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没事吧。”
“没事。”晏敏松了口气。
第四十一章:眼睛
小胜。
晏敏打马飞快的回到营里,各路援军的将领如同等看好戏那般守在中军帐内。见他毫发无损的回来,有些惊奇。
晏敏大步流星走到大帐里:“营中各处的情况都还好么?”
“已经仔细的巡视过,未见异常。”
“袁将军派人好生安置救助伤兵。”
“是。”
“各位将军就请回去歇息吧。夜里还需小心防范。西戎首败,必定恼羞成怒,一定要加强戒备谨访夜间会来偷营。”
“是。”六位援军的将军互相看了看纷纷拱手称是。
大帐里的人退了干净,晏敏轻轻的吐了口气。帐外的声音都渐远,晏敏走进内帐低声唤:“司马空。”
内帐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生气。晏敏蹙眉,莫非他没来?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他倒是玩得乐此不疲。晏敏心里兀自生出一股怨气
,解开战甲扔在一边,走到脸盆前洗了把脸。刚把脸擦静,耳后掠过一道凉风,晏敏转身一掌。手掌被人握住按在胸前。宽厚结
实的胸膛,心脏突突的跳得稳健。
晏敏皱着脸把手掌撤回来,讥诮:“怎么不躲了,继续躲啊?”
“呃……”司马空沉吟了片刻:“那我先走了。”
司马空转身跨出一步,晏敏倏然上前拉住他的衣襟。司马空浅笑:“怎么,图雅舍不得巴赞走?”
晏敏拧着眉心,淡淡道:“好久不见,你的伤怎么样?你那天是怎么走脱的?”
司马空转过身勾着嘴唇,看着他清瘦的脸淡笑不语。
“怎么?”听他不发声,晏敏有些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内伤还没好?我有药,离开京城时陛下给了好些疗伤药,我给你拿
来。”
晏敏一边说一边转身去找药,司马空把他拉回到跟前,捏着他的下巴低头轻轻一啄。晏敏轻颤了一颤,脸颊上火辣辣的热起来。
他眉心微微拧着,迟疑了片刻掂起脚主动吻住司马空两片浮起了死皮略有些粗糙的嘴唇。司马空一惊,他会主动倒是意想不到。
双臂下意识把晏敏紧紧箍在怀中。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一瞬间两人便沉溺在里面不能自拔。晏敏轻轻的喘息着,司马空看
着他泛红的脸倏然将他扛到肩膀上,走向卧榻。
衣服散落开,莹玉似的身子半裸着在司马空眼前。
“现在在军中……”晏敏带着几分羞涩沉着脸,伸手推开司马空。冷不妨触到司马空腰间的伤疤,怔了怔。手指顺着伤疤的纹理
细细抚摸,虽然之前就摸过,现在摸起来也仍是让人没来由的不寒而栗。
“你为我也是几番出生入死。”晏敏歉疚的低声。
“那你可以记住,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司马空乘势将他欺在身下。
晏敏拧起眉还来不及退让,司马空已经长驱直入。疼痛了一刻便适应起来,身体的纠缠着,带着叫人着迷的味道。
“想我么?”司马空吻着晏敏的耳朵,手指搅着他耳际的头发,低声询问。晏敏咬着嘴唇生怕一松口就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不想?”司马空邪气的欺压。
晏敏皱着眉,脸色火烧火燎。司马空释放了一回,从他身体里退出来,抚弄着晏敏的玉杵张口含在嘴里。晏敏大吃一惊,险些惊
叫起来。被人用舌头勾卷挑逗还是头一回,晏敏浑身颤栗不止,司马空的玩法那么多,完全叫他无从适应。玉杵涨得厉害,司马
空却拿手指堵着铃口,不许他释放。
“司马……”晏敏又气又急。
“想我吗?”司马空欺身上来,看着他浮着水光的眼睛。
晏敏急红了脸,犹豫了好半晌才期期艾艾:“想……”
“说,你想我……”司马空低声,带着命令的口气说。
“你不要得寸进尺。”晏敏微怒。
“呵。”司马空的手熟练的上下游移。晏敏腰身轻轻的扭动起来,之前才释放过,现在又涨得发痛。虽然看不见,想也能想到自
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所有的尊严都在司马空面前荡然无存。他无奈的点点头:“我想你……”
“图雅想念巴赞。”司马空又说。
“图雅想念巴赞。”晏敏跟着他说。
“有多想?”司马空含着他的耳朵问。
“很想。吃饭的时候也会想,喝水的时候也会想,睡觉的时候也会想……”晏敏低声将脸埋在司马空胸前。
司马空松开手,再次提剑杀入,抱着晏敏坐在自己身上如骑马颠波。晏敏捂着嘴,唔唔的低声呻吟。司马空扶起他的身子,伸出
舌头。晏敏含在嘴里用力的嘬吸。
风从半夜开始呼号,像无数野兽的悲鸣,又像千军万马的嘶杀,叫人不能安眠。沙粒落在帐蓬顶上,像是暴雨,打得帐蓬噼里啪
啦的响。晏敏惊醒,他趿上鞋子,走到前帐的沙盆前。这一夜的风沙,不知道外头的沙丘又会怎么改变。他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熟
。整个郢军熟悉这里的也只有袁行简手里的区区两万人马,今天又死伤了几千。而西戎常年活动在这一带,对地形了如指掌。想
到白天的突袭,想必也是知道今夜有风,才故意突袭一回,迅速撤退,叫郢军想回击都没有机会。
幸而突袭未能得逞……
“怎么?”司马空也跟着醒来,从后边环住他的腰,看着晏敏面前的沙盆:“在想打仗的事?”
