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难·怡雍(生子)下+番外——意忘言
意忘言  发于:2012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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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玛说得没错,你四哥五哥也没看错……”雍正朝允祥看了一眼,再看女儿,总觉得像极了当年坐在他膝头问这问那的十三

弟,勾了勾唇,伸手摸摸女儿红红的脸颊:“厉害丫头,书里面那么点儿错处,也叫你揪着了。”

“是书上写错了么?”

“嗯,写书的人自己写乱了,前面写着他比桃园结义的三兄弟要小,到后面,就成了比他们大。”

和惠还处于认定所有写书人都很厉害的年纪,自然也还不明白什么叫“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瞪着眼睛惊讶了一会儿,似乎是终

于决定相信雍正的话。然而一回神立刻又纠缠回了原先的问题:“那他到底是大还是小呢?”

允祥一阵头大,心道就连三国志也没有考证出赵云确切的出生年份呢。对女儿这么刨根究底的精神头,不由就有点无奈,在她额

上拍了一记:“平日里学四书,怎么没见你这么较真哪?”

三人说了一阵话,竟全都是和惠在挑着话头说,见雍正虽不时对自己笑一笑,脸色却并不好看,小丫头说了一阵,终是越说越低

,越说越没底气,忍不住心里的话,伏在雍正肩上,小声道:“汗阿玛……你是不是身上难受?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雍正眼中一热,伸手揽住女儿,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看着身边两人,把女儿紧紧抱住了:“阿玛没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和惠那句轻声细语的担忧,雍正果真好转了许多,配合着刘声芳的要求喝药休息。允祥尽力抽了时间陪着他,纵

是一个看折子另一个批公务,也要不时地说上几句话。

“不用陪着我,这儿弄完了还得去永和宫瞧瞧,你先回吧……”雍正虽不比允祥对医道有研究,但久在身边的人,脸色如何还是

一看就明白的,见允祥掩着咳了一声,便放下了手中朱笔,递过去一杯热茶:“明儿别进来了,在家里歇着吧,大热天穿这么一

整套的朝服,捂出汗来再一吹风,怕是更不好……”

“咳,没事,就是昨儿贪凉着了风,”允祥笑笑,把户部的公文整齐堆到一边:“永和宫还是不好?这该有十来天了吧……”

雍正皱着眉点点头:“昨儿让刘声芳进去看过,也……也说体虚气弱,不能用虎狼之药,可药性温的,又拔不出这病根……”

“唔……的确为难……”十几日的功夫,太后的情况竟像是一日艰难过一日,允祥思忖着这病里头有几分肯定是“心病”,有心

劝雍正把允禵召回来看一看,又怕再招他难过,犹豫了这么几天,眼看是不能再拖了,只得咬了咬牙:“四哥……老十四那里,

递了折子说想回来侍奉太后,您……”

“不许。”雍正立刻打断,回了头盯着他,冷道:“你不要自作主张。”

允祥点头,也无意在这个事上多争,想着既然有些伤风,还是依着他的话早点回去,免得一会儿把他也传染了。正要跪安,却又

听得雍正道:“叫你福晋多进来陪她说说话……老十七家的身子骨差,老十六家又跟他一样是个糊涂人……跟弟妹说,不管她说

什么,都先应着……”

“嗯,我省得。”他们俩如今去请安,都只能隔着帘子磕个头,就算是在边上陪着,里头也是一片沉默,久而久之,雍正也就习

惯了挑太后睡下的时候去,问问太医情况,枯坐一会儿再回来。

“皇上,刘大人求见。”

“不是请过脉了么?”见苏培盛进来禀告,雍正下意识朝挥了挥手:“不必这么勤着跑,让他在永和宫多花点……叫、叫他进来

。”

雍正说了一半才意识到另一种可能,顿了半拍才叫进,允祥心里也一跳,在刘声芳进来前已经站到了雍正身边。

“臣有罪……皇上,太后、太后薨了……”

“十三……叫老十四……回来,按、按例……”

“是,臣、臣去做,皇上放心,”允祥虽也是同样的惊怔,但到底还稳得住一些,撑手就把他扶住了,一般朝刘声芳吩咐:“皇

上这里你照应好,旁的事都不要掺和。”

“祥弟……”

允祥醒过神,已然摘去了翎子,顺势扶他靠在床上,却听到他喃喃说了两声“没事,你放心……”

太后薨逝,辍朝三日。比起半年前圣祖仁皇帝的丧事,这一次丧礼显得朴素很多,甚至也顺利很多。允禵似是心灰意冷,面无表

情地接了郡王爵位,丧事一完,便径自回了景陵,似是根本不愿与兄长照面。

第三十九章

前朝后宫,似乎都在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无论是允禩等人,还是隆科多年羹尧,在皇帝的低气压下都显得十分“配合”,竟然连

