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向 上——孓羽
孓羽  发于:2012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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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豹子

第二十章:大姐

凌晨的街道,冷冷清清,寒意袭人。

毕竟是冬季了。

漫漫两眼皮子直打架,却不得不挪着细腿儿,跟在我俩后面蹭——满大街是出租车,就没见有辆空的。

“哥,我走不动了。”丫头蹲地上不肯起来。

夏屿退了回去,拍拍背,“上来,哥背你。”

漫漫一听这话,瞧瞧,立马跳老高,趴在夏屿背上小人得志地冲我扮鬼脸。

——估计兴奋剂的效果,也不过如此。

“还是我来吧,”拽过漫漫的胳膊,将她搭到我背上,“你小子长得象土匪,负责拦车去。”

“靠!”拂了拂外套有些皱的下摆,他一本正经地低喝:“老子象土匪?见过咱这么斯文的土匪么?”

我笑,漫漫大笑。

“哥,你不象土匪,你忒象土匪他爷……”

说笑的当子,三人沿主干道走到了一拐角。

“大姐!”

有人蓦地大喊,空阔寂静的街道甚至听得到回音。

夏屿和我不约而同的敛了下脚步——此时此地,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可,咱俩怎么看也跟“大姐”二字挨不上边不是?应该是喊

身后啥人的。

彼此互视了一眼,继续走。

“站住!给老子站住!”

这次的声音近了许多。

余音还没落地,打横里就冒出一群不良少年,将我们团团围住。

柔和的路灯下,少年们手中长长的钢管闪着寒光。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从身后绕到身前,自认为很酷的耍着把瑞士军刀。浓重的乡下口音混着半吊子普通话,不伦不类地喷着吐沫

星子:“操,喊大姐还跑!”

大姐?!

……丫的,敢情他个狗日的是在喊“打劫”来着!

明白过来他丫是五音不全后,我忍不住好笑;声儿还没出来,夏屿已经嚣张地大笑起来。

“妈的,这啥子世道啊?连个打劫都不会喊,就出来混老大!”

话嚷得响亮,原本街头又静,听起来尤其刺耳。

漫漫早从背上跳了下来,紧贴着我的手臂,有些惊慌。可当夏屿吼那一嗓子后,丫头压根忘了自己的处境,“咯咯”笑个不停,

连带着一圈拿钢管的半大小子,也“噗嗤”起来。

“操,皮痒了是吧?!”横肉男气得发飙,痞子们立即噤了声。

随手扯过根钢管,他敲着夏屿的肩,厉声呵斥:“你小子有种!今儿原打算捞顿饭钱就完事的,现在看来,得出出汗了!”

钢管眨眼工夫狠力对着夏屿的头敲下去……

漫漫吓得尖叫,我本能的伸手去挡

结果,尖叫只叫到一半,我的手也僵在了离夏屿几厘米的地方——他抬手一把抓住了钢管,轻描淡写地侧过身子,借力将钢管往

后一拉;横肉男由于猛劲的惯性,身形不稳,向前跌了几个趔趄,才被小弟扶住。

“怎么,就这手艺还想要跟老子练?”夏屿一脸讥笑,左手捏着右手腕活动筋骨,“今儿就告你丫个没长眼的,老子以前在军校

可是自由搏击冠军!”

人群静了片刻,自发磨蹭着退了几步。

“嘁,就你丫这猴样儿,吹吧你!”不知哪位小弟起了句哄,起先被震了近半分钟的痞子们,又开始骚动。

夏屿置若罔闻,动作张狂地将外套一脱,丢给漫漫,朝横肉男勾了勾手指头。

那神态,跟逗小狗似的。

下不来台的横肉男怄得脸上抽筋,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吐沫,左手拿钢管,右手攥刀子,整个一拼命的架势,冲他过来。

丫的,这哪门子打劫啊,完全脱离了初衷!

包围圈遽然缩紧,钢管磕在地砖上的声音,格外慑人。

“我说,呆会儿较上的话,不会有巡警来碍事吧?这地儿可是主干道诶,听说年底打黑抓得严……”将漫漫扯到两人中间,背靠

背护好,我有意大声和夏屿调侃,还把手指骨头腱子,按得“咯嘣”脆响。

果然,“巡警”、“打黑”深入人心。一群人徒然滞住了脚步,互相瞄了眼,又全看向横肉男。

“哥,你们想打架怎么不早说,我都打过110了……”漫漫窃窃嘀咕——那声儿说是窃窃,其实,一圈人只要没耳聋的,都听得

见。

某只不怕死的空挥了一杆子,“欠日的小贱人,想耍老子是吧?打110?压根没见你丫凑耳朵……”

那小子尾音没发全,就“哎哟”倒地——夏屿一铁拳突袭了过去。

这下子,杀鸡骇了一窠猴子,包围圈自动散开几尺。

我扫了横肉男一眼,心里直操:真他妈弱智的很!既然敢选大街上犯事,就该知道啥叫速战速决吧?还跟咱仨墨迹,生怕没等到

警察叔叔不成?!

