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 下+番外——盗骊
盗骊  发于:2012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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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琮儿在对面坐下,我笑道:“今日效仿古法,将下棋视为两国交战。你选朝廷还是龙腾军?”

琮儿想了一下,嬉笑道:“琮儿怕下不过公子,那还是选朝廷好了,输了也不可惜。”

“那可不见得。”我摇头笑道,“既然你这么想,那你选龙腾军。”

琮儿露出疑惑地表情,还是点点头。

落子之后,我和琮儿下了一阵,我漫不经心地看着棋盘,淡淡道:“前几日叫你想的事情,想好了吗?”

“是,琮儿觉得,阴谋之事,己之秘而敌不知而已。”

我赞赏地看了琮儿一眼:“那阴谋阳为呢?”

琮儿小心地开口:“琮儿想了一阵,觉得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道理是一样的。”

“没错,”我微微点头,笑道:“夜半偷盗,暗巷杀人,都是愚鲁之人所为,谋士智者所不为也。越是阴谋,就越要做出样子给

人看,就是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也不过分。”

琮儿轻笑了一声:“琮儿知道了。”

“那还不专心下棋?”我落下一子。

琮儿吐吐舌头:“公子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我悠哉地玩转着手中的棋子,笑道:“如今朝廷军有五十万,龙腾军要如何应对?”

琮儿盯着棋盘,道:“虽然朝廷军有五十万,可是韩景来了以后,朝廷军一直拒城自守,从来不敢主动出兵。”

“你怎知我是不敢?”

我落下一子,道:“天气日渐寒冷,朝廷军大多是南方人,不及龙腾军耐寒,是以冬天就坚壁自守,保存战力。来年春天再决一

死战,方是上策。”

琮儿想了一下,落子道:“就算是如此,龙腾军也正好可以休养生息,明年也不会怕了朝廷军。”

我笑道:“等到春天,还有好几个月,局势可否就如此平静相持?龙腾军虽然得了北方大部,但是江山大半还是朝廷的,龙腾军

是所谓的叛军,人心不稳,时间拖得越长对龙腾军越不利。若是这段时间朝廷派人在龙腾军中,游说利诱,有人起了归顺朝廷之

心,到了春天朝廷出兵之时,龙腾军内乱一生,顷刻间便要四分五裂,至少也会元气大伤。”

帐内响起茶杯倒在桌上的声音,我抬头一看,是小乙站在桌边,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含笑落下一子:“琮儿。”

琮儿盯着棋局看了一阵,塌下双肩,闷闷道:“琮儿输了。”

我伸手开始捡棋子,笑道:“那再来一盘,这次你是朝廷军,怎么样?”我冲琮儿眨眨眼。

琮儿愣了一下:“哦,好。”

我落子变得快起来,落下一子,便开始催促琮儿。

“公、公子……”琮儿脸颊微红,窘迫地看着我。

“怎么了?”手边没有茶碗,下棋没茶喝,实在是少了许多趣味。

“既然朝廷要守城,龙腾军就不能偃旗息鼓,而要千方百计诱敌出战,在天寒地冻之时,尽可能多的消耗敌军。”

我又下了一步棋,用指节轻叩桌面:“琮儿,到你了。”

琮儿落子道:“如果是这样,那朝廷军就要少出战,坚城自守。公子也说,时间拖得越长,对朝廷军越有利,说不定,明年龙腾

军就……”

琮儿住了嘴,抬头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所以,龙腾军利在速战。”

“先生,”乐时走到棋案旁,看了片刻,道:“就算速战,龙腾军又有几分把握?主动进攻者,就算与守方打个平手,那也是败

了,更何况朝廷如今有五十万大军。”

“只要琮儿守好城池,公子就没有办法了。”琮儿疑惑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在天元落下一子,看见乐时和琮儿不解地神情,我靠在椅背上,略微伸了个懒腰,笑道:“五十万大军?不足惧也

。”

“先生何意?”乐时皱眉。

“无央,你读过战报,可知敌军主帅是谁?”

“原本是洛行,后来因为镇压无功,换成韩景。”

我撑起下巴,笑道:“韩景是谁?”

