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就好,那姓沐的一看便是个薄情冷心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跟了他可就惨了!”晴雪小大人一般的忠告。
兰溪呵呵笑笑,说道:“小的谨遵晴雪大人教诲。”又与晴雪笑闹起来。
李非雨没说什么,只在一旁有些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好友。
早些时候,兰溪一听到沐少安三个字,激动地异乎寻常,之后一直心神不宁,问他缘由也不说,直至引着晴雪来做这等事。临到
这边,竟然只躲在马车中,连面也不敢露。兰溪以往心气甚高,还从未见他这般模样。哎,如果真如说得那般轻松便好了。
第二章
与以往相同,沐少安就是个摆设,在众人面前露个脸,过两天主持下新舵主的就任仪式便是全部任务。今日早早便从分舵回到住
处,之后一直窝在屋内看些枯燥的典籍,这段时间每日皆是如此。
来到京城这等繁华之地也不出去转转,沐青实在有些看不过去,软磨硬缠,还拿给沐修、苏毓晨他们买礼物之类做由头,好不容
易将人劝出了门。
京城的店面可是多了去了,沐青没多久便忘记初衷,开心地投入到逛街之中,沐少安随着他踏进不知第几个店铺,实在有些无聊
。进来之后才后知后觉这是间玉石店。苏毓晨很爱玩玉器,买礼物么,当然最先考虑他的喜好。
沐青在那边左看看右看看,和店家聊得欢,沐少安自是对这些一窍不通,坐在店家特意搬来的圈椅上,一手搁在扶手上一手支着
头望着着前方发呆。那玉石店老板热情地向沐青介绍,也不忘让人将些珍品古玩端出来送到沐少安面前。
确实是十分精美的玉器,沐少安瞅了瞅,注意到个小物件,捏起来,果然是个小葫芦。紫色中夹杂着几条白色条纹。
大概是沐少安冷眼望着东西一副思考的样子很让人不明所以,那老板赶忙过来。
“不是交待了拿那几样吗,怎么把这也端出来了?”老板责骂了那伙计几句,又转过来向沐少安赔笑,“店里人粗手笨脚的,错
拿了东西,抛去这个,在下可以保证其余皆是精品。您看看这件,前朝的羊脂白玉团龙纹带饰,玉质润泽,雕工苍劲,蛟龙栩栩
如生,加上这鎏金的外环带,可真是雍正华贵,配您可是再合适不过……”
沐少安被老板一串连珠炮似的推销弄的头疼,直接拿起手中的东西向他示意下。“这个,回头与他一起算。”
沐青回头笑着对那老板说:“老板,您就别忙了,我家少爷不大理会这些事,有宝贝尽管拿过来。”
老板讪笑了两下:“实不敢欺瞒两位,这葫芦挂坠并非什么好玉材,仅是普通的紫云石罢了,是我这边老师傅随手刻的。”
“不论什么石头,少爷喜欢就好,您请放宽心。”
“您说得是,那您来看看这几样吧……”老板大概也已经看出沐少安就是个摆设,立马将他抛诸脑后。
沐少安当然是不以为意,听说这是个挂坠,看了看,问道:“这个,挂坠该如何挂?”
玉石店老板忙回答:“您看,在下疏忽了,因为并非准备买卖的物件,便未做颈链。我们这边这些都是送去专门的绣坊做,您稍
等会,我让伙计给您送去做,可好?”
沐少安想了想,与其在这边听他们讨价还价,还不如出去逛逛,也顺便选个颜色样式什么的,便对他们说:“我自己过去,顺便
四处转转。沐青,剩下的事都交与你了,还要买什么,你看着办。”
“啊,您要一个人?这……京城这边路多,迷得很。您,还是让个人伺候着吧。”沐青有些为难地说。他家这位护法,非常不擅
长生活方面,又是那样的性子,让他独自在外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故。
沐少安原本想一个人清静,最后说不过沐青,还是带了个护卫,老板也派了个伙计领路,两个人跟着沐少安悠悠地到了那老板说
的地方。
那绣坊就是个家庭手工作坊,在个巷子深处,连招牌也没。屋内坐着个青年,与那伙计自是早就相熟,很热情地招呼他。一番客
套之后,伙计说明来意,绣坊青年便拿出一木盒颈链让沐少安挑选。
沐少安对这些实在没什么概念,端详了会儿,一阵心烦。他放下东西直接说道:“这些,每样做一根吧。”
“啊……”绣坊的青年愣了下,“要这许多,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您有很多饰品要配吗?”
