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 下——植树
植树  发于:2012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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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从林墨孝那里抽五万人去增援冒大将军吧。”

“林将军恐怕……”

“圣旨,谅他不敢不从。”郦宸风冷笑:“抽了五万,他还有十万。不从就是拥兵自重是抗旨。”

晏敏点头称是。这一场仗,无论输赢,郦宸风都没有输。他幽幽的吸了口凉气,正欲起身告辞,郦宸风从手边拿起一道折子递给

丁禄:“读给晏大人听。”

“是。”

丁禄接过折子,尖声细气的读给晏敏听。是有人举茬晏敏为丞相的拆子,晏敏打了个寒噤,抱紧手里的暖炉。

“朕已经收到好几道这样的折子了。任命敏之为相,看来是众望所归。同朕一起来治理这个国家,如何?”郦宸风握住晏敏的手

晏敏起身跪下:“臣自问文不如妙亭,武不如朝堂上的诸位将军。丞相之职不敢领受,万望陛下明鉴,另择良才。”

“你就是良才。”郦宸风皱皱脸:“朕能有今天,敏之功不可没。若你不敢受丞相职,又有哪个文臣配受丞相职?”

“妙亭满复经纶,还有新提拔的吏部尚书崔……”

“罢了。”郦宸风皱眉,原本也不过是试探晏敏一下。步步高升,施展抱负不正是那些文臣武将的想法。他却不想,看来他并不

打算在朝堂上逗留太久。

“请陛下恕臣……”

“哪里话。”郦宸风扶起晏敏:“你替朕引荐了许多良才,单从气度上看,敏之已有宰相之才。既然你不肯,朕也不勉强你。为

相也是桩辛苦的差事。敏之的身体柔弱。只要你肯留在朕身边替朕出谋划策,什么职位不重要。”

晏敏“呃”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丁禄,送晏大人出宫吧。”

“是。”丁禄扶着晏敏:“大人请。”

晏敏跟着丁禄跨出御书房。郑武等在宫门前不停的搓着手,总算看到晏敏出来,忙扶住晏敏:“大人可算出来了。回去奶娘少不

得又要念上半天的经。”

晏敏笑了笑坐到轿子里。郑武挥了挥手,轿夫抬着轿子回晏府。

郑武说得不错,奶娘又是好一通念叨后,命人端来饭菜。晏敏在宫里吃了些,到家也无非是意思意思,省得奶娘又絮叨他。吃了

点汤,擦了把嘴:“吃好了。”

“哎……”奶娘收拾碗叹了一声:“你是忙得不见影,那个纳木尔王子,也不见影儿。弄这么大院子住着做什么。吃个饭,一桌

子聚不齐半桌人。”

“他去哪里了?”晏敏微微一惊。

“不晓得。”奶娘把碗递给丫头,又从丫头手里接过茶递给晏敏。

晏敏耸起眉:“那估计是一个人闷了,出去逛逛。”

“兴许是。我看他一身江湖气,保不准寻个花问个柳。”奶娘扁扁嘴:“他先前说过他有媳妇,皇上给他赐了那么大幢宅子,怎

么也不见他接家眷过来一起住?”

晏敏摇摇头。

“歇着吧。”奶娘起身离开晏敏的院子,院子里静了下来。晏敏坐在屋子里回想,上一回听到司马空说话应该是前天下朝回来时

。就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而自己实在是太累,敷衍了一句便倒下睡了。眼下又是大郢同斯兰交战时期,他心下自然是会有些落

寞。晏敏轻叹了一声,起身走到司马空住的院子里。院子里没有人声。他在空院里站了一晌,听到屋顶轻捷的脚步声。晏敏身子

一长,掠到屋顶,一抬妙语解花,伸手去夺司马空捏在手里的酒壶。

司马空翻身躲过他,浅笑:“图雅今天回来得早些。”

“奶娘说你都没有回来吃饭,估摸着是不是去哪里吃花酒了。”晏敏冷着脸讥诮。

司马空又笑了笑,竟也不辩驳。晏敏拧起眉,翻手又了一记笑语藏刀。司马空身子一矮坐在屋顶上。

晏敏的招式半路撤回来,挨着他坐下:“奴姆酒。”

“京城到底是不同于别的地方,要找这种酒容易的很。”司马空举着酒壶看了一眼,瘪瘪嘴。

“给我尝尝。”晏敏伸手把酒抢过去,仰脸喝了一口。头一回喝纯的奴姆酒,烈得像火一样在喉头间烧开。晏敏咝着凉气:“好

烈的酒。”

司马空拿回酒壶,解上身上的袍子搭在他肩上:“这里又冷又潮,下去吧。这些天都够忙得。”

“你想念斯兰?”晏敏坐着不动。

司马空喝了口酒,低声念道:“嗯唏吧呢,啦嘛绰登记,里呼嚓嚓叻,。”

“什么?”晏敏听不懂。

“我父亲教我念的斯兰诗文。说的是高天厚土碧野苍茫,牛羊满地的景色。”

“等到战事平定了,我便向陛下辞官。”晏敏扯着司马空的衣服:“去沱沱河那里牧马放羊如何?”

