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煮了一壶咖啡，官长树喜欢一清早喝上一杯，提提精神，他昨天喝那么多，睡得太晚，一定需要这个。

官长树下楼的时间有些晚了，都快八点半了，抬头看了一下袁若晨。

眼睛下是青黑色的黑眼圈，几乎透明的肤色，他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可还是对他微笑着。

昨天没有喝那么多，可以说是借酒装疯，看见他突然瞪大的眼睛，那不敢置信的受伤神情，还是让他高兴了一把，哼，让他自以为是，也要他认清了他在这个家里，不过是一个仆人，不够资格管他。

狠狠地，阴损的，刺激他一下，让他是不是的痛苦一次，看见他受伤的样子，他就会非常高兴。

还以为今天会看见一个意志消沉的人，至少不会在搭理他，没有想到，还是满满一桌子的可口早饭，一个笑脸。

不得不怀疑，袁若晨是不是没有痛神经，这么刺激他，骂他，他还会笑的温和。

白痴。

官长树心里骂他一句。

可还是小小的放心了，昨晚他还在想着，袁若晨受得了这种刺激吗？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蟑螂的精神，打都打不死。

确定他还算是不错，也就放心了一些，也就是说，这种类似的刺激，还可以继续上演。反正他承受得住，也是他该承受的。

袁若晨就是那种土狗，打一下也不会生气，打疼了顶多是用可怜的眼睛看看，在摸摸他的头，马上恢复生机。

“对不起，昨天有应酬，走不开，没有回来和你吃饭。”

“没事，你工作忙，我理解。”

官长树继续丢出一个安慰，就是要看他恢复生机勃勃，再给一次狠狠的打击。

看看，道歉一下，他马上就会笑容变大。什么阴郁，都消失得干净。

“下次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别等我了。你身体也不好，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袁若晨笑得更加开心，他还是好人的啊，昨天暗中暴躁，也是他喝多了，早就说了不能记恨他，他是好人，不会伤害他的。

“你不回来我睡不下。”

“下次我有时会不来回给你打电话的。昨晚我没做什么吧，出丑了吧？”

袁若晨给他盛好馄饨面，对他笑着。就算是有什么，他也不会说的，过去了就过去了，他不会再胡思乱想，也不会告诉官长树，让他内疚自责。也不会和他说，昨天被他伤害之后，他吞了好几片药，才活了下来。

“就是喝醉的样子挺难看的，下次注意一点，喝太多了自己也难受。”

袁若晨站在他的身边，没有和他一起吃饭，这也是他的顾忌吧，他到底是个仆人，没有资格和主人一个桌子吃饭。

昨天的时候，他们还坐在一起，今天没有和他做一起吃饭，官长树也没发觉什么，就自己吃自己的，吃完一碗，把碗就递给他，让袁若晨给他盛饭，也不招呼他坐下一起吃。

袁若晨低着眼睛小声的叹息一口，原来，在官长树的心理，他早就因该是站在一边伺候主人吃饭的那个角色，主仆不同席，这个规矩，就这么立下了。

他们先是主仆，再来是朋友，他不能越轨。

“对了，楼上我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我的衣服也要好好洗洗，昨天喝得太多了，身上沾满难闻的味道，床单被子之类的都要弄干净。那件衣服小心一点洗。我闻着整个房子都有酒臭味，我昨天是不是吐了？这么难闻，你也好好打扫一下吧。”

官长树吃饱喝足，一边穿外套，一边吩咐。皱着眉嫌弃着，好像难以忍受的样子。

袁若晨急忙点头答应。

“我会好好打扫一遍的。晚饭回来吃吗？你想吃些什么？”

“再说吧，回不回来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吧。”

官长树上班走了，袁若晨靠在门上，深呼吸，揉着抽痛的额头，他今天又要打扫除了，前天才大扫除过，楼上楼下好多个房间，各个角落都要多少扫干净，还要去买一瓶空气清新剂吧，房子里有难闻味道吗？他怎么闻不到，算了，大扫除吧，看来，今天还是不能坐下来歇一会。

