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今生还来世 上——川晓
川晓  发于:2012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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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阿坐在沙盘旁边,但是久久下不去手,黎南有些奇怪,难道昨天教的已经忘了?

“要我再写吗?”

灵阿看了黎南一眼,将木棍递回来,人也让了开去,“你来。”

黎南拿过木棍,在沙盘上写了“灵阿”两个字,刚要开口,灵阿却说了,“这是我的名字。”手轻轻抚上沙盘,“你的呢?”黎南又写了自己名字上去,灵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来,直接从黎南手上拿过木棍,将沙盘抚平了,写上去的却是黎南的名字。

黎南不解的看着灵阿,灵阿丢下木棍出去了,黎南愣了一愣,跟了出去,灵阿红色的身影却已经隐入那还没来得及散去的薄雾中。

长生看到灵阿和黎南挨个出来,心里有些忐忑,该不是没说好,师父生气了吧?

忙拉住黎南道,“公子,师父说什么了?”

黎南摇摇头,有些走神,道,“没事,你继续,可别再糊了!”

心里一阵茫然,慢吞吞的爬上楼去,刚进门,就把自己摔在床上,双手抱头,胡乱滚了一番,然后喃喃道,“到底去干什么啊?”

正烦躁着,长生却敲门了,“公子,吃饭了!”

“进来进来。”黎南心有不甘的嚷嚷,但是在看到进来的人之后立马收声了——灵阿跟在长生后面。

长生摆饭菜的时候,黎南多次想问出口,但是还是忍住了,灵阿又不是他什么人,他没理由问啊!

直到三人坐下吃饭的时候,灵阿才说话,“等会你跟我去个地方。”

黎南当时正低头吃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小心问道,“你……跟我说吗?”

灵阿点点头,黎南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假装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三两下把碗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灵阿却是一点也不急,慢吞吞的吃着,搞得黎南有些不好意思,长生在一旁看着,心里其实是想笑的,但是师父就在面前,忍得也有些恼火了。

待到灵阿吃完,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情了,黎南心想,昨天怎么不知道灵阿吃东西原来是这么慢的。不过腹诽而已,倒不敢真的说出来。

灵阿放下碗,对长生道,“寨首昨天给的肉你拿来了?”

长生一边答应一边收拾碗筷,灵阿又道,“那今天中午加个菜,做蒸肉吧!”

长生这才抬眼看了灵阿一眼,又瞟了黎南一眼,道,“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准备,可是没有配菜的。”

灵阿道,“既然说了,等会我就去把配菜拿回来。”

说罢出门去了,黎南看了长生两眼,连忙跟了上去。灵阿走路并不快,但是黎南一愣神的时间他也走出去好远,黎南小跑步跟上,问道,“我们去哪里?”

灵阿并不正面回答,道,“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不用担心,不会吃了你。”

黎南顿时有些郁闷,他什么时候担心了?

但是,当他看到面前这片花海的时候,他再也郁闷不起来了。一片红色开在一块精心开垦出来的空地当中,给黎南的感觉就是特别的震撼,那花一朵挨着一朵,仿佛依傍而生,形状酷似一个个鸡冠,黎南喃喃问道,“这是……”

灵阿见他神情呆滞,心下一笑,“此花名鸡髻。”

“我知道,可是好多啊!对了,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赏花吧?”

“你今早说你捉了鱼回来,我想你肯定是吃不惯这里单一的食物。这花也能入菜,而且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鲜美,风味独特,今日来不过是想摘几朵回去蒸肉罢了。”

“怪不得。”黎南突然想到,“难道你饭前突然离开也是到这里来了?”

灵阿点头道,“这花本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自从到了这里,便不像传说中开得那么好了,一年中不过开几天而已。你别看它现在如此风光,过不了两日便全部都枯萎了。我先前过来看看是不是开了,免得白跑一趟。”

“这是你种的?既然花开时间不长,种这么多做什么?”

“花和种子都可以入药,难道你以为我种这么多是只是为了吃吗?今天先摘几朵回去做菜,明天来摘一些,晒干了存起来,剩下的留着取种子。明天你来帮我忙,行不行?”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做,除了教你认字。”黎南点头道。

“这样便好。”灵阿说着,却已经动手摘花了,黎南看着一身红衣的灵阿走进上红下绿的花海当中,在隐隐的薄雾中,在影影绰绰的阳光下,真真的雌雄莫辨,仿如坠入人间的仙子,不禁有些失神。但是一想到灵阿和吕雷的关系,黎南就高兴不起来,真的不是他要在意,虽然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在意,但是,为什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黎南接过灵阿递过来的花朵,触摸到那肥厚的花瓣,一种滑腻的感觉,倒是比蘑菇还要柔嫩一些,做菜的话一定也不同凡响吧!