着户部追查欠款的事都好办了许多。追缴的追缴,查抄的查抄,户部各堂官也都各行其是。

允祥一场伤风拖了半个月,到后面竟益发病得缠绵起来,断断续续告了几日的假才总算见好。他掌着的事务太过繁杂,又大多是

脱不开手的,因此怡王府里车马往来,日日都是出入不绝。

刘声芳上门看诊,一路上便遇着了好几个穿着朝廷官服的,从一二品大员到从五品的都有,进了门正听得允祥一阵咳嗽,不由暗

自叹气,心里大呼无奈:“王爷,您的症候还没好全,实在是不该这么操劳。”

“劳碌命么,没法子的,”允祥不在意地摆手,接过下人奉上的药一气喝了,朝刘声芳点头,一边命人捧了冰帕子给他擦手:“

坐下说话吧,天儿热得一丝风都不起,着实不好受。皇上那里可还好?”

“皇上也说别的都还好,只北京城的天儿太闷太热,指着下一场雨松快松快。三伏的天儿总是这样的,”刘声芳规矩地应道:“

王爷不妨去水榭坐坐,静下心来养几天,就不觉得那么热了。”

“呵,听着悠闲得很啊,我倒是真没想到,”在自家府邸,允祥便不拘着规矩,呵呵乐道:“要是刘大人得闲,我这儿挑几个会

伺候的陪你去坐坐如何?”

“王爷说笑了……”

“不说笑,当真的,”允祥指了指门口:“你瞧,说着话呢,事儿又来了……”

刘声芳回头,见尹继善捧了公文在门口站着,忙朝允祥躬身道:“王爷,天大的事儿您得先容奴才诊了脉,不然皇上问起来,奴

才可架不住。”

“成,你看你的,他说他的,”允祥大方伸手递给他,一面朝尹继善点了点头:“进来说话吧。有什么事?”

尹继善捧着公文,眼神却不敢迎上去,原想等刘声芳看完诊再说,却不料允祥已经眼尖得瞧见了他手上拿的是兵部的东西,厉声

道:“糊涂,这是能耽搁的东西么?快拿过来。”

被他一喝,尹继善也警醒过来,上前替他打开公文,板着脸极快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允祥一手拿稳了迅速地扫一遍,立时站了起

来:“备马、递牌子,我要进宫。”

刘声芳原已经想好了方子正要禀他,这时也被他吓得一愣,下意识地退开了一步。眼花缭乱地瞧着他被鱼贯而入的下人伺候着换

了衣裳,又在侍卫的簇拥下翻身上马离去。

雍正也得了消息,面前站着允禩、隆科多和马齐,却都相对沉默着。军情的事上,允禩自然是不肯说什么,隆科多和马齐两人,

却是不知该说什么,生怕说错一句惹得上面那位大怒,得了什么意料外的错处。因此余光瞥见允祥进来,心下都暗自舒了口气。

允祥见他们三人也在,自然规规矩矩行了礼。雍正面上沉肃,显是心下十分不快,一抬手让他起了,朝苏培盛吩咐赐坐。允祥朝

允禩看了一眼,心下略有些为难,照理说同是总理事务大臣,允禩又是兄长,他这一坐下来,对方却还站着,未免显得雍正太过

厚此薄彼。

“老十三坐下吧,议的时间久,你那腿脚生受不了,”雍正似看出了他的意思,一挥手道:“八弟、舅舅和马中堂都不是外人,

自是能体谅你的。”言外之意,谁要是说闲话,那就是不能体谅他,自外于他,自外于雍正了。

虽说军情紧急,允祥还是为他这绕人的话暗笑了声,四哥的思辨还真是霸王逻辑。

“罗卜藏丹津叛了,是剿还是抚?八弟,这事你怎么看?”

“回皇上,罗卜藏丹津不但自称‘达赖浑台吉’,还要挟各部奉他为‘鄂尔齐汗’,与他一同叛乱,实在是辜负皇恩,无视朝廷

,臣以为,当即刻遣兵征剿。”

“隆舅舅和马中堂怎么说?”

允禩说的是明面上道理,有叛乱当然要剿,不然就是伤了朝廷脸面,这些话说的冠冕堂皇,没有任何可批驳的地方,隆科多和马

齐摸不准雍正的意思,一时便不敢枉加批判。

“皇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臣管着户部,旁的不敢说,总得先给您把这本帐算一算……”

允祥见几人都不说话,便要起身。雍正看了他一眼,依旧抬手制止:“坐着说。”

“呃,是……”允祥应一声,又道:“西北几万驻军的开销,再加上从川陕等地调兵入藏,每天下来都是巨额开支……八哥是不

当家不知柴米贵,臣这里却是巧妇难为无米炊……为今之计,臣以为,若是能抚,还是先招抚为上。纵是不能,也好替朝廷延缓

争取一个调兵遣将的时间。”