希望他这种破体力，能撑下来。

第二十六章：笨手笨脚的袁若晨

晚上，他还真的是正点回来的，下班回家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

递给袁若晨的时候，他有些别扭的开口。

“蛋糕店促销，正好那时候堵车，蛋糕店的推销员一定要我去试试，我逼不得已才买了回来。”

袁若晨笑得好开心，就好像似一个孩子得到久违的玩具一样，就连晚饭他都没吃，自己吃了大半个蛋糕，一边吃一边说着美味，好吃啊，真的好好吃。

官长树看他吃得开心，他吃的也多了一些，多添了一碗饭。

这大概是对他的犒劳吧，奖励他这些天来的忙碌辛苦，所以，袁若晨吃得很开心。

只是又一个早晨的时候，官长树开始翻找他前几天脱下来的西装。

“若晨，你看见我那套银灰色西装没有？前几天，我让你洗过的，你放到哪去了？”

这些天，官长树没有折腾袁若晨，也没有口出恶言，所以他们相处得不错，就像是今天这种对话，这几天经常出现，官长树会随口问他，他的袜子呢，他的手机呢，他的车钥匙呢？

袁若晨总会在他寻找的时候，给他找到，笑眯眯的看着他。

官长树会道谢，急急忙忙的出门。

对于官长树的所有东西，袁若晨了若指掌，他一问，他就能很快的回答，具体在哪里。

袁若晨刚摆好早饭，急忙擦手。

“前几天你不是让我洗了吗？在阳台晒着呢。”

“你不会是水洗的吧？”

袁若晨很奇怪，衣服脏了当然要水洗啊，他到了阳台，拿起那件明显缩水一圈的铁灰色西装，有些尴尬的站在那。

官长树拍着额头叹息。

“我还能对你有什么指望吗？那是纯毛料的纯手工的意大利名牌西装，要干洗，我说的是，要你拿到干洗店去干洗。你看看这件衣服。”

官长树扯过来，指着已经不可能再穿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早就变形的衣服。

“你有一点常识好不好。你看着还能穿吗？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只穿了两次，你就彻底给我报废了。算了算了，你记着，从明天开始，包括我的内裤，都要干洗、”

看着他内疚的模样，官长树也只能捂着额头叹息，把这件他比较喜欢的西装卷了卷，丢进垃圾桶。

好好的一件衣服，让他弄坏了，他还特意手洗的，没用洗衣机。

他没有那种拿着衣服去干洗店的经验，以为他说洗干净就是手搓干净，谁知道这么麻烦，是他太孤落寡闻了。没见过世面，又给他添麻烦了。

“对不起，我陪你一件吧，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这衣服要干洗。”

“算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下次注意一点。别再这么毛手毛脚的，你不懂的可以问，别再办这种事情了。”

本来还想在骂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了，他还是忍住了，袁若晨这几天忙得很，脸色一直不太好，家里事情多，他还要照顾他妈妈，忙不过来，有些疏忽也是可以原谅的，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件衣服。

“对不起，我弄砸了，给你添麻烦了。”

官长树大度的挥挥手，不再和他计较。

袁若晨倒是很不好意思，那件衣服一定很贵吧，他没有经济来源，他要是有钱的话，真的很想赔给他。又添麻烦了，他真是一个笨蛋。

“你帮我收拾一下书房，昨天我把烟灰缸弄撒了，烟灰到处都是。”

书房还真的是很乱，书桌上到处都是文档，电脑还开着，他小心的关上了，抹布轻轻擦拭每一个键盘，有几张纸很乱，也不知道上边写的是什么，有几个条款，还有划乱的痕迹，也许是他的草稿纸吧，袁若晨也没有在意，卷了一下，扔进垃圾桶，倒了烟灰缸，把脏了的咖啡杯子洗干净，再把散落的文件夹都放回书柜，各个角落都打扫的很干净，一点尘土都没有了，他才提着垃圾桶去倒垃圾。

