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陪你走到生命尽头 上——紫藤络绎
紫藤络绎  发于:201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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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络并不擅长记住人脸,通常见过一个人好几次才能记得,就连电视剧里那些她喜欢的帅气男明星,她都需要看过好几集才能记住,于是抱着手机看了好半天,才突然灵光乍现似的反应过来,是那个在旅馆里差点被诈骗的小姑娘诬赖了的男子。

“你问这个人做什么?”云络此时还不知道唐爵在查什么。

“就是他将旅馆的地址卖给媒体的。”听云络一提,唐爵有了印象,他还记得男子斯文怯懦的样子。

“为什么?他能洗清嫌疑,我们多少还帮了点忙呢。”云络有些不满。

“他家庭不富裕,母亲出了车祸摔伤了腿,为了给母亲凑医药费,他就卖了这个消息给他在网站工作的同学。”

“卖了多少钱?”云络的口气有点松动。

“五百块。”唐爵无奈了,他完全想象得出云络听到之后的反应。

“不是吧,我们这么廉价?正好两个人分分一人二百五啊。”云络开始磨牙。

唐爵静默了一会儿没出声,又想了想:“他家虽然不富裕,但也没到要他想尽办法赚医药费的地步。”

“那为什么?被人抓了把柄?被同学劝说一时糊涂?”

“他和同学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见过你们,那同学想弄个头条,找了点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就什么都说了。”

云络咬牙切齿:“就因为他个二百五,弄得我们一人被卖了个二百五。”

唐爵觉得云络现在关注问题有点不在重点上:“不是卖了多少钱的问题,是事情怎么处理的问题。”处理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但怎么处理还是要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难道你想报警?算了吧,现在事情都淡下去了,犯不着再把它挑起来,告他侵犯名誉权、隐私权,让他公开道歉?赔钱?让这件事成为他永久的阴影?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我找他聊聊,做一下深层次的思想交流。至于那个网站嘛,你有本事黑了它不?”

“我不是黑客。”唐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那就算了呗。”云络满不在乎,很多人都不知道,云络其实是个很能忍让的人。

“别告诉叶凌夙。”唐爵忍不住叮嘱,他一是怕叶凌夙知道了心里不好受,另一个是怕叶凌夙问起他是怎么知道的。

“行了,知道了。”云络多多少少能猜到他在顾忌什么,他不想对叶凌夙撒谎,但也不能对叶凌夙说实话。云络也从未弄懂过唐爵是如何收集情报的,有时忍不住旁敲侧击下,得不到答案也不追究,她比谁都明白,知道得太多,有时不过是一种煎熬。

至于后来云络对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唐爵并没有过问,只要知道这不是一次故意针对叶凌夙的事件,仅仅是因为机缘巧合,唐爵也就放了心,云络是不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把人骂得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还是运用唐僧似的唠叨把人折磨得想撞墙,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在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之后,《忘川》的剧本算是全部改完了,云络在逼着李越发了“再改剧本,就让我女儿一个月不理我”这样的毒誓后,收拾了包裹,开开心心回家了。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把旅馆的牌子摘了,在大本营已经暴露的情况下,还挂个招牌昭示“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云络觉得自己那就是疯了。如果再来一个稀里糊涂就出卖别人隐私换钱糊涂蛋,云络觉得自己一定会哭的。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两个月就来了这么一次客人,就先弄出一个诈骗案,再弄出一个隐私出卖事件,若是再多来几个客人,估计要让她哭都哭不出来了。所以,这个赚不到钱还要赔掉声誉的旅馆,不开也罢,不开也罢呀。

叶凌夙也不想再待在奥德列特那,一是那里比较偏僻,没有私车去公司实在不方便;二是唐爵每天去给他送晚饭,实在太辛苦,而他又不好意思让唐爵留下不要走;三是他带去的衣服不多,连带着造型都平凡了不少,心里有些不甘不愿。听说云络回归大本营,就当机立断地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裹,向奥德列特的秘密小基地说拜拜。

唐爵听说两个人搬回来住了,当然,主要是叶凌夙搬回来住了,提早买了叶凌夙爱吃的菜,回去做丰盛的大餐。

吃饭的时候,云络完全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埋头吃饭,绝不抬头看那两个人一眼。那么没意思的话题,还能聊得那么开心,笑那么灿烂给谁看?自己不会夹菜吗,非要互相夹来夹去做什么,不觉得不卫生吗?还多吃点,太瘦了,喝口汤,别噎着,你当你照顾三岁小孩啊?云络再怎么着也不能把眼睛闭上,耳朵塞上吃饭,不可避免得还是注意到了两个人的一点点的互动,于是她不承认她作为孤家寡人,心理阴暗了,赤裸裸地嫉妒了。

