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不应裘 下——雾容
雾容  发于:2012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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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与燕裘相处,就好像一场梦,回到B市的这一刻,就是梦醒时分。

“到了。”

温和提醒把祁允然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惊愕地看向车窗外,才发现真的到了,匆忙下车,也不知道自己毛躁的表现已经引来燕裘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们后头跟着一辆矫车,其中一名保镖机灵地上前接过宋景桓手里的钥匙,抢了泊车小弟的工作。三人走进酒店中餐区,在美丽的知客带领下,走向提早预订的包厢。肖缇家的生意极旺,酒店餐区平日都是爆满,总要提前预约,包厢更是行情火热。所以平常就是燕裘这类好朋友,了不起也就插队要张桌子,厢房可遇不可求,今天是知道燕裘的归期,特意留下的。

当三人进入包厢,已经有人先到了,阮元沛正给吴水牛剥花生,后者跟白暮有说有笑,偶尔拿花生壳互相砸着乐,阮元沛只能连连摇头。

“你怎么也在!”才进门,宋景桓就不满地怪叫。

“球球!”吴水牛的呼声立即盖过宋景桓和白暮的眼部电流攻击,他一个飞扑,大动作地抱住儿子。

燕裘满脸苦笑,无奈地回应热情的熊抱。

吴水牛抱够了儿子,回头跟宋景桓击掌拖捶肩哈啦两句,才给愣在一侧的儿媳妇又一记熊抱。

“允然,老子想死你了,哎哎,你说这孩子们怎么就爱胡乱往外跑?有哪里及得了家里好啦?这不是,瘦的都能放风筝了,要不是咱们球球去接你,估计你就不知道给谁放上天去了。一会儿得多吃,男人嘛,壮一点才好。”

祁允然也只能苦笑,虽然吴水牛说得夸张,可是说的也没错,他默默点头应是。

“好了,我们在飞机上过了几个小时,也饿了,爸,叫上肖缇就上菜吧。”

“啊啊,行,大夫人,上菜上菜。”

“嗯,你们先坐下来休息吧,肖缇说要亲自下厨,等着就好。”阮元沛一边把热血好动的伴侣困在椅子里,一边示意大家入座。

白暮倒机灵,主动为添茶,不过添到宋景桓那一杯,就龇着整齐的白牙皮笑肉不笑地把茶壶搁下去,力道不小,茶水染了一片桌布。

宋景桓白了他一眼,给自个斟茶,顺道讽刺:“水牛,这家伙怎么每次吃饭都不请自来?真是个吃货。”

水牛毫无芥蒂地露齿一笑:“小白吗?他原来在这里找肖缇的,恰好遇上,就一起来了啦。唉,阿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小白又不是外人,吃饭还不能一起?”

白暮也笑着接话:“是呀是呀,我又不像某些人,生肖属狗的,鼻子别提有多灵,知道燕裘回来就乐得直摇尾巴,舌头都吞不回去了,口水滴答。”

“白暮!”宋景桓要把茶壶砸这臭小子头上,可是这家伙竟然厚颜无耻地往吴水牛背后躲去,气得他直抽气。

除了祁允然每次都替这两个人担忧,其他人倒淡定,水牛已经跟儿子咬起耳朵来。

“球球,爸爸给你带了些必须品,一会儿交你。”

燕裘立即意会到‘必须品’是什么,当下唇角抽了抽,求救的眼神向阮元沛递去。

阮元沛这后爸难当呀,既不能开罪这头牛,又不能让那头虎不爽心,可是他作为夹心饼的馅,责无旁贷,只能硬着头皮搂住伴侣的腰,咬咬耳朵,直把人说乖巧了,脸红心跳,两眼发怔,才算把事情压下来。

燕裘看在眼里,也搓了搓额角,失笑,发现祁允然好奇的注视,便抬手理了理他的发丝,逗得这人把眼睛瞪得圆圆的,才笑着收手,若无其事地说:“这会儿整齐了。”

“……”祁允然倒觉得他的脑筋也给强行撸直了,整整齐齐地排在那里,不能正常运作了。

宋景桓死死盯着这一幕,忘了跟白暮抬杠。

白暮也瞧清楚了,心里明白得很,嘴里啧啧有声:“行了吧,别若无其事地甜蜜蜜呀,这不是往我心上洒盐嘛,顾及一下失恋的我的心情呀。”

燕裘笑了笑:“没有开始,谈什么失去?”