“好。”司马空散淡答,不像从前那样兴高采烈。

“对了,你说你母亲葬在天寿山……,什么时候,我同你一起去拜祭。”

“好。”司马空又应了一声。

“你在担心斯兰那边的战事?”

司马空长长的吐了口气:“去睡吧,当心着凉。”

晏敏皱着眉还想说些什么,司马空环起他的腰脚尖一点,在屋顶上跳跃着,将晏敏送回到他住的小院。送到房里,司马空拿回衣

服,吻了吻晏敏的嘴唇:“无须替我担心。”

晏敏点点头,司马空转身离去。

……

冒大将军在军营里转了一圈,满目都是肢体残缺的伤兵。歼敌两万……,自损三万,军营里还有一万多伤兵。跟朝庭说是大捷,

也无非是想给那位当太子的小外甥在皇上面前多挣些资本。皇帝是个精明的人,这些骗不了他太久。能骗一时是一时,拼死守住

这份荣耀,太子的位置才会牢靠。

“林墨孝的人到了没?”

“还有五百里。”小校拱手。

“直娘贼,属乌龟的。让他驰援是看得起他。”冒大将军不耐烦的骂着。

“大将军。”又一小校快马进帐送来一封文书:“如夫人的表哥在习州惹出乱子来了,晏少保修书一封问你的意思。”

“操他祖宗,老子在前线卖命,这些浑货在后头给我添乱。回复晏大人,禀公办理。别说是如夫人的表弟,是我亲哥这时节也顾

不上了。皇上才立了太子,谁敢给我出任何纰漏格杀勿论。”

“是。”

从军营里出来,冒大将军看了一眼营将猎猎飞扬的“冒”字大旗,吐了口气,大步回到营帐,准备同军师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凌落雪站在远处的土丘后边看着那遍血腥气浓郁的土地,清冷冷的笑了笑。

策马扬鞭,罕拔大营近在眼前。几个守卫的士兵冲出来,拦住凌落雪。凌落雪从腰间抽出罕拔的令牌。士兵退后,放她进了军营

“凌姑娘。”勃都从大营里出来,牵住她的马。

“你父亲在吗?”凌落雪跳下马。

“嗯,父亲请来了五、六位一直都支持纳木尔王子的叔叔。”勃都挑开营帐的帘子。凌落雪走进大帐,几双眼睛齐齐的看向她。

她漠然的环视了一圈那些卷发高鼻子的斯兰人,淡定的走到罕拔面前拱手:“罕拔将军。”

“来得正好,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纳木尔王子的亲随,凌落雪凌姑娘。”罕拔笑盈盈指着凌落雪面前坐在他两侧的那几位说。

“女人?”紧挨罕拔坐着的浮古依不信任的看着凌落雪:“还是个汉人的女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纳木尔王子本身便有一半汉人的血统。几位支持他,又何以瞧不起汉人?”凌落雪冷笑。

“王子拥有我王尊贵的血统,怎么能跟你这普通的汉家女相提并论。”坐在另一方的拉齐耶斥了一声。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是王子的亲随?”斯普斜看着凌落雪,座间的人无一不对她用异样的眼神看待。

凌落雪转身向着帐外:“既然几位连平心静气与在下谈谈的气量都没有,在下也恕不奉陪。”

“慢!”罕拔叫住凌落雪:“纳木尔王子许多年不曾与大家联系过,大家有所怀疑也是正常,凌姑娘这又是何必。”

凌落雪停下脚步:“王子前些日子差点命丧于扎哈力之手。撒蒙无时无刻不要王子的性命,试问你们若是王子,难道不需要好好

的隐藏自己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些微微点头,有些任表示怀疑。

“王子隐藏了这么久,为什么挑到这时候联络大家?”浮古依斜着眼睛看凌落雪。

“王子韬光养晦,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这个时候难道不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么?”凌落雪挑着眉笑道:“撒蒙有什么样的实力,

几位一定比区区在下我要清楚得多。若是贸然出手,就算有几位相助,几位觉得纳木尔王子的胜算有几分?”

几个人摇了摇头。

“让撒蒙与郢军拼,我们坐收渔人之利,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对王子及诸位来说,其实是最好的办法,不是么?”

“纳木尔王子既然能派你来,怎么不自己露面?”

凌落雪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取出从郦宸风手里得来的玉佩:“有这件信物在,我想几位不需要再疑虑什么。王子还有王子的事要做

。”

几个人惊了惊。勃都从凌落雪手里接过玉佩交给浮古依,浮古依看完手交给斯普。

“不错,是王后的随身物品,我曾经见过。”斯普笃定的说:“这里一角曾有碰伤,王当时托我找工匠修复。我确认无疑。”

“果然是纳木尔王子。”拉齐耶兴奋的站起来:“到底是等到这一天了。凌姑娘你说,王子让我们怎么做?”