灵阿站在黎南面前,他自然是发现黎南的失神了的,但是却没有说破,甚至没有将黎南从自己的世界里面唤醒。黎南抱着几朵红花站在那里的样子并不滑稽可笑,反而有一种脱尘的气质,灵阿自己也险些看得愣了神,真是,日子似乎过的太过于安逸了,总是愣神怎么是好?

黎南倒是先回过神来,见灵阿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欣喜,但是不敢表露出来,轻轻喊了一声,“灵阿,走了。”人已经走了出去,脸上挂着不能辨别的笑容。

灵阿被黎南一惊,顿了一下,也笑着跟了上去,有什么事情,还是留到以后再愁吧!

他可是听说商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离梯云寨不会超过一个月的行程。

第十五章:独怜幽草涧边生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吊脚楼,长生正在给肉裹上玉米面等等佐料,待到黎南将手上的花朵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动静,灵阿见状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做去?”

长生红了脸,忙点头道,“……是,师父。”

灵阿眼神一敛,自己上楼去了。

黎南对这长生笑道,“那么吃惊干嘛?”

长生却垮下脸,“公子,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问了。”

“咦?”黎南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长生都是有问必答的!除非,涉及到某些隐秘的问题。难道又和灵阿有关?该不是这东西不能吃吧?

但灵阿也说了,本来是用来做药的,难道拿来吃是很不平常的事情?他在中原也是听过药膳一说的。

而且,灵阿也知道这东西味道不错,肯定是吃过的。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长生这孩子,平时话挺多的,但是关键时候还真跟个闷葫芦似的。

反正是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禁忌的,那就不想了,免得头痛。

黎南闷闷的上了楼,开始了这天的教学,他一边教一边胡思乱想。

等和齐骁回了太原,结了帐以后,随便找个小村庄做个教书先生应该可以养活自己了吧!

灵阿平时给人的感觉有些懒散随性,但是习字时却非常认真、严肃,不许黎南说题外话,说是乱了心神写不好字,黎南作为“夫子”,自然是不敢造次。

这地方毕竟是苗疆,也不可能有什么《三字经》、《千字文》的,黎南是想到什么就教什么的。反正,灵阿要是一直待在苗疆,汉字学来又有什么用?最多也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当人想问题的时候达到了自然而然的状态,那么他就不会再去征求别人的意见了,所以,黎南教灵阿的时候其实是带着一点不认真的。

时间渐渐过去,温度慢慢升了上来,知了的叫声更大了,隐隐能够听到黎南房里传出的说话声,但是很快就被知了巨大的轰鸣声压了下去。

快中午的时候,早就心不在焉的黎南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灵阿见他心思不在此处,只得在心里叹息一声,随后淡淡道,“实在坐不住就下去看看吧!”

黎南有些心动,“那你正在写字,我要是走了,你……”

“没事的,这些字我都熟了,练一阵就好了。”灵阿说完,握着树枝,写自己的字去了。

“那好,我去看看就回来。”

黎南得了特赦,跑得飞快,到厨房的时候长生正在做那道蒸肉。

见到黎南下来,长生笑着道,“公子,这还没做好呢。”黎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鱼做了吗?”

“没有,肉蒸上了,我正准备做鱼。”

“我来做吧!今天让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黎南说着已经开始挽起袖子来,长生知道拗不过他,只得由了他去。

黎南穿上围裙的样子,倒有点像厨子。

其实,以黎南的身份,会做菜确实也是件稀奇事情。但他以前想要讨他哥哥的欢心,非得让厨子教他不可,虽说如此,但毕竟不常做,于是就成了今天这种状况——遇到点状况就要问长生,长生只得细细和他说了。

但要说起来他还是比较有天分的,以前他们家的厨子说了,要是黎南立志干这个,那他就可以回家了。

手忙脚乱,乱中有序,总算还是把鱼做好了,鸡髻花蒸肉也正好是可以出锅的时候。

两人端了菜上楼,灵阿见到黎南身上穿着还没有来得及脱下来的围裙,心里惊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道,“长生,你怎么能让他做这些?”

黎南忙道,“没事没事,是我自己坚持要做的,让你们尝尝我们那里的做法,顺便也试试我手艺退步没有。”

灵阿听他如此说,道,“也好,那我便尝尝。”

一顿饭吃的是气氛融洽,颇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感觉。

待三人吃完,灵阿对黎南道,“你手艺倒是不错,你们中原的公子们都会做这些的吗?”

