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剧痛终于散去,月重华瘫软在他怀里,偶尔手脚还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
随风忧虑道:「还要痛几次?」
他的额头也有密密的一层汗珠,只是月重华看不到罢了。
月重华深深吸气,勉强凝聚起力气:「会一次比一次好些,烟五侯这些年待在家里不出门果然不是在玩。」
随风替他拭汗,月重华微微叹口气。
他被人伺候惯了,分辨得出随风手脚俐落,轻重得宜,显然是惯于伺候人的。随风从来不说自己,问他只是沉默。
可月重华仍是问:「随风,为什么这样对我?」
随风的手停了停,又继续刚才的动作,只是没说话。
月重华抓住他的手,固执的问:「随风,为什么救我?你说我不认识你,可你为什么救我?被烟五侯抓到你也会死的。」
随风想把手抽回来,此时月重华仍虚弱,用不出什么力,可随风却终于没有能抽回来。
只是咬牙不说一句话。
月重华与他对峙,过一会说:「我在想办法逃跑,也在等我的属下来救,可是救了我的却是我不认识的人,随风,为什么?」
随风哀求:「放开我。」
月重华不放:「随风,为什么?」
随风被一逼再逼,终于说:「月楼主曾有恩于我。」
月重华道:「若是我有恩于你,为什么一直不能说?我对你有什么恩?值得你冒这天大的危险救我?」
随风几乎要哭出来:「我……我……」
怎么也说不出来。
月重华不肯放松,一迳逼问:「随风,为什么?」
他一逼再逼,本来那般虚弱无力的样子竟这样咄咄逼人,随风一退再退,几乎被他整个压在地上,无处可逃。
「随风,为什么?」
「随风,随风……」
「因为我喜欢你!」
随风自暴自弃的哭出来:「我不要看到你死,我喜欢你,不要你死……」
月重华压在他身上,感觉随风在颤抖,然后剧烈的挣扎起来,似乎被逼到了极限。
月重华用力压制他:「我又没死,你不用哭了。」
他一向不会安慰人,这话一点安慰的成分都没有,可是声音低沉温和,若是他的属下听了定会大吃一惊。
随风还是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月重华紧紧的箍住他:「不放,不准走。」
一贯的霸道语气,可是随风却真的渐渐不太挣扎了,那是那熟悉的声音和语气,是他喜欢的那个月重华。
随风双手紧紧抓着月重华的肩,额头抵在上面,身体还因为抽泣微微颤抖:「为什么不准走?因为我救了你吗?」
月重华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似的不语,却腾出一只手慢慢抚摸他的鬓边,发丝柔软顺滑。
随风偏头躲开:「不要摸。」
「为什么?」
「我不喜欢。」
月重华若有所思的答:「我看不见,不摸怎么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知道有什么用。」
「总要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才知道会不会喜欢你。」
「我长得很丑,你不会喜欢。」
「丑一点也没关系,让我摸摸试试。」
随风还是躲:「不要摸,你不会喜欢的。」
月重华却变本加厉的摸到脸上:「你怎么知道不会,说不定我会喜欢呢?嗯,鼻子很直,不错。」
「谁会长歪鼻子的吗?」
「丑的人会。眼睛似乎不太大?不过还能将就。」
「月重华!放开我。」
「下巴是尖的,还好还好,我不太喜欢圆脸的。」
随风又开始反抗,可是月重华无赖的压在他身上,他又不敢太用力,只想把他掀开去,可是似乎不行。
「你放开我嘛。」
月重华笑了:「原来还很会撒娇,我就更喜欢了。」
「你!」
「别说话,让我摸摸嘴,够不够软。」手指已经探了过来。
「月……」
微一开合,刚刚触到嘴唇的手指滑了进去,随风似乎呆住了,含着他的手指一动不动。
月重华手指探进去,试探的碰触柔软的舌头,随风忍不住就躲。
月重华又伸进去一根手指,随风躲无可躲,用手推他。
「很软……」月重华低声说,似乎带着突然升高的热度,变得有点暗哑:「很软,我很喜欢。」
听到他这么暗哑的声音,随风似乎明白了什么,有点发抖,用力想要推开他,月重华压着他,手指收回来,换上自己的嘴,在他
嘴边低声说:「不要推开我。」
「月重华,不要这样,你不必喜欢我。」
「不必还是不要?」
「你不要因为我救了你就喜欢我。」
月重华低低的笑:「那你总得让我试试因为别的而喜欢你,是不是?」
随风有点迟疑,推他的手也渐渐失去的力气:「我……」
月重华道:「你也来试一下会不会喜欢。」
随风想了想,又用上了力气推他:「不,你还是不要喜欢我好了。」
「为什么?」月重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为什么不要?」
「我……我长得丑,你会后悔的。」
「反正我现在也看不见,今后……嗯,今后的话,把蜡烛熄了就好了。」
「还是不要的好。」
「不行,我一定要试。」
「月重华!」随风急了:「你走开。」
