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跟我妈说这个干嘛！”

“儿子啊！你是说这是真的？！！我……呜……”

“妈，我……这事不完全是这样的！”

“阿姨，晓他不敢承认我替他说。我们彼此喜欢，打算过一辈子。”

完了，我妈哭的更厉害了。平时的精神气儿都没了。

我啪的一巴掌煽过去，“向南！你逼我跟你急是不是！我妈受不得刺激！”

“我……”向南被我煽了有点楞楞的，但却依旧梗着脖子，“你老推三阻四的，我要怎么样你才能答应我？我烦了，大不了出柜！你不敢说我替你说！有什么难我来行不行？！”

我妈站了起来，眼睛红肿着，问我：“儿子，那么说，你是真喜欢男人？”

我也许可以否认我和向南那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但我不能否认我喜欢男人的事实。

“对不起，妈……”

“你！你存心气死我是不是！我我……”老太太急了，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算了，这事迟早的，我闭着眼让她煽，煽够再和她好好说。

等待的疼痛没有到来。

但我妈真的煽下去了，煽哪儿了呢？我睁眼，前面挡着一人，是向南。

我妈震惊的看着替我挡巴掌的向南，“你这孩子……”

“阿姨，我跟你说的没假。但，有生之年，我跟你保证，我会对您儿子好，比对我自个好。他要上天了，我不入地。他要打我，我不还手。您要怪，就怪我。是我不正常，从很早开始就不正常了。要打要骂冲我来就是。”

我妈彻底没辙，坐下，无声的哭着。我呆呆的看着向南。他为我担了所有的罪，现在我有点相信，他真的会为了我，跟全世界为敌。

值得吗，向南。为一个我，值得吗？

揉了揉发酸的眼，我推了推向南，“你先出去，我……跟我妈谈谈。”

“不！我不走，我说了，一切责任我来担。”

我一急，把人推到门口，“你傻是不是，还想再挨几个巴掌？……这事光你一个人说了行吗？”

“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总要和我妈说说我喜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吧。”

向南彻底傻了，“你，你说你喜欢……”

砰的一声砸上了门。把傻傻的向南关在了门外。

如果说，萧震曾今那样吸引我，我和他爱的那么炙烈而毁灭的，那么，向南，你成功了，成功打碎了我辛苦营造的堡垒。把我从困局里一点点拉出来。

我不能说我的感情完全的抽离了，但我，谢谢你。是你让我觉得……开心。

走进去的时候，我妈不哭了。在看电视。

这一什么老太太啊！

我刚想说点什么，我妈拦着我，“你现在什么都别说，最后大结局，让我看完。”

我不再声响，坐我妈边上，电视里播着最后一集。这电视剧我也爱看。有点伦理，几个人的感情特别复杂，说不清谁到底爱谁。可看着看着，似乎每个人都在爱。

我妈突然出声，她问我：“你说季冬阳到底爱谁？他怎么最后走了？”

我回想了一下第一部的剧情，然后说：“我想他是爱颜的吧，那女人死前不是说了嘛，她们都是他的风景，只有颜不是。”

“他们不在一起是因为其它的人的想法？”

“算是吧。一个几近中年，一个豆蔻年华。难免会有说辞。”

“儿子，你真喜欢男人？”

这思维真够跳跃的。

“算不上一定得喜欢男人。换句说烂了的，我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偏偏他们是男的。”

“……儿子，妈想抱孙子……”

“成啊，您和爸再努力努力，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全力支持。”

“哎……你是我儿子啊，怎么会这样？你那么聪明，长的也好。那么前途光明的人，怎么就走了这条路？”

我叹了口气，不忍把老太太长久以来对我的期望变成绝望。

“妈，你要硬是逼我喜欢女的，也没问题。你随便给我介绍一个女人，我结了，生完孩子，我也会负责任。但我得离婚。我不爱她，就不能给她婚姻。”

“你这跟我较劲呢吧！……你不爱女人？你就爱唐家那孩子？你们这是作孽啊！”

完了，烟瘾又犯了，我开始坐不定了。这几天是怎么了，人人都得跟我讨论我性取向问题？这事真那么十恶不赦？

“作孽就作孽吧，他都说成那样了……我不能再对不起人了。”

“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吗，骨子里就是一烂好人。受不得别人对你一点儿好，飞蛾你知道吧，你就那种人，给点光亮就以为是温暖。”

飞蛾扑火？这词好，妈，我总不能一辈子漂泊吧，这火说不定就是为我点的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爱是恨，姑且再信一次吧。