“哪里?我年轻不懂事,突发奇想要做菜,就求着大师傅教了一些,不过一些皮毛而已。”

黎南心里高兴得要命,终于又有人夸奖他的厨艺了,但是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带着几丝惯有的虚伪。

灵阿低头笑了一笑,故意不让黎南看见,“看来你年轻时候也是让人头痛的人物,不知道现在长大没有。”

黎南听了气急,可是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倒都显得他小家子气了,只得转移话题,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灵阿是医家出生,对于养生之道自然是心知肚明,见黎南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是答应的。

长生收拾了好了去洗碗,黎南没有说去帮忙什么的。

和灵阿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他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虽然长生喊他师父,但是他可从来不将长生当作徒弟看待,长生每日里除了伺候他以外,也没见和灵阿学了什么东西。

黎南虽然有些替长生可惜,但是长生自己都不说什么,他这个外人能说什么呢?

和灵阿一起走在山间的小路上,黎南也还算是惬意,虽然,天气依旧比较热。

三个月规律的生活,使得他的身体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状态,平淡的日子让他的心得到前所未有的休憩。

“我见你最近精神不错,心里是不是也爽快些了?”灵阿淡淡的言语挑起了话题。

“我心里一直挺爽快的啊。最近,天气开始变凉了,自然也不那么嗜睡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烦躁了。”

“你体质属火,也是没有办法的,体质天生,难以更改,若是寻一处凉爽之地居住,便也不错。”

“改不了就不改呗,反正也没什么影响,而且,能到处走走也是不错的呀!”

“如果总是像你这样,怎么行呢?而且,你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种想法于养生并不好。”

“世事本身无聊,何况我心中所属并不在这里?”

“若你愿意改变,自然是能够改变的。”

黎南心中猛地一震,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借你吉言吧,我尽力。”

“哦,对了,下午阿雷可能要来,我就不到你房里习字了。”

“不用,即使他来,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随你吧,若是有空,你过来便是。他要成亲了,自然要来请你的。”

“哎,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种后果,还能介意什么呢?何况,我一直把他当作弟弟一样看待。”

“……你真是看得开!”

“是吗?”灵阿看向远方,“或许是吧!”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到了楼下,一前一后上了楼,灵阿手把在门上的时候突然道,“黎南,等会他来,你不要多说,只管道贺。算是我麻烦你了。”说完,却没有进去,仿佛在等着黎南的回答。

黎南的心此时被这句话引得又乱起来,但是,最后,他没有多说,只答道,“如你所愿!”

灵阿听了,推门进去,直到门关上以后,黎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进了房间。

慢慢走到窗边,窗外的风景其实很好,但是天天看的话,谁都会腻的吧!

黎南心里是真的有些想离开了。

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儿,吕雷的身影出现在那条连接村子和吊脚楼的那条小路上。

吕雷远远的就看到黎南站在窗边,兴奋的喊道,“黎南,下来!”

黎南咧咧嘴,对吕雷道,“你上来!”

吕雷点点头,“好,等着我啊。”说完,蹭蹭蹭的跑上楼了。

吕雷进门的时候,黎南倒上了两杯凉茶,自己端起一杯,吕雷似乎也跑热了,端起茶一口喝了,然后舒服的叹了口气,“果然很热啊!”

“今天怎么想起过来看我啊?”黎南又给吕雷倒上一杯茶。

“呵呵……”吕雷傻笑着,“我要成亲了。”

“真的啊?恭喜你啦!”黎南捶了吕雷肩膀一下,笑道。

“嘿嘿……到时候你一定要来。”似乎是因为成亲在即吧,吕雷说话的语气一直都是神采飞扬的,黎南听了却高兴不起来。

“恩,那是肯定的,但是你得给我说说,你们这里成亲是怎么送礼的,我不知道规矩,要是犯了禁忌可不好。”

“哎呀,你来了就好,何必再送东西?而且,我们这里也不兴送东西的。你要是真的想送啊,抓条喜鱼,绑上红布,送来就是啦!哎,你怎么不问问新娘子是谁啊?”

“这样啊,那好!至于新娘子嘛,我早就猜到啦,还用得着问,不就是隔壁寨子的翠翠姑娘吗?”

“你怎么知道她名字?哦,看来是长生那小子和你说的。”吕雷了然的道。

“是啊,谁叫你有了心上人都不来找我出去玩了,我天天待在这吊脚楼上,无聊得快要死了!”

“呸呸呸!不兴说这样的话啊!”

“呵呵,哪里那么灵了,行了,我不说就是。还有事么?”

“没什么事了。倒是你,肯定有事要问我!”

“是啊,你听说什么商队的消息的没有,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听说了啊,该没多久了吧,如无意外应该是八月初,不过也不一定,现在这个时节,天气多变,路上不好走。”

黎南点点头,喃喃道,“这就好!”声音虽然小,但是吕雷还是听见了,顿时有点气愤,“黎南,这么想走啊?难道苗父对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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