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懂凤王爷的意思，而我也对凤王爷产生了这种情感。

……那么我们这是在“相爱”么？

笙歌这次沐浴用了很长时间，门外的侍女们有些着急了。陆公子从不让她们伺候沐浴，可是这次也太久了。陆公子的身体挺弱的

，不会是泡晕了吧？

正待侍女们想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瞧一瞧时，便听到了开门的声响。笙歌穿着单薄的衣服，双颊红霞似火。

侍女们正想劝他回房。却见笙歌比平时更加红润的脸，映衬着屋外的白色雪花，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幽幽白光，竟美得不可方物

……

“不会冷么？”侍女们发愣之际，她们硬是没有看到凤君末是何时走进来的。她们连忙跪下来行礼。凤君末挥手，示意她们不用

了，她们也自觉退了下去。

此刻，凤君末轻轻扶住笙歌的肩膀，眼里带笑。笙歌敛下眼敛，睫毛忽颤。脸上的红晕墨染得更加艳丽，凤君末心下了然，十分

满足……

笙歌坐在床沿，虽只是平常摸样。但是凤君末却觉陆笙歌的眼里似有水波流转……凤君末知道自己是产幻了。

“以后你就一直呆在这里好吗？”凤君末轻问。

“恩。”笙歌脸红红地答道，表情看起来却十分漠然，“不过在此之前，我定要先见上母亲一面……”

凤君末的脸瞬间一沉。

“我不想隐瞒你。”笙歌有些小紧张，“不过，你能让我见林贵妃一面吗？”这种事情对于凤王爷应该不难吧，我就只是远远地

看一下就行。

……

凤君末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凤君末心里边第一次出现了慌乱这种情绪，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反问笙歌：“……你喜欢我么？”笙歌愣了愣，可能就没猜想过

凤君末竟问得这样直接。他点了点头，这才小声说了一句：“……喜欢。”

虽现下情况转变得有些快，但是凤君末还是难以遏制住内心的狂喜。他却依旧用着低沉地嗓音问着笙歌：“不会后悔？”

见笙歌点着头，凤君末放下了悬吊吊的心，语气不由温柔些许：“我也不会后悔。”

笙歌有些不知这话是怎么跳转的，可是也还是微微点头应许着。凤君末颔首：“你可要记住你此番的话。”

不要怪我卑鄙，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离开。凤君末静静地想……转目见笙歌有些发愣，便嘴角浅浅勾起。为笙歌盖上了被褥，

他的发丝还有些许湿润，凤君末拿出一块干净的布，细细地未他擦拭着头发上残余的水。

笙歌安静地任由凤君末动作，头皮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是舒服。待到凤君末见笙歌头发渐干，这才想起身。不料却看到了笙

歌下垂的睫毛，眼睛早已舒服地合上了。

凤君末失笑，他这样就睡着了？紧紧地为笙歌盖上被褥，凤君末便想这样起身离开。不料，笙歌的手却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

凤君末先是一愣，随后低头在笙歌的额头上细细轻吻了一下，慢慢地抱住笙歌睡在了床上。怀里热热的体温，和细细的呼吸声，

让凤君末清醒异常。

被自己抱住的人，是笙歌。

光是这一种想法一出现，下体便立马有了反应。凤君末蹙眉暗骂自己没有自制力，但是手臂却将笙歌抱得更紧了。

……

林宣满面愁容，凤润不语。

至今都未有笙歌的消息传来，林宣心里有强烈的恐惧感，就怕笙歌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凤润也压抑着情绪，每日见林宣未有精

神，自己都心痛不已。

这时有了消息传来，有人在泠国见到了面貌和张妈所说，名人所画之人神似的。

林宣一个激灵，问道：“那人叫什么？”

来人也有些疑惑，便道：“在木木山下，知此人叫做陆笙歌，可是随后又说叫云纱……”林宣心里不免激动异常，光是听到这人

说起“陆笙歌”这三个字，自己的眼眶都不由自主地热潮满聚。

“他们是去木木山做什么？”凤润比较理智，心中有疑虑，再怎么说，笙歌就算是走错了方向，也绝对不可能会去到泠国的木木

山。

“据说是去木木山上探望高人，为求解毒。那人似中了泠国的奇毒岩秋……”

那人话还没说完，林宣就焦急地问道：“那人现在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那人的毒已根除。可是他们在回殇国的途中却遭遇袭击，有两人在那之后回了泠国，陆笙歌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余下的人，都先行回了殇国。”

凤润生疑：“是什么人回了殇国？”

“……回皇上，是凤熙王爷。”

林宣睁大双眼，疑惑道：“末儿去泠国做什么？”

“据说是凤熙王爷同泠王一同将陆笙歌送去木木山上解毒，可是后来就不知，陆笙歌到底是同泠王一起去了泠国，还是同凤熙王

爷一同回了殇国。”

