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事风月——一水江
一水江  发于:2013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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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寒的指尖划在颈脖上,柳向净不禁轻轻地颤了颤。

赵显廷捧起他的脸,将唇湿湿的印在他的唇上,深深地吻。

然后,酥酥痒痒的舔舐他的颈脖,他敏感的胸口。

赵显廷挑起柳向净的一绺发,看着他泛着潮红的脸,表情慵懒邪肆:“我最喜欢看你露出这样的表情,让我觉得好下贱。”

说罢,在柳向净的胸口用力的一拧,引得柳向净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却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他的话。

“柳国亡国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下贱的。此刻,陛下您还埋在我下贱的身体里。”

“啪——”柳向净的脸上印出五指绯红的巴掌。

赵显廷冷冷地笑:“柳国的先皇真该是死不瞑目。”

柳向净双臂环上赵显廷的颈脖,轻轻软软地笑,三月的桃花便坠了一地,随风而逝。

“陛下,柳国已经亡了,我只是您的娈宠。”

赵显廷猛地挺身,引来柳向净的一声轻呼,然后凶猛的驰骋。

“你确实只是我的娈宠,只是我的。”

第八章:若是此情

百无聊赖,柳向净用长匙在细骨的笼中添了些鸟食,斑斓的芙蓉鸟扑扇了几下翅膀,便一口一口的啄着。

青衣的小婢续续在一旁道:“皇上已经多日未来了,不过也没有到其他娘娘那去。”

柳向净将长匙懒懒放在一边,悠悠道:“许是国事繁忙。”

倚在窗边,柳向净摇摇头,自嘲一笑:“我这是在期待什么?”

柳元臻掀起纱帘,往柳向净走去。

“近日有什么事吗?”

“瑥州近日不太安分。”

柳向净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为什么:“原来还有瑥州。”

门外的小婢穿纱而来:“公子,袁妃遣人来请你去品茶。”

“你去回他,我一会儿就去。”

袁妃的宫殿养了一坛莲花,寒颤颤的开在冬日,却饱满而娇艳,一如风发秀妍的养花人。

“这时候也养着莲花?”

袁妃含唇柔柔地笑:“秉阳是最喜欢莲花的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只是十二岁,在祁南王府见到一池的荷花便要去摘,那是他比我大些也高些,伸手将我一把拉住,说:‘郡主喜欢荷花,我便送半池给你,何必要摘。’我说:‘为什么不都送给我?’他说:‘你一半,我一半,合在一起就是一池了,就有人陪你赏荷了。’啊——我那时候,觉得他真的好温柔啊!”袁妃不看那坛莲花,微微吞咽,想把伤感都吞进腹中:“等了他那么多年,才知道最无情的人,却是他。”

柳向净睫毛颤颤,缓缓饮尽一口苦茶:“娘娘这是想缅怀故人?”

袁妃黯黯地叹气:“该缅怀他的人不念着他,我这不该的人想着他做什么?”

香炉里升起的烟雾缭绕成剪不断的相思,爬在人心的梢头眺望,不远处的莲影却迷蒙得绰约,摇摇晃晃的融成模糊朦胧的光。

柳向净扶着头,身体蓦地僵滞无力,有一方死海,将他的每一条脉络,每一根筋骨都一寸一寸的吞噬,他的手指,他的发丝,他的每一个细胞都缠缚在一个厚重的茧中,好疲惫的感觉。

袁妃笑得寒恻瘆人,又含着怨愤凄婉:“我啊——就想为那人报仇,即便到了地府之后,他依旧不会看我一眼,更不会谢我。”

意识彻底模糊的时候,柳向净似乎看见了柳元臻那身玄衣的影在奋力的拼杀,然后在残余的光晕里一闪而逝。

谁回来救他?

寒冷的触感刺激着柳向净的神经,他打了个寒颤,然后惊醒。

缓滞的,睁开疲重的眼,柳向净目光微愣一瞬,便幽幽茫茫道:“原来是你,你没有死。”

戚秉昭的眼上多了一条狰狞的疤,他捏住柳向净的脸,有种想将他碾成齑粉的狠戾:“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柳向净重重的喘气,身体传来的疼痛很是难耐:“不失望,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会落在我手里,没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却还是这样的下场。”

柳向净的唇瓣轻轻地颤:“那我会有怎样的下场,会死么?会死么?”

