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在软垫之上,自酌自饮。
“哈哈——好一幅美人醉酒图——”宫女帮靖远帝脱去大氅,靖远帝却是带笑看着窗前面颊粉红的烟儿。
烟儿放下手中的玉盏下跪拜道:“涅儿,给皇上请安。”
“不是说过,不需行如此大礼嘛?”靖远帝大步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烟儿。
烟儿抬头赧然一笑,收起方才所有的思虑,注视着这个雄图霸业心有丘壑的男子,素手玉葱抚上几缕银丝,这是为那美丽的男子
所生吧,他欠了嗜血阁、冷楼、唐家,可是自己欠了他,那个本应皇天贵胄无比尊贵,却沦落成风尘青楼的男子,又怎能怪他呢
?或许真是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对什么都是怜悯可惜,把错都归结给苍天了。
“想什么呢,朕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看的。”靖远帝,忽然像个少年,被一直心仪的姑娘细细打量心生害羞。
“皇上这皱纹和这两鬓银线是为天下而生,看着它们,涅儿可以想象当年的皇上是怎样的英勇,怎样的威武。”烟儿深情的说道
。
“涅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朕此时不英勇不威武了吗?”靖远帝唯一的遗憾就是,眼见自己一日日衰老,拉弓费力,骑马会累,
武功衰退,回想当年的模样,靖远帝只能感慨岁月不饶人,美人怕迟暮,男子亦是如此,谁不贪恋大好春光呢?
“涅儿知错了。”烟儿听了兢兢颤颤下跪认错。
靖远帝看着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女,她能懂什么呢?能知道什么是对错,就算她真的是来要自己命的,这么个孩子,自己还对付不
了?其实可以很简单的对她不闻不问,可是这张脸自己怎舍得放弃,多少年前他童心未免,他也讨厌日日夜夜读书习武,偷跑出
宫与那人相遇,自己被恶霸欺辱他出手相救,他对自己说要想为所欲为,不被别人牵制最好的办法是强大自己,那时就奇怪一个
小女孩居然可以打败那么多人,还说出那样的话,相处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他是个男子,找了他那么久一直了无音讯,原来他是
阴灵教的教主,恐怕这个遗憾要留一辈子了。
回过神时,发现少女依旧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心中怜惜甚为不忍,上前扶起,柔声道:“知道吗?这就是外界传的伴君如伴虎
,所以靠近皇帝是没有好处的,会随时要了你的命。”柔和的语调说出的话却是能摄人心的。
“外面的雪怎么不让太监们铲掉呢?”当烟儿抬起那张容颜时,靖远帝眼神变得温柔,话语变得轻软,烟儿享受此时这样,这样
的眼神一次次让她心软,从前没有机会是自己要考虑活着离开,后来没有机会,是自己一次次心软,这一次是不会了她要用她想
要的方式记录这段不算开始没有结局的痴恋。
“不铲掉,这样才能留下皇上您的脚印啊。”深情的凝望,如兰的气息,妖冶的面容,靖远帝知道在这样下去会大祸临头的,转
身便要离去,少女从身后紧紧抱住,身上传来的那股气息是属于少女的香气。
“皇上不要离开,再陪涅儿一会——”是女子的哀求声,靖远帝感觉自己就要丢弃那些所谓的疑虑,身后的人儿或许真的只是一
个可怜的人儿,只是恰巧被自己碰上救了。
