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嘴硬心软？你要是想看他不好过，那当初你就不应该去求你爸爸给他出治疗费。你是喜欢他的，摸着你的心说，你其实真的很喜欢他。”

嘴硬的家伙，他们每天在一起，发生的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官长树是如何对待袁若晨的，他也看在眼里。欺骗瞎子吗？那些温柔，不是骗人的，袁若晨对他特有的笑容，他也看在眼里。既然喜欢这个孩子，那就别再记恨他了。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官长树偏执地发傻。

“我恨他，我最不想看见他活得好，他死了，我心里才会平衡！”

官长树大吼着，就好像是大声的告诉自己，不要改变自己恨袁若晨的心，他不值得自己对他好，他不能活得好，他要一辈子痛苦，他才会满意。

仲清远耸耸肩膀，油盐不进的家伙，就会困住自己。自己别扭去吧，看他什么时候绕的出来。

“我会马上办理手续，这个月我就转到国外，在国外上大学。”

不再见他，就会淡忘。就不会自己为难自己。就像是一个漩涡，他绕进去了，想出来就难了。那只有远离，远远的走，再也不和他见面，等他什么时候，心里只有对袁若晨的恨，他再回来，到时候，没有复杂的情绪左右自己，他就可以好好报复袁若晨，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一辈子不好过，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到国外上大学，他唯一的出路。

第十六章：希望

成空开学的时候，仲清远没有再见到官长树，叹息着，他还真是说走就走，很干脆。可有些事情不是一刀下去就能斩断的。

袁若晨等了好久，只等到仲清远。

“他爸爸要他去镀金了，这几年是不可能回来了。”

果然，他还是不会再来。他是官长树的拖累，才会害的他远走高飞。

“仲哥哥也要上大学了吧。”

仲清远点头，看着遥远的天空。

“我考上了一等学府，离这里有一千多里。只能每个学期回家。若晨会不会想我呢？”

袁若晨笑着点头。好朋友要远行，就算是在不舍得，可这是大事。

“好希望若晨身体也好好的，到时候你也考上那所大学，落脚在一个城市，我们也有照应。”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等我身体好了，你在那边站住脚，我就去找你。”

仲清远站起身，伸着双臂，一副要飞翔起来的模样，好似有远大抱负，壮志酬筹。

“一定要过来找我啊，若晨，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我这一走，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其实，他走了，也不放心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们。”

袁若晨低着头，自己苦笑。他能走得那么干脆，就连一个道别都不给他，还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吗？

其实，他就是官长树急于摆脱的累赘吧。

“这样吧，等你过二十岁生日，我会回来给你过生日，我也会把他拉回来给你过生日，你可要等着我们啊。”

“我等着。”

袁若晨这次笑得开心，忽略他心里的那些小小不舒服。他能活到二十岁吗？他自己的身体他知道，医生说他活不过十八岁，二十岁啊，有些遥远，可他为这个承诺，一定会坚持。

他为数不多的生命，似乎总是在等待中消失。

等待妈妈下班，等待官长树的到来，等待官长树看他，每天就是趴在窗口，盼着下一个经过转弯口的会是他要等的人，可他总是失望。

现在又要等待吗？他有那么长的生命吗？

可为了和官长树再见一面，为了他二十岁生日的庆祝，他就算是咬着牙，也要坚持到。

不就是八年吗？他十几年都熬过来了，这几年也一定能行的，他一定要创造奇迹，一定要打破医生的宣布。为了妈妈的殷切期盼，为了和官长树见一面，为了日后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他一定要坚持下来。

妈妈整日为了他的医疗费奔波，舍不得买一件衣服，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就希望早一点给他做手术。让他活下来。他不能辜负了妈妈，他会等着。

他要身体健康，他要和正常孩子一样可以跑跳，可以玩闹，可以上学。他到时候就有勇气追求自己的梦想，追求那个他一辈子不会忘记的人。

好希望，等再次和官长树见面的时候，他会以一个健康的身体，站在他面前。

仲清远上大学走了，官长树留学国外，再也没有回来。

街角的梧桐树叶子绿了又黄了，昔日的玩耍的小孩子，已经学会了早恋。邻居大妈也有了白发，妈妈也换了好几份工作，他学会了做饭，也自学考试通过了大学毕业。道路扩建之后，他家附近变成了很繁华的一片商场，人来人往的更多了。

每个假期，仲清远都会回家，都会和他玩。

每次见面都会揉着他的头发说，小可爱长大了，变成男子汉了啊。

接下来的几年，仲清远真的落脚在了他上大学的繁华大都市，找了一份体面的外企工作。

仲清远给他打电话偷偷的说，这里有好几个洋妞，他要生一个混血儿宝宝，那抱出去多可爱，还改良了基因呢。

袁若晨哭笑不得，仲清远嬉笑的脾气一直都没有改变啊。

接下来的三两年，仲清远开始升职，他工作很卖力，得到赏识，已经做到了部门经理呢。洋妞倒是没有泡上一个，他似乎变得风流了。

电话也少了，袁若晨知道，距离扯淡了人们之间的感情，他已经在那里生根发芽，渐渐地，仲清远就会忘记在他的老家，还有一个男孩子等待他带着那个人，一起给他过二十岁的生日。