“日。”白暮一边暴粗口,一边翻白眼:“我怎么会看中你这个恶劣的人呢?要是真把上手了,早晚也给你活活气得吐血,幸好你没上钩,谢你饶命之恩了。你还是去玩捉小老鼠吧,我看你也玩得很乐。”

燕裘没说什么,但见祁允然通红的脸几乎贴在桌布上了,他暗暗好笑。

“小白,你不是看中我家媳妇吗?”水牛插嘴。

“去,谁会看中那只老鼠,我那是声东击西,牛牛你个头脑简单的,就是看不透吗?”

“击毛,小白你这叫多此一举,我家球球又不喜欢你这种类型,你早该死心了,还闹腾个屁呀?”

“这不是放弃了,你丫的不懂安慰人就闭嘴,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再说我条件还不够好嘛?是你家球球儿眼光差,没看中爷,行,现在就是他看中了爷,爷也相不中他啦,得了吧?”

“靠,出水蛤蟆穿绿袄,做梦吧你。”

“丫的装什么犊子,又不是相中你,嚣张毛呀。”

俩吵着乐,荤腥不忌,旁人也纵容他们,由得他们去了。

菜已经开始上,阮元沛专心给水牛布菜送食,白暮身怀绝技,一边绊嘴一边大口大口吃着竟然半句也不含糊。燕裘也有给祁允然布菜,在他有意的引导下,祁允然的注意力给白暮和吴水牛带走了,偶尔被逗得差点喷饭。

这厢乐也融融,宋景桓受了冷落,这一顿饭简直是食不知味,恨不得把这些人都踹了,带上燕裘去二人世界。只是幻想归幻想,不可实现的事情,他还没有傻得掀桌子实行,于是继续苦恼地吃着,美味佳肴也形同嚼腊。

第二十六章

“车子我收下,办过户手续之前,我会把钱付清。”

燕裘说着已经从保镖手中取过钥匙,一摆手道别,顺手捞上祁允然一起走向车子,动作利索得令人措手不及,连宋景桓都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扬长而去,留下尾气供给大家缅怀。

白暮噗哧一声笑弯了腰,不吝于嘲笑这个踢到铁板的阔少:“哎呀,碰了一鼻子灰,可怜的十一少,回去抱着妈妈哭一顿,明天会好起来的。”

被燕裘冷待本来就令宋景桓不满,这会儿夸张的嘲讽更加是火上浇油,他二话不说就挥拳击向那张漂亮脸蛋上黑毒得可以的嘴巴。

“啧啧,恼羞成怒什么的,最难看了,被你的球球看见了,非骂你‘没出息’不可,哎呀,你看我怎么不长记性了呢?那球球可不是你的,哈哈。”

白暮也不是省油的灯,笑嘻嘻地偏身躲过攻击,不忘加油添醋。

宋景桓差点没气得一佛升天,他身后的两个保镖见BOSS被欺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立即上前要抓住这个毒舌男。白暮不怕单挑,可现在多来两个专业人士,他又不傻,自然不会留着被折磨,立即返身拔腿就跑,没一会已经跑出好远一段距离。

保镖们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宋景桓咂咂嘴巴,气归气,也不想无聊地追着那家伙跑,本想走了,眼角余光却睐见白暮远远地朝他比中指,倾刻间全身血液争相涌向脑顶上,宋景桓只觉头脑一片空白,怒不可遏地吼道:“追,把他揪回来,我要一拳把他的脸打歪。”

保镖们稍稍迟疑,但见雇主一副准备拿他们撒气的火大模样,也不敢担搁,赶忙追那遛得比猴还快的漂亮男人。

前后追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角处,宋景桓的呼吸渐渐平和,夜里凉风习习,也让他的头脑清醒下来,可是只要想到白暮那像只野猫的臭家伙,血压又几何倍数上升。

“那个贱人。”宋景桓低咒一声,拳头痒得紧,恨不得立即拿白暮练拳。他是怎么也无法原谅,凭什么他得受那个卑微的贱人三番四次地愚弄,不,白暮根本连当人的资格也没有,比臭虫都不如,早该捏死扔在沟渠里腐烂。

