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明明就对你比较温柔，只是你看不出来。」修尔无奈的摇摇头，「你太迟钝了。我明明就对你比较好，也跟你告白了

无数次，你为什么从来就不当真啊？」

听到修尔故作悲伤的声音，伊萨突然紧张了起来。「因为、因为我觉得，如果抱着太大期待，最后如果你不是这么想，我一定会

很难过，而且，我以前根本就不期望你会喜欢我……」

这时，修尔突然用力的握住伊萨的手，「真是的，你真的好迟钝，不过我也有错啦，明明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却一直不跟你表

白心情。」因为不想让你困扰。

但这个想法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只是想太多。修尔苦笑。

「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啦……」伊萨低下头，小声嘀咕道。

「你知道就好。」

「……我突然觉得很生气。」伊萨瘪起嘴巴，用灼热的目光扎着修尔的背。

修尔却完全无视对方升高的情绪，反而故意抬高音调。

「对了，伊萨不知道吧，其实我喜欢年纪比较大一点的。」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年纪比你小。」

「而且还小很多喔。我喜欢的类型其实是像兰迪儿教授那一型的。」

「……那也太大了吧？」伊萨不禁咋舌。

「当然不是现在的他，是我刚认识你的时候的他。」

修尔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想过去的景象，「我可是在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就对他一见钟情，一直想要追求他呢。结果反而被你给

钓走了，啧啧啧，你真是个罪恶的男人。」

「我哪里罪恶啦！」伊萨反驳，但修尔没有理会他。

「啊，不过兰迪儿教授到现在还是非常有魅力。他是个好男人呢，一直不再婚真是可惜。」修尔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过，或许

也不可惜喔，可以让大家一直抱持着希望……不过这样似乎也不是好事哪……」

「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真的会生气。」说到这里，伊萨的语调变冷了，似乎真的不太开心。

「好好好，不要生气喔。」修尔便摸了摸恋人的头，哄哄他。

但不想再被当作小孩的伊萨，反被他的举动搞得更不愉快，再度噘起嘴巴。

对过分青涩的恋人所做的举动，修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的感到爱怜。

他便将手指放在伊萨的唇上，轻轻的左右摩娑，「别这样做，这样可爱到让我受不了，知道吗？请不要怀疑我的感情。」修尔用

气音，小小声的，述说着他满腹的情怀。

两人互握着的手上流着手汗。

被抚摸的嘴唇，就像高烧一样，发着烫。

喉咙的深处，有着微妙的痛楚。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伊萨。」

就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白声之中，两人回到了小小的房子。

隔天，修尔在这间房子上挂起招牌，开了一间小小的乡下诊所；伊萨则决定继续作画，虽然他的画作还是不能卖到多好的价钱，

却已经有固定的客人会去收藏了。

才住了一个月左右，修尔很快的就掳获了乡里间众欧巴桑的芳心，乡下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医生，所以生意很快的就好了起来，他

们的生活也过得比较好了。

在乡里的欧巴桑眼里看来，修尔跟伊萨就是对可爱的兄弟，他们也不反驳，因为这样日子总是会比较好过。

平常诊所并不是一直都开着，只有在有人来求诊的时候，修尔才会去应门，没事的时候他则会做做家务事，或是陪白雪玩。

伊萨则常常待在自己的画室里，随性的作画。

基本上这两人除了固定的下午茶时间以外，还是跟从前一样，不是任何时候都黏在一起。

最大的变化就是两人之间偶尔会调情一番，不过清纯可人的伊萨却常常因为太过害羞而逃跑，这让修尔有点不甘心。

但是，这样也好。这也是两个人爱情的表现方式。

只要能够让对方完全理解自己的爱情，对两人来说或许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现在两人又都知道对方对自己也充满了爱意，那么，夫复何求？

这个房子最好的地方，就是它所包覆着的小小花园，随时随地都可以在那里散心，嬉戏，喝茶。画到一个程度，伊萨伸了伸懒腰

，将画笔放下，缓缓的走到花园里去。

脚才刚踏进花园，白雪就跑过来，向伊萨撒娇。

啊，修尔人应该在花园里，要不然白雪不会被这样放着乱跑。伊萨心想。

向前走了几步后，正如他所想的，他看见修尔睡倒在树下。

伊萨悄悄的靠近他，尽可能安静地拿下他的眼镜，盯着他的脸。睡着的修尔原来头发会乱翘啊？平常他都比伊萨晚睡，又早起，

所以伊萨几乎没什么看过他的睡脸。

好可爱的睡脸……伊萨想。

正当他想要伸手去摸摸看修尔的脸庞时，修尔却猛然张开眼睛，已经准备好很久的右手突然搂住伊萨的后脑杓，并且动手……正

要把他的脸压到自己的唇上时，一个开朗的女声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唷呼！我来找你们玩了！」艾丽斯拿着大包的行李在门边叫唤着。