他还要给他妈妈送早饭，正好下楼的时候，把垃圾一起丢了。

刚到了医院，他的手机就响了。

“若晨，你看见我书房的一份重要文件了吗？我到了公司才想起来，这是我昨晚草拟的合约，很重要。”

“你没有带走吗？我记得你今天上班的时候，拿了几份文件夹放进包里的。”

“我要是放到包里还会问你吗？你今天收拾的书房，没有看见吗？”

袁若晨怕他的吼声他妈妈会听见，赶紧到了病房外边。

“是什么样子的？”

“很乱的几张纸，我昨天突然想好的，就随手写下来。你赶紧回来给我找找，我怎么也找不到。”

电话那头传来丢东西的杂乱声音。

“你放到那去了？我把整个书柜翻遍了，还是找不到。你赶紧的回来。”

袁若晨一听就知道他一定是回家了，这份文件一定很重要，要不然他也不会返回来。

匆忙的和他妈妈道别，飞快的往外走，不能耽搁了他的正经事，这事关他公司的大笔买卖，要真的被他弄丢了，官长树一定会火冒三丈。

冲上楼的时候，他走的时候还收拾的干净的书房，已经杂乱无章，纸张乱飞，档案夹扔了一地，就连电脑都被他丢到沙发上，他还在不停地翻看着档案夹，找不到他就扔，越是找不到，他越是生气，越是飞快的丢东西。

赶紧的拿起脚边踩着的纸张，一边收拾一边往里走，万一这里有他重要的东西，他弄丢了，下次再这么翻找，更费事。

“什么样子的？你别急，我收拾的东西，我知道在哪里，你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

“A4纸，我用钢笔写的字，但是不是很整齐，很乱，还有修改过的地方，有三四张差不多，本来我想到公司我再修改一下，让秘书打印一份的，可我怎么也找不到。是不是你收起来了？你赶紧的找找，我下午开会要用的。”

袁若晨整理着手里的纸张，被他这么一说，嗖的一下想起来，他今天丢到的那几张纸，好想刚好符合他的描述。

“是不是有分一二三四，一二三四还不是按照顺序排列的？还有修改过的地方。”

“你看见了？在哪呢？赶紧找出来！”

“完了！”

袁若晨顾不上他不能奔跑这个顾忌，飞快地跑下楼，希望，希望垃圾车还不回收走今天的垃圾，要不然真的全完了。

官长树也跟了下去，一看他直奔垃圾桶，就明白一切。

“袁若晨，你还有没有脑子啊，我书房的东西是你能胡乱丢弃的吗？万一有什么机密文件，被你弄丢了，那损失就是几百万几千万，把你按着零件卖了，都赔不起，你做事怎么这么笨，你是不是痴呆啊，你就不会问问我什么可以丢弃吗？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你就到全体股东大会上给我去解释，为什么这份文件会丢。”

袁若晨捡回黑色的垃圾袋，还好，真的还好，他还是很及时的拿到了这个垃圾袋，全部倒出来，把所有的纸团都一张一张的展开，抚平，翻找着，有的纸团上还占了垃圾，菜叶子，食物的残渣，包装纸，油腻腻的，脏兮兮的占了他一手，他现在都顾不上了，只想赶快找到那几张非常重要的纸。

“对不起，我真的太笨了，我以为那么乱了，一定是不要的，就没有在意。你放心，一定会找到的，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赶紧的给我找！”

官长树忍不住踢了袁若晨一脚，袁若晨被踢了一个前跄，差一点摔倒垃圾堆里。

眼圈一红，官长树生气了，真的很恐怖。它不仅会骂他，还会揍他。

可现在不是他眼圈发红的时候，他要快一点弥补这件事情，要不然他真的死定了。他会被骂成臭头不说，官长树也许会把他打一顿。

这些都不重要，万一真的耽搁了他的大笔生意，那他真的罪该万死。

“你还能不能找到，笨死你的了。你比猪还笨！”