僵持在一辆白色吉普车的震天喇叭声中,演变成了闹剧。

原本这群家伙就担心巡警,又听说报了110(真假先不提),此时被瞧见了还有人胆敢鸣喇叭示警……

结果,某群没种的惊弓之鸟,窜得比啥子都快。

正感到好笑,余光冷不防瞥到一道白光,直直冲着夏屿过来;不等脑子做出反应,我的人已经扑到他身前,猛力将他推开。

脖子一瞬冰凉,紧接着,温濡并着痛……

茫然间,有些懊悔:妈的,洗完澡咋没换件高领的?!

第二十一章:眼睛

横肉男逃了。

夏屿没去追,打横抱起我就往街中央跑,边跑边吼:“你丫用手压着脖子……”

瞧他满脸焦虑,我突然笑了起来,死撑着调侃:“瞧不出,你小子力气挺大!”

他瞪了我一眼,抿着唇不做声。

其实,我没感到头晕眼花走不动,可……我不想说出来,任由他受累。

等从医院里折腾出来,已是东方鱼白。

咱也算走运,没被割到动脉血管,只是沿着颈侧向颌骨的方向,拉了条口子,缝了十几针,圈了个脖套,连留院观察都免了。

寻思着该给路行风说声,多请两天假,可这会儿时间太早,不好打扰人家休息,便跟着夏屿和漫漫先回宾馆。

夏屿一声不吭,甩着长手臂走在我们前面,就留个背影给我欣赏。

漫漫那丫头眼睛红红的,两只冰凉的小爪将我的大手紧紧裹着,从医院出来老半天,还在微微颤抖,看来是吓得不轻。

抽出手来,搂住小丫头的肩,我轻声安慰:“没事的,已经过去了,瞧瞧,你哥我这不照样生龙活虎、玉树临风吗?”边说,还

边朝她眨巴一下眼睛。

其实,我想做的是皱眉——说话时,喉结的颤动影响到了伤口,一阵细碎的疼痛。

“切,还玉树临风呢?臭美吧你。”丫头果然被逗乐了,冲我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我微笑,探手揉了揉她的刘海。

漫漫其实是个挺单纯的女孩,喜怒哀乐全挂脸上,凡事不经琢磨,想到怎样就怎样。这次被学校开除,她倒象个没事人似的,尽

情玩乐,压根没想过自己犯的错——以她看来,小男友那夜跟她不过是盖了同一床被子,“聊着聊着就冷啊,抱一起盖被子取暖

也有错?我们又没做什么……”

唉,那不是没来得及做么?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陪漫漫一直到她咂巴着嘴睡熟了,我和夏屿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闹腾了一夜,又饿又乏,坐在夏屿床上,僵直着脖子,提不起半点精神。

——估计我这样子站大街上被警察瞧见了,十之八九当吸毒的抓。

夏屿瞥了我一眼,淡淡说了句:“我下去买包烟。”也没等我吭气,就折身出了门。

将棉被枕头往床柃上码好,我尽量避免碰到伤口,小心的靠着休息。随手睃了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估摸着路行风也该起了床

,便给他拨了通电话。

“喂……”响了快一分钟,才听到某人的声音,还是瓮声瓮气那种。

“怎么,你还没起床?”我犹豫着问。不是八点半上班吗?

“恩,才睡的,”他哑着嗓子,有点慵懒的味儿,“昨个夜里到上海了。”

“……哦,呵呵,是为了应酬吧。”我干笑,扯得伤口抽疼。他……冲我随意就说了个谎!

“恩?”听得出,他根本不记得什么应酬之类的话,敷衍地哼了一句,立马问道:“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以为你准备上班……”顿了顿,我颇踌躇着说:“我想多请几天假。”

“……”他静了片刻,才漠然说:“明天我带嘉旎回来,她后天的飞机。”

“好,我会去送她。”我没再提休假的事,更没提原因。

“那,我明天回来再给你电话吧。”听这意思,是要挂线了。

“行,”嘴边溜达着一句话,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那个……圣诞快乐!”刚说完,耳根就热了。

“谢谢,你也一样。”

反应冷淡到我无地自容,匆忙吐出“再见”两字,掐断了线。

声称买烟的家伙自外面进来时,拎着两纸碗。

“吃点东西,再睡吧。”他把纸碗和着塑料袋放床头柜上,从外套兜里掏出纸巾包裹着的一次性勺子递给我。

掀开纸盖一瞄,是碗皮蛋瘦肉粥,盖子上还印着“辉记粥庄”。

不用说,他小子是打的去买的——附近没这家店,我当初住这里一星期,为了解决吃饭问题,可没少走路。

“跑哪儿买烟,能买到这样的粥?”

