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呵呵笑道。
晏敏紧着眉,一声不吭。
“怎么?陪朕在这里说话不高兴?”
“不……”晏敏轻叹一声。
郦宸风有些醉意,一条胳膊环住他的腰,一手挑起他的下巴。醉意迷蒙中看人,似乎更加美好。郦宸风拧着眉,一头倒在晏敏的
肩上。
“陛下……”晏敏耸起眉,腰挺得笔直。
“敏之是老天赐予朕的宝物。”郦宸风靠着晏敏的肩低声喃喃
“陛下累了,请回寝宫歇息吧。”晏敏要搀他下去。
“朕不累。”郦宸风摁住晏敏:“有敏之在朕身边,朕又怎么会累。”
晏敏皱着脸,听到郦宸风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他握着郦宸风的手,想掰开。郦宸风环得紧紧的。晏敏揉了揉眉头,用
力搀起郦宸风,正要从屋顶上跳下去,便听到耳边有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故意踩动屋顶的瓦片。
“有刺客。”晏敏低吼一声。下边的宫中侍卫迅速聚到御书房门前。晏敏带着郦宸风从屋顶跳下去,把郦宸风交给田福安:“照
顾陛下。”说完身形一掠又上了屋顶,追着那声音跑了一段。那声音一路往宫外去,似乎就是来打个岔子。这种轻功路数,晏敏
倒是熟悉的紧,他冷笑一声,转身回到御书房门前。郦宸风已经酒醒,看着晏敏从屋顶上跳下来:“刺客呢?”
“臣失职,让他走脱了。”晏敏拱手。
“罢了,这大内皇宫也是刺客常来常往的地方。”郦宸风吁了口气看着晏敏:“敏之也去歇着吧。”
“是,臣告退。”晏敏如释重负离了皇宫飞奔晏府。
捶开府门,郑武瘪着嘴:“大人才回……”
“奶娘生气了?”晏敏跨进院子。
“还好,大人的一位故交来访,奶娘正在待客呢。”
故交?晏敏挑起眉,他倒是动作极快,才去皇宫晃了一圈,转眼就来这里了。他清了清嗓子走到客厅,没到门前就闻到鸡汤的香
气,还有一桌子菜肴的味道,都是他爱吃的。晏敏推开门:“奶娘,我回来了。”
奶娘抬头睨了一眼,往司马空的碗里又夹了一条鸡腿:“吃吧吃吧,反正这菜做了也没什么人稀罕。粗茶淡饭的,总比不得宫里
的那些山珍海味。”
“哪里,奶娘这顿饭菜,倒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好吃的。”司马空笑眯眯的看着晏敏把鸡腿塞进嘴里。
“司马公子真会说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奶娘听得心花怒放,又往他的碗里鸡鸭鱼肉的夹了一碗。
“奶娘,近来身体可好?”晏敏往奶娘面前走,冷不防被一只箱子绊倒。司马空手快,一把拉住他,晏敏整个人就滚到他怀里。
晏敏推开司马空,站直身体:“这是什么?”
奶娘放下手里的筷子:“好吧,既然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今儿有事就当面说清楚。”
“什么事?”晏敏讶异。
“听说你又赢了一仗,也加官晋爵了,眼下还未婚配,这王公大臣们就纷纷托人上门提亲来了。我看,你要不就挑一个吧。”
晏敏皱眉:“退回去。”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人生头等大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说是不是司马公子?”
“是。”司马空笑盈盈的喝了口汤:“也是该娶个媳妇了。”
晏敏横眉冷对。
“司马公子可有娶妻?”奶娘给司马空夹了块猪肘子。
“有。”司马空又看了晏敏一眼笑答。
“娘子怕是个贤德女子。”
“贤德倒也未必,只是也是将门出生,生性傲慢,又喜欢舞枪弄棒……”
“啊?”奶娘叹了口气:“那如此说来,司马公子倒是要时时将就这位娘子。”
“是。”司马空笑。
晏敏皱着眉:“我先去歇息了,奶娘也早些歇息吧。”
“我说……”奶娘想拉着他,晏敏已经转身回房,奶娘无奈,也只好跟在他身后服侍他洗漱休息。
司马空拍了拍窗户,窗户没栓上,轻轻一推便开。他跳进来,冷不丁脖子一凉,有把剑正抵着脖子。
“图雅这是怎么了?”司马空轻笑:“生气?”
“不敢。”晏敏从窗户后边走出来:“生性傲慢,又喜欢舞枪弄棒,时时要你将就,你这又是何苦来?”