袁若晨在他急不可待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那几张纸，他长出一口气。幸好找到了，要不然他们两个人都惨了。

“下次不许再去我的书房，我的每一张纸，你都不许碰，要是打扫的话，要选在我在书房的时候。你，离我的书房远一点。我真是头脑发昏了，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你还能不能聪明一点，至少别给我惹麻烦，你说说你到了我家，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你简直就是麻烦制造者。要不是看在朋友份上，我在就把你解雇了，我拜托你，长一点脑子，不能帮忙也行，至少别给我添麻烦。”

官长树大声骂着，周围有几个人指指点点，袁若晨就低着头一言不发，是他做错了，官长树骂他也是应该的。

“除了吃，你还有什么能办到的，你不小了，二十了，不是四岁，也就是我能受得了你，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我警告你，不需再靠近我的书房，动我的任何东西！”

官长树急着上班，丢下警告，就走了。

他没有看见，袁若晨捂着心口，蹲下去的模样。

第二十七章：交代后事

他总是在官长树看不见的角落，自己忍受着心脏传来的一阵一阵疼痛，那种疼痛，总是让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如果他死了，官长树是不是会难过？是不是觉得少了一个麻烦，他生活也平静了？

对于官长树来说，他是什么，一个可以随便大声斥责的仆人？一个消失八年的朋友？最确实的身份，就是他的仇人吧，所以，才会如此的不留余地，他的出现是他痛恨的，看他不顺眼，仇视，所以，才会如此对他。

他的时间不多了吧，心脏日复一日的疼痛，每次疼起来的时间都变长了，他就连晚上睡觉都不能平躺了，走太多路他都撑不下去了，像是这些天来的体力活，他也要做一天，才能完成，时间不多了，可他总是把时间浪费在官长树身上，等他回家，做好他吩咐的事情，可他不管怎么做，他永远都错，永远要挨骂。

是他笨手笨脚吧，可他不经大脑说出来的斥责，真的是太伤人了。

他要是死了，妈妈怎么办？就算是他在辛苦，他也要坚持下来，至少要等到他妈妈身体没有问题之后，他才能死去。已经很久没有做检查了，一方面是没多少钱，他不想浪费这种钱，一方面也觉得凭天由命吧，不想数着自己还有多长时间，还有几天可以让他继续挥霍。

他真笨不是吗？难怪人家要骂他比猪还笨，不管他做什么，以为帮不上忙，至少别添乱就好，可他一直给官长树添着麻烦，在好脾气的人，也忍受不了了吧。

他真是没用，好没用，被嫌弃，也是应该的。只是，受伤了，真的好疼啊。是他被妈妈保护的太好，一直不知道人在暴怒的情况下，会是这么严厉，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谩骂，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心脏紧缩着，疼得他站不起来。

不知道蹲了多长时间，他被一位好心的路人扶起来，道谢之后，他慢慢地走去医院，不管如何，他都要照顾好母亲，在他没死之前，他要确保他母亲能健康出院。

他要和医生谈谈，问问什么时候做手术。对了，他晚上回家还要准备晚饭，在官长树工作的时候，他要把换洗下来的床单之类的洗干净，对了，昨天洗的衣服他都要烫平，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到胡思乱想上。

不是早就认清了吗，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不和他同席吃饭，不和他站在一起，坐在一起，因为他们只是仆人，主任责罚仆人，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他就连这点小伤痛都不应该有，他要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这就好了。

他的日子里充满琐碎的事情，但是很充实，他还有希望，不会就这么死掉的。拜托，不要再疼了，他要撑下去的，这么疼，他走不到医院，他没办法照顾妈妈，他也不能完成官长树交代他的事情，不要再疼了，他快受不了了，不就是挨骂了吗？这是常事啊，以前也被他骂过的，不都挺过来了吗？这次也能挺过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