晏敏幽幽的叹了一声。司马空伸手他揉散他眉心的结。晏敏苦笑了一声:“看得见的揉散了,看不见的揉不去啊。”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晏大人也会觉得力不从心?”
晏敏靠在司马空肩上,只觉得心里安稳了好些。他额头顶着司马空的肩膀低声:“能,再助我一臂之力么?”
“嗯。”司马空点头。
“做我的眼睛。”
“嗯。”
晏敏伸手摸着司马空的脸,浅笑起来。
天明的时候风沙都没有停止,晏敏出去走了一圈,巡查各营的守备。见晏敏好歹是赢了一仗,将军们对他的态度稍有改观。也仅
仅只是改观。
晏敏回到帐蓬里,吐掉满嘴的沙子,漱了漱口。孟俊上前一步:“刚才在化州陈将军的营帐前,我看到潘子华鬼鬼祟祟的躲在一
边。”
“哦?”
“陈将军在化州被主将林墨孝视为鸡肋,所以这次借兵,林墨孝才把他推过来。”孟俊低声说:“潘子华怕是想以此为借口来拉
拢他。”
“陈将军这个人,末将倒是知道一些。此人领兵打仗是个人才,但是恃才傲物,军功立的不少却总也得不到升迁。”戚连玉说:
“化州跟斯兰接壤,自晏大将军之后,唯一赢过斯兰的,便只有他了。”
晏敏擦了脸,把毛巾扔在一边,低头沉吟片刻:“戚将军跟他可有交情?”
“当年我在天狼军,他是化州军,曾有过数面之缘。晏大将军当年也有意召他入天狼军。去向林将军要人时,被林将军回绝。潘
子华那些蝇营狗苟的小辈,陈将军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哦?”晏敏轻轻点头,轻吁了口气:“既然这样,请将军帮我个忙,宴请这位陈将军一回如何?”
“遵命。”戚连玉抱拳。
……
“你请我来,莫不是鸿门晏吧。”陈功走到戚连玉的营帐门前似笑非笑的问。
“陈将军若是胆怯只管回去便是。”戚连玉笑言。
陈功冷笑了一声,挑开帘子走进戚连玉的营帐里。营帐里摆了些酒肉,陈功和戚连玉对面坐下,陈功嗅了嗅香喷喷的羊腿:“都
说戚将军是晏巡检的嫡系,看这酒肉,想来嫡系的待遇果然不差。”
“见笑。”戚连玉捋了捋胡子:“因为要请将军吃饭,总不至于要我拿咸菜米饭待客。”
陈功也不多说,抓起羊腿啃了起来。戚连玉淡笑不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功擦了把嘴看着戚连玉:“说吧,你请我来所为何事?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那盲儿想出来的主意吧。
”
“果然瞒不过你。”戚连玉见他道破,也不加掩饰:“以陈将军之见,我军对垒西戎,有几分胜算?”
“就凭你我这些杂兵……”陈功摇摇头:“不是我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西戎这些年虽然也有些政局不稳,国力却还是比我国
要强上许多。况且这种地形作战,正是他们的长处。最关键,他们只有两股兵力,而我们是八股兵力。虽然人数上旗鼓相当,但
是军心涣散。除非那盲儿有非凡能力,能叫这八股人马同心协力。但是以我看,就算他有晏弩附身,也未必能够做到。”
“也不尽然,巡检大人昨天对阵西戎的那一阵想必你也看过……”
“那只是西戎的区区三千精骑,盲儿带的是袁行简手里的五千人。后来又有戚将军你手里的骑兵杀到,才以人数优势赢下。”陈
功喝了口酒:“不过以那盲儿来说,能赢一仗也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依稀能见到些天狼大将军当年的风范。”
“陈将军过奖了。”晏敏从后帐走出来。陈功也不惊奇,起身拱了拱手:“巡检大人。”
“将军不必多礼,请坐。”晏敏淡笑着打了个手势。戚连玉叫人又搬来张桌子,晏敏坐在营帐正中。坐定后各自敬了一回酒,戚
连玉颔首:“说起天狼大将军,大将军当年对陈将军可以赞赏有加。若非是后来大将军出事,他必然会把陈将军招之麾下。”
陈功耸起眉遥想当年,叹了一声:“想大将军也是天纵英才,可惜……”
“是啊,可惜了。”晏敏沉着眼睑:“我听说自家父之后,能赢斯兰的便只有陈将军你。将军有没有想过,能像家父那样组建一
直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精骑,横扫蛮夷?”
