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临阉割还笑得出来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这孩子的笑，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无比的洒脱。

谢裘想起了那日这孩子的爹领了钱之后就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就连最后一眼也吝于给予这孩子。明明很有可能从今以后再也不会

看到这孩子了……

如果可以活下来的话，或许这孩子的人生会有所不同吧。

「那，我们开始吧。」

杨小小闭上眼睛，把一切都和自己隔离开来，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慢慢从黑暗中回到现实，谢东君睁开眼睛。

「梦……」

虽说是在作梦，但是谢东君心里很明白，那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的事。那个叫做杨小小的孩子……

疲倦感如潮水般袭来，谢东君觉得身上到处都在发疼，屁股那边也凉飕飕的还疼得半死，然后谢东君闭上眼又昏睡过去了。

「谢满！谢满你醒醒！」

觉得自己才刚闭上眼睛，谢东君就被一阵猛力摇晃给又弄醒了。

「唔……殿下？」

濮阳宣璆的脸在眼前晃动，上面写满了惊慌。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他会吓成这样？

啊……对了，他刚刚回来要帮殿下找回智慧环，东西是找到了，却正好被赵昭他们给堵到。

因为之前的出言不逊，而濮阳宣璆又有意无意的护着谢东君，让赵昭早就想要好好教训谢东君一番，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下

谢东君独自一个人跑回来，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濮阳宣璆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谢东君倒在学堂附近的树林里，不但身上到处都是红肿擦伤，甚至连裤子都被脱掉了。

「你怎么会倒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谢东君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是股间的疼痛却让他差点又软倒在地。

「怎么？」

见谢东君的动作很是奇怪，濮阳宣璆探头过去想要一探究竟，谢东君想要阻止，濮阳宣璆却早已经看见。

两条白嫩的腿布满瘀伤和挫伤，而就在谢东君的股间，有根粗大的不知明物体就插在那里。濮阳宣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

干的好事。

「那些天杀的家伙！你等一下，我帮你拔出来！」

「等……殿下别！我自己来就好！」

谢东君急急忙忙阻止，往后缩的动作却是让那物事插得更深，谢东君的脸煞白，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见谢东君这个样子，濮阳

宣璆也就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伸手扶住谢东君发软的身子。

谢东君一手紧抓住濮阳宣璆的手臂，另一手伸到后面，抓住那东西的尾端开始一寸一寸地往外拔。

「咕……」

一旦那物事开始移动，痛楚就从股间开始扩散到全身，谢东君浑身颤抖冷汗直流，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才将那东西给拔出来，谢东君整个人瘫软在地。

原来那是根玉做的假阳具，不知道那些孩子哪里弄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小小年纪怎么会想出这种事情，谢东君虽觉得疼痛，但怎

么样都比不上当时阉割的痛楚。

「那些王八蛋……我绝不会放过他们！」见那假阳具上还沾着为数不少的血迹，濮阳宣璆怒极，转身就想要去找赵昭算帐。

见状谢东君赶紧拉住濮阳宣璆的衣角，虽然痛到连嘴唇都是白的，谢东君还是尽力露出一点都不痛的样子。

「算了啦殿下，奴才没事的。」

「怎么可以算了！你打算就这样算了吗？你不是一直都是睚眦必报的吗？」濮阳宣璆生气地吼，但还是回头去扶谢东君瘫软的身

子。

不管怎么说，谢东君会惹上那群人还是为了自己，濮阳宣璆的心里怎么样都不是滋味，现在的他只想要狠狠的揍他们一顿。

「可是殿下会惹上麻烦的。刚开始学武就去找人家打架，皇上一定会生气的。再说你要是真的打伤他们，皇上也很难面对众臣。

最重要的是，殿下您会被处罚的。奴才没什么大碍……」

谢东君试图站起来，但马上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来。虽然经过一段时间，血液已经干涸，但是因为刚刚拔出的动