吃过饭,叶凌夙跑到大厅里晃荡着消食,想脚底抹油的云络被留下来帮着收拾碗筷。其间唐爵接了个电话,声音低沉,而且明显是要背着云络的,只说“知道了”、“再联系”之类的话。云络只能装作没听见,心里隐隐清楚这通电话是要让他做什么去的,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唐爵洗好碗筷,留着料理台让云络收拾,自己端着煮好的中药,去大厅给叶凌夙做按摩。云络做着手边的事,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最终只是自嘲地笑笑,既插不上手,也不可能插上手的事情,何必挂念,说不定只是杞人忧天罢了。是吧,有些时候事情能被证明只是杞人忧天也是很好的呢。

第二十章

关于叶凌夙在公司门口发表的那段不算恭敬的谈话,实际上赢得了褒贬不一的评价,有些媒体在自己的节目或报道中表示欣赏这种坦荡和骄傲,但以后的发展如何,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因此,叶凌夙因为这一事件,获得了比发布会时多的关注,这也就间接导致了,他去“魅蓝”时,要稍稍低调点,至少不好那么堂而皇之地坐在吧台边。

唐爵知道他是不愿待在包间里的,于是特地对一个视线好的座位进行了改造,算作是叶凌夙的专座,能更好的阻隔他人的目光,又不影响他体会泡吧的乐趣,同时也方便他带朋友来一起玩。叶凌夙对唐爵的细心又有了更深的认识,于是乖巧得每天早上准时起床,打扮得干净清新,跟着唐爵一起去跑步。唐爵对他这种由不乐意到积极的转变没有做出任何评价,评价了小孩估计就得炸毛了。

为了不辜负唐爵的体贴,更因为前些日子不是太忙,就是需要保持低调,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放松,忽然之间恢复了正常的作息,叶凌夙属于年轻人爱玩的心性重新显现出来,但玩也要玩得有分寸,“魅蓝”自然是个很好的选择。

唐爵依旧不爱去自己的酒吧,云络不知是出于避嫌的考虑,还是真的有事,也不愿意去,叶凌夙一连三天都是自己一人去“魅蓝”坐上一两个小时。第三天的晚上,叶凌夙觉得没什么意思,刚刚起身准备回去,就看见学生乐队登台表演,于是又坐了下来,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对挖掘主唱的事贼心不死。

一个小时听下来,叶凌夙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理所当然地又拦在了乐队离开的路上,相当坚定地冲主唱露出一个灿烂异常的笑脸:“考虑好了吗?”

“你见到我的时候就不能换个话题?”主唱对叶凌夙的执着有些不耐烦。

“在你答应之前,我是不会和你聊别的话题的。”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答应呢?”

“你有这个天赋,有这个实力,为什么要浪费了?”

“所以你羡慕我。”

“哎?”叶凌夙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你喜欢唱歌,可是你的声音条件不好,从你出道以来,质疑声就没断过,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你对好听的声音有一种天然的执着和你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厌恶。”

“你学心理学的?”

“像你这种单纯的人,根本不需要专业的分析也能看穿吧。”

叶凌夙有点火大,一个还没毕业的小毛孩居然也嘲笑自己单纯:“那你就该明白,像我这种单纯的人,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我会说服你的。”

“你凭什么认为你的眼光是正确的?”

“凭我受到的质疑比别人都多,凭我对美好声音的执着,凭我这么多年来为了弥补声音缺陷拼命练习的歌唱技巧,我不会对你音乐方面的能力和天赋判断错误。”叶凌夙冷着脸,一字一句,骄傲和脆弱同时伴随着他。

主唱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气质变化弄得有些语塞,静默了半分钟后:“我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为自己的判断后悔。”

“明天早上九点,在公司门口等我,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叶凌夙微微扬起嘴角,是自信,也是冷傲,一时间,眼里的光芒让人无法逼视。

乐队的其他成员像是无法相信似的瞪着主唱,只有吉他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唱静默着,像是感受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感受不到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成员们一个个离开,主唱愣了一会儿,也跟上。

“等一等。”叶凌夙突然扬声。

主唱停下了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

“纪启扬。”

叶凌夙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有纪启扬一人落在最后,有种形单影只的薄凉,而以往,他们都是勾肩搭背一同离开的。他的这些朋友们,有的会理解他,祝福他得到更好的机会,站到更高的位置、更好的舞台;有的则会责怪他,认为他抛弃了他们,遭受了背叛,会争吵,会恶语相向,甚至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叶凌夙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认为自己给这个孩子更好的选择和机会是没有错的,另一方面他知道这孩子在做出这样的选择后,所要面临的痛苦和无奈也许是超出他想象的。但这就是选择的痛苦,抓住了一样东西必定就要放下另一样,人的手就那么大,能够抓住的就那么多,不可能什么都不从指缝间溜走就得到别的什么,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代价,想要什么的时候,真正要考虑的有时并不是这个东西好不好,而是自己为它付出值不值得,但有些人不去考虑这个,有些人认为没有考虑这些的必要。叶凌夙默默下决心,一定要让这个孩子成功地走向舞台,才对得起自己今天让他做出的选择。

可第二天,叶凌夙就完全没了前一晚上的气势,笑嘻嘻地将人拉到崔浩的录音室:“崔老师,崔大哥,我给你推荐个人,你看看行不?”