这会儿宋景桓怒急攻心,全副心思恨着白暮,却没有注意到脚步声渐近,等他察觉危机已经晚了,他被一记带助跑的勾臂给带倒,重重摔到地上,他要翻身起来,后背被无情的力量压住,宋景桓立即意识到有人跪在他背上,这百来斤的撞击力可不简单,瞬间他只觉肺里空气被挤压干净,思维有几秒停顿,待发黑的眼前渐渐清晰,他双手已经被反缚在身后,只听有人得意地调侃:“嘿,看来我扎螃蟹的手艺还在嘛,看这绑得真结实,你说是吧,十一少。”

“白暮!”宋景桓怒吼,他不敢置信,这家伙竟然去而复返,还偷袭他。

“在呢,老子没有耳背,用不着这样卖力吼。”白暮吃吃地笑,脚尖把人挑翻过来,毫不客气地踩着宋景桓的胸膛,环手阴笑:“嗯,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敢骗老子上床,至少该把你的鼻子揍歪?”

宋景桓怒极反笑:“骗?白暮,你什么货色你自己清楚,你不是被插得很爽嘛,还用得着骗?就你这烂货,装B也不像。”

白暮挑眉,嗤嗤地笑:“也是,本来我也就想拿你当ATM用,那就不碰你的鼻子了。不过,你要老子陪你演猴戏,忘了给领饭盒呢,我只好自己来讨。”

宋景桓眯起眼睛,鄙夷地瞅着居高临下注视他的脸孔,嗤笑“什么?想要勒索我?你连一毛钱都不值。”

白暮撩开颊边发丝,笑得春暖花开,往宋十一少结实的胸膛上狠狠踏了两脚,脚尖拧动着把痛得蜷缩起来的人钉在地上,语气温柔地说:“呵,大少爷,说大话也要看场合,不然很容易英年早逝。”

宋景桓大口大口喘着气,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别提回话,只能用眼神杀这不知死活的贱人。

“对,这时候就该乖乖合上嘴巴。”白暮骑坐在宋景桓身上,拍了拍那张气得扭曲的俊脸,哈哈大笑,双手利索地搜刮宋景桓的财物,抽出皮夹里信用卡问:“喂,密码多少?”

宋景桓咬牙切齿。

白暮耸耸肩,信用卡被随意丢开,接着掏出一大叠现钞,不禁吹了记口哨。

“你的零钱还不少嘛,咦,你有30岁了?靠,我还以为你只是未老先衰的高中生呢,你怎么看都比肖哥和阮哥、燕裘他们幼稚得多了。”

“你!”宋景桓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气得真打抖。

街角处转出保镖们的身影,白暮叫一声不好,随手把宋景桓的身份证扔大马路上去,可怜的胶片立即遭汽流轮辗,白暮跳起来拔腿逛奔,打小练小的飞毛腿发挥得淋漓尽致,一路走着还把手里钞票撒出去,引来路人哄抢,阻断追兵去路,他边跑着不忘比起中指哈哈大笑,非要后头的人气得吐血不可。正要往小巷里钻,一辆越野车冲上人行道拐到他身前,车窗里是一张熟悉的脸,他立即打开车门钻进去,车子在人行道上甩尾拐了个弯汇入车流,绝尘而去。

“谢了,牛牛。”白暮松了口气,朝前座道谢。

吴水牛回身就朝白暮脑壳上一拳,直揍得这人捂住脑门狂飙眼泪,才骂:“小白,你发疯也找对人呀,阿桓那小子可禁不起逗,小心他把你沉海了。”

白暮揉着脑门,委屈地瘪起嘴嘟哝:“怕他了?”

“靠,你这臭小子,枉废我们当初卖力救你,你想死一死是吧,老子帮你。”

吴水牛摩拳擦掌就要爬到后座去开扁,白暮已经在找东西砸玻璃逃生,可是司机阮元沛腾手把冲动的牛捞了回去,顺毛安抚,叫吴水牛气鼓鼓地待在原位上。

白暮看得津津有味,不知第几次对阮元沛的驯兽技术叹为观止。

阮元沛自后视镜打量后座的人,语重心长:“白暮,你了解有什么人惹不得,仗着我们的存在就得意忘形,实在不比宋景桓聪明,这一次我们还会收拾,下不为例。”

“得了。”白暮闷闷不乐地应着,比起吴水牛,他更惧怕阮元沛,因为这个人性情太冷酷,不能撒娇。他支着脸看向车外街境,想到宋景桓最后的矬样,唇角不能自控地上提,嘴里禁不住念叨:“该!”

