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骗谁也骗不了我。什么你有空陪我玩，好奇我怎么发现纪启扬的都是幌子，你想说的不就是有空可以约云络一起出来玩么。”

奥德列特也不尴尬，爽朗一笑：“行吧，你知道还不约她？”

“她最近好像挺忙的，似乎是在赶一篇新文的大纲。已经很久没见她跑出去玩了。”

奥德列特有些失望地靠在椅背上。

“不过我可以把她的手机号给你，至于机会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

“这才够兄弟。”奥德列特揽过叶凌夙的肩，狠狠拍两下。

“看在你二十多年来终于开窍的份上。”

“说什么呢。”

两个人天南海北的东拉西扯，颇有点回到当年的模样。叶凌夙原本是开朗、倔强、直来直去的性子，和奥德列特几乎无话不谈，但在受伤后，多少有些下意识地躲避他人，连与奥德列特的联系都逐渐减少，弄得奥德列特多少有些不大放心，并且他隐隐感觉到那场事故可能与尹霆翔有关，却又抓不住头绪，现在见他慢慢恢复成以前的开朗模样，终于有种心放回肚子里的感觉。

叶凌夙也知道自己很久没有和奥德列特这样自在、无所顾忌地聊天了，一时聊得兴起，也不感觉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就快到十一点了。

“其实我觉得他当时应该接那部电影的，那个角色很适合他，而且你看最后演那个角色的演员现在多红。”叶凌夙颇为惋惜的摇摇头。

奥德列特没有接他的话，只推了推他的大腿，叶凌夙疑惑地看着奥德列特，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台上，是丁闻可，她缓缓坐下，头发遮住半边脸，一言不发，就开始唱歌。

丁闻可唱的依旧是之前唱过的那首歌，悲伤如同水流般流淌，将人淹没，直至没顶。奥德列特也静静听着，体会那无奈中的苍凉。一曲终了，奥德列特才叹了口气：“阮云菁怎么会来这里，还唱这么悲伤的歌？”

“你也觉得她是阮云菁吗？”

奥德列特皱眉：“什么叫我也觉得？”

叶凌夙伸头往吧台那里看，见丁闻可点了两瓶啤酒，却没有找到坐的地方，遂走到她面前：“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到我们那里坐，我和我朋友就两个人。”

丁闻可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他是谁，一言不发地点点头，跟着他走到座位那，服务生将酒给她放下后离开，丁闻可看见奥德列特，微微冲他点了点头，就开始默默地倒酒喝。

奥德列特原本是有话想说的，在看见她的眼神后，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因为那是一个看陌生人的眼神。奥德列特和阮云菁算是比较熟络的关系，他们曾经一同出演过电视剧，在一起工作了几个月的时间，而且阮云菁又是尹霆翔的女朋友，在朋友的私人聚会上也是常常会见面的。虽不是什么无话不谈的挚友，但见面时再忙都会闲聊两句，决不至于视而不见。

奥德列特疑惑地看叶凌夙一眼，叶凌夙喝了口橙汁，深吸了一口气：“最近都没见你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丁闻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句话是对她说的，把头发往脑后别了一下，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惫：“这两天很累，来放松下。”

“冒昧问一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是很疲倦的样子？”

丁闻可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啤酒，直到将两瓶酒都喝完，才没头没脑地说：“被人超越了该怎么办？”

叶凌夙一时接不上话，丁闻可也没想让他回答，起身就离开了。

叶凌夙踢了奥德列特一脚，奥德列特皱皱眉：“我怎么觉得她好像不认识我？”

“我之前见过她两次，她说她叫丁闻可。”

“可刚刚她弄头发的时候，我看见她耳朵后面纹着一朵花，那是尹霆翔亲手设计的，前天才和阮云菁一起去纹的，纹在同样的地方，一人一朵，这事连经纪人都还不知道。”

“你也觉得她应该阮云菁？”

奥德列特点头：“我和她是朋友，不会认错的。可她就是来唱个歌，喝杯酒，也不是什么需要避讳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用假名呢？如果用假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又为什么愿意坐到我们这边来呢？就算她事先不知道我在，但你们也合作过，你也是认识她的。而且，我觉得她刚刚的眼神不像装的。”奥德列特越想越奇怪。

“难道她接了新戏，或者是要写新歌在找灵感？”叶凌夙觉得这种假设简直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果不其然，奥德列特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两个人也因此没了聊天的兴致，略坐了一会，就各回各家了。

回到旅馆的时候，云络正坐在大厅的电脑前发呆。叶凌夙搞突然袭击：“丁闻可是不是就是阮云菁？”

哪知道云络并不上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今天在魅蓝看见丁闻可了，越看越觉得她就是阮云菁。”叶凌夙并没有说出奥德列特的判断。

“那你自己去问她不就好了。”

叶凌夙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丁闻可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你别因为人家长得像就乱怀疑。”云络又接着说。