「艾丽斯！」伊萨连忙推开修尔，往艾丽斯跑去。

修尔也坐了起来，对缓缓走来的艾丽斯大声抱怨道：「艾丽斯妳好过分喔，妳打断了一个很不错的机会耶。」

「你哪还需要什么机会呀，不是已经把伊萨吃干抹净还打包了吗？」

艾丽斯用食指指着修尔的鼻子，一旁的伊萨则害羞的哇哇叫着：「艾丽斯！妳怎么这样说呀！」

修尔则趁机反驳：「话不是这样说的，生活总是要多一点情趣啊，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个好机会跟伊萨玩的说。」

修尔的声音明显的不太愉快，但是破坏他变态行为的犯人却一点也不在意。

「我偏是要破坏你们的Love气氛，要不然对我多失礼啊？」艾丽斯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着。

「失礼什么，伊萨本来就是我的人，我想对他做什么他可都很乐意呢。妳这个局外人可没有资格介入。」

眼看着两个人越吵越凶，而且话题越来越糟糕，伊萨连忙打圆场。

「不要再说了啦！不、不要再提那种事情了啦，我们来喝茶，今天很适合在户外喝茶！」伊萨红着脸，跑进房子里面拿茶具。

看着这样的伊萨，修尔跟艾丽斯不禁相视而笑。

他这种个性，真是完全没有变化呢。

茶具摆好后，三个人就定位。

修尔冲茶时，艾丽斯突然说道：「我一直认为我有两个挚友，两个情人。」

艾丽斯轻轻张开唇瓣，用她可爱的嗓音述说了起来：「对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情人呀。不过比较奇怪的就是，是我的两位情人

代替我谈了恋爱。」

虽然这说法怪怪的啦，她说。

「因为艾丽斯不能谈恋爱。」

少女低下头，金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显得她的表情灰暗。「不过看到你们两个幸福的表情，我就很幸福了。」说到

这里，少女抬起头，露出了带着一丝丝悲伤的笑容。

真正喜欢的人，并不爱自己。

自己，也不能自由选择跟喜欢的人结婚。

当初父亲会想让自己跟修尔结婚，也是因为家族认同修尔的才能，才会允许教授将艾丽斯嫁给他……

艾丽斯，一辈子都只能为了家族而活。叹了口气，她沉默了一阵子。

直到她看见另两人明显的情绪低落后，她才突然露出奸诈的笑容，「不过伊萨啊，你真的比较喜欢修尔吗？他看起来虽然很温柔

，但是事实上满肚子都是坏水喔！还是艾丽斯比较好，艾丽斯会真的温柔对待你的，所以投靠到我怀里吧，好吗？」她歪着头，

笑得好不灿烂。

换作一般的男性大概早就倒戈了。可惜伊萨不是一般人。

「别开玩笑了艾丽斯，伊萨是我的人啦，他要对我负责。」

因为现在，自己或许已经得病了。

修尔没有说出口，只是微笑。

艾丽斯却沉下了脸，用力的戳了戳修尔的额头。

「你真奇怪，这明明就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说。」她说，声音里带着谴责的意味。

「但是我不介意呀。」修尔双手摊开，做出无所谓的表情。

看到那表情，艾丽斯的头上「啪」的一声浮起青筋。

「伊萨，你也说说话啊，这种人……你看看，说这种话的人耶！你真的喜欢他吗？」

伊萨愣了一下，低着头，羞涩的回答道：「被修尔紧抱着的夜晚，没有任何的束缚和顾忌，所以我爱他。」

这番话着实吓到了艾丽斯。

「听起来真令人害羞，小伊萨怎么可以说这么让人害臊的话呢，在我印象里，伊萨一直都是一个害羞的小孩呀。这世界是怎么了

啊？！真令我绝望！」

「……」听到艾丽斯毫不掩饰的调侃，伊萨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可爱的耳朵末端变成红色的，两人甚至可以听到他脑内发出水蒸气冲出来的声音。

有了伊萨的但书，修尔大方的一把抱住恋人，对艾丽斯挑衅道：「因为他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不是这么说了吗？这就是爱的力

量，爱——」

这时电铃的声音和人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修尔的话。

「修尔医生——」

听到求诊的声音，修尔不悦的发出了啧声，「可恶，真会挑时间……那我先去看诊了，你们两个自己喝茶吧。」说完，修尔穿上

挂在椅子上的白袍，就离开了花园。

被留下来的艾丽斯跟伊萨，则陷入一阵沉默。

不久后，艾丽斯开口了：「你们真的做过爱了。」本来我还怀疑是修尔唬我。

「嗯。」伊萨回答。

「这也就代表，修尔或许……」或许已经得了爱滋。这一句话，艾丽斯说不出口。

「我不确定，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有逼他做所有的防护措施。」虽然回答了问题，但伊萨的头却越垂越低，「没关系啦，妳看我，

还不是这样健健康康的活到了现在……」才说到这，伊萨的眼泪便已滑了出来。

虽然欲望得到了满足，却也同时背负着同等的罪恶感。

虽然每天都沉浸在一直期望着的爱情里，却无法忘记在这样的生活背后，有着多大的阴影。

「不要哭，伊萨，这些都是修尔的错，所以如果修尔怎么样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艾丽斯拍了拍伊萨的背部，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