“十三弟说的是实在话,”雍正点头:“八弟说的也是肺腑之言,此事关系重大,等明日大朝,听听各位朝臣的意见,咱们再拟

个主意出来。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允祥随众人起身,知道雍正还有话要和他说,自动留了一步:“皇上,这仗咱们现在还打不得……”

“知道的,瞧你急的。”雍正见他搓手走了两步,竟露了点笑意:“方才还没问你呢,怎么就忍不住抢了话去?朕不过是先问问

他们罢了。还没到非打不可的那一步呢。”

“皇上,西边的事儿您也清楚,说是打仗,其实总是朝里比前线还要吃紧的,”允祥重新坐下来,一边道:“国库里如今不超过

一千万两银子,才够用几天?这仗当然是要打的,可绝不能是现在。”

“嗯,兵马一动,户部更是变数不断,进出钱款千头百绪,指不定什么幺蛾子都冒出来,你还能追回几个钱?”

“正是这个意思,”允祥见他明了,心里大定,应道:“这一仗总归是免不了的,但现在打和三个月之后打,那可就是天差地别

。”

雍正点头:“不错,先派人招抚,不管罗卜藏丹津怎么应对,朝廷必须先做个态度出来,免得其他部的亲王郡王们受他蒙蔽,糊

涂地被他拉上船。”

“呵,早知四哥都想好了,我何必这么匆匆忙忙跑一趟,刘声芳还被我撂在家里呢,估计下回见了面得给我脸子看……”

“该,急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好好养着么,西边的事,咱们前些日子就议过,这会儿事情当真来了,自然还按着那时候说的来,

岂是老八几句撺掇就能改的?”雍正看他脸色还好,才指了指桌上:“那儿还有一份折子,你瞧瞧。”

虽说是密折,但雍正本就不瞒他,大部分他都是看过的。因此允祥也只是微微停了一下,拿过来一看,才有些怔:“年羹尧?”

“是啊,他消息倒是灵通,已经瞄上这个大将军的位置了。”

“他的才学是好的,用兵也得当,只是……毕竟是汉军旗……若说任大将军,只怕有点勉强,”允祥分析着,看向雍正,却见他

有些走神,不由心下一提:“四哥真要用他?”

雍正缓缓点头:“我想好了,等户部的事定一定,就调他进西北去。”

允祥左右思量,却始终有些放不下:“要不然,让我过去坐镇,”

“瞎说什么呢?”这一回雍正回得快,微恼道:“这念头你想都别给我想,就你现下的身子骨,在京里待着我都不放心……”

“有那么糟么?”允祥哭笑不得,索性开起玩笑:“说不定就是闲出来的富贵病,到西北打熬几个月就好了呢。”

雍正瞥了他一眼,吩咐苏培盛过来换茶,一边嗤笑:“你快些省省心,要是真想活动筋骨,等立了秋去木兰开围场,跑马射箭也

都由得你。再不济把和惠丫头领回去,正巧她这几天都嚷着要跑马呢。到你那里折腾一通,什么富贵病都没了。”

“没闹着你吧?”允祥对女儿的“杀伤力”很有数,见他屈指在额上敲了敲,一边凑上去给他揉了揉穴位,一边让苏培盛下去:

“四哥不如闭上眼歇会儿。”

雍正眯了眯眼,觉得脑子里塞着的许多事放了下来,果然松散了许多,不由牵着唇笑了笑:“劳烦了。”

“老十三……方才瞧着年羹尧的折子,倒是想起了一些陈年事……老十四在西北坐镇那时候,年羹尧在川陕的经营就十分不错。

允祥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轻轻“嗯”一声,见他舒服,手上并不停下来,只等着他说下文,雍正往椅背上靠靠,一边缓缓道

:“那年你刚被阿玛关起来,阿玛不肯见我,戴铎,还有李卫他们几个……都陪我跪了一夜……”

“四哥……”

“只唯独年羹尧,他求我起来。”雍正闭着眼回想着十几年前的事,伸手把允祥的手握住了:“他说我越是如此,阿玛恐怕越是

不会放了你,倒不若想想法子……叫阿玛有朝一日不得不放了你……那会儿心里乱,什么都听不进去,过后想想那时候的情况,

他倒是看得清,还敢说话。”

“唔……”

“他是我府邸出去最有出息的一个奴才,说句实在话,他要真是一心为国,一心为我,我还真是希望能和他做个千古君臣的表率

。”

第四十章

罗卜藏丹津叛乱的消息和朝廷剿抚并行的旨意一起下去,京中也依旧是老样子。旗人入关,本就是马上打来的天下,虽说这些年

旗人带兵打仗的少,但对于打仗这件事,并没有多少畏惧的感觉。相比而言,反倒是户部越发严厉的追缴欠款让他们更头大。

户部完全是水泼不进的架势,甚至对查抄家产都总结出了一套十分霸道的法子。逾期不还款的,一律抄没家产,甚至为了防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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