他熬过来了，过了十九岁，眼看就到了二十岁，医生不停的说，他简直就是奇迹，他找现在这个身体情况，再活上几年也没问题。

袁母的脸上带着笑容，他给袁若晨存的医疗费，就快够数了。已经打听了最好的心胸医院，做这种手术要多少钱，只要在坚持上一年，手术费用也够了，袁若晨就真的能康复了。

断断续续的会有仲清远的消息，可是那个人，一直都没有消息。

就算是偶尔他忍不住了询问，官长树现在怎么样了，他回国了吗？

仲清远只是叹息，官长树走得太干脆，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对于这个消失的人，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二十岁生日，一大早开门的时候，仲清远就手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站在他的门口。

一看见袁若晨，仲清远大声的叫着。

“若晨，生日快乐！”

袁若晨吓了一跳，马上笑出来。接过了玫瑰花，开得灿烂的玫瑰，通红通红的，映着袁若晨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好像这个男孩子，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空气里一样。

几乎透明的脸色，枯黄的头发，泛着淡淡紫色的嘴唇，只有那股精神头不错，若是这种精神气没了，袁若晨也就不行了吧。

随着他的长大，随着他身体发育，他的心脏负荷也变得很大，夜里开始疼痛，他只能半靠着入睡。白天偶尔也会疼一下，可他都忍着，再忍一年，手术费用就够了，他就可以活下来了。

个子没有长高，一米七三，身体只有八九十斤，可是，笑容很灿烂，和这些火红的玫瑰相比，他就像是一堆火红玫瑰里，那凸现出来的唯一一只白色玫瑰。

袁若晨看向仲清远的身后，他等的那个人，没有出现。

袁若晨作势低头闻着玫瑰的香气，可那一滴眼泪，滴落到玫瑰花里。

他辛苦坚持，苦苦煎熬，努力让自己活下来，就是等这一天，那个人会出现。

他已经想了好多他们再见面的场景，几乎望眼欲穿，甚至于他开始算着，他还有几个小时过生日，他还有几天能出现。

可到了今天才知道，他所有期待，都落空了。

心脏疼了，疼的他呼吸有些困难。

所有希望，在这一刻，似乎都消失了。他一直坚持的信念，也没有了。

第十七章：突遭的变故

玫瑰花依旧很香，蛋糕还是那么好吃，可他还是找不到他年幼的时候，官长树头一次请他吃蛋糕的味道。

就这么不想见他吗？还是忘记了他呢？

他一定很忙吧，上学，上班，他一直都是那么努力，一定没时间来想他了。

他对于官长树来说，就是匆匆擦肩而过的旅人，他会记住官长树一辈子，可官长树一个回头都不给他。殷切期盼，是一种负担吧，官长树厌烦了，才会躲得远远地。时间一长，就忘记了有他这个人了。

生日虽然过了，仲清远也回去了，可他低落的心，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他已经不会再等在窗口了，知道再等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那次分别，大概这辈子见面都难了。

可以说，他一直咬着牙坚持，就是盼着这二十岁的生日，可以和官长树见一面。可惜的是，生日过了，那个人没出现，他所有坚持的信念一下子没了，身体随着也垮了。

生日的第二天，他就开始低烧，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身体有炎症，这种低烧会引发他胸膜炎，本来就脆弱不堪的心脏，他一旦引发了胸膜炎，那真的离死不远了。

短暂的生命，他不能再给他的亲人带来痛苦了。妈妈已经过了四十岁，明明那么温柔的女人，也承担不了生活的重负，衰老得有些超乎年纪，可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如果他身体好，他就应该去赚钱养妈妈，可他现在也只能在家里做做家事，什么也做不了。

妈妈太累了，他不能再给妈妈曾加负担，就算是一连几天低烧，他也一声不吭，怕妈妈看见他心情低落，他和以前一样笑语盈盈的。只是只有他自己在家的时候，才会想那个无情的人。

果真这么坚决吗？就连一个见面都不给他？

算了，算了，他不能整天想着官长树啊，他也要为妈妈活着，妈妈还等着他身体康复赚大钱呢。就算是他的世界从此再也不会有官长树的出现，他也不能随着官长树的彻底消失，垮掉了。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袁若晨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他身体会变好，妈妈也不会再这么辛苦。

妈妈为了给他存治疗费用，一天就打两份工，白天要到公司上班，晚上回来还要到街口的小饭店帮忙。若是空闲了，他妈妈还会带回一些手工活，他也会帮忙做一些，可妈妈总是怕他累着。

日复一日，妈妈总是这么辛苦，为的不就是他吗？他怎么可以为着这份单恋，伤害妈妈的心呢？

因为思念官长树，自己把身体弄垮了，妈妈更是会担心。他要赶紧好起来，等他身体好了，他就好好报答母亲，不让他再出门工作了，让他也轻松一下，只要在家给他做饭就好，他会赚好多的钱，让妈妈过上最好的生活。