此时两人面对面,烟儿主动贴近,这样的魅惑这样的柔情这样的投怀送抱几人能够抵挡,深深的吻,轻轻地摩挲,一点点旋转,
不知不觉已到金床丝幔,褪下半身衣物,靖远帝彻底燃起的欲火告诉他,他已经多久没有如此发泄了,少女细腻光滑的肌肤,不
谙房事的娇羞,渴望而又紧张的颤抖,情不自禁的呻吟,每一样都在深深的诱惑他刺激他,最原始的反应,最本能的占有,最快
乐的享受,当后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时,烟儿留下了两行晶莹,嘴角却是挂着满足的微笑,笑的身上的靖远帝有些失神,在他眼
里这样的美怎么会觉得如此凄凉,加重的力量加快的速度,疼痛更加剧烈,贝齿咬住那只玉手咬破掌中藏着的药丸,有粉末融入
口中,额角滴落的汗珠落在肌肤上,细细的瘙痒,抬起腰为了更好的契合,手臂勾上身上人的脖子,送上朱唇吻在一起,主动探
入,彼此纠缠,久久不息,绵绵无尽。
烟儿知道结局已注定,无力的躺下,在身上人的注视下,手指一点点在下颌摸索最后在那人的惊讶中撕掉一层面具,露出一张清
丽纯洁的少女面容,有恬静的微笑,娇喘吁吁软弱无力地说道:“要记住烟儿真正的模样,我叫——烟儿——不叫涅儿。”突然
有丝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靖远帝从少女身上滚落,慌忙的想要下床,想要大声呼叫来人,可是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很小很小变得嘶哑,浑身无力双腿发软,
守在外面的宫女在听到里面暧昧奢靡的叫声时早已默默退去。
有鲜血往上涌,身边的少女,依旧恬静的笑容,费最后一丝里握住一只手,缓缓阖眼甜甜的睡去,靖远帝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住这
具身体,重重地倒在女子一丝不挂的胴体上,艳丽的红色在玉白的肌肤上蔓延滑落,千古一帝终是溺死在温柔乡里,英魂香魄同
赴轮回。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宫人发现,吓住了多少人,皇宫大乱,靖落笛和融妃立即封锁消息,只通知了骠骑大将军,骁勇大将军带着
两支军队层层包围箫王府,融妃知道要去箫王府拿人是千叮咛万嘱咐只是拿贼万万不可伤了她的宝贝儿子。
带着悲愤之情,报仇之心的靖落笛,一马当先英姿飒爽,箫王府内的人看到如此架势慌得忙去禀报,靖落箫匆匆而来。
“皇兄,这样的阵势是为何?还请明说?”靖落箫平时虽是温和的此时却眉头微皱,一脸厌烦。
靖落笛下马走到他二弟面前,在其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刚才还一脸愤然的靖落箫此时呆立在流觞殿前,鱼贯而入的士兵皆跟在
太子与两位大将军身后往水香榭而去,鱼鳞甲胄昂首阔步。
这时靖落箫才相信大哥说的话,父皇遇刺身亡,区区六个字,掀起的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如果父王的离去真的与那人有关他该
如何,一边至亲所在一边心爱所系,疾步往水香榭而去。
“所有弓箭手准备,我要你们一只麻雀都不可以飞出”靖落笛大声喝道。
此时的水香榭四周的碧波都凝结成冰,翡翠一般碧透清泠,王府的花园披上素衣泱漭苍白,洁白无瑕的皑皑之雪被铿锵有力的脚
步踏上,留下斑驳支离的黑影。
“禀报太子,水榭中并无动静,属下怀疑已是人已逃走了。”一位士兵前来禀报,此话正好被刚赶来的靖落箫听到,拨过重重阻
碍,上了木桥往水榭而去,他不敢相信,天明他还与那人同衾共枕的,此时他怎么会消失了?