作，伤口被拉扯，又开始汩汩流血。

见到谢东君在流血，濮阳宣璆着急起来：「得叫御医来才行！」

「不用叫御医，随便擦点药就会好了。」

以前不是没有跟男人做过，当零号的经验谢东君当然有，所以并不是很担心。而且这个身体以前似乎也有经验……这次是因为插

入时粗鲁而且没有润滑才会受伤的。

而且比起后面的伤口，谢东君更想要遮住的是前面的旧伤口，他开始四下寻找被脱掉的裤子。

很快地，他发现裤子就挂在不远处的树丛上，他抖着双脚想要过去拿，但是只要跨出一步就会牵扯到骨间的伤口，让他痛得呲牙

裂嘴。

濮阳宣璆很快地走过去帮他拿过来，谢东君小声道谢，接过裤子转过身慢慢穿着，濮阳宣璆知道他在遮掩什么，便也不催不赶地

等在一旁。

好不容易，谢东君动作缓慢地拉上裤子，濮阳宣璆便说要背他回静心殿去。

谢东君想也不想就回绝了：「这怎么可以！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传到皇上那儿的话，小的没准就要脑袋落地了。」

「可是你这个样子别说走了，就是用爬的也爬不回去啊！」

濮阳宣璆皱眉，谢东君现在这个样子要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嘴唇破了个口子，鼻血流得半张脸都是，一只眼睛被打肿了根本

张不开，更别提走路那一跛一跛的丑样了。

而且谢东君一提到皇上，濮阳宣璆就更火了。

「皇上不是有给你令牌吗？怎么不拿出来吓吓他们，就这样任他们打啊？你怎么这么笨！」

突然被濮阳宣璆破口大骂，谢东君一时间愣住，过了好一会才想到要回答：「喔，那个令牌喔！那东西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的。

」

「这时候不拿出来用你什么时候才要用？被打死的时候吗？」

面对濮阳宣璆怒火，谢东君只是笑着摇头。

「那个令牌是皇上为了不要让奴才在惹火殿下您之后被砍头才给奴才的，要是在那时候拿出来，只怕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再说，奴才这次被打也算是自找的。这次之后这件事就算了，殿下别再节外生枝了。」

谢东君都这么说了，濮阳宣璆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但他就是不能平衡。毕竟虽然谢东君说被打是他自找的，但是怎么说他当初都

是为了要帮自己出头才为出言冒犯赵昭他们的，所以濮阳宣璆的内心还是对谢东君有些歉疚。

他走过去，抓起谢东君的左手就往自己肩上放。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谢东君有些惊讶。

「殿下？」

「用背的不行，搀你总可以了吧！快走啦！」濮阳宣璆故意用不耐烦的口气粗鲁地说道，但是发红的耳根却泄漏出了他的腼腆。

「多谢殿下。」

谢东君笑了，那或许是谢东君面对濮阳宣璆笑得最灿烂的一次，也或许不是。但是很多年之后，濮阳宣璆却怎么样都忘不了这个

笑容。

两个一高一矮，却是同样都小小的身影一步一顿地走在小径上，太学堂的窗户后，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那个小侍人，对璆王殿下有很好的影响。殿下近日来越来越圆融了。」太傅抖着花白的胡子，笑着这么对窗边人说。

濮阳御天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抿唇笑着，没有回答。

「我说，谢满。」

「是？」

「既然你是我的侍人了，从今以后我就会保你的安全。我会认真学习，不管是文是武，以后我一定会爬上将军之位，到时那些人

看到你都要敬三分。」

在夕阳下，濮阳宣璆向前看的脸虽然些微红，却显得非常坚毅。谢东君看着这个孩子的脸，竟忍不住看呆了。

良久，谢东君笑了。

「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这天，谢东君又坐在书房内练字，濮阳宣璆坐在一旁教他。那天的伤已经好了一些，只是从谢东君脸上依稀还可以看见一些