乐时愣了一下:“是程国公的儿子。”

“此乃朝廷一大失算也。”我用右手中指扣着桌面,笑道:“我在京城之时,就听说过韩景的名字了,弄鹰斗犬流连章台,典型

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功劳才能。”

“虎父无犬子,程国公也是名将呢,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才举荐儿子,照例说韩景应该不会没有过人之处。”

我摇摇头,看向龙非邪:“这件事,元帅应该是心中最为清楚的。”

龙非邪淡淡笑道:“不错。韩景曾经在讲武学堂呆过一阵,夸夸其谈,外表气质华贵,内里不过是个草包。”

“所以,韩景拒不出战,恐怕没有什么谋略,不敢罢了。五十万大军,不过是摆于板上的鱼肉,徒待刀俎尔。”我朗声道。

“那,公子,就算韩景没有才干,只要拖着时间,朝廷还有大半江山,龙腾军是耗不过的。”琮儿轻声道。

“嗯,”我笑道:“所以,虽然有些冒险,不过天元这步棋,还是值得下的。”

琮儿疑惑地低头看棋局,突然惊呼一声。

乐时咽了口口水,涩涩道:“先生该不会是想……”

我点头,淡淡道:“龙腾军耗不起,只能以雷霆之兵出其不意攻下京城,最好的结果,天下可得,就是差一些,也可以占据北方

,天下可缓图之。”

说罢,我看向龙非邪,他星目灼灼,也正看着我。

我低声笑道:“只要元帅用兵得当,千载之功,一夕可成。”

第七十一章

起身送小乙、琮儿和乐无央到帐外,临走时,乐无央对我深深一揖。见他们走远,我才转身走进帅帐,顿时觉得有些疲倦,眼皮

重重地好想睡。

突然被人用力抱在怀里亲吻,直到我快窒息了才放开。

“含章,你真是个宝贝。”

湿热的唇继续浅啄着我的脸。

我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很累?”

我闭着眼睛,无力道:“有一点。”

“我抱你去睡。”

感觉被他打横抱起,走了几步,轻轻放下来。

温热的手一直在我的额头和脸上来回轻抚着,突然听他笑道:“若不是含章是个文弱书生,我今天忍不住就想拜将了。”

我闭着眼睛笑了一下:“打仗我可真的帮不了大哥。”

“怎么会呢,”龙非邪欺上来,我的鼻间全是他温暖霸道的气息,“江先生今日一席话,本帅佩服地五体投地。只是,为何你不

直接跟我说,要借棋局说出来,嗯?”

我睁开眼看见他探询担忧的目光,立刻错开眼神,支吾道:“没有,只是下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

龙非邪剑眉微微皱起:“含章,你有事瞒着我?”

“嗯,有的,一些小事,我今天偷吃了一块糕点……”

龙非邪略微一愣,继而扑了上来,嘴角挂着坏坏的笑:“这么不乖?那怎么办?”

我认命地让他压着,费力呼吸,不甘心地慢慢道:“大不了明天忍着不吃……”

龙非邪挑眉道:“那明天偷吃了,就推到后天了。”

我脸一红,缩进被子里,只露出眼睛望着他,闷闷道:“你要不要这么正经不让我吃东西……”

龙非邪闷笑了几声,撩开被子在我脖子上轻咬了一下,我轻呼一声。

“拿你没办法。你若是有事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只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否则我可是要心痛死的。”

“喂……”实在是很不习惯听他说些肉麻的情话。

“怎么,不信?”龙非邪做出委屈的表情:“莫非先生定要我剖心明志才肯相信本帅真心?”

我立刻用手肘抵住他,红着脸低声道:“好了,知道元帅不止俊朗非凡,更会甜言蜜语哄人,元帅少年时章台走马满楼红袖招的

事情,到现在京城的说书人都还编成一段一段的津津乐道呢……”

我原本只是玩笑,却见龙非邪顿时黑了脸,把头埋进我的颈间蹭了蹭,叹道:“那是认识你以前,含章。”

我认真道:“这倒是,认识我以后元帅就更风流了。”

龙非邪一窒,声音略微有些苦涩:“那个时候……不过,决定要和先生在一起之后,本帅可是一直为先生守身如玉。”

他语气突然变得轻佻,我看他满眼戏谑的笑意,不禁脸上发烫,慢吞吞地翻过身去,却被他轻易按住。

灼热的气息扑进耳朵:“夜夜拥着先生入睡,本帅可是忍得很辛苦呢,就算柳下惠还在生,孔老夫子也该夸我不夸他了。”

我轻笑了一声,背对着他笑道:“好了好了,元帅该去校场了。”

“先生当真如此狠心?”