凤润皱紧了锋眉，眼中疑色加重：“如果那人果真是笙歌，为何会和泠国还有凤君末牵扯上关系？”林宣听闻凤润语气肃然，知

道这是凤润真正不解了。

“明日去末儿府上。”林宣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凤润皱眉：“我这就宣他进宫。”

“不。”林宣态度强硬，蹙着柳叶眉说道，“我亲自去。”凤润有些无奈，但是他还是知道林宣的性格倔强，不会轻易妥协的，

只得点头随了她。

林宣忍下动荡的心，心跳加速地期待着明日。

——

第二日。

林宣去了凤熙王府。她嘱咐门口的侍卫不用禀报，便自顾自走了进去。自从凤君末征战封王以后，他便从此离开了皇宫，住进了

自己的府邸。而自己，因为很多时间都是陪伴着凤润一同处理国事，所以在那之后的很多年，林宣真正到这个府邸的次数并不多

。

着实想念凤君末了，也是宣他进宫共同进餐聚一聚罢了。

林宣只是这般想着，一边行走着。后面有两个小宫女，一路跟随着。那两个小宫女专心致志地走着，不料自己的娘娘就那么突然

猛地一停下，其中一个宫女差点撞了上去。

心里觉得万幸地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正想问问娘娘是为何事这般突然。抬眼间，却见到林宣微愣的表情，似傻瓜般地注视着正前

方。

那两个宫女疑惑地也随她的视线过去一看。

以冷面着称的凤熙王爷竟带着柔和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身边的绝美少年。那少年敛眼浅笑，身着月白色普通长衫，腰肢似乎比

小姑娘还要细。

“笙歌……”她们听到自己的娘娘喃喃道，似乎已失神……

下一刻，泪水汹涌地从眼里掉落下来，林宣那样看着笙歌无声地哭着。自己想念了那么多年的孩子，自己找寻了那么久的孩子…

…竟然就在自己那么近的地方。

林宣又一想到，笙歌身中剧毒，刚才从阎王手中救了回来。心里的酸涩如潮水般涌来，这孩子……

“笙歌！”笙歌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叫他，他生疑，是什么人。

头一转，便看到了满脸泪水的林宣。凤君末当然也看到了，先是心里一惊，而后是慢慢宽心……这本来就该来的不是么？笙歌被

自己独占了那么久，可是自己的母妃却一直未能见到这个她想念了十几年的亲生儿子。

“母妃。”凤君末叫道。

林宣走了过来，眼睛盯着凤君末渴求地问：“这是笙歌？陆笙歌对吧！”凤君末只得点点头。林宣得到确认后，眼睛更红了。

她看着笙歌些迷惘的眼神，心里一痛，酸痛之感使得自己有些不能够言语。

“笙歌……笙歌……”林宣用手抚上他的脸，“你真的有这么大了……”如果说陆笙歌之前疑惑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一话一出，

笙歌也被狠狠震住了。

眼前的这位夫人，难道就是我的……

第二十六章：母子（二）

凤君末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睛却定在陆笙歌的面颊上，一刻也不曾离开。笙歌手足无措，虽自己也曾想过有一天必会见到林宣的

，可是她这样突然出现，却还是免不了慌了神。好似下意识般，笙歌伸手就抓住了近旁凤君末的衣角，葱白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

凤君末抬眼见笙歌的目光还是在林宣的身上，这般动作，定是无意之举。他有些哑然，不知现在该做出何种情绪，只得也伸手，

轻轻地在笙歌的手上握了握。

手上的动作让笙歌一下子像是回到了现实，这才感到尴尬，却并未将手从凤君末手中抽出来。似有勇气流淌出来一般，笙歌定了

定神，问道：“你是？”虽然明明自己心中已经有所知，但是还是免不了这般问话。

林宣见眼前的这孩子，面上柔和的眉眼，以及异常明亮的漂亮双眼。一瞬间，全身都似被这眼前画卷般的柔柔景致，拉进了氤氲

的暖色湖泊。全身心都能感受到这孩子的乖顺，林宣心头一软，似面对一个小孩童般，说着温柔的话：“是娘亲啊。”

凤君末的身体一震，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母妃假若见到笙歌，必会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却不知此刻已听到林宣的这句“是娘亲啊

。”心中的波动却更大了……

似多年深沉的母爱，就为这淡淡的一句话。

笙歌眨了眨眼，眼眶中雾气满聚，却又没有一滴滴落出来。凤君末见他这般，心中不知有种怎样的情感在汹涌着，有一半是有些

欣喜，而另一半却是莫名的心疼……

凤君末心蓦地一软，叹了声气，放开了笙歌的手。笙歌惊慌失措地眼带疑惑地看向他，凤君末满眼柔意，却将头转向了林宣，道

：“儿臣有事暂且离开，笙歌一人在此，母妃就留下作陪罢。”林宣点头，眼里满是感激之意。

笙歌这才知凤君末的深意，只得也松下紧握的手，让凤君末离开。

跟随林宣的两个宫女见凤君末递给她们的眼神，霎时间内心深处震做一片，这般俊美的凤熙王爷，却周身环绕着傲人的魄力。她

们对视一眼，恭恭敬敬地也退出了这里。

此刻此地还站着的，就只余下了林宣与笙歌。林宣看这孩子似有些腼腆，低垂着眼，似紧张得抓了抓自己的衣角。

林宣叹：“此间你已这么大了……”