陈功微微一惊,看了看戚连玉,又看着晏敏。
戚连玉看出陈功心动,浅笑:“巡检大人曾跟我提过此事,此战之后朝中欲组建一只精骑可以千里奇袭。大人本有意于我。可惜
戚某对于打仗的谋略自问远不如晏大将军。想来想去,也只有陈将军最为合适。”
陈功眼里绽出一丝光芒,才喝过的那些酒的酒劲发作,全身的血都开始沸腾。他腾的站起身直愣愣的看着晏敏:“大人真能让陈
功来带那支兵?”
“放眼朝中,除了陈大人以外,还有谁可以?”晏敏反问。
陈功细想想,除了自己恐怕就是晏敏本人。但晏敏受眼睛所限,难以胜任。如果真是落到自己肩上,多年的报负终于有机会施展
。他大步走到晏敏跟前行了个军礼:“末将不才,虽然未必能像晏大将军那样令敌人不敢望天狼,也定不辱没大郢国威。”
第四十二章:探路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郦宸风低诵汉高祖的《大风歌》。汉高祖遭遇白登之围,而不
得不跟匈奴求和。回乡的时候一时感慨唱了这首。汉高祖唱这歌的时候,大汉朝初立,国力不强,但臣子莫敢有异心。只是对外
隐忍罢了,而他……,对外对内都是一个“忍”。
幽幽的轻叹了一声,郦宸风合上手里的书,吟念着最后那一句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想起晏敏瘦弱的身子骨。拓州那种缺水少食的
地方,又日夜操劳军事,只怕他又瘦了。
猛士,猛士……,他手里只有这一个瘦弱的像个文弱书生似的晏敏。如果有猛士,不必让晏敏去边关,让他留在京里陪着自己长
相厮守该有多好。郦宸风背着手走到窗前。初秋的天气,夜空清朗,再过不多久就该中秋了。不知道中秋时,晏敏能不能回来,
也不知道现在拓州那边是怎样的情况。那路号称二十万的杂烩军队,晏敏要怎么样才能领着他们赢下西戎?若不赢,国破,各路
武将拥兵割据一方,遭殃的只有他这个皇帝而已。
又叹息了一声,郦宸风听到殿外促织的声音。
郦宸风清了清嗓子,一个黑影儿闪到殿内。
“参见陛下。”凌落雪穿着一身夜行衣单膝跪在郦宸风跟前。
“从李进初那里又得到什么消息了?”
“严淮良正在秘密招募兵勇,并且在江南的某个地方私造兵器。我已经知会林恪非,他现在正在密查此事。”
“嗯。”郦宸风点头:“稳住李进初,千万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是。”凌落雪抱拳。
“去吧。”郦宸风听到御书房外又响起人声,立即道。凌落雪从窗户跳出去。不一会儿,就见三皇子颖洪领着一个宫女端着参汤
走到御书房门前。
沙粒打在面巾上扑扑的响,两耳全是风声。一路往西南方向跑了差不多有六百里,司马空才勒住马停了下来,晏敏跟在他身后也
勒住了马。面前的风小了许多,像是到了一座山的下边。晏敏按照自己摸过的沙盆中的方位辨认,这里应该是赤周山。司马空拿
出怀里的羊皮地图看了一眼,踢踢马肚。老马沿着山脚下走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来这里做什么?”晏敏打马跟上。
“看一看。”司马空浅笑:“当你的眼睛,这方圆千里之内的地形都要了然于胸。”
“这里距离拓州六百余里,离甘州差不多千里。距离西戎的墨吹城也有不少于七百里的距离,难不成西戎会在这里设什么埋伏?
而且赤周山是个光秃秃的山,据说上边没有树。”
司马空不语,依旧绕着赤周山走着。又走了约摸一刻,晏敏听到一阵鬼哭狼号的声音。他微微一惊,打马上前拉住司马空:“前
边……”
“前边?”司马空听他这么说打马快走了几步,那声音清晰起来。像是羊叫马嘶,又像有人在凄厉的惨号,惊天动地。越靠近,
声音越响亮,仿佛堕入阿鼻地狱,各种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再往前走,看到一条狭窄的隘谷。司马空轻笑了笑:“就是这里。”
“什么?”晏敏拧眉。
“这里汉人称之为‘西云隘’,西戎人称为‘布力玛’,类似于鬼门关的意思。知道这里的人不多,只有那些偷运盐铁的商人才
会走这条路。但是也听说邪气的很,进去再出来,十个人最多能活三、五个。”
晏敏耸起眉,听着这周边的声音,说是鬼门关倒也不差。
“图雅,要不要跟巴赞一起闯闯这鬼门关?”司马空从马背上跳下来,放老马自己在山下游走。晏敏也从马背上跳下来,司马空
牵着他的走进西云隘。隘口很窄,只有一辆马车的宽度。扑头盖脸的风比刚才强劲了数倍,整个面巾都贴在脸上。一张口,风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