浅笑着看他脱掉外套,往床上一扔,尴尴尬尬地对我吼:“你丫要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一怔,随即顾不得伤,哈哈大笑起来。

徒然有种感觉,心里涨得满满的,好象叫幸福。

大概是真的累了。吃完粥,我也没心思胡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脱了带血的外套,就四仰八叉地躺床上。

眯了不知多大会儿,迷迷糊糊地听见卫生间里传出水声,想翻身找个舒服点的姿势,不料牵动了伤口,痛得我龇牙咧嘴。

再睡,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个……有味儿啊,衫子和头发上都溅了血。一开始没感觉到血腥味那么重,如今吃饱睡好了,竟左右难受,怎么也将就不了。

当卫生间的门拧开时,我立即闭着眼睛装睡,耳朵鼻子却异常灵敏。

夏屿轻手轻脚走过地毯的“沙沙”声,和空气中飘荡的沐浴清香,猫爪子似的挠着心脏,酥酥痒痒。

脑子里蓦地闪过许多画面:少年夏屿光裸的身子……浅蔷薇色的唇……被温濡柔软包裹……路行风挑逗着吮吸我的手指……激烈

缠绵的吻……粉嫩微张的后穴……火热的冲撞……

我开始颤抖,竭力控制住的细微颤抖,全身直挺挺煎熬着涌动的燥热和……“昂扬”斗志。

有时候,看不见比看见更具诱惑。

坚持了约摸半小时,我偷偷撑开眼睛斜乜一下夏屿——他弓着身子,虾米样面朝内,应该是睡着了。

悄悄掀被起床,一进卫生间就把门反锁好。

妈的,咱算是彻底废了,对着男人老有反应……打手枪是越发熟练了。

边思考边陶醉着自我释放,忍不住低低呻吟,压根忘了脖子不适,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坦。

“耗子,你没事吧?”正干得起劲,准备“冲刺”的时候,夏屿他小子拍着门,问。

一哆嗦,白浊喷到了漱洗台上,面盆和镜子沾了些白痕,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股男性麝香的气味。

“没事。”我喑哑着嗓子,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喘气。

“……哦。”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隔着门板讷讷的声音。

打开排风扇,将漱洗台什么的清理干净,自己也擦擦干净(怕伤口进水,只能用湿毛巾擦拭),顺带用湿毛巾狠蹂躏了把头发,

才忐忑着走出卫生间。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屋外的灿烂,房间里光线迷蒙,烟草味荡得我嘴痒。

靠在床头的夏屿裹着被子,嘴角叼根烟,火星一闪一闪的,不见他吸。

“来根。”我拖沓着脚步——宾馆拖鞋实在不好穿,站他面前伸出手。

他怔了一下,动作自然地把叼着的那根递了过来。

这次轮到我怔了!

手指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还是接住,就着他的唇印,抽。

“过来坐吧,有样东西忘了给你。”

身子往里挪了挪,他伸手拍了下床沿。

我早就看出他上身是光着的,或许就只穿了条内裤——毕竟适才他抱住我时,衣服上挨了不少血渍。

所以,我再次犹豫起来。

见我坐在另一张床上半晌不动,夏屿没再开腔,从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丢了过来。

一道亮晶晶的弧线,落在被褥上,我伸手一抓,凑眼前看

一枚戒指,小小的铂金戒指。

心头猛然一凛。

“小丽叫我还你的,她已经离开县城了。”夏屿简单说了句,平淡的口吻。

我把戒指扬手丢进垃圾桶,“没用了的东西还拿给我干吗?早就该扔了。”

“就算扔,也该你扔才对”他讪讪,随即拿话刺我,“你丫大款了,有钱扔金子了!这次把我从局子里捞出来,怕是花了不少吧

?”

我默。

说实话,我无比痛恨、非常厌恶和他谈论钱的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提到那上面,感觉彼此的感情要变味儿似的。

我想要的,不过是纯粹。

烟燃到了尽头,差点烧到手。我小心躺在床上,倾听呼吸声。

“耗子,你想过以前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同桌吗?”夏屿突然低低地问。

“说起来,很久以前,我曾问过自己为什么,却一直没问过你。”我笑,回忆起初见他时,他在课堂上嚣张地举手叫嚷着要跟我

同桌的情景。

“你丫当时为什么非拉我下水?……我这粗口的毛病,活活是你丫传染的!当真是‘近墨者黑’诶!”

“自己不学好,还怪我!”他声音含笑,“其实,那天你被拐子(班主任)带进来时,我瞧见你小子在偷笑。勾着脑袋,盯着鞋

面,一直傻乎乎地笑……”

“妈的,我笑关你屁事!”

“听老子说完!”他凶了一嗓子,“你小子笑着笑着,拐子就点你名,你丫还装作怕生,跟一小娘们似的,站在讲台上扭衣服角

。然后……”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你把遮住眼睛的卷毛往头顶上拢了一下,只一瞬,我看见了那双大眼睛,清澈透亮,充

满好奇……”

第二十二章:同床

大眼睛、自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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