黄黄绿绿的痕迹。

谢东君的字写得越来越有样子了，比起以前也学会许多字，可以看一些简单的书了。

花好长时间终于抄完一本书，谢东君考虑了一下才开口：「殿下……谢东君三个字该怎么写呢？东方的东，君子的君。」

濮阳宣璆看他一眼，提笔写下。

「这是谁？」

谢东君接过纸仔细端详了好久，然后才小声回答：「是奴才以前的名字……」

好久没有用这个名字，他都要觉得这个不是自己的名字了。

人的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啊……谢东君不禁苦笑，不知不觉间，他都要习惯了谢满这个名字了。

而杨小小，更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虽然是梦，但谢东君还是清楚地记得当谢小小躺在木板床上，全身都动弹不得时，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心

情。

那样的心情对谢东君来说并不陌生，当初被黑道追杀，掉进河里之后，谢东君就是这种心情的。

觉得就这样闭上眼睛，永远也不会张开也很好的心情。

「那，杨小小该怎么写呢？」

濮阳宣璆又提笔写下：「这又是谁？」

「算是……一个朋友吧。」谢东君笑笑，将写着杨小小三个字的纸给收好。

晚上拿去烧了吧。好歹是他的名字，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长怎样也好。谢东君如此打算着。

「啊，师傅快要到了。呐，东君，快来帮我换衣裳！」

听到濮阳宣璆喊自己的本名，谢东君吃惊地抬头：「咦？」

濮阳宣璆站在门边回头看，见谢东君一脸痴呆样忍不住催促：「发什么呆哪，快来啊！」

「您刚才叫……」

像是要掩饰害羞，濮阳宣璆说得很快：「叫你哪！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人叫谢东君吗？」

谢东君忍不住笑了，他放下毛笔，迎了上去。

「是，殿下！」

第六章

时光匆匆，好几个春秋就这么趁隙而过了，当初的两个小娃儿如今也长大，成了英姿勃发的青年。

早晨，好梦正酣的谢东君被照到脸上的初升的阳光弄醒，缓缓睁开眼睛。

「唔……」如扇子般的睫毛扑扇了几下，但是床上的人似乎没有起床的动作。

挣扎了好一阵子，谢东君终究还是认命地起床。

睡姿不好的他一坐起，没系好的里衣衣襟就从肩膀滑了下来，露出一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

这些年来谢东君也算是养尊处优了，待在濮阳宣璆身边服侍的这些年来他是越来越悠闲，吃的也越来越好，原本营养不良的瘦小

模样已经消失，不但脸色红润，原本像是稻草一般乾枯的头发如今也变得像是绸缎一般闪闪发光。

身体年龄十九岁的他很完美地表现出了十九岁应有的外表，只是或许是没了荷尔蒙的刺激的关系，他身上没有一点体毛，就连声

音也如幼时一般细嫩。

原本的圆润大眼睛如今变得有些细长，是眼尾有些上挑的凤眼。秀气的鼻子，薄而淡色的唇微抿，谢东君的长相和他的前世如出

一辙，但是添了几分秀气，也多了一分慵懒。

看来不同的生活对于外表还是有不小的影响。

濮阳宣璆总说这些年来谢东君被养得比他还要好，光看那张脸就知道了。

不过要是说谢东君漂亮的话，他可是要生气的。随着年纪越长，谢东君就对他不够阳刚的外表越是在意。

偏偏他自己在举手投足间又经常不经意地流露出妩媚的氛围，让人忍不住觉得他就是有种秀气的感觉。

随手将长发绑成髻，稍微梳洗一下后，谢东君拿了条巾子走出房间。

「你终于醒了。」

一踏出房门，濮阳宣璆的声音就响起，此时的濮阳宣璆正拿着把剑站在院子里，很明显是刚晨练完，正好接过谢东君递上来的巾

子擦汗。

「比主人晚起的侍人，我看你也是第一人了。」反手让剑入鞘，濮阳宣璆拿起一旁的凉茶大口灌下。

就算被嘲笑谢东君也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反而还回敬了一句：「谁让我的主子不像一般的主子一样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而是像老人一样每天卯时就睡不住了呢。」