“皇弟,危险——”靖落笛在后边唤到。
“你们谁都不可以放箭,庞将军,越将军箫王的安危交与你们了,我要你们确保他安然无恙。”靖落笛浑身散发着隐隐帝王之风
,更没有因关心乱了阵脚,自己的生命永远是最重要的,他将会是一国之君,万民之首。
“是,老臣遵命。”二位朝廷中流砥柱深深折服。
“还有关闭城门,不得放行一人,没有本太子令符不可出入,全国通缉,悬赏捉拿。”靖落笛继续道。
“老臣领命。”
掀开水榭厚厚的绒帘,推开紧闭的大门,室里整齐如初,仿佛还能看到那人坐在窗前手中握着他送的玉箫,什么都不少一切安然
,绕过屏风锦被叠的整齐,一切空空,白衣男子慢慢地坐到床边,动作极轻好似床上睡着一个人儿,他怕吵醒熟睡的人。
“王爷,公子离开了或许是正确的,他只是不想让王爷为难。”靖落箫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墨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和冷公子有关的,今早公子用药迷倒了墨池不能动弹,可是他对墨池说留下他就是
为难你,让你和你的亲人朝廷王法作对,但愿你不要恨他。王爷还是宽心将来会再见的。”
远处红尘古道上一骑飞驰,红衣如血,清骨总记得魉月是如何百般哄骗他穿红衣的,现在人已不在,他却喜欢上了红色,算是一
种祭奠吧,祭奠心中的遗憾。今早在衣服内发现了那个黑色布袋,里面整整齐齐排着二十把精致的月弯飞刀,清骨知道时机到了
,她会在今日动手,此时也该是他离开王府的日子了,狠心的对那个女子开口,知道这次离开将会是朝廷侵犯岂能让这个女子和
自己一起漂泊,只是说她留下对自己还有帮助,女子就不再要跟着一起离去,毫不犹豫的留下,说一定会等候公子差遣,这样一
句话,清骨心软了有带她一起走的冲动,冲动过后终是交给女子一封信让她交给一个人,他知道这个人会帮他,女子忍着眼泪把
他送出王府买了匹马,如今孤身一人独自离开。
在无人的山野里回旋着一声嘹亮的哨响,一道白影闪过,白雪覆盖的山野那个马上的红衣少年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匹受到惊吓四
处奔跑的黑马,嘶鸣声不断,打破这安详的雪景旷野图。
第十章:世外青天升明月世上红尘遮白日
第一节:莲心知是为谁苦幽恨几缕埋黄土
北方的那场漫天大雪并没有蔓延到南方,秦淮河水波波粼粼,香风阵阵吹暖心扉,一年的终结即将来临,忙着嫁娶的红囍贴满门
窗,小姐姑娘忙着试嫁衣,少年暗暗猜想未来妻子的模样,有身份的人家则是忙着装点门面送礼收礼。寻常人家简单的挂上桃符
贴上对年放几响炮竹,孩子们就在翘首以盼年夜饭还有他们的新衣。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贴画、对年、香火,胭脂、头花、糖果、鸡鸭,小贩们是最开心的因为今日的买家图个吉利是绝不还价,金陵
城新上任太守是个爱民的好官,他夫人也就是太守夫人更是个行事干脆与别个不同的人,自是一般女子不可比的,瞧,现在太守
府前排了长长一条龙的队伍,门口几个红木箱子里全是从大户人家或是富裕之家收集而来的旧衣物,是他们不要不穿的,一个长
相不是很美却有一双爱笑的眼的女子和丫鬟一起给前来领取的人家发放衣物。
该歇业的歇业,该放假的放假,该忙碌的忙碌,乱沁园、清语居、摘星楼也都关上门挂上了大红灯笼,河畔的冷香阁几个月前易
名换回了白玉楼的招牌,如今白玉楼的招牌菜就是那碗白玉翡翠汤,听说前太守当朝国舅爷每次来白玉楼必点的就是这白玉翡翠
汤,可是那样的好官风流的人听说一场大火给烧死了,这是外界百姓口口相传的,至于为什么会被大火烧死又衍生出了十几个不
同的故事,但最后的结局都是殉情而亡。
家家户户高兴的还有一件事,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免去赋税三年,听说先皇是夜间突然暴毙在御书房,不过有些编书的写野史的
偷偷地换掉称呼写某位一生戎马辉煌的帝王由于贪恋美色被其他国家的余孽有机可乘,弑君成功,又有说云雨之事行多精竭而亡
,总之天下之大悠悠之口怎可一一堵上。
与金陵城内的喧哗热闹相比,城外孤山古道旁一个破旧的茶棚里,坐着一位青衣少年裹着白色狐皮一张还算清俊的脸,倒是有点
书生样,显得分外凄凉,搭茶棚的老夫妻这段时日日日见此少公子坐在茶棚里,一坐一整天想必是等人的。
“这位公子啊,是等人吗?”驼背的老婆子看这大冷天的,明天他们就来不了了回城里的儿子家过年去,心里舍不得这样个孩子
。
“嗯。”青衣少年回道。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公子还要来吗?”