笙歌点头，却还不知该说些什么。林宣试探性地抚上笙歌的手，见他没有推脱，便松了一大口气：“你可曾怪过我？”

见笙歌并未答话，林宣似了然般又叹息：“我似乎多问的，这么多年你并未见过我，我也从不曾前去探望过你，你定是对娘亲怨

念极深……”说到这，林宣的声音难免有些哽咽。

不料，笙歌听到林宣的此番话语，却有些着急，忙道：“不是的……”林宣抬眼，水波莹然。

笙歌却被这一眼一惊，从未曾见过的生母，此刻却离自己这样近。笙歌声音愈小：“……虽未见到过你，可是你依然是我的生母

。”笙歌正视林宣，“而你又非穷凶极恶，我何来怨念之意？”

这次换林宣一惊，大概是因为笙歌一直成长在边缘城镇，又被张妈刻意保护，所以思想比常人要单纯许多。听笙歌这么一说，林

宣被触及到了心脏最柔嫩一处，林宣道：“叫我一声好吗？”

笙歌的脸有些粉红，他小声叫道：“娘。”语毕，似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流扩散开来，只这一个字，却让笙歌心生感慨。

——

自己从何时起，就一直懵懵懂懂地对着爹爹问着这个人在哪里？爹爹总是低下头来，额头抵在笙歌小小的额头上，笑道：“娘一

直在你身边，你听不见吗？她还在轻轻叫着你的名字。”

笙歌茫然地点头，随后左顾右看，周围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可是爹爹面上却十分认真，闭着眼睛，似在感受娘的气息。

“爹爹爱着你娘，可是你娘却只记挂着你一人。”爹爹睁开眼，淡淡一笑，“你让爹爹好生嫉妒。”笙歌虽大多都没听懂，可是

一听到那一句娘亲记挂着自己，笙歌就展开漂亮的眉眼，笑出了声。

笙歌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天空，小声问道：“娘，你在这里吗？”似怕声音大了，会将娘吓走。随后笙歌学着爹爹闭着眼，耳朵里

是稀疏的风吹残叶的声响，里面却又似伴着水滴的声音。

笙歌惊喜地睁着眼，叫道：“我听到了！”

陆仲将笙歌抱入怀里，这小孩子温温的，体温要比大人高都多。陆仲看着笙歌和林宣有些许相似的脸，柔和道：“爹爹看到了。

”

笙歌瞪圆眼睛，见周围空空荡荡，有些任性地认为娘就只给爹爹一个人看。他瘪了瘪嘴，而后又相同般，又呆呆地笑起来：算了

，就留给爹爹一个人看吧……

——

林宣听到笙歌的这一声叫唤，潸然泪下，却哽咽地更加厉害，情绪爆棚般帮笙歌理了理青丝。粉眉少了过往的淡淡忧愁，这才化

开成愉悦的弧线。

“爹爹没在以后，你过得好吗？”林宣说起陆仲，心中难免有歉意和苦疚。

“爹爹过世那一年我已七岁，能懂些事了……”笙歌说道这，缓了缓，“而且张妈一直悉心照顾着我。”林宣浅笑，眼中含泪，

对张妈的感激之意愈见明显。

……却也有对张妈的妒忌，因为她能一直陪伴在笙歌的身边。

林宣正想告诉笙歌，他的亲爹爹是凤润，可是话刚要出口时，她却立马住了嘴。此番笙歌已见到了自己，心中定会不平静。倘若

此刻我再向他提及凤润之事……笙歌必定不能够接受。

接受我，是因为笙歌在前面那么多年里，没有娘亲这个人的出现。而爹爹……却有个和笙歌没有血缘的人一直在做。笙歌定和陆

仲的情感深厚，凤润的出现无疑会给笙歌造成巨大的打击。

林宣沉默片刻，道：“你一直住在这府上？”

笙歌点头：“到了煌城后便一直在这里住下，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很友善，凤王爷也是一样。”林宣心中不知是焦虑还是欣慰

，自己的两个儿子能相处得这般融洽，不得不说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可随后，林宣又想到了第一眼看到的情景，那时自己的注意力都被笙歌给吸引了。这时想起来，却又觉有些地方不对劲，特别是

末儿看向笙歌时的柔和眼神。

……他何时用过这种眼神看过谁？

可是当下容不得她细想，这般境地，笙歌还不能随她入宫。而此时笙歌又碰巧居住在末儿府上，干脆就这样先在此常住，隔断时

间再和笙歌谈谈另一件事吧。

“笙歌知道你的难处，我在此住得也算习惯，娘就回宫吧。”林宣心疼着孩子善解人意用错地了，可是无奈，此刻还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