叶凌夙搬了把椅子在云络对面坐下：“你知道我对声音有多敏感吗？我从来不怀疑我的耳朵，丁闻可和阮云菁长得像也就算了，为什么她们的声音也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双胞胎？”

“请你对我说实话。”叶凌夙目光炯炯。

云络叹口气：“她是谁和你并没有关系，你何必这么关心？”

“但我想知道答案。”

云络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和一张“魅蓝”的酒水单，把本子翻到某一页，将酒水单翻到背面，放在一起，推到叶凌夙的面前：“这里一张是我让丁闻可给我写的她唱的那首歌的中文歌词大意，一张是那天录歌时我让阮云菁给我签的名。就以我外行人的目光来看，这两者上的字体是一样的。”

“那就是说，你也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阮云菁假扮成了丁闻可，因为被我们正巧撞见了，就索性装成不认识。我记得阮云菁的演技不错，第一次拍戏时就获奖了。”

“如果不是装的呢？”

“唐糖提出过一个猜想——双重人格。假设一个人真的有双重人格，那么通常情况下，他的两个人格间是相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的，对对方身上发生的事完全不存在记忆。我们可以假设丁闻可是阮云菁的第二重人格，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丁闻可不认识我们，而阮云菁见到我们时表现得完全自然。但一般来说，两个人格的性格习惯是完全不同的，那字迹会不会相同呢？关于这个问题，唐糖那个对心理学一知半解的人并没有告诉我答案。”

“就是说，你其实倾向于她们是同一个人？”

“我没有倾向于哪种想法，我只是为了满足我职业需要的好奇心，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能发展出一个有趣的故事。”云络说这种话的时候很是认真。

叶凌夙皱着眉：“如果你的第二个猜想是真的，那是不是说阮云菁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人格的转变是需要外界刺激的，并不会随便变来变去，但自己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虽然在故事里是有趣的，实际发生了就不大美妙了。”云络将笔记本和酒水单重新收回抽屉里，“无论如何，这是与你无关的事，你就不要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

叶凌夙还想再说什么，云络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叶凌夙并不是想管这件事，会穷追猛打地追着云络讨论这个问题，多数也是出于好奇心，合作过一次，觉得阮云菁人挺不错，间接的也算自己的朋友，不提醒一句有点不安，又不好直接找阮云菁去问，如果和尹霆翔说怕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结果想来想去竟得出一个结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骂了，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一早，叶凌夙直奔DA的练习室，恰巧只有奥德列特和尹霆翔在，叶凌夙啪地一下在尹霆翔面前站得笔直：“我昨天在酒吧里看见阮云菁了，她很奇怪，穿着举止唱歌风格都和平时不一样，而且还不认识我。我有一个朋友是医生，她说这可能是心理疾病的的表现，像是双重人格什么的。你应该好好关心一下自己的女朋友，带她去看医生吧。好了，我说完了。”

话音一落，叶凌夙掉头就跑，溜得比泥鳅都快。叶凌夙刚跑出练习室，一瓶水就砸在了他身后尚未来得及关好的门上，尹霆翔气得面色发青，声音极具爆发力地透门而出：“有病的是你，别以为别人都是和你一样的疯子！”

叶凌夙缩缩脖子，果然被骂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录音室才觉得安全了。不过轻松了不少，至少说出来了，不会再放在心里颠来倒去得想。至于尹霆翔骂了他什么，他已经一点也不在乎。

奥德列特在叶凌夙溜掉后痛苦地按住额头，自己已经想好了怎么在闲聊时无意地提起这个话题，引起尹霆翔的注意，至于怎么处理得尹霆翔自己拿主意，毕竟那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没什么多话的余地。结果叶凌夙上来就说人家女朋友举止奇怪、心理疾病、要看医生，尹霆翔不生气才是怪事，换了自己也会打他满头包的。叶凌夙看着挺聪明，怎么说话这么不让人待见呢，难怪当年经纪人看见他脸就皱成苦瓜样。

尹霆翔发完了火，看着愁眉苦脸的奥德列特：“昨天和他在一起的不会是你吧？”

奥德列特甚是无奈地点点头，想着自己该如何客观、公正得陈述事实，再把尹霆翔惹火了，倒霉的就该是自己了，而且自己还不能像某个小混蛋那样说完就溜。

第二十二章

云络坐在大厅的电脑前抓耳挠腮，苦兮兮地哀嚎着：“灵感君，你究竟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家出走了呢？”

唐爵不为所动，继续洗他的螃蟹，用小刷子专心刷完一只，丢进一个装水的大桶里，接着刷下一只。

云络揉着自己鸟窝一样的发型：“你为什么不在厨房洗它们，看它们爪子划拉的，地上全是水，待会儿你把地擦了。”