沐少安拿出那小葫芦:“这个。”
“就这一件?那做这么多用不着也是浪费,要不我帮您挑几样做出来,您看可好?”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朴实的,并不一味想着
赚钱。
这小青年原本正客客气气地与沐少安商量,忽然拔高音量向着门外喊了声:“郁公子!”面上笑逐颜开,与方才真是判若两人。
沐少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个青年正带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来人的相貌,沐少安都不免有些惊诧:这人长得实在是过分好看了点!看他穿着一身浅色衣裳,真好似从仙境走出来的人物
。收回目光,沐少安有些好笑的想:赵英果然是井底之蛙,若让他见着这人,再难说出什么秦襄是绝色美人的话。
进来之人原本正微笑着与绣坊青年打招呼,猛的见到沐少安,很奇怪的有种又惊又喜的表情,明显不自在起来。他望了沐少安一
眼,才转过来对绣坊青年说:“这两天又画了几个样子,你们看看,能否做出来。”
绣坊青年丢下沐少安,起身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几张纸样,笑着说:“郁公子,上次您给画的那些,可是卖得一样不剩了,爹爹早
就在问您何时再来……我这就把图送去后面。”
“不、不必着急,你这不是还有客人吗,我那无甚紧要。”被称作郁公子的美貌青年说到客人时瞥一眼沐少安,脸便红了。
绣坊青年马上附和道:“呵呵,不急、不急,那您也别急着走,先坐会儿,等我哥他们过来,您也给他们说下有哪些该注意的。
”说完,转向沐少安,“这位公子,您看这两条怎样?与您蛮相配的。”他拣了两条送上前。
可以吧,沐少安看了下,懒得再烦心,便让随从付钱。他已经有些后悔之前为何心血来潮买这么个可能根本用不到的东西。
离开绣坊,沐少安便将那玉石店伙计打发了,正准备随便逛逛,一人从后方追了上来。
“沐公子!”
沐少安应声回头,是方才绣坊中的美貌青年。
这个人,果然有些问题。
“何事?”
那人腼腆地笑笑:“在下郁兰溪,冒昧前来,只是、是想……”他从怀中掏出样东西摊放在手心,“其实是这个。”
沐少安看到对方拿出个蛮漂亮的银色链子,颇为不解的抬眼望着这人。面前之人双颊红了又红:“这个,送与您。”
“嗯?怎么?”沐少安面无表情的问。
被那样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任谁大概都会很不自在,郁兰溪也有些慌乱起来:“那个,您,方才不是去买颈链的吗,想把它送与
您。这个,是在下近日做的,尚算精致,您……看看可喜欢。”
对于这样的说法,沐少安也未再深究,“哦”了一声,便让随从付钱。
郁兰溪忙摇头:“不、不,是送您的。其实……在下与您一见如故,想与您结交,可、可否?”郁兰溪一双美眸瞬也不瞬地望着
沐少安。看到这样的眼神,怕是很难有人能够拒绝吧。沐少安垂下眼睛,正要说话,沐青的一声“护法”恰从街对面传来。
沐青操心惯了,一会儿见不着他家护法便觉着十分忐忑,将那边事办完便慌忙带人赶了过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沐少安面前,一
转头,看清了沐少安身旁之人的相貌,立刻露出惊艳的表情。见有外人在,又忙换了称呼。
“少爷,这位公子是……”他瞪圆了眼睛呆望着郁兰溪。
郁兰溪略一施礼:“初次相见,在下郁兰溪。”说完望了沐少安一眼又垂下头去。
沐青看出来了,这人想必是对他家护法一见钟情了吧。长得可真好看,看来也该是正经人家的,护法的君郎就该是这般出众的人
物,只是……
沐青看看沐少安,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护法真是根不解风情的木头!还得他这聪明过人的小厮来办啊。
沐青立马笑盈盈地向郁兰溪行个礼:“郁公子,我家少爷初来京城,人地两生,能结识公子这般的才俊实是有幸。不知郁公子家
在何处,可有空闲带我家少爷四处游览下。少爷来京城半天,什么好玩的地儿也没去呢。”
沐少安略微皱眉,觉着沐青似乎太缺乏警惕性,才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热络。
郁兰溪却是双眼一亮,马上表示:“在下愿尽地主之谊!只是,不知沐兄可愿在下作陪?”说完又拿一双好看的眼睛直望着沐少
安。
原本沐青还以为这事仍须费些口舌,不曾想沐少安容易便点头允了。直叫沐青在心里大呼:美人的魅力果真不一般!