“你先出去，容我一人想想。”老太太赶我了，正好，出去抽根烟回来继续和您较劲= =

向南还等在外面，见我出来，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你什么都别问我。借我烟和火。”我拦下他堵住他的嘴。

我两靠着墙壁抽了会儿烟。我这狂躁的身体才平静下来。

“东西呢？”很久后，我才开口。

“啊？”

“戒指。”

“哦！”向南把东西掏了出来给我。随手甩了盒子，拿起那圆圈套上去，张开五指。其实我的手挺好看的。“不错，还行。尺寸对了。”

“那可不是，我都摸了好几遍了。”向南说的时候有点儿得意洋洋。

“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缺心眼，跟你丫个色狼混了那么久，居然还敢睡你边上。”

“我是君子。”

“谁信啊！说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不良企图的？”

“这，我不知道，以前就觉得不对。我有两样东西不能和人，一个是床一个是情人。可这两样你都占了，我却不生气。……第一次去我家，你就这么大喇喇的往我床上一躺，我这奇了，居然不生气，和你躺一块儿了。……再有就是上学那会儿，我一直暗恋的姑娘，还没表白呢，你就和我说你也喜欢她。这要搁别人身上我绝不弃权。可我后来就放弃了……”

“还有这事？我都不知道。”

向南说着说着就来劲了，“我说自己怎么不对劲吧，那晚上你跑出去，我想你是不是见女朋友去了，心里又气又急。可我后来看见了，你和他……操，男人也可以接吻的吗？也……也可以那样互相安慰的吗？我真的蒙了，第一次蒙了。”

“所以你后来躲着我？”

向南点点头，“自从那晚开始，我不能控制自己，我真想去亲你，可我知道要这么做了，你非跟我急不可。我想试着放手，结果徒劳。我跟自己说，我不会去破坏你什么，但只要你和他散了，我就不放手。”

“向南……”

“啊？”

“你干嘛非得惹我哭啊……”

“你还真哭了？得，算我没说……”

“不是，我是说，萧震那事我也哭过，那是难受的。可你这事，我哭了，却是高兴的。”

“……我不存心的，实话实说。”

“向南，那你吻我吧。”

“啊？你这思维跳的。”说着，他压着我的两侧，嘴里带着淡淡的烟味吻我。他的吻很细腻，很柔和，和他的人不像。他总慢慢引导我。

我心理变态的去和萧震比，和他接吻，总是那么狂风暴雨的，一点儿不浪漫。

向南的舌头小心翼翼的卷进来，勾勒着我的舌，纠缠不清。

手自动的去抱住向南宽厚的背。

渐渐的闭上眼，刹那间，萧震淡漠的表情和眼神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认为那是错觉。

喘息间，我问他，“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熟悉？”

“你睡着的时候，我有偷偷吻过。”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向南又压住了我的嘴，轻轻啄了一下，“别问从前了……夜还很长……”

我笑了，抱着向南，这个愿意给我幸福的男人，笑了。

是不是正如歌里所唱的一样？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谁是我的对，谁是我的错？

我想我有答案了。

第 42 章

甜蜜不是味觉，而是感觉。 ——天若有情

我让向南先回去，避避风头，我还真怕老太太一时想不通，把他先灭了，那我不得再伤心一次？得了，上次就够要我命了，别再了。

我坚持留下跟我妈谈，向南不答应。争了半天没辙，两个人谁都不退，只能一起面对。他握着我的手，无名指和无名指的相交，戒指和戒指的碰撞。

这个时候，门开了。

我和向南简直是两SB，站门口等着。

“妈！”

我妈很英勇的一扬手，指着向南，“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我刚想跟着进去，我妈一瞪我，我只能原地踏步了。

向南，我在外面给你祈祷，千万别残了。

心惊肉跳的贴着墙壁听动静。越是安静我越是害怕。都说女人疯起来没谱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 = =

说真的，这儿的隔音措施还真不错，我压根没听到什么。郁闷。

时不时的看表，这都一个半钟头了。我烦的原地来回走，真想撞门进去。完了，这点儿时间都够我妈埋尸的了。分尸？操的勒，我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

正想着，一记哐的闷响传来，我心突的一跳，门开了。

我妈拍了拍手出来了。

“妈……您这是……”

“儿子，晚饭后到我这儿来。”

“哦……”看我妈那表情怎么那么……爽快啊……

向南也跟着出来了。他的脸异常的红着。我赶紧上去，“向南？我妈没拿你怎么样吧？”