唐爵这时才淡淡地道：“把厨房弄得全是水会更难收拾，你今晚想吃螃蟹，就把地擦了，要不然就什么都别想了。”

云络一下子瘫倒在躺椅上，嘀嘀咕咕：“差别待遇啊差别待遇。”

门咔哒响了一声，叶凌夙清亮的声音传来：“我回来了。”

云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依旧在为卡在那里不动的情节伤脑筋。

“今天回来得很早嘛，”唐爵笑容和煦，：“带客人回来怎么不早说？”

“抱歉打扰了。”低沉温和的男中音。

“正好今天买了很多菜，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吧。”唐爵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手边的螃蟹。

“爵爷的手艺很棒的，小奥你今天有口福了。”叶凌夙蹦蹦跳跳到唐爵身边蹲下，“你刷螃蟹不戴手套，不怕被夹了吗？”

“你希望我被夹一下？”唐爵笑呵呵地问。

叶凌夙赶紧摇头。

“喜欢怎么吃？”

“清蒸，清蒸的最鲜了。”叶凌夙一副口水流出来的表情。

“挑几只大的蒸给你吃。”唐爵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要不是手上不干净，真想好好揉揉他的脑袋。

半神游状态的云络这时才反应过来，一声惨叫，从躺椅上坐起身来，就看见奥德列特正对着自己的方向看。云络摸摸自己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看看自己身上的吊带棉布长睡裙，以及外面直接套着的红色绣花小棉袄，脚上还穿着顶着粉色猪头的棉拖鞋，心里不是一点点悲凉，默默为自己的形象哀叹。

奥德列特也很意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着得体优雅，表情略带高傲而不令人厌恶，之后得到她的手机号码，在不多的聊天中可以感受到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说话得体而有趣，虽然有些刻意保持距离，但并不让人尴尬，基本可以断定她是优雅而谨慎的那类女人，乍一看到她那么特别的混搭造型，那么随性的举止坐姿，奥德列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云络嘿嘿地干笑两声：“我上楼换个衣服去。”

奥德列特意识到自己那么直愣愣地盯人看了半天，是比较失礼的行为，一时有些慌张，结果就是口不择言：“不用换了，你这样很好看。”

云络僵硬着面容笑了一下：“你先坐会儿。”

叶凌夙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奥德列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看着云络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叶凌夙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打开后，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然后就开始嘿嘿嘿傻乐。唐爵把头伸过去看了一眼，是云络的短信：混蛋，你带人回来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姑奶奶的形象毁了你知不知道，以后我还怎么装高贵装优雅呀，啊啊啊！！！

唐爵凑到叶凌夙耳朵边：“你故意的？”

叶凌夙很无辜：“我哪知道她混搭起来没有下限？”

奥德列特咳嗽一声：“怎么办？”

叶凌夙更加无辜：“什么怎么办？”

奥德列特又有了把这个小混蛋拖出去揍一顿的冲动了。

云络换好衣服，梳好头发下来后，温婉的冲奥德列特笑笑：“你突然到家里来，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东西，你是要果汁还是咖啡？最近我新买了一罐咖啡，口感很顺滑，要不要尝尝？”

“好。”奥德列特赶紧点头，偷偷松了口气。

“我也要。”叶凌夙冲着云络笑嘻嘻。

“给他多加点奶。”唐爵抬头提醒。唐爵清洗好了螃蟹，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厨房，奥德列特想要帮忙，被唐爵谢绝了。

不一会儿，云络从厨房出来，端了两杯咖啡一杯果汁出来，将明显多加了牛奶的那一杯递给叶凌夙，叶凌夙小心抿了口，味道很好，没有多加不该出现在咖啡里的东西。

云络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我倒是想在里面加点盐或者胡椒，就是那样会浪费我的咖啡。”端了另一杯给奥德列特，“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奥德列特喝了一口，瞬间五官都揪到了一起。

云络很失望：“不好喝么？”

“很好喝。”奥德列特努力把五官舒展开，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谁能告诉他，这杯咸到发涩的咖啡里究竟是放了多少盐？

“好喝就不要浪费了。”云络笑得很灿烂，像个得到夸奖的小女孩。

奥德列特被她的笑容晃得闪了一下神，但低头看到手上的咖啡，立刻又想哭了。

云络笑笑，从他手上把咖啡端走：“好了，我的报复到此为止。”说着将果汁塞到他手里，“今天下午刚榨的，很好喝，这次没骗你。”

奥德列特喝了一口，五官真正舒展开来：“确实很好喝。”

两个人相视而笑，叶凌夙腹诽，真是睚眦必报的小气女人啊，小奥好可怜。

三个人闲聊了会，叶凌夙把点点和臭臭抱到自己腿上，给它们顺毛。

“好小，真是可爱，你养的狗么？”奥德列特问云络。

云络点点头：“对啊，别看它们现在那么乖，闹起来很烦人的。你今天来是有事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