无数狠狠的鞭落在身上,是寒澈刺骨的疼。

“当然会死!当然会死!我要你不得好死,我要你和那个赵显廷都不得好死。”

柳向净似乎失了所有力气,绝望似乎又不禁带了些奢望:“我却你还是快些逃,赵显廷不会放过你第二次。”

“你还指望着他来救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啊——”

柳向净嘶喊着痛呼。

戚秉昭手持一把钳子,脚下是一块玉白的指甲,却浸在血色,娇艳得让人疯狂。

“很痛吧?十指连心啊——”

柳向净的眼中溢出了泪,流到嘴边,进入口腔,好苦。

“好痛。”

“啊啊——”

戚秉昭猛地一夹,将小指细细巧巧的指甲夹下,他狠狠踢打着柳向净,睁着通红的眼,咬牙切齿,恨恨的骂。

“原来你知道痛!你知道痛——很痛吧——很痛吧!哥一定也这么痛——不——”戚秉昭的拳头谁在柳向净的胸口,嘶喊:“这里,这里一定更痛——一定很痛!比你这贱人要痛一千倍一万倍——你这个贱人——”

“我是……贱人……”

柳向净喷出一口血,含含糊糊的喃语。

眼角的泪满溢,将披散的发沾湿,也沾湿了九重青衫邈邈的天。

竟飞来一只蝶,在这脏乱昏暗的地方,扇动着艳丽的翅翼,扇出细细凉凉的脆弱的风。

“呵——”戚秉阳将那蝶捻在手心,竟痴痴地笑:“你看,多像你啊——”

戚秉阳将那蝴蝶的翅膀狠狠地拔掉,溅出青青白白的汁液,那蝴蝶抽搐了几下,便湮灭在死亡里。

“多像你啊——”戚秉昭把翅膀握在手心碾碎:“除了一张好看的翅膀,其他的都丑陋得让人作呕——”

“真恶心!——”戚秉昭用力甩了他一巴掌,耳边便开始轰鸣。

柳向净迷迷茫茫地抬起头,眼神一开始游离涣散。目光散散离离的落在地上的蝴蝶身体上,不自觉地轻喃:

“真的……好……恶心……”

瑥州晋庭王勾结赵彰贤一党余孽,犯上作乱,满门抄斩,族人流放陵西,终生为奴。

意识再一次恢复的时候,远远的,似乎是兵器交碰、击打的声音,摩擦间,生脆得竟似敲在弦上的瑟。

艰涩的眼睁开一条浅浅的缝,遥遥的,是男子英挺的身躯。

是谁,如云上神明,踏歌而来?

是谁,挥一柄长剑,邪肆豪情?

是谁,将薄唇微挑,惑人倾情?

是谁?捧着他的脸,密密地吻,深深地舔?

啊——好心安!

在指尖瑟瑟的痛楚下,在脸颊红肿的灼烧下,在身体麻木的僵滞下,好心安,真的好心安——

柳向净迷迷惘惘地浅笑,又好似依恋。

深处,一瓣桃花拂过了春水,心里便荡起了涟漪。

好安心——好安心——

“柳向净,你还活着吗?”是赵显廷一贯轻浮的声线,却又好像隐隐透着焦急担心。

柳向净笑,笑得狼狈,却温情:“还活着,我在等你。”

“你不准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柳向净的头深深埋进赵显廷的怀中,清浅的声音:“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柳向净的伤很重,休养了好些日子,时间流失得不知不觉,便又是来年的春了。

柳元臻扶起摇摇颤颤的柳向净,垫上软软的枕,好让他倚在床头坐着。

“晋庭王被斩首了,袁妃饮鸩自杀了。”

“戚秉昭呢?”

“……”

柳向净细细的睫毛在下眼睑一拂:“我不该问的。”

“对不起。”

“怎么了?”

“我那时没有保护好你。”

“我不怪你。你保护不了我,我的命攥在赵显廷的手里,谁也保护不了我。”

“……”

“算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柳元臻眼中闪过斑斓的光晕:“好!”

“桃花该开了。”

“已经三月了。”

黄色的报春花长在石缝旁,一缕一缕,拂上青碧的春水,摇起波浪,与一旁的柳枝交缠细语。

“嘻——你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粉衣的小女孩一头撞在柳向净的身上,柳向净低头看那女孩头上报春花编成的花环。

戚秉阳将黄花坠饰的花环戴在柳向净的头上,温柔的声音:“有一个地方,那里的男子就会编这样的花环戴在心上人的头上……”

“砰——”柳向净猛然将粉衣的女孩推开,那女孩便跌坐在了地上。

柳元臻问:“怎么了?”

柳向净轻抿了下唇:“没什么。回去吧。赵显廷一会儿要来的。”

“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我会好的。”

柳向净回去的时候,见赵显廷正立在床边逗那只颜色缤纷的芙蓉鸟。

听到脚步声,赵显廷回首:“你一个人出去的?”

“嗯。”

将柳向净拉进怀里,赵显廷笑得慵慵懒懒:“我倒不知道你伤养得这么快,现在就能到处乱走了。”

柳向净将头埋在他的颈窝,细细软软的发蹭得人痒痒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便不去了。”

“我陪你去。”

“嗯?”