「不要再安慰我了，无论如何，我都是犯下大错的罪人，假如修尔有任何不测，我一定会跟着去死。」但伊萨却越哭越凶。

这时，艾丽斯突然恨起了害伊萨哭成这样的那个人。

「不要这样说啦！你再这样说，我是会生气的喔！」艾丽斯从小包包里拿出了蕾丝小手帕，替伊萨擦眼泪，直到伊萨的眼泪停下

来。

「啊，别这样，这条手帕不能再用了耶。」看着绣工精致的手帕，伊萨觉得有些可惜。

虽然眼泪里含有的病毒并不多，而且用煮沸热水清洗后，应该还是能继续使用，但丝制的蕾丝手帕可能没办法耐过这样的洗涤。

「我知道，但是为了小伊萨，只是一条小手帕，我才不在乎呢。因为我喜欢伊萨。」艾丽斯温柔的说着，语气就像大姊姊一样…

…

她也的确是一直把伊萨当成弟弟看待的。

「……其实艾丽斯妳喜欢的是修尔，不是我吧。」

「唉唷，小伊萨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别看我这样，我并没有那么迟钝。」伊萨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努力止住泪水，然后用红红的眼睛看向艾丽斯。

「可是你当时明明就没有发现修尔喜欢你。」

真心被戳破的艾丽斯，尴尬的将眼神别开，伊萨却一直注视着她。

「因为我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艾丽斯妳就不一样了，妳从一开始就很明显的表现着妳对修尔的好感。」

从一开始，她对两个人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一点，伊萨是有发现的。

「我也很喜欢伊萨。」

「但妳还是喜欢修尔多一点对吧？」

艾丽斯没有回话。

「所以，谢谢。」于是伊萨握住艾丽斯的手，努力的，微笑道：「谢谢妳把修尔让给我。」

艾丽斯这时真的完全无法直视伊萨，只好转过头。

「我并没有让给你，而是修尔选择了你，我可是有强硬的跟你做过竞争的。」她僵硬的说道，虽然语气里还是充满着一如往常的

倔强，声音却微微颤抖着。

「不过我不会这样就讨厌你的啦，因为我也很喜欢伊萨，真的。」

「谢谢。」伊萨低下头，眼泪又掉了出来，「真的只有谢谢。」

这时，艾丽斯觉得自己也快要哭出来了。

「伊萨你啊，越来越老成了呢。」她摸了摸伊萨的脸庞。

刚认识时，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现在，或许是因为恋情开花了吧，他也变了。

「嗯，因为我必须要长大了，我想要好好享受跟修尔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光。」伊萨的双颊红润，鼻子因为哭泣过，也显得微红，

看起来非常可爱。

「是啊。」艾丽斯点点头，然后摸了摸伊萨的头。

不久，看完诊的修尔吵闹的跑了回来，看到哭哭啼啼的伊萨，吓了一大跳，连忙质问艾丽斯为什么让伊萨哭。后来三个人把场面

搞的乱七八糟后，以白雪突然不明原由的、兴奋的暴走，然后将桌子撞飞……作为结束……

伊萨笑了。

艾丽斯有点生气。

修尔被弄得一身湿。

美丽的白色花园里，三个人谈笑着。

这或许是某种程度的幸福，也不一定。

第五章　 离别

这辈子只要爱过你就足够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修尔是这样对我说的。但是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拿着电话的手不断地颤抖。

电话号码只按了一半，手指便已无法施力。

温热的水珠滴落，沾湿了号码盘。

话筒由发抖的手中掉落。

伊萨弯腰想要把电话捡起，视线却被大量的泪水给弄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了……世界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难以辨识

呢？

只持续了两年。

他们的恋情从告白到结束，只有两年。

伊萨从没想过，这么快就必须和修尔分别。

不过是一场雪。

不过是一场小感冒。

修尔曾说过的那句话，现在萦绕在伊萨的耳边。

「你如果感冒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呢。」

早知道当时就不要让他出去铲雪，死的应该是自己，痛苦的应该是自己。

明明每一次都有做防护，但还是没有用。

因为许久没有拨打电话的动作，话筒发出了警告的声响，伊萨却没有能力将电话挂回原位。

悲哀已将他沉没。

最后他还是拨了电话。

谈完电话后，他如释重负般瘫倒在地上，连泪水也没有力气继续流泄了。

现在，修尔在医院。

现在，修尔看不到我。

而我也看不到修尔。

我看不到他痛苦的样子。

他也看不到，我背叛他的样子。

对不起，我居然还是放开了你。

当初，我不应该要答应他。不，当初我不应该要屈服于自己的欲望。

我不应该因为自己希望能够被修尔所爱，就害了他。

一切都是我的错，最后我居然还不顾你的恳求，打了电话。

我还是通知了你的家人。

对不起。

「你……还是打了电话啊？」修尔问。伊萨点头。

修尔并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

最后，他叹了口气，然后对伊萨说：「那么……请你亲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