“图雅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司马空痞笑。
晏敏眉心一拧,把剑扔到地上转身不理司马空。司马空跟在他身后将他放到床上,欺身压上。
“放……放手……”晏敏脸红:“赶明我也是要娶妻的……”
司马空皱着脸,狠狠的吻着他的嘴唇,将他周身的衣服尽数扯下,动作野蛮粗鲁。
“司马空……”晏敏低声叫唤。
司马空分开他的双腿挺身直入。晏敏痛出一身冷汗,用力揪着他的衣服:“司马空……”
“除我之外,若敢再叫人碰你,我就杀了他。”司马空用力的推送着,咬着晏敏的耳朵说:“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许。”
第四十六章:土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晏敏蓦然惊醒,蚀骨的凉意从骨缝里往外渗。四周还是清冷冷的空气,肆虐的风从破庙的每一条墙缝侵入。晏敏裹紧衣服,擦去
额头上的汗。脸颊冻得冰冷,已经没有感觉。除了风声,周嘈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原来刚才那一场热闹只是梦。他轻轻的松了口
气,他下意识去摸酒壶。一壶熏风已经去了四分之一,还剩下四分之三。拧开塞子,吮吸了一口浓烈的香气,又把酒壶拧紧重新
挂在腰间。只有这一壶,若喝完,此生恐怕永远都再喝不到了。
呵呵……
晏敏干怆的笑了两声,方才的梦境又浮场在脑子里清晰起来。锣鼓、锁呐、笑语嫣然……
兴许也并非是梦,兴许两、三百里开外的某地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着的。
风大了起来,吹得呼呼的,搅动着周遭冰凉的空气愈发冰冷。似乎什么都能被吹成冰,一拳头砸上去,“啪”的一声脆响,裂开
长长的一道缝。风再从那道缝吹过来,带着戏谑的冰冷。脸上不知道几时有了感觉,微微的温热。晏敏抹了一把,竟然有水,从
这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里流出来。他无神的笑起来,这双眼也并非毫无用处……
冷不丁的听到外头一串马蹄声正朝破庙这边来。听脚步,足有三十匹马,马铃儿叮叮咚咚。晏敏警觉的起身,走到神龛后边猫下
身子。没过多久那几十匹马就在庙前停下。几个人中踹开庙门:“直娘贼,怎么这么破。”
“操你姥姥,知道破你还踹,门踹倒了,你给我洗干净屁股堵风口。”另一个人大声斥骂。
“得,我把门给扶起来还不成?”踹门的那位把刚才踹倒的门扶起来,掩在大门口上。
“有胜于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一个阴鸷的声音说。
“是。”二三十号人得了令全挤了进来,把个破庙塞得满满的。
晏敏躲在神龛后屏住呼吸。这些人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听说话又像是一群乌合之众,搞不好是一伙流匪。想到之前在桑榆庄的
那一战,晏敏心有余悸。那一战留下的伤还没好全,真气的运行都不通畅。这种流匪,五六个能应付一下,这个数量还是尽量不
要去招惹为妙。
“冯大当家的……”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说话。
“我说孙大当家,你就省省力气吧。你那一百来号人都在那桑榆庄门口没了,你还嫌不够啊。”旁边的声音谑笑着回应。
“冯大当家,大家都是一条道儿上混的,就跟牙齿跟嘴唇似的。眼下我是虎落平阳,只要冯大当家您帮我报了这个仇,日后我孙
豹任凭差遣。”
晏敏轻轻一怔,听那个叫孙豹的人说出来的话,他应该就是一个月前那些围攻桑榆庄的土匪余孽。想不到他还不死心,想纠人去
报复桑榆庄。
庙中间起了堆火,木柴烧得毕毕剥剥响。庙里升起暖意,那些土匪都围着火堆坐定:“孙大当家,不是咱挤兑您。您那条胳膊现
在还拿得动刀么?一个连刀都拿不动的土匪,我们大当家能差遣您做什么?弄不好,大当家还得亲自替你端茶递水。”
几个土匪跟着哄笑起来。
那孙豹没了声音,估计是实在没词了。先前那个阴鸷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开腔:“你们够了,孙大当家眼下虽然是虎落平阳,难保
日后不会东山再起。”
“冯大当家的……”孙豹的声音兴奋起来。
“不过,孙大当家,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一百来号人都没把那桑榆庄拿下,可见了这庄子的底细的确不凡。短短三年就风生水
起,庄主是个外地来的……”冯大当家瘪着嘴摇了摇头:“你也看到了,我统共才这二三十人,孙大当家还是去拜拜别的山头吧
,我实在有心无力……”
孙豹无语,庙里安静了好一晌才听到有人起身。
“既然冯大当家也怕桑榆庄的人,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孙豹冷笑:“也对,我孙豹都吃不下的庄子,又有谁吃得下呢?”