“下次我陪你。”赵显廷卷起柳向净的一绺发,似是漫不经心。

柳向净看着赵显廷那一贯轻浮的脸,微愣一秒,软软柔柔的笑:“好,你陪我去。”

赵显廷的手落在柳向净的腰上:“现在我来看看伤养得如何了。”

衣料层层的掀开,露出玉白色身体,泛着浅浅淡淡的光晕。

赵显廷的指尖碰在如今痕迹浅浅的伤上:“倒是好了很多。”

继而抚上左腰的突兀的伤疤:“这是怎么来的?”

“那个——”柳向净坐在他的腿上静静道:“赵军攻入柳国皇城的时候,被那些人刺的。”

赵显廷目光闪了闪,嘴边却是一抹戏谑的笑:“你那时倒没死。”

“那你希望我死吗?”

“当然不希望。”赵显廷在他唇上深深一吻,缠绵悱恻:“你死了,我如今不就还得再找个娈宠。”

柳向净的手伸进赵显廷的衣襟,轻轻缓缓的说:“对,我是你的娈宠。”

而赵显廷却抓住柳向净那只企图挑拨挑逗的手:“乖乖的,我今日还要去皇后那。”

“你要去皇后那?”

赵显廷起身,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袍。

柳向净目光茫茫然的,落在赵显廷的脸上。

赵显廷皱皱眉,回首看了眼柳向净,却对着一旁的太监吩咐:“去皇后那。”

柳向净竟凄凄寒寒的一笑,眼中染着一汪薄薄的水光,抚着胸口,迷迷惘惘:“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殿外阴云层层压下,暗暗阴阴,是要下雨了——

第九章:如果不爱

春宵暖帐,鲛绡红纱,细细的呻吟破碎成零落的曲,沉沉的喘息洒落成肩头的烛晕,人影摇晃,投在墙壁,肢体交缠,撞出激情。

柳向净伸臂将身体与赵显廷狠狠贴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后悔了,不想做我的娈宠了?”

“为什么是我?你可以拥有很多人,为什么是我?”

赵显廷不置可否的笑笑,继续耕耘。

柳向净在赵显廷的肩头重重的咬,咬出血来,站在浅樱色的唇瓣上。

“你——嗯——爱我吗?”

“你是啊——爱我的么?”

他死死捏住柳向净的下巴,几欲捏碎:“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现在懂得得寸进尺。”

脸被狠狠甩开,柳向净却抱住赵显廷,温情的吻着他的唇鼻,细酥的呼吸洒在脸上,像春雪的不舍多情:“不爱我吗?真的不爱我啊——”

赵显廷离开后,被上的体温渐渐凉了,凉成秋日瑟瑟的菊。

宫女们端着盥洗的器皿,安顺的立在一旁。

“公子今日是否要出去走走?”

柳向净张开手臂让宫女将衣袍理得平整。

“嗯!去看看新开的桃花。”

当柳向净坐在桃花林中品着新制的花茶的时候,一抹摇曳温婉的身影便翩翩然的在桃花掩映下绰约。

“嗯!是你啊。”长相娴静的女子唤出声来,透着欣喜。

柳向净的眼尾微微弯起:“你也来看桃花。”

女子神色羞怯的抿唇:“其它人去见家人了,我……我的家人没有来。”

“你爹娘不喜欢你?”

“不是。”尴尬浮现在从她的脸上:“我爹娘都去世了,我一直养在大伯家。”

“原来如此,所以把你送进宫了。”

女子轻轻地点头:“不过在宫里能遇上你,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么?”女子笑得软柔。

“你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我听宫人们说你的陛下叫你‘向净’,我想你应该叫‘向净’。”

“我不叫向净。”

“啊?”

“我姓柳,叫柳向净。”

女子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继而笑得欢愉:“那你也叫我名字吧?我叫舒似绮。”

女子的脸颊微微泛红,却柔和的笑:“你可以叫我‘似绮’。”

“似绮啊。”一瓣桃花摇晃着从柳向净的指缝穿过:“很好听的名字。”哪里的

与舒似绮闲聊了片刻,柳向净便回去了。

舒张着身体,坐在浴池当中,柳向净却觉得依旧惫懒疲倦。

渺茫迷幻的烟气似乎将他裹在重重的茧中,无法找到破除的缝口。

无济于事,柳向净从水中站起,不着寸缕。

看见一旁柳元臻的眼蓦地有些深邃,柳向净挑眉道:“你也喜欢男子。”

柳元臻依旧面无表情,不作回答。

将薄薄的衣穿在身上,柳向净问:“我姐姐呢?还好么?”

“……”柳元臻沉默。

“怎么了?”

“向净。”柳元臻望着柳向净的脸:“柳毓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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