十月末,寒流袭击全国,气温骤降,人人都急着往身上添衣保暖,火锅真的火起来了,因此医院也火起来了。突然增加不少肠胃病和感冒发烧的病患,医院人手也紧张起来,医生们深深体会到缺乏人手的严重性,毕竟到了连消个毒、吊个瓶都得亲力亲为的时刻,才知道护士们的伟大。

手术灯熄灭,等候处的家属立即挤到门边,围着刚出门的医生询问情况,得知手术成功以后大大地松了口,接着便是仔细询问情况,恨不得把医生一刀切下去的感觉如何都了解清楚。待病患家属都离开了,祁允然长出一口气,斯文的脸上现了疲态,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前进,一路上护士们行色匆匆,医生们埋头苦干,大伙都忙得焦头烂额。

祁允然换了衣服就往饭堂去,饭堂里也有很多像他这样因工作而误了午餐的同事,他领到餐点寻着空位坐下,向旁边几个医生打招呼,那几人静了静又继续聊起来,对祁允然的招呼置若罔闻。祁允然心中暗叹,默默吃起来,暗地地感受到不太友善的目光注视,他装糊涂,专心解决午餐。

待他离开食堂,低语声就像突然翻起的浪花,高了几个分贝。

“就是他?长得挺白净斯文的,不错嘛。”有人以兴味的语气说道。

“嘿嘿,拿来向上爬的道具,没有几分姿色怎么成?”有人冷笑着满带酸意地说。

“切,你又不知道真相,别胡说。”

“还能是别的吗?不然这一批实习生里面比他强的有的是,怎么就提拔他?”

“就是,看他平时也很跩,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哟,不是吧?据说他挺温顺的,很好欺负。”

“装的吧?”

“听说了没有?他上S一院不过个把月,就把那边的一个医生给打进医院里去了,这事竟然被捂下去了,放个屁还留味,他那事真是无声无息,连派出所都不用进。你说凭什么?难不成他爸是李刚?”

“不是吧,他做的?我只听说过有这么回事。”

“大概就因为这样,他才回来的。”

“是呀,S一院比咱这不知道好多少倍呐。”

“哈哈,那你们得小心说话了,不然下一个跟病患抢床位的可能是你们。”

“靠,怕他啦?”

“是是是,你奥特曼,你啥子都不怕。”

这厢嘻嘻哈哈地笑闹着,话题正主已经全心投入工作中,阴霾的心情因为病患道谢而渐渐拨开密云打下曙光。

祁允然心想:至少还有人感谢我,值得庆幸。

指腹滑过柔软粉色,它伴随细微呼吸轻轻歙张,指尖感受挑逗的潮热气息。软舌躲在洁白牙齿后头,若隐若现的,就像深海的贝类,怯生生地躲避掠夺者的注意。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咬上去,齿间柔软还有诱人的气息使他迷醉,吮吻迅速加深,撬开牙齿纠住无处可躲的舌头,恣意汲取香甜津液……

啪……

燕裘惊醒,目光停在天花上两秒,徐徐移向落在地上的书本,书页已经打乱,这会儿还有几页挣扎着不知靠向哪一方。

梦……

了解到真相,燕裘扶额失笑,挺腰坐起,看一眼时钟,原来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时,精神不少。最近他跟国外的友人研究案子,因为时差的关系,作息稍微混乱,今天闲下来就想看看书打个盹,不想还有兴致做春、梦。

“可惜。”

嘟哝一句,燕裘想了想,就拿起手机,打开通话纪录,选中一通来电按下回拨,很幸运地,立即就能接通,微笑在燕裘脸上泛开,语气更温柔:“然?对,今天有空了,嗯,什么时候下班?我接你。嗯,既然你积极还钱,那我请你吃一顿晚餐也是理所当然的,就这么约定,几点?嗯,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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