「贫嘴。」

濮阳宣璆笑了笑，一点也不计较谢东君的没大没小。

「明明以前你对我都还是毕恭毕敬的，为什么年纪越长你对我的态度却越随便了呢？」

谢东君哼了一声：「以前是怕你对我有太深的敌意，会让我很不好做事，所以才刻意讨好你的！」

听他这么说，濮阳宣璆不禁苦笑：「那现在怎么就不怕我拿这个找荏，藉机会处罚你啊？」

「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才不会……你不会吧？」话到后面，肯定的语气已经变成疑问句，谢东君小心的观察濮阳宣璆表情，

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

而他从濮阳宣璆脸上的笑意读出的讯息就是：刚刚那句话纯粹只是想吓吓他而已。

濮阳宣璆脸上地笑让谢东君不由得从心头火起，忍不住伸出指头用力戳濮阳宣璆精壮有弹性的胸膛泄愤。

濮阳宣璆健壮的身材也是让谢东君看不惯的地方之一，长年的练武下来，濮阳宣璆的身材任谁都会流口水。

这让谢东君尤其羡慕，正是因为谢东君不管怎么劳动，身上就是不长一点肌肉，因此濮阳宣璆的好身材也成了他眼红的目标。

原本是个肉呼呼的娇生惯养的小王爷，经过长年的训练，圆润的脸庞已经变得有棱有角，英气的眉毛配上深邃的双眸在加上高挺

的鼻子，让谢东君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外国血统。

虽然是个帅气的少年，但是谢东君就是怎么看都不顺眼，谁让濮阳宣璆的长相比他还要MAN呢？

谢东君不服气地抬头看着濮阳宣璆。这家伙明明小了他两岁（就身体年龄来说），偏偏才十七岁就长得高头大马的，逼得谢东君

不得不抬头看他。

「别站得那么近！你低头不嫌累我还嫌抬头脖子酸哪！」濮阳宣璆笑笑，竟也听话地退了一步，完全不在意谢东君莫名其妙的迁

怒。

看来这几年过去，谢东君的心智年龄一点也没有变得成熟。这样一比较，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的年纪比较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幼稚的谢东君生气地转身：「我去看早膳准备好了没！」

「听说最近西疆那里山贼肆虐严重，皇上有意思想要出军征讨。」

在用早膳时，濮阳宣璆像是不经意地提起。

「喔？」谢东君接过濮阳宣璆递过来的碗，添了满满一碗的热豆浆。

「殿下想要带军出征吗？」

「我还没那个能力，这点我自己很清楚。我想要和皇上商量，请他让我可以在随军出征，就算只是当个步兵也行。」

濮阳宣璆一边说，一边抓过一个热腾腾的馒头，三两口就全塞进了嘴里。随着年纪越长，濮阳宣璆的食量也是有增无减，一顿早

餐通常要吃掉五个馒头。

谢东君站在一旁光是用看的就觉得肚子撑得难受。

「让殿下当步兵？！那恐怕整个师没人敢骑马了吧。」谢东君笑着说，一边从红玉手中接过刚出炉的馒头放到桌上。

「对了，你早上吃了没？」

通常谢东君和红玉都会在濮阳宣璆起床前便先用过早餐，然后才开始一天的工作，但是谢东君延续了前世的坏习惯，比起吃饭他

更重视睡觉，因为濮阳宣璆不在意，所以他每天也总是比濮阳宣璆晚起床。

于是便成了他早上总是不吃早餐，其他两餐也总是爱吃不吃，自从濮阳宣璆发现这点之后，每天都会监督谢东君吃饭。

一阵沉默之后，谢东君试图转换话题：「殿、殿下如果要去找皇上商量的话，记得要带上奴才，或许奴才可以帮上忙说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