「随风!」月重华也急了:「你不让我试我就回烟五侯那里去,让他杀了我好了。」
「你……你无赖。」
「无赖就无赖,反正今天我就要试试。」
随风气的哑口无言,恨的一口就咬在他肩上,手上的力气却放松了。
月重华得意的笑,眼睛虽看不见,却在发亮:「轻点咬,我还是病人呢。」
「就你这样子的还算病人吗?明明都是你在欺负人。」
「谁叫你喜欢被我欺负呢,活该!」
嘴里不肯认输,手却是小心翼翼的,慢慢的从鬓边滑下去,抚过纤细的脖子,圆润的肩头,低声笑道:「摸起来很舒服,我喜欢
。」
被那热气吹拂,随风难耐的动了动。
这么敏感?月重华笑,着意撩拨。
随风踢他:「你干什么。」
那人小声嘀咕:「还说不要试,其实自己才心急呢。」
随风又咬他:「看你再胡说。」
月重华大笑,拍拍他的屁股:「温柔点,不然不喜欢你。」
「我稀罕吗?」
「你当然稀罕。」
「走开,我不稀罕了,我就不该救你的。」
「已经晚了,笨蛋,我都喜欢上你了。」
随风还要斗嘴,却被他一口咬在嘴上,再说不出话来。
亲了一亲,放开来,小声嘀咕:「话真多。」
虽明知月重华看不见,随风还是忍不住瞪他一眼:「男宠就不会说什么。」
月重华笑:「封住了也不会说什么。」
果然封住了。
嘴里不服输,身子却软了,手绕了上去,滚烫。
月重华百忙之中抽空说了句:「好软。」
果然更软了,月重华便揉了揉,道:「这样的身子,便是脸再丑点也没关系。」
随风咬牙:「你的话更多,你这……」
半截话被自己吞了回去,要害被人握住,只剩吸气的力气。
月重华咬他下巴,再移上去咬耳朵:「你再说啊,看你还能说什么。」
搓揉的动作其实不太熟练。晓风明月楼的楼主,向来都只有别人取悦他的,他只需看着,然后享受。可是此刻,他生疏的甚至是
笨拙的取悦着自己。随风不由的便更软了,几乎攀不住他。
他看不见原来有这个好处,看不到满面绯红,看不见早已情动,看不见目光中的哀求。
「月重华……」
「好歹也要叫重华吧,连名带姓的,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抱怨着,又咬他,牙齿轻轻的磨,磨出一声难以自制的呻吟。
月重华僵了僵,停住。
随风也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僵了片刻,风吹到身上已经觉得凉了,月重华轻轻说:「随风?」
随风不答。
月重华的手又摸上去,摸索,眉眼,脸颊,嘴唇……很轻很温柔。
随风抓住他的手臂。抬头,亲吻月重华的下巴,软软的滚烫的舌尖舔一舔,再移上去,吻他的嘴。
月重华略觉意外,却不反对。他很享受这种感觉,随风其实是很害羞的,可是他软软的身子此刻缠绕上来,还是觉得他在害羞,
却仍是缠绕上来。实在触感很好,又滑又软。
月重华放松,看他要怎么做。
随风有点犹豫有点不知所措,动作变得慢了,这样的犹豫的慢却似乎更撩人。
被这样挨挨蹭蹭,若还忍得住便也不是月重华了。
一把将怀里的身子箍住,死命的揉了揉:「你存心折腾我。」
便将手往下滑,随风一阵战栗。连忙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去。
腿分开,环在他的腰上,等着承受的姿势。
月重华却把手移上去,抚着他的背:「你在怕什么?」
摇头,不语。
「怕痛?」
犹豫半晌,轻轻点头。
然后补了一句:「也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嗯。」又犹豫了一下:「没关系。」
月重华笑,往后仰一点点,与他额头相抵:「这么怕,我们不做吧!」
可是那滑腻的身子却又贴过来:「不是怕。」
「那是什么?」
「……」声音很小很小,连月重华都听不见。
「什么?」
「……想要。」还是很小的声音,却如惊雷,月重华眉毛一跳。
点燃了不知哪里的火焰,直接咬了上来,再按下去,身体密密的覆上来,周遭空气升温,非常热,热的难以自制。
随风咬紧牙。无论多热,也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不断的喘息,放纵的喘息,被火焰煎熬。火焰渐渐熄灭,随风觉得自己已经被烧
炙的体无完肤,却不知是怎么活转来的,月重华的手伸上来,摸索着他的嘴唇:「我看看舌头掉了没有。」
「嗯?」
「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以为你舌头被我不小心吃了呢。」
「月重华!你……」随风的声音似乎更沙哑了些,是因为干涩的缘故,体内的水分早被火焰烧干了,干得很。
随风从月重华怀中爬起来,有些痛,也有些古怪的感觉。
他转头,看月重华躺在干草垫子上,垫在身下的衣衫上沾染了一些暧昧的痕迹,随风不由得便脸红了。
幸而他看不见。
月重华眼中仍是没有焦距,但脸色比那日好了许多,不再青白的不成人样,尤其在此刻激烈运动后,还有淡淡的泛出红色来。
「你做什么?」月重华懒洋洋的问。
他听到随风的脚步走远又走回来,随即杯子送到他唇边:「喝点水。」