“不着急,现在撒蒙还没有伤到元气。等他元气大伤的时候再说。”凌落雪嫣然一笑转向罕拔:“王子托你接手郢国皇子的事,

你办得如何?”

“守卫的高手有两人是浮古依的亲信,一人是我的亲信。界时把郢国皇子从撒蒙手里抢过来完全不是问题。”

“好。你又为纳木尔王子立了一功,王子会记得你的。”

第六十四章:离开

“你就这样冷眼看着么?纳木尔……”

“你看着这篇水草丰美富饶的草地被黄沙覆盖?你看着斯兰子民被屠戮?”

“纳木尔,纳木尔……,你不配做我多罗伊的儿子。”

司马空睁开眼,擦去额头的冷汗。天还黑着,冷冷的。他闭上眼睛,多罗伊的苛责声又萦绕在耳际。他坐起来,走到窗前看有窗

子外。窗外是院子,院子上头也只那一小块天。月亮挂在天上,蒙着厚厚的云霭。这个时节若是在沱沱河,天高云淡,月色清亮

的似乎触手可及。说是不在意斯兰和郢国之间的战事,但是马蹄声声直逼梦境。先前听郦宸风的语气,对于斯兰这一战他志在必

得。撒蒙虽然勇武,但在谋略上未必拼得过汉人。且生性残暴,不拥戴他的人也大有人在。这一仗无论谁输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局面。

世间若无战事,该有多好。

司马空坐在窗前,眉心拧成川字。

天还没亮,院子里已经有人走动。卯时上朝,晏敏总要在寅时起床洗漱,吃罢早饭出门。司马空吁了口气,又回到床上坐下,再

也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走到二院的偏厅。晏敏正在用早饭,听到他的声音讶异的笑了笑:“这么早,有事么?”

司马空坐在桌前:“陪你吃饭。”

丫头盛了碗粥给他,奶娘也抓了个肉包子递上,笑道:“真难得,可算聚齐了一回。”

司马空咬了口肉包子浅笑。

晏敏喝了一碗粥回房换朝服准备上朝,司马空默默的吃完粥走进他的院子里。

郑武替晏敏扣好朝服上的纽襻扣扣好,拿着乌纱小心翼翼的戴在晏敏头上。司马空抱着胳膊靠着门安静的看着。等到一切穿戴好

了,晏敏转身对郑武:“你先出去。”

“是。”

听到郑武出了院子,晏敏才走到司马空身边:“怎么了?”

“唔……”司马空皱了皱眉。

“捷报……”郑武的声音从外头飘进来:“大人,刚才大街上快马飞过,像是冒大将军那里又传捷报了。”

“知道了。”晏敏点点头,整了整朝服抓着司马空的手:“我今日尽早回来。”

司马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的皱纹拧得更深。

晏敏出去之后,天才开始大亮。街面热热闹闹的,司马空提着酒壶坐在西市的小酒肆里一边喝酒一边听人闲聊。

“又大捷了。这回听说是林大将军的一支骑兵绕到斯兰军的左后侧,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配合冒大将军左右夹击,斯

兰军这回比上回输的还惨。听说斩首三万……”邻桌两个人手舞足蹈连说带比划。

司马空眉尖微挑,喝了口酒。

“当今的圣上真是雄才大略……”

“可不是……”

司马空放下酒钱出了酒肆,满大街都在讨论一清早传来的捷报,个个都喜气洋洋。半夜梦境里父亲对他的责备又萦绕在司马空耳

边。他深吸了口气,大步回到晏府。

晏敏没有回来,他这段日子都是下了朝后在庆元殿看折子很晚才回。早上说,今天早点回。也不知道能否如愿。

“王子莫不是有心事?”吃过午饭,奶娘替他端来一杯茶。

“呃……”司马空笑笑:“早上本来想跟敏哥儿说,可惜他太忙。我是打算回一趟老家。”

“斯兰?那不正在打仗么……”奶娘惊讶的看他。

“是。”

“也对,你还有家眷在,回去看看。若是形势不好把夫人接到京里来吧。”奶娘点头:“什么时候走?”

“等敏哥儿回了我跟他辞个行就走。”

“这么急?”奶娘眉头皱起来,又叹了一声:“眼下也正是十万火急。”

司马空笑笑不再说话。

“奶娘。”傍晚的时候,郑武快马回来:“皇上今天高兴,又要夜宴群臣,大人叫我回来说一声,可能很晚才回。”

奶娘无奈的吁了口气:“知道了,叫他不要喝多。”

“是。”郑武又折回去。奶娘看着司马空:“反正今天也晚了,明天总是能遇得见。”

“嗯。”司马空点点头,坐在桌边陪奶娘吃晚饭。

等到亥时,晏敏还没回来。司马空出了院子,身子在屋顶间跳跃着来到皇宫边上。掠身上了宫墙,看着那些忙碌的太监们都往喜

年殿那边走。喜年殿里灯火辉煌,鼓乐喧天。司马空回到晏府,等到将近丑时,才听到晏敏的轿子停在府门前的声音。院子里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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