逛了一下午,品尝了京城几样名小吃,从那最出名的戏园子出来,郁兰溪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沐青见状忙上前关切道:“郁公子
,走了这许久该是累了吧?现在天也不早了,这边离沐府止隔了一条街,郁公子不然移步府上用顿便饭。烦劳您一下午,也让我
家少爷好好谢谢您。”
经过这一下午的相处,这郁兰溪不仅模样好,性子也是好得没话说。知书达理的,可把沐青高兴坏了,无论如何也想把人与护法
撮合到一块儿去。
听了他的话,郁兰溪面上有些犹豫:“这……只怕回去太晚家中记挂。”
“不妨事,烦劳这位小哥回去知会一声便是了。”沐青示意郁兰溪的小厮。那小厮也是晓得自家公子的,忙应承下来:“难得公
子与沐公子一见如故,吃顿饭也没有什么,小人这便回去和表少爷说下,您就安心去嘛。”也不待郁兰溪答应,沐青已着人随那
小厮同去。
郁兰溪见状只得红着脸望向沐少安:“如此,便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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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是请得玉华楼的师傅,因着下午郁兰溪曾提到喜欢那家的菜,虽是带了厨子过来,沐青仍让人请到那大师傅。郁兰溪知晓后
果然十分惊喜。沐青暗自得意:护法那般不解风情,人家再有意也要被吓走了,想打动美人心果然还得他这小厮出马啊。
用了饭,见外面霞光晚照,煞是好看,沐青忙在院中摆上矮几与果盘,沏了香茶,将沐少安与郁兰溪请出来,还遣走了一众人,
让他俩独处。
红霞满天,映着院中静坐的郁兰溪,真是一幅动人的风景。
沐少安过了一会儿才来到院中,仍是默不作声的就往那一坐。
良久,郁兰溪望着远方柔声道:“真好似梦境一般,能与沐兄同坐一处欣赏如斯美景,可惜您不日便要离京,下次相见也不知是
何年月。”
沐少安饮下口中茶水方悠悠应道:“怕是得在京城多留几日。”
“真得吗?那、那太好了。”郁兰溪难掩的喜悦,声调陡然增高,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在下的意思
是,京中尚有许多好玩之处,您多留几日,待您无事的时候,在下再陪您四处好好游玩一番。”
“游玩……怕也是不会有那个空闲。”沐少安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郁兰溪,“有些人一而再地试图接近我,不弄清他们的底
细我怎还会有心思游玩。”
第三章
郁兰溪,父郁承德,原天极门离州分舵主,因擅用职权,损害本门声誉,大约两个多月前被削去职位,逐出门派。这事正是沐少
安亲自处理的。郁承德经此打击,一病不起。郁兰溪与李非雨乃表亲,月前来到京城。那碧霄阁表面是风月场所,真正的底细连
天极门的情报网也无法真正探究。
回到沐府不消片刻,沐禾便找了个机会将这些信息上报给沐少安。
沐少安接受的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类的现代教育,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人,对于他们刻意的接近当然认为
其中必有企图。想来,这郁兰溪定是欲报父仇,故而受人指使,来了这么出美人计。
被揭穿身份,郁兰溪愣了半天说不出句话,一脸委屈的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面对沐少安的质问也是结结巴巴的的完全解释不出
个头绪。
来之前竟然没有想好被拆穿后的对策吗,还说什么“对不起,并非故意隐瞒”,真是将他人当成三岁孩童了。沐少安问了阵子便
不耐烦的将人交与沐禾,他们对与如何让人说实话比较擅长。之后他也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若无其事的歇息去了。
躺在床上翻看着新买的书籍,才刚看了两章便有属下慌忙来报,说是正在审的犯人突然发病,状似十分严重,会有生命危险的样
子。
“嗯,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不必用刑吗?”沐少安皱起眉头。之前拗不过沐青,答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那“柔弱的美人”用刑
。转念一想,这郁兰溪可会是在演戏?凭他那外表,很能唬住不少人,于是又问:“可曾看了大夫?”
“并未用刑!”属下忙应道,“大夫说是那人患有心疾、身虚体弱,受到惊吓故而病发……”
手下说了一大堆,沐少安对医术只是透过前身的记忆有些间接的印象,因此直接问道:“如今怎样了?”
“服了药,沐队长又给他输了些内力,当下情况已缓和。大夫说地牢潮湿阴冷,不能待了,沐队长命属下来请示护法,是否将人
安置于厢房。”
“嗯,换了吧。让大夫仔细诊治,莫将人弄死了。”这当然不是怕担负什么“法律责任”。这里也不是法治社会,寻个名目处决
个人对他们来说不费任何功夫,不过觉着这条线索断了会有些麻烦。
手下领命退出去,又有人在门外通报碧霄阁李非雨求见。
沐少安在心中嗤笑:消息蛮灵通,来得真是迅速。
前厅中,李非雨满脸焦地坐在那里,一见沐少安立马起身跪了下去。
“求您饶过郁兰溪,他少不更事、心思单纯,若有冒犯还望您大人大量宽恕他。”
这人倒是会避重就轻。
沐少安笑了:“哦,你倒是说说,他哪里冒犯了我。”
“他的身份您该是晓得了,但小人以性命担保他对您绝无恶意。”李非雨开始冒汗了,虽是早就知晓这位大少不近人情,如今还
是有些慌张。
沐少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的性命,值什么?”
“……是,小人不名一文,还是请您看看这个。”李非雨从怀里掏出个木牌呈给沐少安。木牌上面的图案沐少是再熟悉不过,因
为他有个一模一样的玉牌,乃是沐少安生父留与他的信物。这整件事若是说起来还要牵扯到上一辈的爱恨情仇之类之类的,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