连杯子也是在这里之后他自己削了竹子做的,很粗糙,放在唇边刺的有些痒痒的感觉。
然后服侍月重华穿上衣服。
月重华顺手揽了他:「你真会伺候人。」
随风脸更红了,动了动,想挣扎出去:「你喜欢就好。」
显然是会错了意。
月重华制住他的挣扎,发觉其实随风武功不错,若是认真挣扎,此刻伤未愈的月重华或许还制不住他。
他低声笑,在他颊边亲一亲:「我不是说刚才那事,你看看你成天想的都是什么。」
随风恨的踢他:「也不知是谁按着我要做。」
「那也得你愿意,不然我这样半死不活的能按住你?」
「胡说什么。」
月重华见他羞得几乎恼了,便住口不逗弄他了。
却仍是按着他:「为什么你会惯于伺候人?」
随风轻描淡写的道:「从小惯了。」
「嗯?」
随风道:「放开我,我还没喝呢。」
月重华便放开他,听他走过去喝水,笑道:「待我眼睛好了,定要好好多看几眼。」
随风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说:「你看了会失望的。」
他也不过来,就远远的坐着。
月重华道:「若说你惯于伺候人的,肌肤便该粗糙些才对。为何却不是?」
随风不答,月重华索性起身走过去。
他没穿衣物,自己看不见不觉得,可随风看的清楚,连忙道:「你做什么?」
月重华听音辨位,已走到他跟前,伸手抱他。
随风本想躲,微微动了动却又停下来,还是让他抱了。
他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一直就很喜欢。
「不肯说?」
「不是什么好事。」
「可我想知道。」
月重华似乎非常笃定随风会顺着他,只要他想随风就会做,连月重华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这些天来随风的确是事事顺
着他,从无违抗。
果然,随风犹豫了一下,道:「用药水泡过的。」
这句话没头没脑,若是别人定不明白其中含意,月重华却十分清楚。
彼时权势之家,泰半是娇妾男宠都养的,要送与主子或是用于送礼之前,都要仔细打理,其中一项就是泡药水,可让肌肤滑腻,
身子也会更敏感,主人更能尽欢。
晓风明月楼中这类人不少。
月重华伸手抚上随风的脸:「既如此,你的脸怎么会丑?」
随风低了头:「现在丑了。」
月重华想了想:「也不要紧。」
随风沉默,随即剧烈挣扎起来,月重华一时不防,几乎被他挣脱,连忙紧紧箍住:「怎么了?」
随风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挣扎。
月重华恼了:「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别扭起来。」
随风气急,一口咬在他臂上,尖尖牙齿几乎入骨。
月重华痛的倒抽一口冷气,一只手却仍是紧紧箍着他:「哎,你做什么,痛死我了。」
却觉得怀中的身体颤抖起来,咬着他的牙关松开,臂上一片湿意。
也不知是血还是泪,或许二者都有。
月重华也不管自己手臂,只是问他:「你怎么又哭了?」
他也不知随风是怎么回事,一副气的了不得的样子,却仍是紧紧贴在他怀里,搂着他不放。他想了一想:「你是恼我不在乎你以
前的事?」
随风不答,却是掐他一下。
月重华笑:「也没见过比你更难伺候的,我不在乎你就这样凶,跟老虎似的,还咬人。若是我在乎了,不知还怎么样呢。」
随风抬头瞪他一眼,可惜月重华看不到。
他继续道:「要说呢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不过我想,最多也就今后把那些人杀了就行了,不然过去了的事,还能怎么办?谁叫我
没早遇上你。」
他抬了手摸索着替他擦眼泪:「难道我能对着你发脾气吗?又不是你的错。」
随风一噎,揪着他的衣衫更紧了。想了一想,小声说:「若是杀不完呢?」
「哪有杀不完的,我看就算一年杀一个,十年也该杀完了。」
竟然说的随风有点想笑:「也不用杀了。」
「嗯?不杀你老是哭怎么办?也不知你怎么这么爱哭。」
「还不是因为有人喜欢看我哭,当然只得哭了。」
月重华笑:「那你哭起来一定很好看,等我眼睛好了好好看看。」
「你!」随风似乎又想咬他了。
月重华连忙道:「说说而已,我哪里舍得你哭。今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哭的。」
他低头亲了亲随风:「我的人谁敢欺负?」
随风似乎呆了一呆,低声道:「是我不该咬你,我替你包一下。」
月重华便把胳膊伸给他,埋怨道:「一句话不合心意就咬人,这样凶。今后我这胳膊就可怜了。」
随风用清水替他洗了洗,然后仔细包扎:「今后不咬你了。」
月重华摸摸他的头:「实在不高兴还是咬吧,不然没法出气去咬别人怎么办?」
他又把随风揽进怀里:「你是我的,不能咬别的人去。」
「嗯。」这个时候的随风又乖的像只猫。月重华想,先前那样子其实也像猫,一只被惹恼了的猫,又抓又咬,凶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