“嗯,等我远嫁的姐姐回来过年。”
“这样啊,老婆子和那老东西等会就收拾东西,回儿子家过年去了。”老婆子看看外面的天说不定就要下雪了。
“婆婆好福气,先给您两老拜个早年,我也该回去了。”青衣少年说完就起身走出去,身影渐渐看不见的时候,老婆子收拾桌椅
发现上面有一锭金子,拿金子的手哆哆嗦嗦,忙唤了里面收拾的老头子。
青衣少年走到一座杳无人迹的山脚,吹响手中的木哨,一只白鹤落在其身旁,雪白的后背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动了动,随即少年
骑上大鸟消失。
一个山谷内,一片梅林前,一座石屋里,青衣少年已经撕掉了脸上的那层人皮面具,露出美轮美奂让人不可移目的脸,清骨暗笑
是自己太担心了明明说好动手后的半个月在那里再见,这才几天,烟儿不比自己要不靠轻功要不骑马,哪有雪儿的速度快,自己
还是乖乖的在这谷里好好呆着,摸着手中的人皮面具,这还是烟儿给他的,说什么把这张引人犯罪的脸给遮起来,清骨想想不禁
出声笑了起来,又掏出烟儿留下的月弯飞刀,拣出一枚。
屋外的梅花婀娜多姿,雪中清香,青梅淡雅,红梅热情,白梅胜雪,要是个文人雅士看到了定会吟诗称赞的,清骨看着手中的飞
刀,在第一排的梅树的主干上刻下父亲冷士风冷楼之主九个歪歪斜斜的字,旁边紧挨着的一株上刻下母亲华竹儿冷楼之主母十个
字,依次又刻上暗夜、白光、暗影、白剑、暗风、白羽、暗雪、白绫八个人的名字,尘土,魉月,胖掌柜,小二哥,其他不知名
字的魑、魅、魍、魉、皇、天、后、土分别刻在八株红梅上,在一排白梅上刻上了唐家老爷,唐大小姐其中知道名姓的,不知名
的刻上已逝二字,最后收刀的时候,在隔冷士风不远的一株上刻下了三个字仔细辨认会发现那人姓高。
把这些弄好后清骨开启堆放在墙角的酒坛,在每一株刻名字的梅树下洒下一些,沉重庄严肃穆的表情,紧抿的双唇,还有一些事
完成后他愿意一辈子呆在谷中再不出谷,他感觉很疲惫,那样的纠缠劫难已经让他对外面不再留念,记得小时候是怎样缠着父亲
和独孤爷爷讲外面的繁华事,现在还有什么是他不曾看过见过的,只要那个人愿意,他会愿意和那人一辈子老死于此,再也不管
世外俗事。
谷中悠悠十日快得异常,清骨有些盼望事情早日了结,去了茶棚,一日两日三日依旧不曾见到约定之人,虽然新年的余热依在,
那对老夫妻已经又来卖茶了,遇到赶路的喝上那么一大杯热腾腾的茶倒也是一件乐事,清骨有些焦虑烟儿是否出了什么事?进了
城内到处可见皇榜,皇榜上居然是捉拿江洋大盗,这江洋大盗上面描述是个长得能迷得人神魂颠倒的少年,名叫冷清骨,进皇宫
偷窃,盗走皇宫宝物,现在朝廷悬赏五万两,清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值五万两,附带的画像清骨看了想笑不知是谁画的根本画的
就是一女子,哪有半点男子的样。
忽然听到身后有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说道:“这分明是个姑娘,哪里是个小子,如果真长得这样,我看不是江洋大盗,盗什么宝贝
,更像是个采花贼采了皇上的后花园的花。”
说完引了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清骨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谁知那大汉,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还是个喜欢闹事的主儿,又见清
骨生的眉清目秀身子骨单薄孤身一人,当场就挑衅地推了清骨一把,嘴里还骂骂咧咧道:“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还敢瞪爷,
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个有眼无珠的东西。”
清骨哪禁得住他这么一身蛮力的一推,趔趄的撞到墙上,众人都知道这个外称黑脸恶霸的,都不敢上前劝说,只是看着依着墙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