依旧淡漠:“如此,就算先生不说那番话,当时学生已经叫人押下张文修,他已是必死无疑,越城一样可不攻自破。”

“啊,”我点点头:“是如此,有八分把握。”

乐时冷冷道:“既然如此,先生未免多此一举。”

“乐无央!”

我挥手拦下小乙,笑道:“若能救下若采先生一命,又怎算是多此一举。”

乐时唇角微勾,轻蔑道:“原来,先生还妇人之仁。先生还是快离开军营,否则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会吓坏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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