对啊，这就是他的目标，有了目标，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他在坚持一段时间，妈妈再辛苦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变好的。

袁若晨想明白之后，露出个开心的笑容。

想着日后的好日子，他就开心。目标就在眼前了，在努力一把，就可以完成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实现的。

就在袁若晨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官长树，他们母子可以好好生活的时候，袁母病倒了。

那天他在家里，电话铃声尖锐刺耳，袁若晨吓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缓了缓神，才接起电话。

一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信息，袁若晨再也不顾上他现在不能奔跑，不要出门这类的嘱咐，放下电话就飞奔出去。

耳边只有一个声音，那是街口小饭店老板给他打的电话，他妈妈突然晕倒了，不停的大口吐着鲜血。

妈妈病了吗？很严重吗？会是什么病症？有危险吗？

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什么，只有快速的奔跑，早一点到妈妈身边，只有看见了他，才会放心。

小饭店老板已经接了出去，一看见袁若晨跑过来，马上冲上去扶住他，所有邻居都是到，袁若晨身子单细，有心脏病，不能有太大的刺激。

“你别着急，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别着急啊。”

老板不停的安慰，如果，袁若晨也一时激动，心脏病复发，这两个母子就真的没有活路了。老的生死不知，小的心脏病发，他们母子要是落得这个情况，那老天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我妈呢？我妈呢？我要看我妈，三叔，我妈呢？”

袁若晨急的四下寻找，推开小老板，大步往里走。

一直都知道母亲很辛苦，从他父亲死后，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八九年，所有生活开销，所有医疗费用，都是妈妈一个女人咬牙撑起来的，他从来都不休息，每天都做两份工，效益不好的时候，他半夜还要做手工，可他从来都不说自己累了，总是笑得那么温柔，这么好的女人，这么好的妈妈，老天也不能这么狠心，把他最后的依靠也夺走了。

不是没有劝过妈妈再找一个男人，至少能分担一下他的负担。可妈妈总是说，既然都有了儿子，何必再结婚呢？妈妈有你就足够了。

年纪轻轻，就遭到父亲的遗弃，守了寡不说，还拖着一个病孩子，负担着庞大的费用。辛苦不说，受累不说，再苦再难，他永远都那么坚强，就像是一个巨人，总是站在他的面前，给他挡风遮雨，呵护他，疼爱他，他最爱的母亲，他这辈子都不能失去的人。

以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小老板一直再让他放心，他也尽量安抚着自己的心脏，拜托，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不要出来捣乱。现在已经很混乱了，他要是在突发心脏病，这事情就没办法收拾了。就算是疼痛，就算是压迫一样让他喘息困难，他也忍耐着。

现在要紧的是他妈妈，而不是他。

直到看见了倒在后厨的母亲，袁若晨脚一软，靠在门框上，险一些晕过去。

他的心脏，传来紧紧揪住一般的疼痛，呼吸有半分钟的停止，可他只有一个念头，妈妈，妈妈病重，他绝对不能晕过去。

小老板一把扶住他，支撑起他的身体，一手忙顺着袁若晨的心口。

“若晨，这个时候你不能有事啊，你妈妈还等着你照顾呢，你千万不能有事！”

袁若晨扑上去抱住他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瘦弱的女人，他身体里到底有多少鲜血，怎么会染红了她衣服的前襟，胸口处，鲜血的颜色红得发黑，青白着脸，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停的大口大口呕血，虽然已经昏迷了，还是不停止。袁若晨抱着他妈妈，不停的给他妈妈擦抹着不断涌出的鲜血。

“妈妈，妈，你怎么了？妈，你看看我。”

袁母毫无生机，袁若晨只能抱着他妈妈哭泣，无助的叫人心生不忍。他们母子是彼此的依靠，一旦一个出事了，那个人就活不下去了。就这么互相支撑着，熬过了重重困难，可老天不放过这个可怜的女人，这个可怜的孩子，在以为就要熬出头的时候，降临这么大的祸事。

“快快，若晨别哭了，救护车来了，赶紧送医院。”

小老板带着救护人员进来，袁母被抬上担架，一看见救护人员，袁若晨眼里涌现出希望。他曾经徘徊在生死线上很多次，不都是被医生就回来了吗、？妈妈也一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急救室外等了很长的时间，久的袁若晨开始焦躁不安，开始在急救室外来来去去的走动。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对不对？妈妈身体一直都很好，虽然很瘦弱，可是精神很好，也很少有生病的时候，这次也不会有事，也许就只是上呼吸道出血，不会那么严重。

可是，那么多的血，一口一口的呕吐出来，没有停止的意思，就在救护车上，妈妈的鲜血还喷到了氧气面罩一些，触目惊心。

如果，如果，妈妈真的出事了，那，他的天也就塌了。

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相依为命的妈妈，真的有事了，他，。

袁若晨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脑门上已经疼出一些冷汗，突然袭来的绞痛，他无力承担，就好像是，他承担不了母亲有事。深呼吸，尽量平缓自己的心脏，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再添乱。

手指已经拧在一起，死死的看着急救室的灯，希望马上妈妈就会出来，医生宣布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