“学生要歇息了,元帅自便吧。”

身上的被子被人扯下去一些,龙非邪低沉的嗓音在耳边道:“别蒙着,小心憋坏了。”

“知道了。”

“手不准拿出来。”

“……”

龙非邪轻笑了一声:“那我走了。”

“嗯。”

听见他的脚步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含章,就快了,我保证,很快。”

“嗯?”我睁开眼睛,看见他站在屏风旁边,回头看我。

“就快了,你我共享天下。”

白袍还是纤尘不染,我微微眯起眼睛,想看清楚好像包在白光里面的人。

九重宫阙满尘烟。

我淡淡笑了一下:“好。”

冬天的时候,我还是受不住冷,生病了。我想,我能帮他的已经做完了,只要不拖累他就好。虽然每天都全身冰冷昏昏欲睡,不

过在他看得见的时候,总要打起精神,又偷偷在平时喝的药里加了几味药,连小乙和琮儿都不知道。

战事已经停了一段时间,大概朝廷也以为龙腾军会等到来年了吧。

今早站在营门外看他白袍银甲,骑在异常高大的战马上,笑着对我说:“含章,等我回来。”

虽然很冷,却还是有阳光。

我抬手挡在额前,战马上还挂着银弓宝剑,闪着肃杀冷冽的光,刺得我差点想昏过去。不过我想,马上的人一定是英姿不凡神采

飞扬。

我点点头:“好啊。”

看着他带兵离去,我感慨着,以后床铺会很冷啊。

想着,我慢慢把藏在手里的银针取出来收好,掌心又多了个血点。

这天正在躲懒,赖在床上不想起来。虽然被子里根本不会让我捂得暖和,不过就是不想动。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把头蒙

进被子里。

“先生,还没起来?”

是田保的声音,他来干什么。

“先生?那我进来了。”

听见脚步声走了进来,然后是搬椅子的声音。

知道田保坐在我旁边,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蒙在被子里懒懒道:“来人哪,把这个人拖出去。”

又是田保凉薄的声音:“元帅不在,我看谁敢。”

外面实在好冷,我连忙把手缩回来。

沉默了许久,田保不说话,我就继续躺着不动。

突然被子被人拉了下去,看见田保不悦的神情:“你到底还要闷多久,难道要憋死不成?”

说着他眼中好像闪过一丝忧虑,我眨眨眼睛,怀疑自己睡蒙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以前都是很早就起的,有规律得很。”

我从他手里扯着我的被子,不悦道:“你少来咒我,冬季要早睡晚起你知不知道。”

田保打量了我一阵,淡淡道:“这样。你要是觉得不适,记得跟我说。”

“诶?”

“怎么?”

我狐疑地看着他:“壮士,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田保?”

田保冷冷地挑眉看我。

我摸了摸鼻子,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元帅让我照顾你,我当然得时不时来看看你了。”

我对田保笑了笑,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手掌。大概在龙腾军里,他还不是很得信任,心里总有些烦闷吧。

田保立刻见鬼似的缩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冷?”

我谄媚地笑道:“田将军,你手好暖。”

田保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握住我的手。

暖和起来,反而更有精神。

“田保,你放心,将来还有机会,我会帮你跟元帅说。”我安慰道。

田保目光一闪,别过脸去:“算了吧,你担心你自己就好。跟着元帅,若是败了,我死得其所,若是胜了,此生便有数不尽的荣

华富贵,怎么样,都不算差了。”

“不过,若是讨好了你,的确不怕元帅不赏识。”

我心中一惊,抬头看向田保,他还是一脸淡然。

第七十二章

大概连田保也把我当成以身事主的男宠一样的人物。我苦笑了一下,我的相貌还不至于摊到以色惑主的罪名…………

吧。

我心虚地摸了一下脸。

“你是不是该喝药了?快起来。”

“哦。”

我起身穿好衣袍,田保突然伸出手来,帮我把束发的缎带两脚从袍子里扯了出来。

我回头笑道:“多谢。”

他立刻冷冷别过脸。

我无奈的笑了一下,走到帐外煎药,田保也走出来,蹲在我身边。

“元帅出去好几天了,有什么消息吗?”我扇着火问道。

“这些事不是你该问的。”

“哼,你也不知道。”

田保冷冷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跟你说。你这种人,不该呆在军营里。”

我低低笑了一声,看着跳动的火焰,真是暖和啊。

“我这种人?我什么人?”

“你,”田保顿了一顿,沉声道:“我不想说,你不会不知道。”

不理会他一早上的冷漠,我把手靠近火炉取暖,顿时心情大好。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谁,不过,你最差也能在村庄里做个医棍,何苦……”

我白了他一眼,撑起下巴笑道:“何苦做人家男宠?”

“你!”

田保恶狠狠瞪着我,似乎有些发怒了。

“你知不知道,军营里的人说得有多难听?只不过是因为元帅在,没人敢明说罢了。那些背嵬军也没一个看得起你的,你……”

我难免有些黯然,勉强笑了一下,继续盯着瓦罐看。

“你没必要受这种委屈,我带你走吧。”

我不解地偏头看田保,他难得地露出窘迫地表情:“你,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龙腾军也不是很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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