纪启扬看着叶凌夙的狗腿样,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崔浩看看叶凌夙那张笑得像朵花似的脸:“你小子想干什么?笑那么灿烂也不怕招人眼。”

“这是纪启扬,”叶凌夙费力地把纪启扬拽到了自己身前,“很有天赋的,只要经过专业的训练和包装,一定能红的。”

纪启扬有点不情不愿地和崔浩打了个招呼。

崔浩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凌夙:“那你把他带到我这里做什么?”

“因为你是头牌啊。”叶凌夙脱口而出。

“什么?”崔浩拿起桌上的歌词本就想砸他。

“不是,是金牌制作人。”叶凌夙双手抱头蹲下,“我不是新晋菜鸟嘛,介绍个人来上面未必重视,埋没人才就不好了,你看他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声音好乐感强,错过了给别的公司挖走了,你就没点遗憾?”叶凌夙并不是不想自己推荐,但作为制作人,自己的资历不够深,曾经作为歌手的时候,虽然不惹大麻烦,但是经常搞乌龙,弄得经纪人哭笑不得,估计自己转行做了制作人,最高兴的就是负责他的经纪人和不得不因为他开紧急会议的部门高层们了,对自己推荐的人会不会有好脸色,不好说啊不好说。

纪启扬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为什么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崔浩或多或少能猜到他在顾虑什么,高层们虽然私下对叶凌夙的才能表示过欣赏,但从未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来,叶凌夙又不擅长察言观色,一直对自己的价值没有清晰的定位,因而也把我不准自己的权限到什么地方,但也正是因为他对某些事物的迟钝,才使他在某些方面敏感,而一个好的音乐人,总是对生活的细微处有着过人的敏锐性的。

崔浩无奈地挥挥手,冲纪启扬说:“先唱首歌给我听一下吧。”

纪启扬装作不小心,把蹲在那的叶凌夙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歌。叶凌夙也不在意,就坐在地上听他唱完。一曲终了,崔浩冲纪启扬抬抬下巴:“你跟我来吧。”

没多久崔浩就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叶凌夙嚼着在崔浩的桌子上搜刮到零食,不在意得问:“成了吗?”

崔浩抢过他手上的包装袋:“留下了。你吃得挺开心的嘛,不担心?”

“需要担心吗?我的眼光可是很好很好的。”叶凌夙再抢过包装袋,“而且公司那些人还是识货识货的呀。”

第二十一章

距纪启扬签约风向娱乐仅两天的时间,奥德列特就神秘兮兮地跑到叶凌夙的录音室找他:“你小子从哪挖出这么个宝贝来抢我们饭碗的?”

“哟,敢情您是怕了?”叶凌夙头也没抬地继续在稿纸上涂涂画画。

“爷是那种会害怕的人吗?”奥德列特不满地将笔从叶凌夙手里抽出来。

叶凌夙被迫抬头:“是谁说新来的小子是我介绍的?”

“崔浩。”奥德列特毫无心理负担,还补充道,“全公司都知道。”

叶凌夙一脸“怎么会这样”的表情,随后又满不在乎的晃晃脑袋:“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关心这种问题的?有点风度啊,别人家小树苗还没茁壮成长呢,就被你给限制了成长空间啊。”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那小子想超过我还早了十年八年呢。”

“那请问你百忙之中跑来我这里捣乱是为了什么呢?”叶凌夙抢回被抢走的笔。

“首先,我是想告诉你,我从今天开始不是很忙,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找我陪;其次,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个小子的,为什么他每次听到你的名字都会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就是见一次问一次,被问烦了,他就来了。要不我们今晚看看去,让你见识一下你未来的强劲对手是从哪发掘出来的。”

奥德列特嗤笑了一下:“你可以多叫几个朋友,人多热闹。”

叶凌夙颇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奥德列特装作没看见。

“魅蓝”依旧是那么不张扬,不浮躁,在华丽深沉的夜幕下,披着低调的外衣。奥德列特显然是第一次来,微感诧异地扬扬眉:“这地方还不错。”

叶凌夙知道,奥德列特的“还不错”是指这里不太喧闹,因为奥德列特不是爱泡吧的人,有闲暇时间宁愿去看场电影,或者是看看美术展览,逛逛博物馆,再或者是找本书可以读一整天,他闲暇时的爱好几乎和音乐舞蹈沾不上一点边。

叶凌夙将奥德列特带到了自己的专座,奥德列特朝四周看了看,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别看了,就我们俩。”

“嗯?”奥德列特像是不大明白。

“云络今天不来。”

“我没有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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