“哟,这话是说给谁听呢?”这边几个土匪坐不住嚷嚷起来。
“谁听得见就是给谁听的。”孙豹咬着牙。
兵器拔出来,庙里弥漫起杀气。
“住手。”冯大当家开口:“豹爷说得也是一句实话,豹爷请回吧。”
孙豹见自己的激将法都没起作用,啐了口唾沫,踢开庙门走了。
“这乌龟孙子放屁真他娘的臭。”几个拔了刀的土匪恨恨的把刀放回去,又把踢开的庙门重新掩好:“大当家,这孙豹以前没少
坏我们的生意。现在手下也没几个人了,干嘛不趁机把他做了。”
“何必。”冯大当家冷笑了笑:“派个人去官府那边知会一声就好。”
“借刀杀人……,大当家果然高明。那,桑榆庄……”
“哼……”冯大当家伸着手在火堆边烤火:“孙豹这种人,有勇无谋,给他再多人也是枉然。我们拼得可不是刀剑……”
冯大当家指了指头:“要拼就拼拼脑子……”
“说的是。”下边的人立即附和:“兵不血刃,那才是最高的。大当家是诸葛孔明再世……”
晏敏皱起眉,又是一伙要打桑榆庄主意的土匪。若是明刀明枪,桑榆庄还能应付,可他们耍得是阴谋诡计。司马空一直以来的梦
想都是退出江湖,远离是非纷争,牧马放羊做个自由自在的人。桑榆庄虽然是凌落雪建起来的,却也有司马空的心血在里头。晏
敏蹙起眉,心里暗自盘算。那些土匪带着自身的干粮和酒围着火堆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硬来,拼不过他们。那就智取好了。反正这位冯大当家喜欢用脑子,那不如试试他的脑子究竟有多好。
“他娘的……”吃饱喝足,一个土匪站起来提了提裤子,踹了身边的那个一脚:“撒尿去不?”
“干嘛?你怕?”另一个笑起来。
“我日……”那土匪骂了一声自顾的推开庙门出去了。
“老三,你当心些,外头风大别把你的鸟儿吹跑了。”后头的调笑着。
“鸟怕是吹不跑,指不定能遇见个狐狸精看上老三了。”
那个叫老三的骂骂咧咧的出去了,身后几个土匪哄笑。晏敏趁着笑声起身闪到破庙的窗户边,闪身出去。那个老三没有走远,就
在庙外。晏敏飘然落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的头,便听到一声骨裂的声响,老三闷闷的倒下。晏敏拖着他的尸体藏到十丈开外的荒
草丛中,又悄悄的潜回到破庙。
“这老三不会真被狐狸精勾走了吧……”先前跟老三说笑的几个土匪嘀咕着。
“要不出去看看吧,狐狸精没有,可别遇上什么熊瞎子。”另一个说。
几个人心惊了惊,指派两个年青点的出去看看。两人提着刀小心翼翼的出去,晏敏绕到他们身后拍了拍两人的肩。两个人一齐回
头,晏敏提着两颗头用力一撞。血气四溅,又去了两个。
“邪门。”见刚才出去的两个也不见回来,土匪都有所警觉了。一个土匪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冯大当家,低声把二当家叫醒,在
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二当家带着四五个人出来。
外头阴森森的,月黑风高。几个人不敢分散了走,聚在一起四周搜索,不多时便在荒草丛中看到三具尸身。
“孙大当家,是你么?”二当家的对着黑漆漆的四周笑着说:“大当家这就不厚道了,我们也是能力有限帮不了你。想你也是雁
门关一带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要背后使绊子,可不是什么英雄所为。”
晏敏勾起嘴唇,吹了一声口哨。枣红马从远处跑过来。几个土匪听到马蹄声如临大敌。晏敏从草丛中跳出来,挥剑倾刻间解决了
两人,另外几人闪得快快,避开了他的剑刃,虽没伤性命却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什么人?”二当家的怒喝。
晏敏不跟他们多说,趁着还没惊动庙里的人,速战速决。到底还是伤势未愈,打斗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又刺死了两个,剩下两
人眼见着自己打不过,破开嗓子大喊:“兄弟们,有埋伏,当心……”
晏敏挑断了放声的那人的喉咙,破庙里的人已经听到声响全都提起兵器奔出来。晏敏又把面前仅余的那个刺死,唤来枣红马翻身
到马背上,朝着跟桑榆庄相反的方向飞奔。身后马蹄声纷杂,二十几号土匪全都追着他过来了。
晏敏咬着牙打着枣红马,跟那些土匪保持着十来丈的距离。不让他们太近,也不把他们甩得太远。
第四十七章:你是谁
跑了约有半个时辰,晏敏听着身后的声音,马蹄声一下子少了将近一半。到底是眼睛不行,都不知道左右是否有岔路。若是那些
土匪左右抱抄过来,将他围在中间,到时候只能硬碰硬的死拼。他拧着眉,挥舞着马鞭。身边的树木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晏敏思忖了一刹,身子一斜,纵到路边的大树上,爬上树杈。枣红马依旧马不停蹄的往前跑,吸引那些追兵。过去了十匹马,有
两匹落在最后。晏敏一跃而下,将两人从马背上踢上去,自己轻飘飘的落在马背上。将那两人乱蹄踏死。跑在前边的人听到声音
,转身来追。晏敏轻笑一声,调转头往刚才来时的路跑回去。枣红马听到他的呼唤,又飞快的追上。晏敏纵到枣红马背上,又同
最开始那样,跟那些人保持着十余丈的距离,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