“没，没怎么。”向南闪烁其词。

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渐渐看出点儿端倪来了，两边脸上是清晰的掌印。= =

一下子没憋住，扑哧声笑了出来，“哈哈……我……操，哈哈，太他妈好笑了……”

向南委屈的揉着脸，“你妈真是能人，二话不说先开打。操……豪言状语抛出去了，我能不照做嘛，为你，我可是什么罪都受了。”

“得了吧，我妈待会儿还得审我呢，她要打我，我也得挨啊。”

“不用了，你妈说了，右边脸是我的份，左边脸是你的。我替你挨了。”

“……我太佩服我妈了……”

“你别得意啊，我妈那儿你得给我过。”

“……”

我还真忘了，我妈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太太尚且下手不留情，向南他妈指不定提刀砍我。总之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湮，只好见招拆招了。

我早说过，我妈特别溺宠我，就算发生这样荒唐的事，她都舍不得打我一下，我的性子有点儿像她，她说我是个烂好人，也许是的，没有哪个母亲不了解自己孩子的。我想她是恨向南的，但她为了我，选择了放手。

晚饭后，我乖乖的去我妈那边。接受再教育。

看了看表，老太太用了四十分钟时间教育我的性取向问题，然后发现无效后，彻底失望，高高的举起手，看着劲挺大的，不过到我脸上的时候就那么轻轻刮了一下。

我妈当时就哭了，“我怎么有你这个儿子？……你说，我养你这么多年。怎么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轻轻搂着妈，“妈，你打都打了。剩下的全冲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来吧。我愿意担负向南的那份，您……别怪他了。”

“儿子，妈也不是真的反对。重要的是你能开心幸福。你说，你能保证你会幸福吗？妈不求别的，就求你能快乐。”

我把左手递过去，妈看见我无名指上的戒指，立马就崩溃了。

“原来……原来你和他早……”

“妈，不瞒你说。之前我真的就想这么漂下去，是向南让我开心起来的，我想再试一次，就算真是火坑我也认了。”

我妈无奈的叹气，我知道她算是勉强接受我的说法了。

“其它的先不说，向南这孩子也是真的好，我们两家也算认识。这孩子除了不太爱念书，其它都不错……他来敲我的门，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都被他说懵了。就那么站门口，说‘阿姨，我跟您说件事。您别激动。我喜欢你儿子，他也喜欢我。所以我觉得我该来跟您通知一声’，怎么有这孩子？我当时就哭了，不是难受的，倒是被他吓的。”

我嘿嘿笑着，向南从来都那么坦白，或许是我的犹疑不定才让他这么做的吧。

我觉得此刻是几年来过的最为开心的日子，我好珍惜这种感觉的。得到我妈的认可比什么都来的重要，何况身边多了这样一个人？我拒绝了向南的提议，有承诺就够了，不必去荷兰结婚，一纸婚书也不能保证什么，只要他永远在我身边就好。

有人聚首了，必然有人分离。

后来在泰国逗留几天后，我们一起回国，洛新都打电话催我回去上班了，这个资本家。

回国后的第二天，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阿海来电，萧叔就在我们回国的那晚走了。尸体还没有火化，等我们赶去医院的时候，阿海已经在停尸间陪伴萧叔一个晚上了。阿海告诉我，虽然萧震来看他的父亲了，阿海他们准备替萧震做鉴定，但提议被拒绝了。

“萧震还是不肯吗？”

阿海摇头，“是老师自己拒绝的。萧震也没有多说，我想他本就不乐意来吧……那天后，老师的状况越来越差。我本想通知你们尽快回来见老师一面，但老师也拒绝了。他想安静的走。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走的这么孤独？甚至他的儿子根本不愿意多看他……我真不明白。”

我已没有权利去质问萧震，他能答应来看萧叔，只是希望我不再去打扰他的生活……我觉得萧震做的过了些，他不该这样恨一个给予他生命的男人。

失去老师的阿海看起来很憔悴，青色的胡渣冒了出来。

“阿海，我或许能明白萧叔为什么最后想安静的走。难道你不明白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想和你在一起，没有人打扰。萧叔或许不把爱说出口，但我能感觉到他真的爱你。他是个好人，对我们都好，但在死前，他却只想见你。阿海，萧叔到死都只想记得你。”

那天，天空阴朦朦的，却不下雨。

阿海俯在萧叔冰冷的身上。哭了。像个孩子一样。

向南开车来接我，把失魂落魄的我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